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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

作品:丛林生活物语|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7-02 13:53:02|下载:丛林生活物语TXT下载
  挣扎让网兜往下滑动。贝克刚一欣喜就立马不敢动了,之所以没看守,是因为他们知道贝克不会挣扎,只要藤条往下滑,他就会刚巧落进火盆里。

  远处响起一阵鼓点,跟各色各样的粗声吆喝一起越离越近。贝克僵直了身体,像刚才那样把自己遮在厚叶子下面,留一双眼睛,忍着反光往前看。喧哗声越来越近,他这回看清楚了,宽大的山体里果然有一条通道,从这里数过去,过四个火盆就到了。

  那些人赤着上身围着兽皮,黝黑健壮,有男有女,领头的三个人围着一只鼓一边敲打一边往贝克跟前走,贝克屏住了呼吸。

  林薇不缺少勇气,贝克比她想像的对她更重要,但在黑暗的森林里找人还是一个愚蠢的主意。她的眼睛基本无用,除了鞋尖什么也看不见,能用的只有一双耳朵。

  密枝疏叶被风吹动时发出各种奇怪声响,平时这个时间林薇已经安稳的窝在贝克的怀里,就算是刚来丛林的那些天,他也从来没让林薇露宿过,不管是粗枝架起来的帐蓬还是防雨布遮盖的树洞,他总有办法给林薇一块地方,让她好好休息。

  林薇抱着竹筒缩在灯火笼罩的方寸之地,紧紧捏住手里的长矛,拿钝的那一头探路,她好几次被树根绊住了脚,长矛就像盲杖那样为她一点点探出路来,她迈着小步往前,伸直了提灯的手,好像这样就能让周围更亮一点。

  这明显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油灯发出的微弱光芒被黑暗吞噬,她好几次撞上了石头,龟壳里的灯油洒了一半,林薇只好挨着石头坐下来往里添灯油。

  林子里时不时响起大笑声,林薇知道那是猫头鹰,她跟贝克给这猫头鹰起了个名字叫它大笑猫头鹰,贝克在它突然出声吓到了林薇的时候还会学它的叫声把林薇逗笑。

  越是想起这些,她就越是不能在这里停下,林薇撑着石头站了起来,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行,说不定贝克正在什么地方等着她呢。

  后半夜,她是挨在大石头下面过的,油灯被夜风一吹就熄灭了,没有灯火寸步难行,手电的强光惊起了许多动物,狐狸擦着她的裤管往前跑,不满的冲她叫出声。

  虽然他们从没有在这里遇上过猛兽,但不说明这里没有,林薇不敢冒险,打开了一会就把手电关掉了,她知道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但她不能那样安然的呆在树屋里等待。

  天空泛起鱼白,林间的黑暗消散的时候她立马站起来揉着酸麻的脚去寻找贝克,坐了一个晚上,她身上的肌肉都僵着,夜风吹得她头晕,可她没有生病也没有倒下,她像鸟儿那样把自己的脑袋紧紧包裹住,不断的安慰自己,也许贝克已经回去了。

  她把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所有她跟贝克一起挖下的陷阱,遁着记忆中的路线一个个都走遍了,可还是没有贝克的影子,他好像突然在这片丛林里消失了。

  林薇又脏又渴,夜里她好几次看见黑暗中闪烁着光亮的眼睛,然后庆幸的发现那只是几头鹿,它们虽然被她吵醒了,却没有攻击她。

  听到溪水声的时候她的脚再也不能支撑她的身体,从包里拿出小锅煮水喝,木柴带出白烟,林间响起鸟叫,林薇的眼睛盯着这锅水一动也不动,一层层涟漪从锅中心泛上锅壁,上面结起一个个小气泡。

  她不敢往那方面想,贝克是不可能丢下她的,既然在河里他没有松开手,那么现在他也不会离开她。除非是他自己不可控制的,他可能遇险了,他可能回家了……是真的回家,回到原来的地方,他们都说不清为什么会驾着车突然出现在这里,既然能够突然的到来,当然也能突然的回去。

  在他们能够坦承的聊起这些的时候,林薇听贝克说起过他的猜测,他觉得也许他们刚好掉进了时间的洞里,就像从隧道的一头掉进了头一另,两边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色,完全不一样的土地。

  她等不及烧滚的水自然凉下来,用叶子包着柄吹凉,蒸气扑在她脸上,嘬着嘴吸上一口,感觉舌头都被烫麻了,这让她冻得麻木的脸跟身体恢复了点知觉。

  林薇说不清她是希望贝克遇险还是希望他回家,可她知道贝克跟她惦记他一样的想着她。

  红日升空的时候林薇回到树屋,园子里的一切还像她离开时那样,写着“爱之屋”的木牌子还像林薇出门前那样挂在栅栏上,树屋的门没人动过,地上散着没来得及收拾的木柴,尖端已经烧白了,花石头跟毛线球窝在贝克为它俩搭的小窝里,花石头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绿豆一样的小眼睛盯着林薇不动。

  林薇掀开树屋的门,把昨天刚套上去的鹿皮扯了下来叠起来放进包里,她还得再出去,去找他,她有了新方向。或者说,一开始没能想到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去想。

  她要去看看那个洞|岤,确定贝克不在里面。如果他不在,那么她就接受现实,贝克一定是又一次钻进了时间的洞,他在洞的那一面,也一定在想办法回来。

  林薇割下了鹿肉塞满了竹筒,带上所有的黑莓干跟黑莓酱,把存的核桃粉全烘成饼包在叶子里,鹿骨弓贝克做了两把,说有时间的跟林薇一起练习,现在也派上了用场。

  红金树叶还挂在门前,溪水里的漂亮石头攒了不少,贝克念念有词的时候林薇听了一耳,他想用这些铺一条路,从树屋门到栅栏门,好让这里更像一个家。

  林薇提着弓走到门口,伏□摸了摸花石头的脑袋:“妈妈去把爸爸带回家。”

  正文 34丛林生活物语

  “是不是这样?茱丽?”普丽娅把沙鼠肉摊平放在叉在烤叉上,抬头询问夏苒,她有一双很美的黑眼睛,比夏苒的更大也更深邃,她跟丽贝卡都是美人,比较起来,甚至是普丽娅更美,她的美里带足了异域风情。

  有她在夏苒身边做饭的时候,托尼的目光会不自觉的落到她身上去,而普丽娅对托尼避如蛇蝎,只要一看见他,她就忍不住发抖。这反而减轻了夏苒的负担,她不用再被托尼用意滛的眼神从上看到下,现在他更多的是看着普丽娅。

  等普丽娅开始熟悉这种害怕的时候,她发现夏苒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是个小可怜,是个弱者,是不需要被注意也不需要被尊重的那种人。她虽然表现出那样,可她藏不住那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不屑。

  普丽娅觉得夏苒在策划什么,当她愿意走出帐蓬,为了她和米奇能够吃饱干更多的活,她开始注意到夏苒会时不时的不见一段时间,隔不了多久又会出现,毫无疑问的,她的举动瞒过了所有人却瞒不过普丽娅的眼睛。

  普丽娅早在米奇受伤的时候就开始打算带着骆驼两个人走,他们碗里的汤越来越寡淡,肉碎也越来越少,如果不是普丽娅主动跟夏苒一起做饭,他们每天都会挨饿。

  夏苒当然知道普丽娅躲躲闪闪的观察目光,丽贝卡不愿意干粗活,托尼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些,而詹姆斯以为自己就是授意人,能够对她的举动有所怀疑,只有跟她一样打着骆驼主意的普丽娅。

  她故意在普丽娅的面前露了马角,让她看见自己拿着肉干离开。除了詹姆斯,她还需要一个同谋,一个在她准备食物的时候帮她望风的人。

  沙漠里的食物实在太难得了,少一点儿都会引人注意,她需要一个人跟她一起弄虚作假,并且能够帮着她掩盖,普丽娅是最好的选择。

  逃走的主意,是夏苒提出来的,当着普丽娅跟米奇两个人的面,在夏苒觉得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对普丽娅跟米奇摊了牌,他们早就在打骆驼的主意了,不如由她先开口。

  没有比拉他们入伙更好的办法了,夏苒不是真心想带他们一起走,可既然她已经知道他们打起了骆驼的主意,她就不会坐以待毙,主动出击才是她应该做的。

  这天夏苒喂过骆驼回到帐蓬之后,坐在那儿抱着膝盖一动都不动,连普丽娅叫她去洗衣服她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等普丽娅拍着她的肩膀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夏苒抬起朦胧的泪眼,带着哭音恳求:“我们三个逃走吧!”

  他们俩都愣住了,普丽娅回头看了看米奇,而米奇迅速的望向帘外,没到夜晚,他们还没有把帐蓬门拉上。普丽娅以为他们的计划被夏苒识破,露出个尴尬的笑,反问道:“你说什么?”

  夏苒仰着脸,带着重音重复了一遍:“我们一起逃走吧,一头骆驼是可以坐三个人的,只要挤一挤就行,趁着夜里,我们一定能逃走,能离开这儿。”她一面说泪水一面从眼睛里滑落,普丽娅还在狐疑,可米奇又犯了老毛病,他那点无用的善心又出来作祟了。

  “怎么了?”他关切的问,普丽娅在夏苒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他一眼,米奇赶紧又接上一句:“是托尼,跟詹姆斯做了什么吗?”

  “是詹姆斯,”夏苒拿手背抹掉眼泪:“他想要离开,跟我一起。”说到后半句,她像是承受不了那么大的悲痛那样抱住枕头:“我不能跟他走,我不能……”她重复最后几个词,泣不成声。

  这样反而让普丽娅相信了,她知道夏苒在偷藏食物,还跟米奇讨论过这个问题。她看见夏苒把烤好的肉藏起来,那块肉烤过了头,又黑又柴,半点油脂都没有,都快烤成肉干了,就算夏苒不拿它,也没人会去吃。普丽娅以为夏苒在偷吃,可现在她明白了,夏苒是被詹姆斯威胁着偷拿食物。

  “你的意思是?他想带着你,两个人一起离开?”米奇再一次问,看见夏苒胡乱的点头之后,他们俩一起沉默了,谁都不奇怪夏苒的不情愿,她害怕詹姆斯,怕他就像怕鬼那样。

  一切的事情都有了答案,普丽娅的疑惑全没了,她走上去搂住夏苒的肩:“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一起离开?瞒着詹姆斯?”她跟夏苒拥有同样的黑眼睛,此刻她的眼睛里正泛着光,他们一直在发愁该怎么办才能瞒过众人骑着骆驼逃走,而现在夏苒给了他们出路。

  “我们能瞒过詹姆斯吗?”米奇有些担心,还没等夏苒开口,普丽娅就先开始说服他:“难道等他先离开?既然我们有机会,当然要先走。”

  她对夏苒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热切,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她的头顶多了光环,夏苒再接再厉,用一句话打消了他们的疑惑:“我能拿到车钥匙,詹姆斯让我把食物藏在车里。”

  那把钥匙就在夏苒的身上,她抱着枕头只露出一双眼睛:“我们可以偷偷的走,如果能遇上人,还可以带着人再回来救他们。”她把詹姆斯用来说服她的话说服普丽娅跟米奇。

  他们俩交换一个眼神,普丽娅跪直了身体,抱住了夏苒:“这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茱丽。”她充满了感情:“我以我的信仰向你保证,我们三个一定能出去。”

  夏苒收紧手臂紧紧抱住普丽娅,像寻求安慰或者说突然解脱那样哭了起来,不让他们看见她冰冷的眼神,信仰,说得这么神圣啊。

  普丽娅搂住夏苒拍着她的背,眼神却没落在她身上,她看着米奇,张了张嘴又飞快的阖上了,低头对夏苒说:“别担心,坚强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夏苒抱着脏衣服到水边去洗,她放下帐蓬帘子的时候听见里面响起了谈话声,普丽娅会说服米奇的,就算夏苒不递梯子过去,他们自己也会想办法靠近自由,而夏苒想的,是让这头野生的骆驼,除了她,谁都不亲近。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付出一次信任,但她会时刻做好一个人离开的准备。

  自由趴在绿荫下把新鲜的草嚼成两段,草根在它嘴里发出“卡卡”声,夏苒过去的时候,它正无聊甩着尾巴,看见她走进翕了翕大鼻孔,它认出了夏苒的味道。

  喂了那么多天,自由已经开始慢慢认识夏苒了,但它还没认为夏苒就是它的主人,它身上还带着野性,在托尼想要靠近它的时候用尾巴甩了托尼的脸,冲他吐出一大口唾沫。托尼当场就想拿枪把它打死,是詹姆斯阻止了他。

  夏苒凑过去摸它的毛,用枝丫当成梳子那样给它梳毛,自由从鼻子里发出“嗤嗤”声,偏偏头又嚼了一口夏苒送过去的青草。

  她每天都给自由梳毛,喂食,清理排泄物。这活很累,很脏,可夏苒充满了干劲,这是她离开这里唯一的希望了,她得让自由熟悉她的声音,熟悉她的味道,熟悉她的命令。

  夏苒养过许多小动物,在国内的时候家里还养过大型犬,那时候夏苒就是用食物跟简单的指令来训练狗握手跟坐下的,她不知道这对自由有没有用,她只能尽力去尝试。

  自由听不懂,但这么多天的唠叨好像让它明白,它的名字叫作自由。夏苒叫它十次里,它只有一次会搭理夏苒,这一点点表示都让夏苒雀跃,所有的人都不能相信,只有自由不会在背后捅她一刀。

  自三个人达成共识之后,夏苒再也不避讳普丽娅了,沙鼠肉比沙龟肉容易克扣,吃老鼠肉虽然恶心,可驼鸟不容易捉到,很难才能在水边抓到一只,她们只有动沙鼠跟跳鼠的脑筋了。

  肉干一点点的存,每餐克扣一点儿,慢慢也存了一盒子,可这远远不够。几天之后普丽娅问夏苒:“车里还有多少吃的?”

  夏苒比划了一个盒子大小,她一脸无奈的看着普丽娅:“詹姆斯把巧克力看得很紧,拿不出来,我们只能趁着走那一天把全部的东西都拿走。”

  巧克力就算化了也是巧克力,可普丽娅知道没有多少食物后皱起了眉头,她怕不够分,不够她跟米奇两个人走出沙漠,他们虽然没有提起过,可两人个已经有了默契。

  米奇还有过短时间的犹豫,可看到普丽娅的泪眼,他就不再坚持了,两个人的成功率比三个人走更高,詹姆斯一定会盯住夏苒的,带着她这么大的目标,说不定会拖累大家都逃不出去。

  那之后他们在商量逃跑时,一直都只用“你”跟“我”,好像这个团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像他们没有把发起人给抛在一边。

  会带着人回来救援成了他们俩安慰自己的办法,每当想起他们要把夏苒抛在这儿两个人走,就会拉

  着彼此说这些,似乎只要他们能出去,就一定能遇见人一样。

  夏苒很快发现了端倪,这并不难,看米奇的眼睛就行了,每当她用那种天真的充满希望的语调说起逃出去之后的新生活时,那两个人根本不敢跟她对视。

  刚开始他们还能自然的对答,等准备的东西越来越多,夏苒又对他们表现的特别信任的时候,米奇的脸上连僵硬的笑容都挤不出来了,普丽娅挡在他的面前冲她微笑,说些以后怎样怎样的话。

  夏苒一点都不觉得失望,或者说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她还没有把信任交付出去,这样才最好,谁也不欠谁的,谁也不会让她心软。

  就这样又隔了半个月,夏苒觉得自己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米奇在河边被路过的狮子抓伤了。沙漠里半个多月没下过雨了,那头狮子大概是来喝水的,看见了绑在树上的自由想要扑上去咬它的喉咙。

  那是他们离开的唯一希望,托尼正拿着枪跟丽贝卡往边缘走,听见吼叫声赶了过去,米奇跑得比他快,他把水桶砸在狮子脑袋上,托尼给枪上膛,正要扣动板机的时候,犹豫了。

  正文 37丛林生活物语(捉)

  贝克不敢喝这些人送来的水,他紧紧靠着藤蔓笼子,手穿过藤条间的缝隙去拍伤员的脸,摸着他脖子上的动脉,感觉到还有跳动,他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问:“振作点!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伤员痛得晕了过去,贝克脱掉身上的卫衣,把贴身穿的背心脱下来,那人的伤在右腿,勉强一下还能够得着,贝克趴在笼子里,脸紧紧贴着藤条缝,努力把自己的两只胳膊伸到对面笼子给伤员包扎伤口。

  这时候他才知道右边那个家伙到底有多瘦,他把鼻子都压变了形还是钻不过去。贝克健壮的手臂卡在藤条间磨出一道道印子,时间一长皮肤下面泛出淤红。

  他顾不得这些,这是个好家伙,要不是他,他差一点就吃了人肉,贝克不知道是因为那些肉泛恶心还是因为他这个姿式压到了胃,他难受的快要吐了。

  白背心一绑上伤员的腿就被浸成了红色,贝克浑身大汗的撑着一双手坐直身体,等他出去了,回家一定要学着练练瑜伽,听说那些家伙们再小的孔也能钻过去。

  伤员晕了过去,牢里很快又一片寂静,连光明也被那些土著人带走了,贝克靠着土墙扯扯嘴角,想给自己一个鼓励的笑,可他笑不出来,这感觉就好像他突然成了白羽鸡,等着被宰等着送上餐桌。

  他本来以为他们是国际走私犯,非法开矿而已,总归是经过文明开化的,只要他表示臣服,顺从一点说不定他们会需要一个强壮的劳动力,他可以在帮着开矿的时候找找出口。

  可贝克没想到他竟然遇见了食人族,他用手狠狠捶了下地面,发泄完心里的愤怒之后,他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贝克很久很久没有做祷告了,他不是个虔诚的教徒,小时候在祖父的农场里天天都会做晚间祷告,每到周末还要去主日学,带着祖母做的最香最美味的苹果派,但那是祖母要求的,好孩子都要做祷告背赞美诗。

  等他长大了,根本没拿这个当回事,现在他弓着身子跪在笼子里,嘴里一遍一遍念着祷告词,其实

  他已经不记得那些背诵的诗篇,嘴里来来回回念的只有一句话“主啊,请你看顾我。”

  他只有一个愿望,余生可以不再有别的期待,只有这一个愿望,只要能够实现,他将不会再要求任何事,任何东西。

  他希望林好好的呆着,呆在树屋里,两头鹿也许不够她过一个冬天的,但还有兔子,还有核桃山菇跟黑莓干,乖乖的,不要被这些家伙发现。

  没有光明,贝克什么也干不了,他光靠着一双手摸索了这个笼子里每个角角落落,笼子的顶是石头,底是土,靠着的墙似乎是一层薄薄的岩石,他用手轻敲会发出脆响。

  除了这三面,都是藤条扎起来,这里似乎已经关过许多人,面前的藤条密的只能伸出一只手,但左右两边,已经能伸胳膊过去了。

  门被石链条锁了起来,贝克试了几次,凭他的力气不可能粉碎这些石头,要逃出去除非能割开藤条,可他什么工具都没有,贝克张大嘴巴去啃这些藤条,咬了一口青汁,连藤条的皮都没咬下来一块,他的腮帮子却酸得几乎合不拢。

  贝克揉着嘴巴,重新靠回墙壁上,也许真的像林说的一样,飞机里的人降落的时候还活着,说不定他们跟这群土著正面交锋过,显而易见的失败了,这些人也不会是飞行员的后代。

  晚餐之前伤员醒了过来,他们还是不能沟通,但贝克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伤员嘴里零零碎碎吐出几个字来,贝克分辨了半天也没能听懂,但“卡莫”这两个字反复出现了好几次,贝克冲他咧开嘴:“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卡莫?”

  贝克指着自己:“贝克,我叫贝克!”然后他做了个冲破牢笼的动作:“我们一起逃吧。”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们什么工具都没有,甚至没有食物,面对着一室黑暗跟渐渐发疯的牢友,他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接下来的两天贝克除了黑莓干什么都没吃,本来剩下的就不多,现在再加个一个伤员,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几枚黑莓干皱起眉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已经饿得没了力气,看看笼子里其它人就知道,总会有忍耐不住去碰那些肉的时候。

  贝克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是什么肉,每当那肉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都闭上眼睛捂住嘴,他怕看一眼,他就会吐。

  右边笼子里的家伙连吃带嚼,贝克听着他咀嚼的声音,像咬烤猪皮那样的一声声的脆响,偶尔还会听见他抠着喉咙吐出来一块骨头来。

  每当这个时候,贝克就跟卡莫聊天,也只有跟卡莫比手划脚的鸡同鸭讲才能让他好受一些。虽然只呆了两天,但他从卡莫的手势里知道了许多事。

  比如其实这个地方还有另外一个部落,卡莫就是属于另一个部落的,他们发生了一场战争,他跟几个人一样都是战俘,但那些伙伴伤得更重,呆了几天就死了。

  卡莫在说到这些吃人肉的家伙时又厌恶又痛恨,大概是信仰不一样,贝克觉得如果能逃出去,他跟林薇可以跟卡莫去他的部落,等确定了他们既不吃人肉也不共妻的时候。

  贝克猜测他的左腿上有一处箭伤,这是他比划着告诉贝克的,自从贝克来了之后,他的精神好了很多,甚至还教会了贝克喝石壁上滴下来的水解渴。

  虽然他听不懂贝克说的话,但贝克只要有力气就会在他旁边说上一会儿,每当这个时候,卡莫就会显得比较高兴,他的脸色非常差,血虽然止住了,但没有药,他可能支撑不了多久。

  也许那一次探险正是他们外出打仗,所以才没有人涌上来把他跟林一起捉住,贝克很遗憾他们俩语言不通,如果能够交流,他就能知道这里更多的事。本来贝克以为这里面起码会有一两个是森林徒步游的旅行者,可这里没有一个人会说英文,甚至也没有一个人穿鞋子。

  贝克后知后觉的想,也许他跟林薇穿过的时间比他们想像的更久,不止是一个季节,不止是几百英里,而是好几十年,或者好几百年。

  卡莫从来没有见过手表,偶尔贝克让它亮起来的时候,他都会惊奇的看着表盘,贝克抓着他的手让他摸一摸,卡莫露出浅浅的笑容,他还很年轻,看起来不会超过十八岁。

  贝克对于自己不能帮他的忙很沮丧,可他现在陷入僵局里,没有一点办法,这里的人只有一次机会被带出去,然后以另一种不同的方式被带回来,放在剩下那些再也熬不过饥饿的人的面前。

  贝克身上唯一的利器只有他牛仔裤上的拉链,他后悔没用迈克送给他的皮带扣,那个齿轮状的玩意儿肯定能把这些藤条磨开,而现在他只能脱掉裤子,把金属拉链凑上去磨开藤条。

  这些藤条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这个笼子也不知关过多少人,贝克自从有了那种不妙的猜测之后总感觉这里消逝过生命,而那些饿极了的人的指甲印掐在上面那么明显,甚至还有用牙咬过的痕迹,跟贝克自己的牙印叠在一起,用手就能摸出来。

  那一块块的血斑大概就是指甲断后的血痕,贝克刚刚把裤子脱下来的磨藤条的时候,卡莫的眼睛都瞪大了,他已经没力气再动,挪过来之后就一直挨着贝克的笼子躺着,那个折磨他的土著人会用棍子来取乐,捅得他们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贝克却从来没有挨过棍子,他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明白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是金发蓝眼,大概对这些土著人来说,他是个异类。

  贝克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根本不是什么国际走私组织,他甚至不能确定落到哪个手里下场会更好,但他还有希望。

  那些人每天只来喂食两次,他们不在的时候,贝克一刻也不停的用链条上的锯齿磨着藤条,进度太慢了,磨两天才只磨出一一个豁口,贝克连拉带拽才弄断了一头。

  他大概知道剩下的这些人身上都没有利器,如果不是他对土著人来说太过奇怪,他们也不会放过他身上的任何东西,比如背包。贝克一边用链接锯藤条,一边怀念他掉落的军刀,要是有了那个,这些家伙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贝克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做,秋天的森林并不缺少食物,像他这样的半吊子也猎到了两头鹿,只要这些人愿意,灰毛兔子会一只接一只的落进他们网里,那肯定比人身上的肉要好吃的多。

  也可能是因为什么神秘的活动,比如献给他们的神,贝克读过食人族的一些研究,他们把这看作是一件神圣的事,或者用这些来献给上天,到现在有些地方还保留着吃人肉的野蛮人。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的被这些人抓住了,本来贝克还以为这片林子里没有别人了。他现在只希望林在树屋里乖乖的呆着,不要踏进这一片区域,果然威尔森家的男人都得听老婆的话。

  正文 38丛林生活物语

  米奇本来不会被受伤,托尼明明可以开枪的,就像他无数次开枪打鸟那样,可他没有那么做,他停顿的这几秒钟要了米奇的命。

  米奇大腿上的肉被狮子的利爪掀了出来,当场就痛晕了过去,托尼这才反应过来,那头狮子被枪射中,负伤怒吼一声,正冲着托尼扑过来。

  血盆大口带着一阵腥风直冲托尼眼前,狮子挨了枪子,扑上来就要咬断托尼的喉咙,被他对着脑袋打光了所有的子弹。

  等夏苒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头被打爆的狮子,跟受了惊踩着蹄子乱跳的自由。托尼撑着手肘倒在草地上,后坐力震得他手臂发麻,猛喘着粗气,身上都是溅出来的血迹,眼睛里也是,看什么都一片血红。

  枪里没了子弹,他还在不停的扣动板机,冲每一个向他走去的人尖叫,要不是没了子弹,所有人都会被他扫射一遍。

  詹姆斯拿枪柄打晕了托尼,夏苒的注意力全在自由身上,她正在赶过去看它是不是受了伤,就听见普丽娅尖声惊叫,米奇倒在地上,身下的草被血染红了一片,普丽娅整个人呆住了,跪在米奇身边连哭都不会,她好像连呼吸都忘了,直到夏苒过去,她才又一次尖叫起来:“怎么办,要怎么办!”

  最后是詹姆斯把米奇背回去的,普丽娅跪在地上站不起来,米奇的伤口太深,失血太多,在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得救了。

  夏苒不忍心看普丽娅的神色,她已经完全不能走路了,夏苒架着她的胳膊,她全身的重量压在夏苒身上,脚已经踩不稳地面了,脸色发白,眼睛也没了聚焦,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要不是夏苒在她身边,她根本回不去帐蓬。

  除了打来水把给米奇清理伤口,他们没有别的任何有效措施,夏苒撕了一件米奇的背心跟詹姆斯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在伤口上方扎紧,好让血流的不那么快,这不是个好办法,但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

  这样扎紧的伤口虽然减缓了失血,但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在沙漠炎热的天气下很快就会开始溃烂。米奇痛得晕了过去,几乎一直在发烧,不停的流汗,偶尔才有清醒的时候。普丽娅对他寸步不离,夏苒这个时候就会把空间留给他们,让他们俩独处。

  谁都知道米奇活不长了,而他活不长的事实却根本没让别三个人有什么改变,在米奇醒时大声痛呼的时候,托尼还冷冷的让他咬住舌头“别像个娘们一样哼哼”。

  夏苒只觉得骨头都在发冷,她什么都不再让普丽娅作了,她怕她崩溃,怕她干出点什么别的事来。夏苒羡慕过他们俩能在沙漠里彼此依靠,她知道他们从中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虽然普丽娅自私,米奇懦弱,可夏苒还是羡慕他们,现在也依旧羡慕着,她甚至不忍去看他们俩交握在一起的手。

  “我拿了水来,”夏苒把水盆放端进帐蓬里:“煮开的,是干净的。”

  “谢谢你。”普丽娅接了过去,她从最初的无措里清醒过来,她天天都给米奇擦身,她知道米奇活不了多久了,但她想让米奇在最后的时间里过得更舒服。

  夏苒沉默着坐在那儿,逃跑的计划不受她控制的往后延了,她把头枕在膝盖上,看着普丽娅给米奇擦拭额头胸口,看她笑着对米奇轻声细语,扭过头去的时候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起来。

  她渐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她其实可以跟普丽娅一起走,就像她们曾经商量过的那样,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悲剧,夏苒是打算一个人走的,普丽娅跟米奇也没打算带着她,可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在看见米奇的惨状之后。

  米奇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他昏迷的时候也会因为疼痛呢喃,可在清醒的时候,他却会对普丽娅微笑,只要他有力气作出表情,就一定是微笑。

  普丽娅好像一下子变了个人,她会跟丽贝卡顶着干,只为了帮米奇要一块大一点的肉。他们把狮子肉切成长条挂在火上烤,烤成肉干能够放得更久一些,普丽娅用伤害米奇的动物煮成汤喂他喝下去,她除了在帐蓬里会对着米奇笑之外,在营地上时刻都板着脸。

  普丽娅出去给米奇煮汤的时候,夏苒留在帐蓬里照顾他,他们几乎不说话,米奇也不会麻烦夏苒做些什么,其实他也很少有要求了,大部分原因是他连抬手都很艰难。

  米奇身下的睡袋被血浸湿了,浸出一块块的血渍,在这种天气下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营地里没什么药品,就连普丽娅带出来的月经止痛药他消耗光了,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灰败,眼睛也一天比一天黯淡。

  米奇的那条腿整个坏死了,他的生命正在倒计时,随时随地都有消逝的可能性,夏苒虽然存了丢下他们的心,但此刻照样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举动来,她拿化妆棉浸湿了给他抹嘴唇,好让他摄取点水份,米奇看着帐蓬顶,突然开口:“对不起。”

  夏苒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这时候说个还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让他在临死前好过一点儿。

  夏苒继续给他喂水,米奇却没停下来:“你跟普丽娅一起走吧。”他声音微弱但情绪激动,眼睛紧紧盯着夏苒的脸,张了好几口,才猛得咳嗽出一声:“带她离开这儿,求你……托尼……”

  他的话没能说完普丽娅就进来了,夏苒站起来把位子让给普丽娅,坐回自己的位置,就算里面的味道再难闻,她也还是愿意呆在这里。

  普丽娅一口口把汤吹凉了送到他嘴边,告诉他外面天气不能那么热了,感觉好像又要来一场雨。米奇虚弱的笑,他只有看见普丽娅的时候眼睛才会发出微弱的光,他们的手还是握在一起的,但也已经握不了多久了。

  夏苒很想知道托尼干了什么,可米奇明显不想当着普丽娅的面说这些,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也许这次的事跟托尼脱不了关系。

  当时在场的,除了托尼米奇还有丽贝卡,米奇是去给自由喂食的,普丽娅揽过了做饭的活,米奇开始喂骆驼,他们在慢慢削弱夏苒在这个队伍里的用处,可能他们已经想到那个问题,自由不肯让除了夏苒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靠近。

  普丽娅从第一次嚎啕之后,就再也没有当着米奇的面哭过,她只是在背过身去的时候偷偷抹眼泪,夏苒觉得窒闷,她掀开帘子出去,正巧看见丽贝卡正在跟托尼说话。

  她的脸上是从来没有浮现过的神色,她讨好詹姆,勾引米奇,托尼。可夏苒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见过害怕。她是可恶,可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爬床争宠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营地上只有两个男人了,可她却没有到夏苒跟普丽娅面前耀武扬威,这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更不正常的是她开始对普丽娅好起来,夏苒从没想过丽贝卡竟然还有同情心这种东西。普丽娅明显跟夏苒一样,她并不领情,但她也没时间跟宿敌争吵。

  丽贝卡隔一段时间就要来看看米奇,带着一脸的欲言又止,她甚至在分肉的时候把最大的那块舀进了普丽娅的碗里。

  米奇已经撑不过多少时间了,这几天里他受尽了折磨,夏苒觉得普丽娅跟米奇两个都已经到了极限,她听见米奇恳求普丽娅,恳求她去托尼那儿把枪要过来,给他一个痛快。

  普丽娅第二次在他面前失声痛哭,他们以为米奇死了,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托尼离得远远的,而丽贝卡隔着帐蓬门,眼睛盯着米奇发紫暗红的伤口,嘴唇发抖,手指头紧紧抠住帐蓬壁,指甲刮出刺耳的尖锐声音,托尼往沙地上吐了口痰,甩手走了。

  夏苒太熟悉那种表情了,丽贝卡在害怕,她能害怕什么呢?是米奇的死亡还是让他死亡的事……或者人。她被自己的想像吓着了,托尼是很坏,恃强凌弱。可这是杀人!杀死的还是自己的伙伴。

  也许他从来没把米奇当成伙伴看,可他们依旧呆在一起这么久了。夏苒紧紧盯着丽贝卡的脸,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可她飞快的扭过头去,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

  米奇是半夜里走的,他最后喊的不是普丽娅的名字,而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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