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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

作品:月落长安|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9 19:06:12|下载:月落长安TXT下载
  “你们倒到得早。读看看更新我们速度第一:。”

  周从义暗中瞪了刘辟一眼,伸手给韦皋倒了一杯茶:“韦大哥,您先坐,先用茶。”

  韦皋点了点头:“多谢周兄弟。”

  一边喝茶,韦皋一边问:“还在等谁?”

  刘辟刚要张嘴,周从义抢先说:“是武兄弟。请记住读看看

  听说是容若,韦皋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

  一帮人天南海北地闲聊。

  一壶茶还没喝完,又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宝柱打起帘子:“薛姑娘,您请进。”

  薛涛袅袅婷婷地走进来。今天她细心打扮过,头发挽成高高的螺髻,淡扫娥眉,薄施粉黛,轻点朱唇,一袭新制的淡红衫裙,别样的妩媚风流。

  韦皋一见薛涛,怔了怔,回头看向周从义。

  周从义装作没看到韦皋的眼色,站起来笑着招呼薛涛:“薛姑娘,快请坐。”一面连忙让出韦皋身边的座位。

  其他众人有称“薛姑娘”的,也有称“嫂子”的,纷纷起身见礼。

  听了众人的称呼,韦皋眉间微微一皱,但是立刻又面色平静,向薛涛点头示意:“洪度。”

  薛涛微微红了脸,和众人点头寒暄。走到韦皋身边,见过礼,低头坐下。

  周从义急忙又取了一个茶杯,给薛涛斟上茶。

  正在这时,帘子一掀,容若走进来,依然是脂粉不施,一身素衣白裙。

  一看屋里的众人,容若笑道:“原来大家都到了,就我来迟了。”

  韦皋站起身,让出座位:“容若,坐这边。”

  容若笑着看看韦皋,又打量了一下薛涛,道:“韦大哥,我要是真坐在那里,可就太煞风景了。”

  谁家玉笛暗飞声(三)

  还没吹完一节,却听到这雅间门外一阵喧哗,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竟已经闹到门口。更新最快读看看。

  薛涛无奈地停止吹奏,放下玉笛,双眉似颦非颦,垂下眼帘,只看着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

  只听见原来站在门外等着伺候的店小二宝柱焦急的声音:“这几位客人,我们的雅间早就被人订出去了。现在人家正在里面用饭,不能进去的。读看看”

  一个嗓音粗哑、吐字却有些生硬的声音响起:“我们就想坐这间临街的屋子。你小看我们,以为我们没有钱吗?”

  “哎呀,几位大爷呀,”宝柱更是着急:“我哪儿敢小看几位啊?可这间屋子确实订出去了,人家还没用完呢。”

  “你让他们出来,我们加倍给钱。”那个声音仍然很强硬。

  “这不是钱的问题哪,”宝柱急得都要哭了,这雅间里面的主儿他哪里惹得起?

  另外一个尖细一些、吐字却更流利的声音劝道:“桑杰,我们坐外面就好了。”

  前一个声音仍然不肯:“不,旺波,我非要这间屋子不可。他们唐朝人小看我们吗?”

  屋内的众人对视一眼,刘辟一拍桌子,就要发作。

  他近旁的周从义皱了皱眉头,一手按住他,站起身来,挑帘出来一看。

  刚从楼梯上来六七个人,当先两个人看来是领头的。一个身材粗壮,面色红黑,重眉大眼,目露凶光。另一个身材瘦削矮小些,面色偏黄,头发打成一根大辫子,盘在头顶。另外几个都是随从装扮。

  看样子他们正想闯进自己这些人坐着的这个雅间,宝柱一直挡着,但是根本挡不住,连拉带求,好歹没让这帮人直接闯进去。

  一看衣着打扮,周从义已经知道这些人必定是吐蕃人。

  虽然成都府一向繁华热闹,吐蕃、回纥、甚至大食等国人都多有来往通商,但是出于军人的身份,周从义对吐蕃人一向没有什么好感,此时虽然没有发作,却面沉似水:“怎么回事?”

  宝柱一看段将军出来,松了口气:“段将军,这几位非要用您们的那个雅间。小的一直劝着拦着,可还是扰了将军们的雅兴。小的该死。”

  周从义摆了摆手:“不干你的事。”

  眼光落在这一行吐蕃人的两个头目身上。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身上自然充满了不怒而威的摄人气势。

  谁家玉笛暗飞声(四)

  周从义看向薛涛:“刚才薛姑娘的笛子,我们还没听完。读看看:。还请薛姑娘继续吹奏。”

  薛涛点了点头,举起笛子,再次吹响。

  无巧不巧,又是刚刚起头,一节还没吹完,窗外又是一阵大乱。

  薛涛再次放下笛子,目光在韦皋身上停留片刻,低下头,一颗心千回百转。

  刘辟皱着眉头:“今儿是撞了什么邪了?总是闹哄哄的,连给韦大哥庆个生都没片刻安静。百度搜索读看看”

  众人从窗口望去,街上两拨人正在对峙。其中一拨就是刚才上楼来的六七个吐蕃人。

  另一拨人都骑在马上,也是异族打扮,当先一骑是一匹白马,马上是一个女子,紧跟着她的是一个骑一匹棕马的年轻男子,后面跟随着五六个随从。

  那女子手握一柄弯刀,直指对面吐蕃人中的粗壮大汉:“桑杰,没料到在这里遇到你!你害了我回纥多少族人,今天我饶不了你!”

  话音未落,已经跳下马,向对面吐蕃人冲过去。双方立即混战成一团。

  韦皋紧皱双眉:“这吐蕃人和回纥人的恩怨,怎么在我大唐的土地上动起手来?把我大唐视若无物,着实可恶。”

  周从义凝视着下面的战局:“话虽如此,可是现在回纥是我大唐的盟友,吐蕃才是我们的心头大患。”

  韦皋摇头:“即使如此,在这街市上杀伤人命,置大唐的法令何在?”

  周从义喃喃地道:“看这回纥少女一行的身手不凡,吐蕃人这次要吃大亏。

  刘辟、赵孝等人本就反感吐蕃,此时看见吐蕃人节节后退,回纥人占了上风,不禁大声叫好。

  那回纥少女一声娇叱,弯刀闪闪。吐蕃人桑杰躲闪不及,眼看就要命丧刀下。

  容若一直沉静地注视着下面两方的动手。此时身形突然掠起,白衣飘动间,如清风般掠出窗口,掠至回纥少女身前,短剑已经出手,“叮叮当当”一连数响,短剑弯刀相击,回纥少女凌空一个翻身,已经又落回马上。

  容若细看那回纥少女,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满头乌发结成数十个小辫子,皮肤如羊脂白玉一般白腻,浓眉长睫,高鼻深目,实在是一个异族美女。

  那回纥少女也在打量容若,脸上带着几分惊异之色,似乎没料到截住自己弯刀的竟然是这样年轻的一个白衣少女。

  谁家玉笛暗飞声(五)

  少女身后的侍卫有些紧张,都握紧了手里的刀。读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这少女却不以为意,笑着说:“我一来是想来看看大唐西川景物,二来是想提醒镇守这里的大唐的官儿,吐蕃说不定又要开启战端了,总得早做准备。不过,”她又上下打量容若一番:“连大唐的一个小姑娘都能接住我的弯刀,看来我也不必提醒谁了。读看看请记住我后会有期。”

  那少女一提马缰,纵马疾驰而去,远远还传来她的声音:“小姑娘,如果你日后有空,别忘了来回纥一行。就说来找朵丽公主,你会成为我回纥的贵宾。”

  她的侍卫也纷纷策马跟随她而去。

  这时,韦皋、刘辟、周从义等人已经都下得楼来,来到容若身后。

  容若回头看向韦皋:“这件事,韦大哥打算如何处理?”

  韦皋紧锁双眉:“如果真如那朵丽公主所说,这吐蕃人来此确有蹊跷。军情火急,我看我们得快些赶回节度使府,交由大人发落。”

  容若点点头:“诸位大哥带着人一起去吧。我先送薛姐姐回去。”

  容若陪薛涛一路坐马车回去,骑来的马跟在马车旁走着。

  薛涛一直低着头。

  容若也明白几分她的心事,劝道:“薛姐姐不必烦恼,今天事出突然,等过去这一段了,咱们再设宴请韦大哥来,姐姐再吹笛子给他听,不就好了吗?”

  薛涛惨淡一笑:“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时候错过一时,就是错过一生。下次我也不一定还会再有勇气,更何况,他也并不一定在意。”

  容若认真地说:“韦大哥是心怀天下的奇男子,在这些儿女私情上留的意少些,也是有的。现在吐蕃大敌当前,他心思都在军情上。薛姐姐你既是韦大哥的红颜知己,就该体谅他些才是。”

  薛涛缓缓摇头:“容若妹妹,你年纪还小,不明白的。我早就知道他心中不一定有我,可还是想尽力试一试。今日之前,我千思万想,总是想着如果未曾全力去争取过,那么日后怕是会连睡都睡不好,睡下了也会因为悔恨而惊醒。所以今日才鼓起所有勇气……一连两次都是因为有事打断……天意如此……这就罢了,我也死心了。”

  她转过头去,目光望向马车窗外,脸上神情萧索落寞。

  谁家玉笛暗飞声(六)

  容若急急直奔前厅。百度搜索读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厅门前遍布节度使亲卫,由亲卫长高征亲自率领,佩甲执剑,肃穆整齐之余隐隐透着一股紧张气氛。百度搜索读看看

  容若向高征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高征也知道武小姐时常协助节度使处理公务,虽然节度使大人严令闲杂人等不许入内,但是想来也不会是将武小姐包括在内。

  进到厅内,更是能感觉到那山雨欲来的压抑紧张气氛。

  墙上已经挂起了剑南西川与吐蕃、南诏一带的行军堪舆图,父亲武元衡正站在图前,负着双手,看向地图。

  剑南西川一道五品以上的武官已经尽数在厅内,都是容若素来熟识的,人人表情严肃,站在两旁,等待节度使大人发话。见到容若进来,也只是用目光微微示意。

  容若先向厅内诸人点头示意,站在韦皋身边,低声问道:“那吐蕃人招了?”

  韦皋点了一下头:“他们是吐蕃赤松德赞派去与南诏商量合兵事宜的。看样子赤松德赞此次谋者事大。”

  “有几分可信?”

  “那副使旺波倒真是条汉子,一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几个侍卫也很硬气。可是那个正使桑杰,出身显贵,外表看起来虽像个样子,其实没吃过什么苦,段兄弟只是略施小计,他熬不过,就招了。他既然开了口,那几个侍卫也就开口了。都是分开审的,应该没问题。”

  容若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厅里一时鸦雀无声。

  谁家玉笛暗飞声(七)

  此时到了贞元年间,唐朝的节度使已经多至四十多个,甚至剑南一道也分为蜀西和蜀东,但是剑南道“西抗吐蕃,南抚蛮獠”的职责却始终未变。读看看更新我们速度第一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至于武元衡所说的“攻陷北廷,凌迫安西”,是指贞元六年(公元79o年),在吐蕃和背叛回纥的葛逻禄、白服突厥两部的联军进攻下,大唐和回纥联军惨败,北庭都护府失陷。百度搜索读看看此后,吐蕃又先后攻陷西州、于阗等原处于大唐控制下的重镇,只剩安西都护府所在地龟兹。安西军民拼死奋战,在重重围困下坚守了一年之久,最后终于保住了大唐在西域的这最后一块土地。

  武元衡一席话,激起在场诸人的男儿心性。

  武元衡此次召来的,以军中将领为主,像司马、参谋、掌书记等这类文官幕僚,也都是在军中历练多年,颇有武将的慷慨豪迈之风。

  众人此时都是热血,纷纷道:“正如大人所言,必当守土护民,报效朝廷!”

  刘辟一步当先,大声道:“末将等遵奉大人令谕,日日操练人马,不敢怠慢。现下兵士们阵法已经操练精进,武艺娴熟,随时可以整装出战。”

  参谋王文元也上前一步:“三年来蜀中风调雨顺,仓中存粮颇丰。大人给下官十日时间,再从汉州、益州、剑川等地分拨调配,必能筹备好大军的粮草。”

  又纷纷有人上前,分别禀报军械、甲胄、马匹等等的准备情况。

  武元衡一面听,一面微微颔首。

  等到众人禀报完毕,武元衡转头看向韦皋:“城武,你有何见解?”

  韦皋沉吟着:“据下官看来,兵士军资等等,问题倒是不大。可虑者,不在吐蕃,而在南诏。开元以来,蜀中的历次战役,如若不是南诏与吐蕃同进共退,令我唐军腹背受敌,也不会让吐蕃屡屡得手。此次赤松德赞遣使去南诏,也是考虑及此。此次胜负关键,就在南诏的背向上。如果南诏仍然依附吐蕃,与吐蕃同进退,此役仍是困难重重;如果南诏背吐蕃而向大唐,此役势在必得。”

  武元衡赞许地点点头:“城武之言,正合我意。那依你看,又该如何呢?”

  谁家玉笛暗飞声(八)

  容若扬起头,朗声道:“怎么去不得?保家卫国,驱逐胡虏,如何能分男女?再说,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本朝也有平阳公主率娘子军助高祖皇帝平定天下,我去南诏又算得了什么?”

  容若转头看向武元衡:“父亲大人,女儿自幼就说过,驰骋山河,逐敌护国,男儿能做的事,女儿都能做。百度搜索读看看更新最快读看看。”

  武元衡看着女儿澄澈坚定的目光,心中一动,想起她不到四岁的时候就背诵“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而且她武艺高强,在剑南军中已经罕逢对手,为人又心思缜密,胆大心细,确实是去南诏说服异牟寻的最佳人选。

  一念及此,武元衡点了点头:“好,就派你带着为父的亲笔书信去南诏走这一趟。”

  韦皋嘴唇微动,似乎还打算说什么,可是抬头,恰好对上容若的碧清双目,话到嘴边,又只得咽了回去。

  武元衡又扫视了一遍诸人,道:“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虽然吐蕃未动,我们也要整军西进了。大军十日后出发。今日已晚,各位暂且回去,各司职守,筹备相关事宜。从明日起,我会与各位6续商议具体计划。”

  从第二日开始,武元衡就特别忙碌起来。

  先是准备上表朝廷,报告吐蕃动向、蜀西剑南道的安排。再与文官们商议如何整治地方治安,安民抚民,在打仗期间如何保证后方安定团结。其后从军需、粮草、马匹、辎重,到行军路线、计划、时间表,无一不要考虑得当。

  武容若也没有闲着。

  谁家玉笛暗飞声(九)

  点将台上一眼望去,只见军旗招展,绣带飘扬,数万大军枪明甲亮,却鸦雀无声,没有主帅命令,无人敢妄动,越发显出军容肃整,军威严穆。读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韦皋一身戎装,素日温和淡雅的书生意气,今日竟也化作指点江山的豪迈气概。

  他暗暗扫视过台上,却没有见到那个素衣飘飘的身影,心底竟隐隐有几分失落。

  按下心中的情绪,韦皋拱手道:“启禀节度使大人,时辰已到,末将该领兵出发了。读看看”

  武元衡点了点头:“城武,此去一路小心。我看你素日里兵法战阵精熟,胸中颇有韬略。此次西御吐蕃,兵贵神速,无需事事上报,你有临机专断之权,只管专心一战便是。”

  韦皋点头:“多谢大人。”

  武元衡微微一笑,低声道:“容儿要我转告你,她给你备下了庆生的礼物,你很快就能看到了。”又扬声道:“大军开拔吧。”

  韦皋满心疑惑,却又不便细问,只得下得台来,翻身上马。

  一时间鼓声雷动,响彻四方,韦皋一挥手,策马前行,大军随之开动。

  大军行进间。

  跟在韦皋身侧的刘辟正在抱怨:“武兄弟真不够义气,咱们兄弟几个这一走,能不能回来都在两可之间,她也不来送送我们。”

  赵孝怨道:“老刘,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晦气,晦气。”

  刘辟怒道:“大丈夫马革裹尸,死得其所,有什么晦气的?”

  周从义劝道:“今日大军出发,成都府的文武官员也都来送了,他们都认得武兄弟是武大人的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武兄弟有所顾忌,也是有的。”

  韦皋骑在马上一直默默地前行,对于兄弟们的抱怨似乎充耳不闻。此时突然勒住马停下来,侧头问:“什么声音?”

  刘辟疑惑:“没什么声音啊。”

  周从义仔细侧耳倾听,摇摇头:“是有声音。是琴音。”

  众人都勒住马,向琴音的来源方向往去。

  见领头的几位将军都停住了,士兵们也纷纷停下来。

  不远处有一道山坡。坡上,一袭白衣的身影正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具瑶琴。琴声渐响,琴韵铮铮,铁马金戈之声中更有深沉心意,慷慨长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天下谁人不识君(一)

  言情小说“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颠。读看看更新我们速度第一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读看看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

  这一首《蜀道难》是天宝初年,大诗人李白为送友人入蜀而作,极尽描写了蜀道山川的崎岖险峻。

  此时在崇山峻岭的蜀道之间,却有一匹马穿山而行,马上一个白衣少年正在低低吟咏这首诗。

  这少年心中暗想:李太白所言果然不虚,蜀中多歧路,从成都出来已经五天了,因为不能纵马疾行,走的路却不多。

  这少年自然是女扮男装的武容若,带了父亲武元衡亲笔所书、并盖了剑南西川节度使印绶的书信,去南诏国劝说国王异牟寻共同对抗吐蕃。

  从清晨一直走到近中午,就算人不累,也担心马走得有些乏了。武容若看了看自己的马,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

  这马跟随容若已经三年了。那还是武元衡初到成都的时候,命人从回鹘、吐蕃等地多多采购良驹,用以装备骑兵同时还从自己多年积蓄的俸禄里面拿出一大笔钱,为亲随和家人采办质素特别高的马。现在武容若的这匹马就是当时从那批骏马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匹马通身雪白,唯有额头上一弯黑色的月牙印记,容若也因此给它取名为“雪月”。

  容若拍拍雪月的头,笑着说:“走了这么大半日,你也有些累了吧?咱们走到山下那个小镇,我就带你找东西吃。”

  雪月似乎真的听懂了容若的话,轻轻一声嘶鸣,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

  天下谁人不识君(二)

  言情小说这店小二定一定神,却不得不苦笑着摇头:“确实没有位子了。读看看:。唉,今儿客人太多了。唉,这……”脸上神色十分踌躇为难。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临门比较近的一张桌子旁本来背对门坐着的一位客人站起身:“这位公子如果不嫌弃,就和在下拼一张桌子吧。”说着,回过身来。

  这个人,身穿月白色窄袖长衫,腰悬长剑,看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面如美玉,目如朗星,一双眸子看人时有格外专注的神情,不笑的时候也似乎蕴着微微笑意。读看看

  容若前世的时候看网络小说,有形容一个人丰神俊朗,“雅致似竹露清风,风姿如明珠玉润”,还一直想不明白应该是什么样子。今天见了这个人,脑海中却陡然浮现出这两句话来。

  这白衫青年也没想到在这西南小镇上竟能见到容若这般人物,神情微微一怔,不过随即恢复正常,微微含笑问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点的酒菜不少,这位公子可愿与在下同桌而食?”

  容若一抱拳:“恭敬不如从命,如此打扰兄台了。”

  那店小二一听,舒了一口气,连忙过去帮着另布了一双碗筷,又替容若拉椅子。

  容若嘱咐店小二:“我的马还拴在门口。麻烦店家牵去喂些上好的草料和清水。”

  店小二满口答应下来:“这位公子您放心吧,我们后面有专门的马厩,这就安排。”

  容若在桌子另一侧落座,向那白衫青年笑道:“小弟武容若,从成都来。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白衫青年含笑回答:“在下陇西李愬。”

  李愬,李愬,这个名字总像在哪里听过一样,似乎有些熟悉,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说过了。

  武容若暗暗思索,嘴里却还在寒暄:“李兄应该比小弟年长,小弟就冒昧称一句李大哥了。”

  李愬点点头:“武兄弟。”

  天下谁人不识君(三)

  言情小说又听见李愬问:“武兄弟又是要去哪里?”

  武容若心中已经有计较,抬起头答道:“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小弟是一路游山玩水,为了增长见识。请记住读看看址

  李愬点了点头,又笑道:“说到增长见识,我倒想起来了。武兄弟既然从成都来,想必识得成都近日大大有名的一位才女?”

  容若心思一转,抿嘴笑道:“李大哥说的可是‘万里桥边女校书’薛涛薛姑娘?”

  谁知李愬却摇了摇头,笑意温润:“薛涛姑娘的名声我也听闻过,据说也是位扫眉才子。更新最快读看看不过我所说的这位才女,近日却是名动蜀中,连我这只是从蜀地路过的人都听闻了。”

  这时,那店小二正好走过来上菜,闻言插嘴道:“这位客官说的可是咱们剑南节度使武大人的千金小姐?”

  李愬点了点头:“正是。听闻这位武小姐文武双全,能倚步成诗,连成都府尹杨大人都极为推崇。武艺也不同凡俗,威震回纥的朵丽公主的弯刀都不能讨得好去。”

  一听外乡人的评论,店小二来了精神:“还不止这个呢!咱们这位武小姐,独自一人,把吐蕃一群大汉打得东倒西歪,那群吐蕃人啊,身高有这么高,”伸直手臂比划了一个用现代眼光看来足足两米多的高度,“肩膀有这么宽,”又比划了一个两人合围的宽度,“抡着狼牙棒,哎呀那个凶啊……”店小二精神抖擞,口沫横飞,比比划划说了好一阵:“……就这么着,武小姐就把他们都撂倒了!”

  旁边一桌的客人也忍不住伸头过来插嘴:“听说这位武小姐身材高大,威猛神武……”

  他的邻桌立刻打断他:“胡说!据说这位武小姐外表看来弱不禁风,是位娇滴滴的美人儿。”

  开始那位还在嘴硬:“谁说美女就不能威猛?”

  两个人立即争论起来:“武小姐弱不禁风!”

  “不对,是高大威猛!”

  “弱不禁风!!”

  “高大威猛!!!”

  旁观的众人也各自选择一方支持,小小饭馆内顿时乱成一团。

  天下谁人不识君 (四)

  言情小说武容若捧着头,苦笑着摇头:“李大哥太看得起小弟了。请记住读看看虽然是同姓,可是成都府那么大,武小姐又是节度使千金,小弟哪里有这份荣幸识得这位这么传奇的姑娘?小弟家住成都府郊外,也很少进城去。”

  李愬“哦”了一声,笑了笑:“也是,成都府往来的人何止万计,武兄弟你不认识武小姐也不足为奇。请记住读看看址

  两个人用过饭之后,李愬和武容若一同出得店来,店小二也把两人的马牵过来。李愬的坐骑也是一白马,却是从头到脚没有一丝杂毛,看上去神骏非常。

  李愬飞身上马,含笑问容若:“武兄弟,我此去太和城,将一直向南。你要往哪个方向走?”

  武容若不想和李愬一路,便道:“小弟要向东。”

  李愬点点头:“那我们就此告别吧。不过,”李愬温润如水的目光落在容若脸上:“我和武兄弟一见如故,日后可有再见的机缘?”

  武容若微微一笑:“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李愬朗声笑道:“好一个‘天下谁人不识君’。既然如此,武兄弟,后会有期。”扬鞭纵马而去。

  武容若望着他的背影远去,也拨转马头,向东而行,心中却有淡淡的怅然,若有所失。

  她并非一个不识好歹的人,最后李愬殷勤相问,她却婉言拒绝告诉他以后该去哪里找自己,多少都有些让人尴尬。

  可是这李愬,品貌出众,谈吐优雅,风姿卓然,上马时的身手更是不凡,必然是个大有来历的人物。他能看出武元衡起兵并非仅仅是名义上的戍边、更有主动迎敌吐蕃的意图,此去又是去南诏王庭所在的太和城……是敌?是友?大是费人思量。

  武容若身负说服南诏国王、设法令南诏与大唐结盟的使命,这一路无论怎样小心谨慎都不过分,怎能轻易向人吐露自己的身份和此去所图呢?所以她故意绕道,也不想与不知道底细的人同行。

  武容若轻叹一声,纵马向东疾驰而去。

  天下谁人不识君 (五)

  容若四处打量了一下。读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有炊烟的人家一定有人住,容若下了马,向邻近的一户冒着炊烟的人家走去。

  院子里,一位老者正背对着院门在搬柴。

  “这位老丈,打扰了。”容若开声招呼。

  听到陌生人说话,那老者的背影就是一哆嗦。请记住读看看址

  他慢慢转过身来,当看到来人只是一个少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再仔细打量容若,面上渐渐露出惊喜的神情。

  “这位老丈,打扰了。”容若看对方半晌没有说话,再次重复了一遍,抱拳作揖。

  “啊,不打扰,不打扰。”那老者连忙答话,又试探着问:“这位公子可是从大唐而来?”

  容若点点头:“在下正是从剑南来。路过此处,想叨扰老丈一顿饭,再借宿一晚。在下必有报答。”

  那老者连连摆手:“公子说得哪里话来。大家都是汉人,不用那么客气。只是小老儿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怕是慢待了公子。”

  容若笑道:“老丈太客气了。”

  老者把手里抱着的柴火扔在地上,两只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公子,快请进。马就拴在院子里吧。”

  说着,又搬了捆干草放在雪月面前,往屋子里面让容若:“公子,请跟我来吧。”

  一进屋子,老者就高声喊:“老婆子,家里来客人了。”

  “来了,来了,”一个声音应着,从里屋迎出来一位老婆婆,见了容若,一怔:“这位公子是?”

  容若迎面一礼:“婆婆,在下武容若,从剑南去往太和城走亲戚。途经此处,天色已晚,叨扰老人家一顿饭,借宿一晚。”

  一听容若是从剑南来,老婆婆也和那老者一般满面堆欢:“都是汉人,难得啊。公子快进里屋吧。”

  两人将容若让进里屋,屋里的桌子上已经摆了饭菜。农户人家的晚饭,一锅糙米饭,一盘腊肉炒的咸菜,两碟青菜,已经算是相当丰盛了。

  老者道:“我们也是正要吃饭。公子若是不嫌简慢,就和我们一起用饭吧。”

  天下谁人不识君 (六)

  范老丈和范婆婆相视一望,脸上更是流露出无奈的神情:“不瞒武公子你啊,我们村子里,最近确实有不少人家离开了。百度搜索读看看。”

  “那又是为何呢?”

  范老丈摇头叹息:“本来,这里虽荒僻,倒也逍遥自在。这一片归山那边的临郭城管辖,临郭城的驻军使是清平官郑大人的门生。郑大人是汉人,所以这位驻军使虽是南诏人,却也不难为汉人。可是去年临郭城里来了位吐蕃的监军,这位监军自上任起就横征暴敛,想出种种法子要我们交粮食、交银子,还总是想出种种折辱汉人的举动。读看看请记住我驻军使也十分无奈。我们村子里有些人家不堪忍受,就偷偷逃离了这里,据说有的还逃去了大唐。”

  容若闻言,双眉微皱,又问:“那老丈您又有什么打算?”

  范老丈长叹一声:“要是依着我们老两口,跟着其他人家走了也就算了。虽然没去过大唐,可那里毕竟是我们家乡所在,祖辈也希望我们有一天能回去。不过我们老两口还有一个儿子,在驻军使手下做事,所以也不好随便走啊。”

  范婆婆忍不住插嘴:“文叔那孩子也是,我早就说过让他不要从军,更何况是从南诏的军,保不定有一天就要为了吐蕃上战场和大唐打仗。唉,这孩子,全忘了他大哥的教训哪。”说着,已经是泫然若泣。

  范老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老伴:“孩子大了,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又转头向容若道:“我们老两口,本来有三个儿子。当年南诏跟着吐蕃攻剑南,国主强行征兵,老大被迫去了。本来以为是汉人,不得重用,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谁知被派去填坑铺路,不小心摔下山崖,又不得救治,就……”

  范老丈边说边摇头,脸上神情凄恻。范婆婆更是背过脸去频频拭泪。

  南诏的兵制是摹仿唐初的府兵制,除了少数常备兵外,其他都是在有战事的时候征集普通人服兵役。服兵役者自带粮食、军械、盔甲。军法规定兵士前面受伤,允许治疗,如背后受伤,即行杀戮。在南诏国内地位不高的一些族裔,往往在征战的时候被分配做冲锋兵或者其他一些艰苦的工作,而由南诏兵在后面监阵,斩杀行动不力的人。这些地位低下的族裔在受伤后也往往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九死一生。

  范老丈紧接着又道:“老二哪,前几年发急病,也去了。现在就剩下文叔这个老三,比两个哥哥更有主意,说驻军使对他有知遇之恩,也不因为他是汉人而歧视他,所以愿意跟着驻军使做事,一直都在临郭城里,偶尔才回家来。唉,只是现在这个吐蕃监军来了,文叔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人高声叫道:“爹,娘,我回来了。”

  范老丈疑惑:“是文叔的声音。这孩子,今天怎么回来了?”

  范婆婆连忙迎出去。

  天下谁人不识君 (七)

  范婆婆絮絮地问儿子:“文叔,你吃过饭了没有?饭菜都是现成的,娘再给你热热?”

  范文叔柔声答道:“娘,您不用忙了。更新最快读看看:。我是吃过饭了才回来的。您快坐吧,忙活一天,也够您累的了。”

  范婆婆坐在儿子身旁,望着儿子,目光之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母亲对儿子的关怀牵挂。

  范文叔转过头来,看看容若,一声长叹:“武公子原来是要去太和城。现在可不太平啊,你往太和城这一路怕是不好走哇。”

  容若微微一笑:“多谢范兄提醒。百度搜索读看看不过家严有命,让小弟一定要去太和城寻到当年失散的亲人长辈,小弟不得不去。”

  范文叔苦笑,喃喃道:“不得不去……唉,身不由己,多少事都是不得不做、不得不为啊。”

  容若察言观色,试探着问:“范兄可是心中有事?”

  范文叔对容若颇有好感,而且她又是外乡人,没有利害关系,此时正好心中抑郁不平又想倾诉:“武公子,告诉你也无妨。近日传来消息,大唐蜀西剑南节度使武元衡加派兵力戍边。我们这临郭城里的监军原是吐蕃人,素日对我们汉人就颇为欺压,现在听闻这消息,更是变本加厉。我好歹是驻军使的人,监军对我明里倒是不敢怎样,可暗地里……今日他出城狩猎,打了不少飞禽走兽还不过瘾,命我明天去将城里牢狱关着的汉人囚犯提出来,他打算猎杀这些人来取乐……”

  闻听此言,容若双眉一扬,目光中流露出怒色。

  范婆婆捂嘴惊呼。

  范老丈怒道:“他竟敢如此?!驻军使也不阻拦吗?”

  范文叔摇头苦笑:“虽然驻军使一向善待汉人,可这监军毕竟从吐蕃来,现在南诏上至国主、清平官,无一不对吐蕃派来的人加意奉承,驻军使又哪里能违逆他呢?我今天反驳了监军几句,监军本来想责打我,还是驻军使千般回护才免了。那监军发了狠话,明天我要是不能将那些汉人带到他面前,他一定饶不了我。”

  范婆婆露出惊惧神色:“儿啊,这如何是好?”

  范文叔安慰母亲:“娘,你不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