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子,你还有遗言?」
识尊者缓缓走来,脸上挂着不可一世的笑容,「念在同门一场,吾会赐你圆寂前有最后的控诉。」
璃楼菩萨哈哈大笑,每笑一声便吐出一口鲜血:「吾之遗愿,便是将尔等魑魅魍魉送入无间!」
话音方落,只看他昂然一喝,双手结印,身上鲜血如雨点般落在地面,化出朵朵金莲,诛魔之心天地同感,凝成无数卍字,正是与敌同亡之举。
「妄想!」
沧释天快上一步,一掌震断璃楼最后气脉,卍字佛印也随之消散。
昊天圣母咯咯娇笑道:「功体尽毁,根基尽断,你已是废人一个,还想同归于尽吗?」
璃楼菩萨颓然倒地,意识已渐渐离散,倏然城内佛钟敲响,他好像又回到了昔日清修之地,那是他还是一个孩子,诚心礼佛,潜心习武,每天要听着佛钟敲响才能入睡,这清亮而又沉重的钟声仿佛可以洗涤躁动的红尘,使他禅心趋于宁静。
昊天圣母笑道:「丧钟已经敲响,菩萨安心上路吧!」
催命魔音在耳边响动,反倒激起璃楼菩萨的最后一丝生气,只看他缓缓睁开双目,望了漆黑的天空最后一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随即,猛地爆出灼烈气浪,惊得众邪纷纷退避。
沧释天大叫不妙:「是佛骨舍利火,众人速退!」
就算没有邪神警示,他们也不敢靠近,因为这股热浪实在太过骇人,所过之处连泥土都化作飞灰,此等威力岂是血肉之躯可以承受。
「众人莫慌!」
识尊施展圣佛法身,纵身入火海,只看佛骨舍利火被他缓缓吸纳,璃楼菩萨赌命一招连同最后遗体,从此化为虚无,从此消散天地。
沧释天笑道:「国师融合千佛舍利,圣体大成,日后定当佛法普照,万人敬仰!」
识尊者双掌合十道:「一切多得圣帝协助,贫僧定倾尽全力回报陛下大恩。」沧释天笑道:「国师言重了,朕只是依照当初约定助国师一统佛门,咱们互助互利!」
识尊者道:「圣帝隆恩,贫僧铭感五内,如今琉璃子已死,佛门再无障碍,吾这便去召集佛门各派,替皇上镇压乱党!」
沧释天改了个称呼,笑道:「教主若能扫平乱贼,功盖天下,到时候便是世间唯一真佛。」
他这句话可谓直接明示识尊者,只要能够替他扫平天下,便尊大佛教,让其享受万家香火。
识尊者点头称是。
双方就此别过,沧释天率领本部人马赶回京师,识尊者则安排度红尘等人联络各大佛寺,抽调精锐准备攻打江南。
交代一切后,识尊者独自上路,回返云海山,准备重修佛门总坛,为日后佛临天下做好准备。
当初他为了保命,封住天罡点朱的夺命剑气,便以如来圣体抽吸佛山灵气,藉此护住命门,才拖到今日,如今圣佛法身已成,天罡点朱自行化解,于是这股灵气也没必要再留在体内,早日修复雷峰禅寺也好让天下佛寺归心。
识尊者荒野疾行,走至半途,忽遇妖鬼霸气,截道断生而来。
识尊者僧袍一摆,将扑面邪力震溃,冷笑道:「熟悉的杀念!但以如今状态,便想与吾为敌,真是愚不可及!」
远方树林中缓缓走来一道身影,竟是罪佛愆僧。
识尊者哼道:「来得正好,斩杀罪佛,可让本座更为名正言顺一统佛界!」
伴随着如来轻蔑的笑语,眼前魔氛倏然一溃,烟尘中,佛耀明明照大千,入眼景象竟是最不可能出现的面容——界明!「昙花一念四重恩,四圣六凡八正道。红尘负业渡贤劫,禅心善缘照大千!」
界明口中念诵清圣诗韵,举手投足尽显佛家先天风范,再无一丝邪魅狂态。
沉沉夜空,圣华恢弘,渡世明相,威震苍穹,本该湮灭不复返,如今界明再现,别无絮言,唯持一念——诛灭伪佛!只看界明宝相再现,抬手一掌,识尊者不躲不闪,圣佛法身吞噬对手功力,界明回归本相的第一招竟是无功而返。
「吾不知你如何恢复法相,却是自掘坟墓!你若还是魔身迎战,尚且能与本座周旋一番,但如今你唯有一死!」
识尊者吸收界明佛力后,推手便是一招「十界拜佛」,融合两人内力的一掌直扑界明而来。
界明不躲不闪,迎面冲来,识尊者的掌力一触及他立即化作云烟,这个状况就跟圣佛法身略为相似。
界明荡开障碍,强行一掌拍在识尊者胸膛,但如来之身无视任何佛气,仅仅是将他逼退几步,并未受创。
界明毫无讶异之色,一把扣住识尊左手脉门,朝着他胸口便要在打一掌。
虽说不畏对手招式,但识尊者也不愿成为人肉沙包,于是右手横在胸前,夹住界明重掌,随即足尖朝天一伸,狠狠地踹向界明下巴。
界明微微一侧头,避开对手重脚,而识尊者因为踢了一脚下盘不稳,界明窥准时机,转身一个回旋扫腿将识尊者的单足踹开,令他整个人腾飞在半空。
与此同时,扣住脉门的手忽然发力,举臂一甩,将识尊者整个人狠狠地砸在地上。
虽未受创,识尊者却感屈辱无比,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踢在界明胸口将他逼开,但自己的内力竟也被对手吸纳,仅仅是将他踢开,也并未造成实质伤害。
而界明步伐沉稳,身形一晃便稳了下来,随即纵身抢攻,连消带打,就在识尊者翻身落地之际,又是一个扫堂腿踢得他在半空翻转。
「可恶!」
被对手连续扫飞两次,识尊者更添怒火,猛吸一口真气,在半空稳住身形,也就在这一瞬间界明一掌拍来,压住识尊者面门,将他硬生生摁倒在地。
这一次识尊者丢脸之际,不但被连续踢翻,还被打了个狗吃屎。
「岂有此理!」
怒意翻腾,识尊者浑身烈火迸射,火劲至圣至阳,竟是从璃楼菩萨身上吸纳而来的佛骨舍利火。
界明只觉手掌一阵灼痛,身躯不禁一颤,本能地避开火劲,定神一看手掌已然烧得焦黑。
「他方才还能吸纳佛门元功,如今竟被舍利火所伤,莫非……」
识尊者顿感诧异,佛光汇聚眼瞳,窥视对手玄机,却见界明佛相背后泛起一个熟悉面容,竟是本该消散天地的韦驮菩萨。
「原来是韦陀的灵识附身在这魔僧身上!」
识尊者恍然大悟,圣佛法身源自如来圣体,既然圣佛法身可以吸纳佛门元功,那么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应该也有此能耐,但佛骨舍利火专门针对阴魂鬼魄,韦驮菩萨的灵识虽然不是阴邪鬼魂,但也是元神一类,同样被舍利火克制。
「但这个痴佛不是已经消失了吗?为何还会出现在愆僧体内?」
识尊者心中尚有疑问,于是试探地打了一掌,界明抬手应招,就在双方掌心相接,识尊者施展「因果神通」,此法乃如来心经的一门感应玄诀,可窥探佛门一切因果善恶。
只见识尊者双目闪过金华灵光,顿时明白一切因果缘由——原来梵刹禅邢成型之日,恰逢韦陀入灭之时,戒刀佛力正好将韦陀的一缕灵识吸入千佛明境之内,而与愆僧一战,苦海使出戒刀结界,韦陀灵识便从千佛明境转移到了愆僧体内,再加上佛魔意识的交汇,令得韦陀得以借体重生。
识尊者哈哈笑道:「既能保全一条残魂,不去早日投胎,反倒来送死,愚蠢啊!」
说话间掌卸出洪涛之力,恢弘印向界明。
言语挑衅,却无任何回应,界明稳若泰山磐石,下盘沉雄,掌起掌落,渡罪杀生,誓破伪佛法相。
韦陀至法,界明渡罪,双佛联手逼得识尊者强招一撼,只见识尊者使了一招「红莲焚邪」隔空打来,界明手捏佛印,单掌做了个佛礼状,瞬间圣气护身,红莲之火难近十步方圆。
识尊者纵身再攻,界明毫不示弱,双方同时迎上,互相对了一掌,又被各自的掌力震开,只见每接一招,韦陀的法相便若隐若现。
识尊者冷笑道:「在魔佛罪身之中锁入佛元灵识,虽可重现清明法相,可惜却是自绝生路,回光返照之态!」
被对方识破虚实,界明仍旧不露慌张,缓缓吸了口气,右手中指拇指互扣,左掌虚托右臂,结出莲华法印,只见沛然圣气聚集全身,豪光沛放。
惊见界明气压骇人,尊者心神一敛,双掌运化,再祭至佛心经,只见天际彩霞翻滚,凝聚成世尊如来像。
界明凝成手印,卍字佛字笼罩全场,识尊者竟发觉自己深陷曼荼罗法阵之内,他心知此招不俗,大喝一声,凌空一掌劈下,然而宏大的如来神力竟被曼荼罗法阵抽吸殆尽,界明不见丝毫折损。
只看界明结出一个天眼通的手印,随即催动佛元,法印逆向运转,识尊者只觉得双目一黑,竟失去了视力,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界明再出天耳通法印,同样先正后逆,识尊者只觉耳朵一阵鸣响,听力丧失。
「好个邪门的法阵,莫非是要封住我的五感吗?」
识尊者自持圣佛法身,不惧界明封闭五感之局,反倒他的武学是先练意识,就算五感丧失,仍可以灵识感应外界。
就在此时那韦驮菩萨的声音传入识尊者元神之内:「如来圣体可成就五通大能,此法阵恰好针对五通,孽障莫说你为领悟五神通,就算悟出此功法,今日你也难逃此劫!」
五通大能便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身如意通,然而融合韦陀意识的界明却针对如来圣体的特点化出这逆五通法阵,誓崩碎伪佛恶途。
只见界明再结他心通法印,识尊者暗叫不妙,若给对手逆转他心通法印,自己便彻底陷入死角,永无翻身之日。
「痴心妄想!」
识尊者怒喝一声,逼出佛骨舍利火,专破阴邪的至阳圣火猛然冲击韦陀元神,界明只觉头痛欲裂,韦陀元神竟开始动摇,逆五通法阵无力维持,瞬间而破。
法阵破碎,识尊者再复眼耳感官,最奇妙的竟是遭过一番封印,圣佛法身竟通了眼耳大能,令他修成天眼通和天耳通。
「圣佛法身当真奇妙,看来还有许多秘密等着我去挖掘!」
识尊者因祸得福,心头狂喜,不禁哈哈大笑。
那厢边上,界明朝后连退数十步才勉强压住崩碎的韦陀灵识,但却满身冷汗,气喘吁吁。
识尊者笑道:「多亏了你这法阵刺激,若不然本座还不知晓圣佛法身有此神妙之处。为了报答阁下恩情,本座定会送你西方永生,如何!」
声甫落,识尊者顿足立地,使出如来心经最高绝式——万劫锻心佛朝宗!沛然佛气融合佛骨舍利火,一股强烈火劲冲霄而上,便是天也被烧出一个窟窿。
功力凝聚完毕,识尊者有意扰敌心神,便道出一个真相:「界明,不妨告诉你,当年的定印乃是本座的门徒之一,白马寺的事情亦是本座授意!」
初闻昔日惨案真相,界明眼中闪过一丝沉痛,心中除恶之意再坚定三分。
面对伪佛至高绝式,界明步一沉,肩一扬,犹如拔地撼穹,身化傲天之姿,再现降魔威武相,刹时十界应和,只闻界明缓缓诵道:「我佛慈航,初心不改——菩提佛心净莲华!」
融合界明和韦陀修为的一招出现寰尘。
菩萨禅心,佛者斗意,誓舍无上功德净除万千魔劫;如来至能,唯我独尊,手扬滔天霸气欲破途中阻碍。
双招对撼,狂尘拔世,天地噤声,八荒破碎,徒留灭绝疮痍。
狂暴过后,便是死寂般的沉肃,烟尘弥漫中,唯有胜者傲立,败者佛火焚元,法相脆裂,受创破碎的身体如飘渺逝,涅槃证道,与天同尘。
识尊者心忖道:「法相解裂,魔身自然不存,以佛魂附于罪身,逆转魔之面容,舍弃生机换取残缺功体,真是个痴心妄想的菩萨!」
眼见最后一个威胁也随之湮灭,识尊者心情舒爽,朗声大笑,掉头离去,欲回佛门总坛统合万僧。
在他离去后,界明消散之地,却见一根枯枝缓缓浮现,竟是倒插在地上,不倒不落。
第七回雪地尸横
一夜春风后,龙辉满心欢喜,将满面娇羞红霞的小凤凰带回家。
想起昨夜,自己母女二人被这小贼轮番淫玩,丰乳肥臀皆留下了男人的痕迹,就连起床的时候也被这小贼半逼半哄的将阳物轮番塞入口中,把母女两人灌了满口白浆,还要含羞带媚地吞下去……楚婉冰脸颊又是一阵燥热,暗啐了几声。
「冰儿,今晚还回梧桐苑吗?」
龙辉压低声音调笑了一句,楚婉冰只觉得两腿一软,臊得全身滚烫,耳根红如血染。
「夫君,冰儿,你们总算回来了!」
诸女已经在大厅里用餐,唯独不见魏雪芯和秦素雅。
龙辉奇道:「雪芯跟素雅去那了?」
崔蝶笑道:「她们正在房里打扮。」
楚婉冰奇道:「素雅打扮也就算了,雪芯她平日里就梳梳头,那用这么久?」崔蝶道:「冰儿,今天是江南士族的观雪诗会,她们是要去参加,当然得好好打扮一番了。」
楚婉冰恍然大悟,点头道:「是呀,我差点忘了这事儿。」
龙辉笑道:「当然了,昨晚你这妮子玩得这么疯,险些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这混球哪壶不开提哪壶,楚婉冰气得柳眉倒竖,便要大发雌威,却见一抹柔丽倩影从内屋走出,绝色惊人,便是女子也难以侧目。
只见秦素雅外着雪裘披肩,内衬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光艳如流霞,下着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
再看她玉容,唇水腮桃,眼似秋波,按理来说这种寒冬之日,以她的体质应该是一种楚楚可怜的病态,但如今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健康之美。
龙辉仔细看了一会,说道:「原来素雅是用了那胭脂水粉,当真是人若桃花相应红。」
秦素雅笑道:「夫君这胭脂水粉当真好用,抹在脸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龙辉凑到她腮边闻了一下,说道:「素雅,你身上好香,是不是还涂了朝梦滴露。」
秦素雅点了点头。
龙辉佯装不悦,在她翘臀上轻拍了一掌,打得才女嘤咛娇啼,俏脸晕红。
「居然敢背着为夫用朝梦滴露,该罚!」
龙辉虎着脸道。
秦素雅露出几分委屈,嘟嘴道:「其他姐妹也用了……」
龙辉扫了屋里众女一眼,哼道:「全部都该罚,罚你们今晚让我亲手替你们涂上朝梦滴露!」
众女全然一愣,想到今晚要被这荒淫无道的夫君这般折腾,个个都是脸红心跳,而楚婉冰更是不堪,那小子送自己朝梦滴露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昨天还把自己和娘亲都赔了进去……想到这里,小凤凰暗中伸手掐了他几下,以示不满。
过了片刻,还不见魏雪芯出来,龙辉和楚婉冰感到奇怪,心想这妮子怎么梳妆也梳这么久,便到她闺房一观。
推门进去,只见魏雪芯坐在镜子前,拿着木梳在发呆,连有人进来也不知道。
楚婉冰叫了一声:「雪芯,你在做什么!」
魏雪芯被吓了一跳,连梳子都掉在地上。
龙辉替她拾起木梳,说道:「雪芯,你这般懵懵懂懂的,被人从后边偷袭也不知道。」
魏雪芯咬了咬嘴唇,垂下螓首低声道:「大哥,姐姐,昨晚……我做噩梦了。」
龙辉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子,莞尔道:「傻丫头,只是做梦而已,用得着把你骇成这般模样吗!」
「雪芯,你梦到什么了,快跟姐姐说说。」
楚婉冰脸色一沉,她修有心神八法,对于事物有种莫名的感应,而妹子的剑心比心神八法更加敏锐,雪芯所做的噩梦绝不会是普通的梦境,说不定就是某种先兆。
魏雪芯幽幽一叹,道:「我昨晚梦见璃楼菩萨全身着火……」
楚婉冰心头随之一紧,不想征兆涌上胸口:「那……那后来呢?」
魏雪芯道:「我……我还梦见了剑鸣……他浑身都是血。」
说到这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楚婉冰急忙搂住她,柔声哄道:「雪芯不怕,不怕,只是梦,这都是梦。」
龙辉掏出手绢替雪芯抹去眼角泪花,说道:「雪芯,今天你就别去那个观雪会了,让素雅跟蝶姐姐去便可,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我跟冰儿都陪着你。」
魏雪芯道:「大哥……你还要去观雪会,不用留下来了,让姐姐陪我就行了。」
龙辉笑道:「说什么傻话呢。观雪会虽是重要,但雪芯你更是我心头肉。别担心了,素雅那一身打扮绝对会让那些士族女眷两眼放光,再加上蝶姐姐的口才,保管那些士族乖乖掏银子出来卖咱们的东西。」
安慰了雪芯几句,忽然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天剑谷的弟子已经来到烽火台,魏雪芯连头也顾不得梳,穿了件武士袍提着岁月剑便朝城外赶去,龙辉和楚婉冰立即跟在她身后,临走前便将观雪会的事宜交给崔蝶处理。
烽火台已经完工,鸿钧亲率道宗弟子在四周布阵,孟轲、孔丘和接引、准提各临儒佛高手在旁护持,而净尘在坐镇金陵,主持整个十二地支大阵。
甫到烽火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篇素白世界,冰晶雪景。
远远可见千余人朝这边行来,正是天剑谷服饰,领头者正是魏剑鸣,只见他衣衫上沾着紫黑色的污迹,额头带着几道伤痕,剑穗只剩一半,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激战。
魏雪芯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纵身奔过去,关切地问道:「剑鸣,你没事吧?快给我瞧瞧,你有没有受伤。」
魏剑鸣见姐姐发饰凌乱,想来是一大早就担心自己,心里顿感暖烘烘,笑道:「姐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受点小伤怎么长大!」
魏雪芯嗔道:「你这孩子就是不注意照顾自己,快告诉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魏剑鸣将所发生的事情缓缓说出……接到于秀婷密令后,天剑谷两大长老立即派出一千精锐弟子,由魏剑鸣率领赶赴金陵支援,行至金陵焱州交界处,恰逢一处山谷,两侧山壁都是积雪,厚厚实实的一层。
魏剑鸣朝众弟子打了个手势,说道:「前面有山谷,大家小心埋伏。」
就在此时,忽闻轰隆炮响,数枚火弹从山顶砸来。
魏剑鸣临危不乱,大喝道:「速结九宫剑阵!」
这千名弟子早已熟练此阵,迅速踏入宫位,千把寒锋铿锵出鞘,气息相连,剑走玄势,一股浑厚的剑气遍布九宫方位,尽卸火炮凶威。
魏剑鸣主剑立于中宫之位,双目冷视山谷上方,果真见到火炮罗列,暗忖道:「欲达金陵,这个山谷是最近的通路,我方有剑阵相护倒不畏这铁疙瘩,但是两侧山壁堆满积雪,若是强闯,对方恐怕会以火炮引起雪崩。」
经过临夏山一役,他心智已趋于成熟,想问题也考虑周全。
魏剑鸣眼珠一转,定下一计:「此地利守不利攻,冒然靠近山谷实属不智,还是佯装绕道而行,然后再杀个回马枪将偷袭敌军!」
想到这里便带领众人绕道避开山谷,朝着东面行去。
侧面山路颇为崎岖,人多反倒行动不便,魏剑鸣就挑了两百名弟子暗中奔袭,走到半山腰,忽闻四周锐风袭来。
魏剑鸣拔剑一挡,斩下了一枚弩箭。
一箭来,百箭至,魏剑鸣脚踏七星,施展迂回剑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挡住首波箭雨,身后弟子也依次入位,相互协作守住阵脚。
魏剑鸣凝神一观,只见对面草丛中站着一道俊飒身影,手持金乌弓,背负旭阳箭,眼若铜铃,炯炯有神,正是儒门射坛执事——封羿。
在他身后便是一支精锐弓弩手,人数约有三百来人,铠甲军服,正是江南军和西域军共同挑选的弓手。
封羿冷笑道:「想饶侧路打开山谷,魏公子想得也太简单了!」
魏剑鸣年幼时曾与母亲会见过儒门人士,故而识得封羿,但如今两军对垒,客套话略显多余,魏剑鸣把心一横,朗声道:「既然如此,剑鸣便硬闯了!」
封羿双眼锁敌虚实,指扣金丝弓弦,不及眨眼,便是夺命箭连珠射出,走势如狼,誓吞眼前剑锋。
魏剑鸣一马当先,悍然挥剑,先斩第一道箭气,再碎次重箭矢,冷漠的弓出箭毫无迟疑,迎战的剑回招不见犹豫,生死胜负在快与慢之中交织出一片瑰霞,映照在无暇的雪地。
魏剑鸣一剑刺去,正好刺中箭矢尖端,瞬间剑气吞吐,箭矢被从头到尾割成数片。
封羿大喝一声再来,将金乌弓抛至半空,随即内力虚扣弓弦,竟是以气御弓,四周寒气为之呼应,化作锐箭,霎时万千箭气宛若暴雪,铺天盖地逼命而至,正是封羿绝箭——云海飞灵。
身处九死之危,魏剑鸣身形一沉,两腿柔韧拉开一字马,宝剑脱手,以气控剑,他根基不足控制的范围只限于身边三尺,但却是极为精纯,只见他手臂虚划,伴随而来的便是剑锋挥洒,看似乱而无章节,宣泄着一腔热血,但在身边筑出一道防线,箭气难进他三步方圆。
封羿暗赞道:「那日亲眼所见魏雪芯施展剑法已让我惊讶万分,如今这个弱冠少年竟也有此剑上修为,天剑谷的实力可见一斑。决不能让他们抵达金陵,无论如何也要拖住这支援军!」
一念及此,封羿决定擒贼先擒王,猛地咬破指尖,以血扣弦,霎时一抹朱红血箭凌空浮现,正是封羿威震儒门的名招——煦阳锁命箭。
锁命箭出,一道朱红划过雪地,映照出一片凄婉,好似血色霹雳裂开天穹。
魏剑鸣一剑双分,剑气吞吐,首剑先削锁命箭矢,来招再破血华真气,但崩碎的气劲却在他手臂、额头等数处划出血痕。
封羿道:「好身手,可惜封某绝不会让你再越雷池半步!」
说罢打了个手势,弩兵纷纷立起,乱箭扫射,逼得魏剑鸣等人退避三舍。
「结剑阵!」
魏剑鸣一剑举天,单足驻地,运起六阳剑势,其余弟子见状立即挽剑相合,共同组成一个天霄六朋阵,恢弘剑气直冲敌阵弓弩手。
剑阵虽是牢不可破,但对方箭雨一波又一波,天剑谷众人实在难取寸进。
一番激战,山谷上的敌兵早已听到动静,魏剑鸣心知突袭失败,于是便要撤退再谋他法,忽然间四周腥风涌动,尸气翻腾,封羿所率领的弓弩手后方响起异动。
只闻轰隆一声,地破土裂,一条阴邪身影从地底冒出,对着弓弩手便是一轮厮杀。
只见此物浑身缠满绷带,披头散发,看似人形却不似活人,其指甲尖锐,两颗獠牙生出嘴角,双目赤红,利爪划过,弓弩手的铠甲好似棉纸,难挡分毫,无不开膛破肚。
每死一个人,尸体的阴气便会被此物吸纳,他是越杀越强。
弓弩虽然厉害,但却存在致命缺点,一旦敌人近身,弓弩手便成了待宰羔羊,此邪物来得毫无征兆,封羿并未注意到后方,故而被杀得阵脚大乱。
幸亏在侧路尚有一队盾牌刀手护持,封羿立即喝来近战援军,盾牌刀手大约有三百多人,以西域军的士兵为主,生得是高大结实,作战有力。
他们迅速杀入战圈,分兵两路,两百人护住弓弩手正方,以防天剑谷趁火打劫,剩余一百人到后阵围杀这不速之客。
人数相等的情况下,天剑谷弟子不畏任何强兵,只见他们剑阵一合便将这盾牌刀手的攻势给瓦解。
然而那个浑身绷带的獠牙怪人更是凶猛,以一敌百丝毫不落下风,任由对方兵刃加身也不损分毫,掌起爪落,性命无救,百余刀牌手顷刻间便被杀光。
那名怪人继续挥爪,冲入弓弩手营地,好似虎入羊群,封羿脸色一沉,挽弓便射,连珠夺命箭四面围杀绷带怪人,本该一往无前的箭矢却仅仅刺入半寸,随着怪人怒喝一声便把利箭逼出。
封羿心神一敛,以血凝箭,准备再施煦阳锁命箭,熟料怪人仰天一声大吼,那些被他杀死的士兵竟缓缓爬了起来,双眼绽放绿光,一步步地朝封羿围过来。
「煞域尸毒?」
封羿脸色大变,他的武功皆以远程攻击为主,这些尸变的士兵都在自己周围,使其弓法威力大减,最要命的还有一个浑身尸毒的怪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眼见两支士兵顷刻覆灭,封羿心知不宜恋战,当即施展轻功脱离战场,临走前抛下一句狠话:「好个道貌岸然的天剑谷,居然勾结煞域尸鬼!」
魏剑鸣不禁暗自叫苦。
那些尸兵朝着剩余的两百刀牌手扑去,顷刻间便将山腰的守兵尽数杀灭。
对方来意不善,魏剑鸣立即横剑胸前,命令众弟子严守剑阵法位,而一群尸兵目露凶光紧盯天剑谷众人,大战一触即发。
忽然诡铃作响,雪地中窜出两道身影,一者白得几乎跟四周融为一体,一者乌黑显目,好似白纸上的墨痕,正是煞域的黑白无常。
白无常呵呵笑道:「魏公子,别紧张,吾等并无恶意。」
魏剑鸣哼道:「驱使一群尸兵围在四周,这便是阁下的善意吗?」
白无常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朝黑无常使了个眼神,黑无常点了点头,朝着那绷带尸鬼喝道:「将臣,快喝退这些尸兵!」
那个叫做将臣的尸鬼张口一吼,众尸兵纷纷后退,不敢造次。
白无常笑道:「魏公子,这下你可满意了?」
魏剑鸣淡淡地道:「为何要出手相助?你莫非忘了酆都一战,家母曾叫你们煞域精锐损失殆尽吗!」
白无常脸色一僵,但很快恢复过来,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沧释天也不一样与于谷主并肩作战,可如今呢?」
魏剑鸣沉吟不语,一双眼眸死死盯着这伙半人半鬼的存在。
白无常笑道:「魏公子不必这般剑拔弩张,待会便可以看到吾等之诚意了!」说罢打了个响指,将臣赤瞳一亮,转身朝山谷顶扑去,那些尸兵也随着他杀过去。
白无常道:「天剑谷剑阵威力无穷,但术业有专攻,将臣身负万尸毒,可让活人变成尸兵,这区区千余伏兵很快便会解决!」
将臣这尸鬼可谓是千军万马的克星,只消沾上一点尸毒便可尸化,一个士兵传给一个,互相传染,不小片刻山顶的伏兵就全部成了将臣的下属。
魏剑鸣脸色一沉,对方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一千三百多人,而且还有这神鬼莫测的将臣,若真发难也不知这两百多人能不能过抵挡。
黑无常道:「魏公子,黑白无常奉吾皇之令,特来相助,此去金陵吾等定护天剑谷诸君周全!」
白无常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让出一条路,这黑白无常一唱一和,使得魏剑鸣更是一头雾水。
一路上,煞域尸兵不但对天剑谷秋毫无犯,还尽心尽力地将他们护送至金陵地界。
听到这里,楚婉冰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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