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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罗列的药物并无差错,暗忖道:「这妖妇看来是有心替我解毒……」

  虽然这些药物是正确的丹方,但龙辉也不愿意让鹭眀鸾随意在自己身上下药。

  鹭眀鸾笑道:「龙将军请坐下,让妾身替你疗毒!」

  听到对方略带催促的话语,龙辉心知若再推辞只怕会露出破绽,当即把心一横,便坐下来准备让鹭眀鸾给自己下药疗毒。

  就在这时,里屋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凄惨叫声,一道婀娜倩影猛地冲了出来,虽然面容清秀可人,但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姿态疯癫。

  鹭眀鸾神色一变,惊叫道:「潇潇,你又犯病了吗?」

  那叫做潇潇的少女喘着粗气道:「师父……我好辛苦啊……药,药,我要吃药!」

  鹭眀鸾急忙伸手到怀里取药,却发现药瓶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不由急红了眼睛。

  潇潇呜呜悲鸣,双手抱臂,娇弱的身子不住发抖,细嫩的脖子绷出了道道青筋,脸色阵红阵白,青紫相交,体内妖气狂暴乱窜,竟是走火入魔之征象。

  鹭眀鸾咬了咬朱唇,指甲往手腕上划了几下,顿时血如泉涌,潇潇闻到血腥味后,脸色稍稍缓和,但却不住摇头道:「师父不要,这样做的话……你的旧伤会发作的!」

  鹭眀鸾将血淋淋的手腕伸到潇潇嘴边,嗔道:「少点血没事的,师父没这么容易犯病。」

  潇潇起先还能理智地控制自己,妖气急剧乱窜,引发嗜血本性,面对到嘴之鲜血再难克制,张开嘴唇便咬住鹭眀鸾的皓腕,狠狠地吸了下去,只见她口角下巴皆是朱红绛色,倍增妖艳邪魅之色彩。

  鹭眀鸾纯正的妖血有扶正乱窜妖气的效果,潇潇得其精血相助,气息渐渐平和,走火入魔的征象也得到缓解。

  潇潇咬了鹭眀鸾半个时辰,这期间鹭眀鸾是毫无所动,仿佛是没有感觉般地,任由潇潇吸食她的鲜血,龙辉不禁暗吃一惊,这般剧烈的吸血,就算是鹭眀鸾根基再雄沉也经受不起,再仔细一看,只见鹭眀鸾细白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冷汗,口唇惨白,脸色铁青——这正是失血过多的征象。

  鹭眀鸾一边让徒儿吸血,一边伸手抚摸潇潇的秀发,柔声道:「潇潇乖,感觉好些了吗?」

  潇潇渐渐安静下来,呜呜地低吟几声,蜷缩着身子挤入鹭眀鸾怀中,就像是一只疲倦的小猫,怯生生地在主人怀里睡去。

  鹭眀鸾深吸了一口气,稍稍缓和气息,神情极为疲惫,抱歉地朝龙辉笑了笑:「小徒情绪失常,累将军见笑了!」

  龙辉随口应了一声,暗中思量该不该乘此机会取下鹭眀鸾之性命,永诀后患,但又顾忌鹭眀鸾可能是故作虚弱,以此试探自己,对此龙辉不敢贸然出手,免得大计付之东流。

  就在他犹豫之时,却见鹭眀鸾微微轻笑:「将军,请稍等片刻,待妾身安置好小徒再为你疗毒。」

  龙辉暗叹道:「我还没来得及决定如何利用这个机会,鹭眀鸾就已经掩盖住了破绽,真是难缠劲敌!」

  鹭眀鸾抱起潇潇,转身走入内堂,也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龙辉感觉到她的气息竟也开始紊乱,特别是庚金之气。

  五脏六腑之中,肺属金,庚金紊乱便象征着肺腑患病,鹭眀鸾不断地大口喘气,随即连连咳嗽,黑色污血不住地从口鼻喷出。

  「这不是假装的!」

  龙辉深谐五行之术,对此五行气息十分了解,一眼便瞧出鹭眀鸾有肺腑旧患,而且还伤得不轻。

  龙辉化掌凝气,准备一举击杀,心里打定主意先杀鹭眀鸾,再除潇潇,然后找出名册所在,永绝后患。

  未免一击不中,遗祸万世,龙辉掌劲凝而不吐,继续冷眼旁观。

  「她手太阴肺经处隐有火气涌动,火克金,难怪她肺腑会伤得这么重……这是凤凰灵火,想必是当初被洛姐姐所伤,平时鹭眀鸾以高深修为镇压,故而不发作,但随着血气流失,肺腑旧伤再难抑制,她这伤势应该假不了!」

  瞧出虚实,龙辉缓缓凝聚掌力,便想一掌了解此女性命,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方才以血救徒的一幕,心中杀意顿时缓三分,掌心气劲时聚时散,一片矛盾。

  鹭眀鸾捂住胸口跪倒在地,咳嗽愈发剧烈,正好把背门卖给了敌人,龙辉猛一咬牙,暗忖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妇人之仁绝不可取!」

  于是缓缓朝鹭眀鸾走去,嘴上故意关切地问道:「鹭大姐,你没事吧?」

  鹭眀鸾只是不住咯血,连回头答话的气力都欠缺,却不知杀机已经逐步逼近。

  只要在天灵盖上摁下去,便可永绝后患,龙辉缓缓举起手掌,心里却是波涛汹涌:「背后暗杀一个妇道人家,算什么男人……而且她还是因救助徒弟而致使身子虚弱,我才有机会下手!我若真的打下去,岂不是猪狗不如……」

  脑海中又浮现出洛清妍、楚婉冰两人娇俏的玉容,龙辉心中凌乱的杀机再度凝聚起来:「若不杀她,冰儿和洛姐姐都会深陷险境,罢了……就算是做一回卑鄙小人,我也得护她们周全!」

  举手,落掌,雄沉掌力便要震碎鹭眀鸾之天灵,但却在距离命门还有三寸之际,掌力再度收敛。

  过了片刻,掌力又缓缓推进了两寸,但又停止下来……如此一来,这三寸距离便犹如三十里长路,半天都没下去。

  鹭眀鸾勉强压住了内伤,起身回头竟看到一只大手朝自己命门压来,沛然雄厚的掌力压得她肌肤刺头,发梢飘舞,死亡阴影瞬间笼罩脑海。

  我要死了吗?鹭眀鸾脑海之中只剩余这么一个念头,昔时的种种瞬间翻涌而出,自己仿佛再度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傀山武训场上,一名少女抡起拳脚,对着一名粗壮的男子耍出一套武决,有板有眼,进退有据。

  那名男子也是极为年轻,大约十五六岁,脸上带着几分稚气,但衣衫邋遢,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似乎根本没把少女的拳脚放在眼里。

  「臭猴子,吃我一拳!」

  少女娇憨的喝道,拳风呼啸而来,一拳击中邋遢少年的小腹,就在她沾沾自喜时,惊讶地发现自己拳头似乎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毫无着力之处。

  邋遢少年呵呵笑道:「好舒服,这花拳绣腿用来松筋骨正好合适!」

  少女气得俏脸酡红,拉开架势便地打来,将一套拳法尽数使出,把邋遢少年当做沙袋狠狠地大揍一通,可是这邋遢鬼却像是铜铸铁浇,不但纹丝不动,而且还震得拳头发麻刺痛。

  打了十几拳后,少女痛得眼泪直流,但她性子倔强,那容轻易吞败,于是使了个毒辣的撩阴腿,对着裆部便是一脚。

  那少年立即并拢双腿,膝盖恰好夹住那只芊芊玉足,随即他大喝一声退下,伸手便朝少女推去。

  少女只觉得对方手劲奇大,再加上此刻她踢出一脚,下盘早就不稳,那经得住这么一推,顿时跌了个四脚朝天,满地打滚,原本娇俏如孔雀的脸蛋此刻沾满了泥土灰尘,像是一只掉毛的山鸡。

  阵阵幽香飘来,悦耳温柔的女声响起:「明鸾,你没事吧!」

  一根纤细白嫩的玉手将她扶起,少女看清眼前之人,心里又感阵阵委屈,不由自主地扑到那香暖熏熏的温润怀中,泣声哭诉道:「洛师姐,那臭猴子欺负我,说好切磋武功的,他还下这么重的手,痛死人了!」

  第七回初登佛山

  洛清妍怜爱地从怀里掏出手绢替她抹去脸上污迹,微嗔道:「你这丫头,就是好强,明知道袁师兄力气大你还要跟他比力气,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从香怀掏出的丝绢带着少女丝丝甘甜的乳香,鹭眀鸾只感到一阵心旷神怡更有一种被人爱怜痛惜的感觉,顿时升起娇纵蛮性,跺脚不依,撒娇连连:「师姐,就是臭猴子的错,一个大男人就知道欺负女人,不害臊!」

  洛清妍莞尔失笑,也顺着她口气指责袁齐天道:「大师兄,你一身铜皮铁骨给明鸾踢上两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干嘛出大力打她!」

  这妮子强词夺理也说得头头是道,袁齐天那辩得过她,只能翻翻白眼扭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鹭眀鸾见他吃瘪,又仗着师姐出头,胆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叉着小蛮腰娇叱道:「猴子,快给姑奶奶道歉,若不然,我把你酒葫芦给丢掉,叫你半年喝不上酒!」

  袁齐天哼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做出一个耳边风的动作。

  鹭眀鸾气得柳眉倒竖,连连跺脚,挽起袖子便要去教训这臭猴子,洛清妍急忙将她揪了回来,温言哄道:「明鸾,你打了一整天,想必肚子也饿了,姐姐去给你烧几个菜。」

  鹭眀鸾一听,两眼直冒小星星,像只馋猫似的望着洛清妍,喜滋滋地道:「好啊好啊,我要吃九味鸡丁、熏香牛肉、清蒸白鱼,还有……」

  洛清妍怜爱地点了点她的脑袋,笑嗔道:「馋猫,烧这么多吃得完吗?」

  洛清妍的厨艺乃是一绝,听到她要烧菜,袁齐天肚子里的馋虫顿时被勾了出来,吞着口水说道:「师妹,我也想吃!」

  鹭眀鸾跺了跺脚,嗔道:「臭猴子,你别做梦了,师姐是专门烧给我吃的,关你什么事!」

  说罢又腻在洛清妍身上撒娇道:「好姐姐,别烧给猴子吃好不好嘛?」

  洛清妍被她缠得哭笑不得,便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演武场旁边跳出一道身影,面容俊秀,正是月俊宛,只见他微笑地道:「臭猴子一身邋遢,与他在一起难免唐突佳人,不如让小生来伺候二位姑娘用餐吧!」

  鹭眀鸾见他一身华服,生得油头粉面,而且一双贼眼老在自己和姐姐的身上乱瞄,顿时一阵厌恶,于是故作温柔地道:「月公子,人家何德何能敢劳驾您呀,不如到时候让明鸾替你倒酒夹菜吧!」

  说话间,鹭眀鸾不着声色地挨近了月俊宛,阵阵清幽的少女体香钻入鼻中,月俊宛顿感一阵神魂迷离,骨头也轻了几分。

  「明鸾妹子,你今天真好看……」

  望着这宜嗔宜喜的少女娇靥,月俊宛一阵口干舌燥,脑海里旖旎顿生。

  鹭眀鸾咯咯娇笑道:「是吗,月公子你长得也不赖嘛。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若好好打扮一番只怕比洛师姐还要娇美呢!」

  月俊宛仿佛陷入了呆滞状态,呢喃问道:「比洛姑娘还要好看吗?那我该怎么打扮呢……」

  鹭眀鸾媚眼泛起一阵迷离秋波,轻启朱唇道:「回去涂上一些胭脂水粉,抹上口红,穿上一身裙子……对了,记得把声音拉尖一点,捏个兰花指,还有走路的时候扭腰摆臀,保管你美艳无匹,倾国倾城。」

  月俊宛忽然发出阵阵银铃轻笑,掩唇拂面,手捏兰花,一摇一摆地朝家里走去,姿态婀娜,叫人难辨雌雄。

  洛清妍哭笑不得,将鹭眀鸾拉到怀里,捏了一下她粉嫩嫩的小脸,嗔道:「你这丫头,又用玄媚夺神术作弄人,要是让师叔知道非打死你不可!」

  鹭眀鸾眯着眼睛笑道:「没事,没事,大不了我躲到姐姐你那儿!」

  洛清妍气结地道:「你还想我替你出头?」

  鹭眀鸾嗲声道:「好姐姐,你就忍心看明鸾被师父重罚吗……姐姐你就帮帮我,跟我师父说上几句好话。」

  洛清妍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笑骂了几句便同意下来,鹭眀鸾顿时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挽着师姐的玉臂朝家里走去。

  鸾雀阁,乃是鹭眀鸾独自的阁楼,平日里乃是外人禁足,若没她鹭大小姐点头就算是她胞兄也不能进来,而洛清妍却是唯一能够自由出入此地的人。

  鹭眀鸾美滋滋地吃着桌子上的菜肴,小脸洋溢着甜腻腻的表情,仿佛是只被主人宠坏的小猫,洛清妍见她吃的开心也不住地往她碗里夹菜,鹭眀鸾是来者不拒,风卷残云般把一桌子的菜吃下肚子,弄得满嘴油腻。

  洛清妍嗔道:「你这丫头吃相真是叫人不敢恭维,又没人跟你抢,吃这么快做什么!」

  鹭眀鸾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打了个饱嗝,嘻嘻道:「人家好久没吃师姐烧的菜了,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若不吃一顿够本的,恐怕就得等到几个月之后了!」

  洛清妍叹道:「哎,是姐姐不好,这些日子都忙着闭关修炼,倒是冷落了妹妹。」

  鹭眀鸾道:「姐姐,你是下一任妖凰,当然是正事要紧,我的口舌之欲怎能与族人兴衰相比。」

  洛清妍温温一笑,掏出手绢替她抹去嘴上的油迹,说道:「明鸾,半年后我就得接受各大长老的试训了,所以明天开始我就得闭关苦修,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千万不要惹是生非了,记住不可逞强好斗!」

  鹭眀鸾嗯了一声道:「放心吧,姐姐,半年后我也得接受长老的考验,我这半年时间就好好修炼,一定要夺下大长老的继承位置,以后等姐姐你做了妖凰,人家就做你的好帮手,你若要打仗,明鸾就替你摇旗呐喊,替你冲锋陷阵!」

  「明鸾,你瞧大哥给你带了什么来!」

  一个男音从外边传来,鹭眀鸾哼道:「臭大哥,又随便闯入人家屋子,真讨厌。」

  一名长得与鹭眀鸾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几分兴奋喜悦,但浑身衣衫破碎,还挂着斑斑血迹。

  洛、鹭二女顿时吃了一惊,急忙过去将他扶住。

  洛清妍伸手探了探他脉细,蹙眉道:「明佳,你内伤不轻,这是怎么回事?」鹭眀鸾眼圈通红,跺脚道:「大哥,究竟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快告诉我,我一定要把他骨头一根根敲碎!」

  鹭明佳摇头笑道:「没有人打我,我刚从阴风穴回来!」

  鹭眀鸾微微一愣,嗔道:「你去阴风穴做什么,那儿凶险之极,就连长老们也不敢轻易涉足!」

  鹭明佳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物,说道:「妹妹,快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他手掌握住一株奇花,花瓣有八片,每一片就像是鸟雀的羽翼般。

  鹭眀鸾惊愕地叫道:「八……八翼玄花?」

  鹭明佳笑道:「对,就是八翼玄花,传说乃上古时期万鸟精元所化,对我们傲鸟族的功体大有裨益。明鸾,快快将花服下,半年后,你就可以打败其他人,成为大长老的继任者了!」

  鹭眀鸾咬了咬唇道:「哥哥,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鹭明佳道:「说什么孩子话,这奇花本来就是摘给你的,你吃了可以增进修为,继承大长老之位。你也知道大哥不喜欢理这些什么族务,我吃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洛清妍也点头道:「明鸾,既然是你大哥冒险摘来的奇花,你就快些收下吧。」

  鹭眀鸾点了点头,接过玄花,洛清妍又道:「明鸾,快拿药箱出来,我先替明佳止血包扎。」

  鹭眀鸾哦了一声,急忙跑进里屋拿出药箱,并协助洛清妍替鹭明佳解开外伤。

  看到兄长浑身的伤痕,鹭眀鸾两眼不禁一红,眼泪险些有掉了下来。

  洛清妍手脚麻利,很快便将伤口处理完毕。

  然后,洛清妍又拿来文房四宝,写了一贴药方,说道:「明佳,你就按照药方上抓药,文武火各煎半个时辰,连用三服药便可缓解内伤……」

  倏然感到一阵灼热目光落在身上,洛清妍不由抬眼一望,只见鹭明佳呆呆地凝视着自己,眼中柔情密布。

  鹭眀鸾眼尖,不由拍手笑道:「师姐,不如你就做我嫂子吧,咱们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这一句话顿时把洛清妍臊了个大红脸,鹭明佳也是尴尬不已,连连咳嗽以作掩饰。

  洛清妍压下脸上红晕,拉着鹭眀鸾往里屋走去,说道:「明鸾,你先服下八翼玄花,姐姐用凤凰灵火助你吸收药性。」

  鹭眀鸾咯咯笑道:「姐姐,是不是被人家说中心事了?其实我大哥人也挺不错的,比起那个月俊宛和涟无央强多了,更别说那个不解风情的臭猴子。」

  「死丫头,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咯咯……你倒是撕呀,明鸾……啊!」

  鹭眀鸾还想在弄痴撒娇,却被洛清妍一掌拍在翘臀上,一股酥麻的感觉流遍全身,使得她难以开口。

  「臭丫头,快闭嘴,不然姐姐可要打你屁股了!」

  「好好……人家不说了!」

  似真似幻的回忆忽然中断,鹭眀鸾猛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软榻上,而龙辉则负手站在一旁,说道:「我替你压下内伤,但仅仅是暂时的,你好自为之!」

  鹭眀鸾坐直身子,淡淡地问道:「你不是要杀我么,为何不趁机下手!」

  龙辉哼道:「暗算一个伤患复发的女人,此等下作之事我还做不出来!更何况,我们还有盟约,有共同敌人,我岂会自毁长城!」

  鹭眀鸾朱颜轻笑,说道:「将军果然明事理,妾身在此感谢将军援助之恩!」就在压碎她天灵的一刹那,龙辉神使鬼差地收回了掌力,改杀为护,运用五行之力替鹭眀鸾平复庚金之气,但她肺腑久患乃是被凤凰灵火灼伤,难以根治,而除了肺腑久患外,鹭眀鸾的气海似乎也有旧伤,使得她之真气无法有效地由气海流转,原本浑厚精纯的真气便被硬生生卡在此处,难以形成周天大循环,这似乎也是限制她难以步入先天境界的原因。

  龙辉好奇地问道:「冒昧一问,你这伤患是从何而来?」

  鹭眀鸾一愣,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微微颤动,似乎不愿提及昔时往事。

  龙辉见状便说道:「既然不方便就不用说了,当在下冒昧得罪!」

  鹭眀鸾长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旧伤乃是拜我那个好师姐所赐。当初我被她以迷药所制住,为了不做阶下囚,我逆运真元,硬生生冲破禁锢,代价便是自损根基,气海受创,而在逃亡的过程,太阴肺经又遭凤凰灵火所伤!」

  龙辉道:「你也不简单,这样子都能活下来。」

  鹭眀鸾冷笑道:「若不将我失去的东西夺回来,我岂能瞑目!」

  龙辉微微一愣,心忖道:「这妖女戒心极强,也不知布下了多少后手,今天即便得手也未必可以夺回名册,倒不如进一步取信她。」

  于是又问道:「你可知道如何医治这旧伤吗?」

  鹭眀鸾眼中闪出一丝警惕的神色,冷冷地道:「妾身之伤患不劳将军费心了!」

  龙辉哼道:「不必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我只不过不想被拖后腿罢了!」

  鹭眀鸾美目凝华,紧紧盯梢了龙辉数十息,才缓缓说道:「传闻佛界有种雪露天华,可以修补被灼伤的经脉。」

  龙辉点头道:「好,我便去替你寻上一寻。」

  鹭眀鸾摆手道:「我曾想到雷锋禅寺寻找雪露天华,但佛界势力庞大,妾身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但如今佛门内乱,或许可乘此机会寻到此物。」

  龙辉点头道:「那鹭大姐尽管放心照料令徒,在下这就去云海山一行。」

  鹭眀鸾叹了口气道:「将军,妾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将军能顺道带回清心舍利子。」

  龙辉奇道:「清心舍利子?这又是何物。」

  「是佛界禅修高僧坐化时遗留的舍利子,传闻可以平静心绪,驱散戾气。」

  鹭眀鸾叹了口气,眼睛朝内堂瞥去,说道,「我这徒儿由于天生多重妖相,虽然神通过人,但戾气也极为沉重,走火入魔,嗜血好杀乃是常有的事,我虽炼制了一些丹药替她压制妖血,但始终治标不治本。妾身已经是残命一条,能活多久是多久,唯一不放心之人便是小徒。」

  龙辉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只觉得她们师徒之情并非虚假,或许鹭眀鸾这些年来颠簸流离,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徒儿与她相依为命,对其爱护之意乃是发自内心,想到这里,龙辉不免对她生出几分同情,暗忖道:「罢了,我便助你达成此心愿,再下杀手,也算仁至义尽!」

  「我与佛界中人有几分交情,便替阁下询问一番!」

  龙辉说罢便转身离去。

  鹭眀鸾叫住他道:「龙将军,这蛊毒……」

  龙辉头也不回,哈哈笑道:「鹭大姐,你元功耗损,不妨好好休息,解毒之事也不急于一时!」

  离开裴府,龙辉径直赶赴祥云寺,向守门弟子报上姓名后,那弟子立即进去通传,过了半响,几名僧人迎出门来将龙辉接了进去。

  进入内堂,接引和准提两大佛者双手合十道:「龙施主深夜拜访不知有何指教。」

  龙辉还礼道:「两位大师,在下确实有事要请教,不知二位大师可曾听说过清心舍利子和雪露天华?」

  准提道:「施主所说之物皆是佛门奇珍,不知施主为何要寻这两件物品?」

  龙辉道:「我有两个朋友,一个被火劲灼伤经脉,一个练功急躁而走火入魔,所以便厚颜向两位大师讨要。」

  准提道:「佛修者广利以度众生,这两件物品虽然珍贵,但也不能跟人命相比……但小僧手中却没有这两大奇珍,恐怕无能为力。」

  龙辉蹙眉道:「无妨,在下只想请教这两大奇珍的下落。」

  接引开口道:「具体情况小僧也不清楚,但雷锋禅寺的宝物一般都收藏在天诵塔内,想必这两件奇珍也不例外,但天诵塔是由水火尊者镇守,要想进入着实不易。」

  两人乃是下一任教主接班人,对于佛门秘密的了解远在鹭眀鸾这外人之上,这只八翼鸾雀耗费数年都没探出线索,就被龙辉轻易地从接引口中问来。

  龙辉听出这背后深意——六界尊者乃是韦驮菩萨的派系,等同与接引、准提这两个大小教主敌对,而且看到他们出现在玉京的寺庙,龙辉大概猜出几分,这俩个小和尚十有八九是被元老系排挤在外,无奈之下只能在外围寺庙落脚。

  「虽然韦驮菩萨战败临夏山,但他之派系依旧强大,看来这两人一时间也难以夺回教权。」

  龙辉叹了一声,决定自己动手,准备连夜赶赴云海山上的佛界总坛——雷锋禅寺。

  临行之前,龙辉朝接引请教枯木禅法的一些问题,这和尚也不吝啬,将心法总纲说了出来。

  其实枯木禅法根本就是一种禅修功夫,讲究摒去七情六欲,以平常心面对魔障邪心,做到不动不摇,心如枯木,神似磐石之大智慧,其实人人都可以修炼,只是这修炼方法乃是一种苦行之法,要忍受饥饿、寒冷、酷暑、狂风、暴雨、恶臭、疾病等等业力的折磨,从受苦受难之中坚定禅心,这也难怪龙辉仅仅能够使出一些皮毛。

  「乖乖不得了,就算知道心法口诀,我也难再短时间内经历如此多的苦难,看来想用完整的枯木禅法对抗玄媚夺神术并不现实。」

  龙辉暗叹一声,欲要永绝后患,只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要么修复元神,要么击杀鹭眀鸾。

  「多谢两位大师指点迷津,龙某这便到云海山一探究竟。」

  龙辉朝两人告辞,忽然一声洪亮的佛号响起,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顿叫龙辉喜出望外。

  月白僧衣,慈悲面容,一步一稳,仪态端庄,正是许久不见的苦海,只见他此刻面色红润,一洗昔日颓风,身后背着一个麻布袋,里边似乎装着金铁之物。

  再遇故人,龙辉喜出望外,说道:「苦海大师,好久不见,佛体可好?」

  苦海合十回礼道:「当日多得龙施主的两位夫人相助,以药池砖石替小僧疗复经脉,小僧才有今日!」

  龙辉哈哈笑道:「大师客气了,内子也只是做分内之事罢了。听说大师在无涯之崖锻炼镇魔戒刀,不知神兵是否已经功成?」

  苦海道:「小僧幸不辱使命,数年苦工,总算得以回报,镇魔戒刀基本成型。」

  龙辉目光落在苦海背后麻袋,笑问道:「神兵可是就在大师身后?」

  苦海点头道:「然也,可惜戒刀尚未完全。」

  龙辉奇道:「这是何故?」

  苦海叹道:「小僧虽铸成刀锋,但发觉刀魂难成,便离开无涯之崖,希望能寻觅降魔之宝物,将其制成刀魂,可惜终究无功。」

  龙辉奇道:「何谓刀魂?」

  苦海道:「这刀魂必须具备金刚伏魔之斗心,又有菩萨渡生之慈悲,最好的材料便是历代高僧遗留的舍利子,因为舍利子内除了佛元的凝聚,还有遗留着禅修的觉悟。所以小僧特地主动请缨,愿与施主同行雷锋禅寺。」

  龙辉笑道:「大师是想取舍利子做刀魂。」

  苦海道:「然也,此行既取舍利子,亦是要端正佛门,因为云海山内有些丧德僧人借着佛门为幌子,专做藏污纳垢之事。」

  再度联手,两人一拍即合,不由分说,连夜离京,朝云海山奔去。

  云海山,山峰如云,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故而得名,当日出之时,金华披落,将整座山峰映照得庄严无比,堪称神州一大奇观。

  龙辉可收纳天地真元为后劲,丝毫不敢疲倦,而苦海得药池砖石相助,又常年浸淫混沌之气,体质也大为提升,从玉京出来后一口气连赶千里路程,竟也是大气不喘,脸色不红。

  龙辉首度目睹这佛界总坛,一座巍峨高大的山门耸立在前,梵文刻壁、咒法饶柱,自有一股庄严气派,此刻正值旭日初升,金华光辉穿透层层云海映照而下,方圆百里尽显一片祥和。

  随着红日升起,雷峰之巅响起庄严钟声,宏大震撼却又不刺痛耳膜,宛若大佛说法,威严超然却又温和慈悲,钟声连敲三十三下倏然停止,随即而来的便是万僧诵经,清圣梵音绕山三周,与四方云雾融合,这凝聚众僧愿力的梵音使得云海产生变化——只见白雾翻腾,无形云气幻化出庄严法相,竟是一尊巍峨大佛,慈眉善目,庄严无私。

  龙辉不禁赞道:「好壮观的景象,佛界总坛果真名不虚传!」

  苦海微微一笑,喃喃道:「铅华再美亦是虚妄,禅修多年仍是不知本相非相,执着表象,真是可悲!」

  苦海话音方落,一声雷霆怒吼从山门后传来:「大胆苦海,雷峰之下竟敢口吐谤佛之辞,你可知罪!」

  苦海双手合十,朗声地道:「我便是佛,又怎会吐出谤佛之言,看门罗汉,你着相了!」

  「无知小辈,胆敢自居为佛!」

  吼声如雷,只见一名僧人强势降下,手持锡杖,杖上挂环,随身而动,发出锡锡声响,正是佛界十八罗汉之看门罗汉。

  龙辉暗忖道:「看门罗汉,看门看门,由他来守着山门倒也贴切。」

  看门罗汉扬起锡杖,指着苦海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苦海你已然偏离佛路,此刻不回头更待何时!」

  苦海微微笑道:「罗汉所言之回头看似解脱苦海,但实则乃是为虎作伥,背离初心,何曾不是另一个无涯苦海呢!」

  看门罗汉为之一愣,暗忖道:「这小和尚为何有如此胆气敢上门挑战,莫非是琉璃子和四大明王在背后压阵?」

  想到这里目光中多出几分警惕,朝着苦海背后扫去。

  苦海微笑道:「看门罗汉不必再看了,璃楼菩萨和四大明王都没来,此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