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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傲情人|作者:天涯鸟巢|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01:18:49|下载:傲情人TXT下载
  她脸红心跳,一面整理着散乱的围巾,一面偷偷窥望他。

  他不知是接到谁的电话,先是眉宇凝王,脸色很难看,慢慢地,他叹一口气,眉头舒缓。“……嗯,我知道,你别哭啊。”

  他在跟谁讲电话?听见他嗓音变得温柔,她不觉竖起耳朵。

  仿佛察觉到她好奇的注视,他侧转身,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压得更低。

  “你乖乖听话,我答应你,有空就去看你好吗……因为我医院很忙……我知道……别哭了,眼泪擦干……”

  断断续续的低语,月眉听不清,却也拼凑出了大概。

  似乎是有某人打电话给他,哭诉着受到什么委屈,而他,正极力安慰对方。

  她涩涩地猜测着来龙去脉,心口,像压上了一颗大石头,闷闷的。

  几分钟后,当她觉得自己几乎压不住一股想要尖叫的冲动时,他总算挂电话,转过一张无表情的俊颜。

  她看着那漠然的脸孔,不知怎地,眼眸有些酸痛。

  “是你女朋友吗?”她问。

  “什么?”他愣住。

  “是你女朋友吧?”她盯着他,笑容可掬。“没想到你也会那么温柔地跟人说话呢!你一定很疼她。”

  他瞪她,脸颊泛上一抹可疑的红。“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是谁?”

  他一窒,像遭人一击正中胸口,脸色倏地别白,默然不语。

  “女朋友就女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啊?”她调侃他,无助地发现自己的心好痛。“向医师一表人才,有女朋友也不是什么怪事啊。”

  “我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他猛然扣住她手腕。

  她吃痛,却不许自己叫出声。“那她是谁?”明眸倔强地迎视他。

  他冷哼。“你管不着。”

  “我才不想管!”她气愤地拔开他的手。“我只是替你女朋友感到不值,她的男朋友居然背着她在外面胡乱轻薄别的女人!”

  他怔望她,两秒后,眼眸点亮邪气的光芒。“你在吃醋?”

  “什么?”她一愣,眼看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玩味,脸颊蓦地滚热。“我干吗吃你的醋!”

  “你在吃醋。”他笃定地宣称,唇畔那抹迷人的微笑简直气煞人也。“傅月眉,你不喜欢我有女朋友吧?”

  “你!莫名其妙!”她恼得嗓音发颤。“我才不管你有没有女朋友,我自己……也有男朋友啊!”

  黎晖!

  向原野神智一凛,陡地想起将近一年来担任她护花使者的另有其人,怒火乍然扬起,他猛然又扣住她的手。

  “傅月眉,你跟黎晖分手吧!”

  她怔住,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跟我交往!”他热烈地提议,热烈地盯着她茫然又可爱的容颜。

  他忍不住了,不想再忍,不管他们两人之问的世界隔着多么深的鸿沟,他都决定要跨越它!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不悦地白她一眼。“你跟黎晖分手,我要追你。”

  命令的口气令她一呛。“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跟他分手!”他好霸道。

  她更怒了。“你凭什么要我跟他分手?”

  “凭我要你!”

  这是什么理由?他怎能如此自以为是?她瞪他,美眸和他一样,都燃起灿亮的火焰。

  他微微一笑。“我要你。”他倾向前,拇指占有地拨弄她的唇。“从我第一次吻你,我就想要你了。”

  她身子一颤,得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阻止自己不对他直逼而来的魅力举白旗投降。

  “为什么?”她故意以一种极度讥讽的语气问:“你就这么想要我的医院吗?”

  他愕然。

  “你不是说过,你对我的兴趣,远远比不上我的嫁妆吗?”冰冷的字句继续朝他掷去。“你就这么想得到天使医院?”

  “你真以为我想得到那间愚蠢的医院?”他咬牙切齿地咆哮,凌厉的眸光狠狠往她身上砍。

  她心跳一乱,却更倔强地抬高下颔。“难道不是吗?”

  在她心目中,他究竟是哪种卑鄙小人?

  他气得口不择言。“是!我是想得到,怎样?与其把医院葬送在你跟黎晖手上,不如我来接管!”

  她倏然刷白了脸,他的言语如针,无情地刺痛了她。

  “向、原、野!”她冷然直视他,一字一句地强调。“我宁愿死,也不会把这家医院交给你!”

  第五章

  好气好气,真的很生气。

  晚饭时分,月眉坐在餐桌边,陪爷爷吃饭,却心不在焉。

  自从那天早晨与向原野在河堤分手后,连续几天,她总是这么魂不守舍的,心田隐隐地有把火在烧。

  为什么会这么气呢?为什么只有他,可以令她愤怒得失去理智?

  说实在她也不解,只知道自己很失望。

  原以为那男人还有一点良心,原以为他也有一点点体贴与温柔,没想到他在转瞬间,便以最冷酷的一言语击碎她的幻想。

  她闷闷不乐地想着,捧着饭碗,筷子却停在半空中,一动也下动。

  他还是很坏的,对她,他从来没安过好心眼,一个有了女友的男人还公然挑逗别的女人,他实在很没良心。

  而她,竟然还为那个坏蛋心动。

  一念及此,她胸口忽地一阵抽痛……

  “怎么啦?”坐在对面的傅聪明察觉孙女的异样,关怀地审视她。“你这几天老是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月眉神智一凛,连忙摇头。“没有啊。”

  傅聪明可没被她瞒过去,精明的老眼一闪。“该不会在害相思吧?”

  “相思?”她一惊。

  “男朋友离开两个礼拜,你是该想念他了。”傅聪明笑着揶揄孙女。“是不是因为太久没看到他,所以犯相思?”

  她犯相思?因为黎晖?

  月眉脸色顿时晕红,心头闪过一抹歉疚……这几天,她竟没一次想起自己的男朋友,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垂下眼,不敢面对爷爷促狭的眼神。

  傅聪明见她红着脸,还以为自己猜对了,朗声一笑。“我说你跟黎晖,也差不多该结婚了吧。”

  什么?月眉一震,愕然扬眸。

  “我还不想结婚!”她低声抗议。

  傅聪明扬眉。“那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我……”她一窒。

  “别任性了,月眉,爷爷老了,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照例,老人家又要起温情攻势。

  月眉暗叹一声。“爷爷!”

  “咳、咳!”老人家放下筷子,索性抓住自己胸口,半真半假地咳嗽起来。“你就当完成一个老人家最后的心愿好吗?”

  她该怎么办?

  月眉又无奈又窘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唉,就算我要结婚,也得人家愿意娶我吧。”她逃避地将责任推到男友身上。“晖最近又开了个新的研究计划,很忙的。”

  “再忙也不能忽视自己的终身大事啊!”傅聪明对孙女眨眨眼。“你别担心,爷爷来跟他说。”

  见爷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月眉不由得感到惊慌。

  “爷爷!”她娇嗔。“你不要弄得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别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啊!

  “说这什么话?”老人家不高兴了。“我的宝贝孙女愿意下嫁,黎晖那小子荣幸都来不及呢!我就不相信他敢说一声不。”

  “可是……”

  “你放心,乖孙女,一切有我。”傅聪明举起手表示话题到此为止,阻止她继续争辩。

  月眉哑然无语,垂眸瞪着还有八分满的饭碗,忽地觉得胃口全失。

  或许她不应该再抗拒,或许她该乖乖地接受爷爷的安排,准备结婚。

  总比像她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挂念着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男人好多了……

  黎晖甫从国外回来不久,傅聪明便寻了个机会跟他提起婚事,正如月眉所料,他果然意愿不高,说自己手上还有两个研究计划要忙,暂时不是成家的时候,但在傅聪明劝说之下,他仍是答应了先订婚,来年再择期成婚。

  两人订婚的消息,很快便在院内传开,吵得沸沸扬扬,有人抱着祝福的态度,也有人大大不爽。

  喜欢黎晖的人,替他高兴能掳获佳人芳心,看不惯他的人,则大肆嘲讽他攀裙带关系。

  不过当然,这些流言蜚语,只会私下流传,表面上大家还是会对黎晖说声恭喜。

  只有向原野,这声恭喜无论如何就是说不出口。事实上,在得知消息当天,他还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

  这八卦,是从护士间传出来的,据说她们经过他办公室时,听见里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好像有人在里头摔东西泄愤。

  “你们听错了吧?”第一外科的医生没人相信。“是那个向原野耶!他每天都板着一张脸,冷到极点,哪可能摔东西泄愤?”

  “可是我们真的听见了。”护士俨指诸历历。

  “该不会原野在里头跌倒了吧?”小邱开玩笑。“你们这些女人也真是没同情心,向医师在办公室里受伤,你们居然没一个去安慰他。”

  “我们……”几个护上面面相觑。“如果他真的心情不好,我们也很想安慰他啊!”

  那么强又那么帅的一个男人,谁不想亲近?问题是,他这几天都是一副谁倒了他八百万的酷样,比之前的冷漠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谁敢多问一句自讨苦吃啊?

  “你们说,向医师是不是为了黎晖跟大小姐订婚的事在生气啊?”一个护士好奇地问:“以前就听说向医师跟黎医师特别不合,会不会是嫉妒?”

  “嫉妒倒下至于,原野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小邱为同事说话。“只不过难免有点小不爽吧,大小姐下嫁的对象偏偏就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说到这儿,小邱一顿,眉宇不服气地扭曲成一团。“别说原野了,连我都不爽,唉,那么美丽又优雅的大小姐,居然真的要结婚了!”

  见他又开始哀叹,其它人大翻白眼,纷纷掏耳朵,懒得听他碎碎念。

  偏偏他硬要跟大家吐苦水。“喂!你们听我说啊!”

  众人闪的闪、躲的躲,没人想理他,小邱抓半天,最后抓到一个刚踏进门口的男人。

  他欣喜地抬头,却愕然发现来人竟是方才八卦的主角。

  后者阴沉地瞪着他。

  他吓一跳,不知不觉松开手。

  向原野迳自走向咖啡机,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室内气氛冷凝,众人齐齐望着他,却没一个敢开口。

  最后,还是神经最大条的小邱打破沉默。“欸,我说原野,大小姐跟黎晖的订婚喜宴,你去吗?”

  向原野闻言,高大的身躯似乎一僵,半晌,才冷淡地扬嗓。“那天我有一台手术,走不开。”

  “你那天要开刀?”小邱一愣。“礼拜六耶!”放假还特地来医院动手术?会不会太勤劳点?

  向原野仿佛察觉他的疑惑,猛地回头,丢给他一记“不行吗”的锐利眼神。

  他不觉打个寒噤,陪笑道:“其实礼拜六开刀也很好,医院里人少,很安静,一点都不吵,不错……”

  语无伦次的评论,向原野一点也不想听,端着咖啡,迈开大步离开,背影是一如既往的挺直与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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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月眉和黎晖都坚持只办个简单的订婚仪式,但在傅聪明强势的打点下,仍是决定在饭店里席开五桌,招待一些来往最密切的亲朋好友。

  这天,月眉在造型师的协助下,绾起秀发,穿上特别订制的紫色礼服,更衬托出她白细的好肌肤及窈窕有致的身材。

  十一点,黎晖坐礼车来接她,和她一样,他也特地打扮过了,雪白的礼服雕塑出一个完美的贵公子形象。

  他本人却像有点不自在。“唉,在医院里天天穿白袍,没想到就连订婚,也得穿这颜色。”

  “你穿白色好看嘛。”月眉柔柔送上一句赞美。“很显斯文的气质。”

  “是吗?”黎晖淡淡一笑,星眸颐势打量她全身。“你今天也特别好看,紫色铂适台你。”

  “嗯。”月眉甜甜地微笑,心神却一下恍惚。照理说,精心的装扮换来未婚夫的欣赏,她应该很高兴,但不知怎地,她只觉心房似有某处坍陷,空空的。

  礼车载着她和黎晖,往饭店前进,一路上,她都静坐不语。

  “紧张吗?”黎晖察觉到她的异样,关怀地问她。

  紧张?她一愣,下意识地抚摸自己心跳平稳的左胸口——不,她一点也不紧张。

  “不会啊。”她浅浅地笑。

  “那你的脸色怎么好像很凝重?”黎晖聪颖的眼眸直祝她。

  凝重?她又一怔。“会吗?”

  黎晖凝视她片刻,忽地牵起她的手,温暖地握住。“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取消今天的订婚宴。”

  “你说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取消?”秀眉颦起。“还是你想取消?”

  他摇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心跳一乱,连忙保证。“我没事,我很好。”订婚宴可以照常举行,没问题,她一点也不犹豫,跟黎晖成婚是正确的抉择。

  绝对是正确的。

  她在心里一次次说服自己,进了饭店大厅,当他们正电梯门口巧遇一个突然气喘发作的小女孩,她更加确定自己的眼光没错。

  黎晖是个好男人,更是个好医生。

  月眉静静旁观着黎晖一把抱起小女孩,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一面吩咐饭店经理协助找来咖啡跟气喘吸入剂,一面很温柔地拍抚小女孩背脊,哄慰她。

  “小妹妹,你听叔叔说,我是医生,你现在生病了,很痛苦,可是只要听医生叔叔的话,病很快就会好的。”

  “怎么……怎么好?”小女孩紧紧拽住黎晖的手,眼泪流下来。

  “来,你现在慢慢地深呼吸,不要怕。”

  “可、可是……”小女孩眼神流露出恐惧。

  黎晖知道她想说什么,安抚地一笑。“不要怕,这只是一时的,等会儿就有人拿药来了,你先放松,不要紧张,慢慢地深呼吸。跟我一起做,吸、呼、吸、呼……”

  身为医生,黎晖不仅能在缺乏气喘药品的紧急情况下及时想到以咖啡作为帮助支气管扩张的暂时替代品,更重要的,他体察到小女孩恐慌的情绪,耐心地安抚她。

  同时兼顾病人的生理与心理,这才算一个优秀的好医生。

  不是吗?

  一念及此,月眉心情笃定多了,喜宴进行的过程中,唇畔一迳挂着浅浅的笑。

  在与黎晖一桌桌敬酒的时候,亲朋好友都说,她看起来就像个幸福的新嫁娘。

  能将终身托付给这样一个好男人,她当然是幸福的啊!

  “恭喜你们,大小姐,还有黎晖。”来到医院同仁这一桌时,小邱代表大伙儿献上祝词。

  “谢谢大家。”黎晖爽朗地笑,爽朗地将酒杯喝干。

  月眉也小小啜饮一口,眸光却俏俏在这桌流转一圈。

  他没来。她涩涩地想,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遗憾。

  “向医师呢?他今天没来吗?”黎晖也注意到他的缺席。

  “嗯,你说原野啊。”小邱又代表回答。“他今天有一台手术。”

  “周末还安排开刀?”黎晖惊讶。

  “是啊,我们都说他也太拼命三郎了,平常自愿值班还不够,连周末都跑来医院开刀。”

  “向医师自愿值班?”月眉讶异地望向透露消息的小邱。“值什么班?”

  “急诊室。”小邱解释。“可能是看我们医院轮值急诊室的人实在太少了,经常忙不过来,所以他才自愿去帮忙吧。”

  他……自愿轮值急诊室?月眉困难地消化着这个出乎她意料的事实。“他经常那么做吗?”

  “嗯,一个礼拜总有两、三天吧。”

  他疯了吗?他是主治医生啊!他没必要像住院医师那样轮流值班的,而且一个礼拜还两、三天。

  他体力负荷得了吗?

  “你怎么了?月眉。”黎晖察觉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低声在她耳畔问:“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她摇头,停顿半晌,才哑声说:“没想到,向医师会主动去急诊室帮忙。”

  她很震惊,但她没想到,之后还有更令她震惊的。

  那就是,黎晖居然邀请他的前女友来参加订婚宴。原来他在饭店大厅急救的小女孩,就是他前女友的女儿,也促成了两人的再相逢。

  这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吗?这意味着什么?

  当月眉发现未婚夫看着前女友的眼神,带着某种奇特的亲昵时,她的心绪又再度紊乱了,她厘不清,自己做的选择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很自私。

  喜宴结束,黎晖开车送她回家,她终于忍不住道出心中的困扰。

  “晖,我会不会牵绊你了?”

  “牵绊?”黎晖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坚持要嫁给你,会让你很困扰吗?”她凝视着黎晖,很认真地,不肯放过他表情的任何一丝变化。

  他仿佛也明白她的疑虑,停下车,侧过身,以同样认真的神态回答:“我喜欢你,月眉,所以我要娶你,这样你懂了吗?”

  喜欢,但不是爱。

  他其实并不爱她吧?是因为理解她对医院浓浓的爱,是因为他也深爱这家医院,所以才愿意和她结成连理。

  但重点是,他并不觉得勉强,他也乐意与她成婚。

  这样就够了。

  月眉温润地微笑。“我懂,谢谢。”

  “跟自己未婚夫道什么谢啊?”他叹气,揉了揉她的头,把她当孩子似地宠溺。“好了,别胡思乱想,我送你回家。”

  回家?不,她并不想回家。

  或者该说,她想回的,是“那个家”,她从小到大,最眷恋的地方——

  她的医院。

  订婚宴结束当天,她和黎晖居然都又回到了天使医院。黎晖是为了安排前女友的女儿住院,而她呢,为了准备下礼拜的记者专访。

  记者要采访她,她当然要好好复习有关医院的相关资料,免得到时她这个未来继承人被问倒了,面子不好看。

  但其实,这只是借口。

  记者的提问再如何犀利,以她对医院的熟悉程度,绝对有办法接招,根本无须在周末时前来医院加班。

  她只是纯粹想来而已。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

  月眉轻声叹息,放下其实早记得滚瓜烂熟的资料,拉开抽屉,角落里,躺着一条洗得干干净净的手帕。

  她取出手帕,呆望着。

  这手帕,一直没机会还给他,是不是应该还他了……

  不!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的她,没有把握面对他时能保持冷静。

  她摇摇头,起身离开办公室,漫无目的地在医院内闲逛。她到病房大楼去,陪几个病童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又到急诊室,看看值班人员的工作情况。

  正如小邱所说的,就连假日,急诊室依然忙碌,医生、护士、病人,来来去去。

  不好意思太打扰员工,月眉稍微逛了一圈,便走出来,经过女化妆室时,里头忽然传出一道略微尖锐的嗓音。

  “喂,你们听说了吗?向医师今天的手术有点不顺利耶!”

  向医师?月眉一凛,是向原野吗?

  她不知不觉停下脚步,凝神细听。

  “听说向医师犯了个错,让病人动脉严重出血,差点害死病人!”

  “不会吧?”另一个女声惊讶地扬起。“向医师也有miss的时候?后来呢?情况怎样?”

  “当然没事喽。以向医师高超的技术,那么简单的手术怎么可能会失败嘛!只不过他好像对自己的失误很不满,脸色一直很难看,出来时还跟病人家属深深一鞠躬,把人家吓坏了,还以为手术失败了。”

  “呵呵……我可以想象家属的表情。拜托,向医师平常的表情就已经够吓人了,还跟人鞠躬道歉,让人不往坏处想也难。”

  “对啊,向医师的表情真的很可怕,唉,亏他人长得那么帅。”

  “要是温柔一点就好了,肯定大受欢迎。”

  “就是啊……”

  听到这儿,月眉默默离开现场。

  向原野在手术过程中失误了,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经常值班,终于把自己身体搞坏了,所以在开刀时才会一时精神不济?

  那笨男人!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知不知道一个医生最重要的是顾好自己的身体健康啊!

  她一面发呆,一面恍惚地往前走,等她回过神时,已停在某扇门外。

  挂在门上的名牌标明这是属于第一外科主治医生向原野的办公室。

  她居然来到这里了!

  月眉惊愕地瞪着名牌,对自己苦笑。

  是否她今日来到医院,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想来敲这扇门?压抑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想见他……

  她站在门前,犹豫着该不该敲门,但粉拳收了又放,放了又收,就是下不定决心。

  忽地,她听见门内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闷响。

  发生什么事了?

  她骇然,竖起耳朵,仔细想分辨那声音的来源,然后,她惊觉这很可能是某人拿拳头在槌墙面的声音。

  是谁在槌?是他吗?

  月眉再也顾不得矜持或礼貌,猛然拉下门把,开门进去。

  办公室内,乱成一团,书籍、档案、纸镇,摔了一地,而那个发飙的主人正握着双手拳头,疯狂地击墙。

  他在做什么?!

  月眉恐慌地瞪着这一幕!他的手,什么也没戴,就那样赤裸裸的,与水泥墙面硬碰硬。

  他疯了吗?

  “向原野!你做什么?”她急忙奔上前,扯住他双手。“别再槌了!你会受伤的!”

  “是你?!”向原野这才发现有人进来,转过扭曲的俊彦。

  她心跳一停,惊惧地发现他双眼泛着吓人的血丝,神情比最深的黑夜还阴沉。

  “你怎么了?”她捧起他双手,检查那修长匀称的骨节,心疼地发现有几处已淡淡地漫开瘀血。

  他真的疯了!

  一股莫名的酸苦涌上月眉喉咙,水眸扬起。“这双手……这是要拿手术刀的手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怎么可以这样!”

  他瞪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眸,有片刻,像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但很快地,他冷漠地甩开她的手。

  “你怕我以后再也不能拿手术刀了吗?未来的院长‘夫人’。”

  讽刺的称呼比手术刀还锐利。

  “我这双手如果废了,对你而言,就一点利用价值也没了吧?一个外科医生连手术刀都握不稳,还配当什么医生?”

  他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话?他以为她关心他,只因为他对医院有利用价值吗?

  月眉呼吸破碎,一颗心仿佛也被他的话撕裂,她僵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拾回一贯的冷静。

  “是因为你今天在开刀时犯了个小失误,所以你才这么懊恼吗?”

  他闻言,猛然一震,狠狠瞪她。“你知道了?”

  “嗯。”她点头。

  他咆哮一声,仿佛更怒了,握拳又往墙上敲了一记。

  “不要这样!”她惊慌地尖叫一声,抱住他臂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

  “我可以做得更好!”他愤慨地反驳。“你知道吗?我差点害死了那个孩子!他只有五岁,却差点葬送在我手中!”

  愈是高傲的男人,对自我的要求,就愈完美。

  她应该知道的。月眉凄楚地凝望着他。她应该明白他内心的痛苦。

  她深吸口气,嗓音放柔。“我拜托你,不要这么自责好吗?这不像你。”

  “你又知道不像了?”他乖戾地冷笑。“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我。”沙哑的语音,藏着太多月眉无法理解的情感。

  她怔怔地瞅着他,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他眼底看见一丝伤感的自嘲?

  “向原野。”她低声唤她,心口一下下地拧疼。他到底怎么了?

  他蓦地别过头,像是不敢迎视她无意间流露出怜惜的眼神。

  “你出去!”他下逐客令。

  “向原野……”

  “出去!”他再次用力甩开她的手,像甩开某种恶心的病毒。

  他就那么讨厌她吗?月眉眼眸泛酸,不明白自己的胸口为何会那么痛。

  “我不走。”她强迫自己坚强地面对他。“除非你答应我,不再伤害你自己。”

  他一动也不动,不说话,也没表情。

  不理她吗?

  月眉咬了咬唇,继续撂话。“你是我们院里的外科医生,你这双手,以后还要拯救无数个病人。”她顿了顿。“我要修正你刚刚说的,我不是未来的院长夫人,这间医院就是我的!所以你这双手等于是我的,我不许你伤害它们!”

  他总算有了反应,猛然转过阴暗的脸孔。“你好大的口气!傅月眉,我这双手是你的?”

  “没错。”她直视他凌厉的眼眸。“你的手是我的,你的身体也是我的,我警告你,以后不可以没日没夜地值班,糟蹋自己的身体。”

  “你说什么?”

  “小邱都告诉我了,你经常自愿到急诊室值班对吧?虽然我很感激你为了医院这么做,可是我不希望你轻忽自己的健康。”她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强调。

  他不可思议地瞪她,良久,俊唇若有似无地一撇。“因为我的身体是你的,是吗?”

  “是。”她坚定地点头。

  没想到他却忽然笑了。“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真的很暧昧。”

  “暧昧?”她愣住。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忽地上前一步,反手将她的娇躯揽入怀里。“既然我的身体是你的,你希望我把自己献给你吗?”

  “什、什么?”她颤抖。

  他低低一笑,邪魅地在她耳畔吹气。

  “你想要我吗?!”

  第六章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

  月眉拉回迷蒙的思绪,幽幽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一年前那场院会,之后两人的交锋,然后彼此刻意忽视,现在,又莫名其妙演变至此。

  办公室门落锁,厚厚的窗帘拉上,连一盏灯光也没,她和他,一同困在阴暗而炽热的空问里。

  或许情欲,在幽缈之处特别容易滋长,或许这男人,是天生就要来克她的恶魔,所以经他引诱,她才毫无抵挡的能力。

  “如果……我那天没去参加院会就好了。”再一次,她在他耳畔吐露着悔恨。

  向原野默默听着,心如刀割。

  他告诉自己,不必因这女人而心痛,若不是因为她今天要跟另一个男人订婚,他不会刻意安排那场手术,更不会在开刀中走神,差点害死病童一条性命。

  都是她的错!她凭什么如此扰乱他的心?

  是她的错。

  所以,他只是在对她进行惩罚而已,只是小小的惩罚……

  但不知怎地,原本粗鲁的动作却渐渐变温和了,原本高涨的情欲慢慢成了温柔的波浪。

  他低头,困扰地注视盈在她眼底的泪光,一声叹息,忽地将她从办公桌上打横抱起来,让她坐在宽敞的贝壳形沙发上。

  她上半身的衣衫早就被他脱下了,只穿着紫色蕾丝边胸罩,百折裙在腰间乱成一团,露出同款的紫色底裤。

  察觉到自己的裸露,她惊呼一声,羞惭地曲起双腿,试图挡去他过分热烈的目光。

  她曲膝抱坐的姿态,简直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而他,是意图想一口吞掉她的大野狼。

  唉。向原野呻吟一声,猛然跌坐在沙发另一侧。

  他闭上眼,妄想着能够在对她的欲望与怜惜中找到微妙的平衡点,他想要她,发了疯地想掠夺她,但,不能伤害她……

  又是一声混合着叹息的呻吟。

  他蓦地睁开眼,一颗颗解开衬衫衣扣,脱下长裤。

  他在做什么?

  月眉悄悄扬起眸,惊慌地注视着他的动作,惊慌地看他除去全身衣物,只剩下一条黑色内裤,遮掩着他根本遮掩不住的强悍欲望。

  他想干么?

  她屏住呼吸,白嫩的脚趾胆怯地蜷曲。

  她应该逃走……她早该逃走的!趁他宽衣解带的时候,她应该聪明点夺门而出,然而她却看呆了,眸光在他身上流连不去。

  他的肩膀好宽,胸膛好结实,双腿不可思议地修长健美,还有,他明明是个整天待在医院里的医生,身上竟有媲美运动员的强健肌肉。

  尤其是腰腹之间,那性感而光滑的平坦……

  她在做什么?

  月眉蓦地一凛,懊恼地捧住发昏发热的头脑。

  在看着他阳刚的胴体的时候,她竟感觉体内深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痛楚……

  “你过来。”他忽地靠过来,揽过她玉润的肩膀,她浑圆的胸部因此和他精瘦的胸膛紧紧相贴。

  她吓一跳,全身颤栗。

  “你不用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低哑的嗓音很明显在压抑着什么。“我只是想感觉你。”

  感觉……她?

  月眉僵硬着,感到他的大手在自己背部和腰际之间游移,他的下巴,抵在她浓云秀发间,他的气味,在她四周缭绕。

  他感觉到她了吗?她不确定。但她自己,倒真是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他了。

  她感觉着他,感觉着他温暖粗砾的抚摸,感觉着他结实有力的肌肉,她甚至隐隐地感觉到,藏在他胯下的坚挺触着自己的大腿。

  她全身发烫。“你……放开我。”

  “你如果真的想走,就推开我。”他沙哑地低语,依然搂抱着她。“我不会阻止。”

  他的意思是,他将主控权交到她手上了,她要走就走,要留就留,随她怎么决定。

  她抬起红透的娇颜,迷蒙地望着他。

  他也正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眸,在阴暗的室内放出慑人的光芒。

  两人相看片刻,在静默中交换着无声的言语,然后,他松开环抱她的手,给她自由。

  泪水忽地刺痛她的眸。

  他好坏,真的好坏!明明知道她走不了,明明知道她湿润的女性私处正渴望地收缩着,却还故意如此欺负她。

  他要她自愿献身,不愿担上引诱的罪名。

  他是恶魔,真的是恶魔……

  月眉恨恨地咬唇,恨恨地抡起粉拳在他肩上连槌数记,他惊讶地看着她,却不躲不闪,由她出气。

  “我讨厌你,向原野。”她啜泣地低语,踉跄地下沙发,虚软的双腿却站不起来,往后一倒,翘臀一股脑儿压在他手上。

  他没叫痛,反而是她大为紧张。“对、对不起,我压到你的手了?很痛吗?”

  他摇头,深幽的眼擒住她。

  她却一心都挂在他手上,捧起来,仔细审视。“还在发红,一定很痛。”懊恼地扬起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压到的。”

  是他听错了吗?还是她清柔的嗓音里真的藏着一股心疼?

  向原野感觉自己的胸口不停地融化,他忍不住抬起手,抚摸她美得像朵红芙蓉的脸颊,以及上头未干的泪珠。

  “你不要走,好吗?”他喃喃低语,捧起她脸蛋,落下一个又一个细细的吻。“留下来陪我。”

  他诱惑地停在她颤抖的唇瓣上。

  她嘤咛一声,一股教她措手不及的冲动促使她分开唇,青涩地回吻他。

  起初,他震惊的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她的主动,然后,当他顿悟她柔软的双唇确实亲吻着自己时,他发狂了。

  他猛然擒住她后脑,将她压向自己,激狂地、热烈地、饥渴地吮吻着她。

  不曾熄灭的情欲,再度在两人之间熊熊燃烧,沙发上,两具赤裸的躯体交缠。

  “会很痛。”他低下头,一面安抚地吻着她,一面哑声警告。

  她咬着牙点头。

  她知道会痛,但再大的痛楚也比不上他在她心上划开的那一道道缺口。

  她早就在痛了,因为发现自己无法抗拒他,因为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心疼着他,因为她在订婚之夜,渴望着献身的对象,竟不是自己的未婚夫,而是他。

  他让她也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你准备好了吗?”他问。

  “嗯。”

  就让她下地狱吧!跟着他一起堕落,一起沉沦在欲望的深渊……

  但是……

  别怕,我会陪着你。

  她疯了!

  真的疯了。

  她做了什么?竟然在订婚当夜跟别的男人上床!

  自从那回禁忌的初体验后,月眉整个人陷在浓浓的愧疚中。她不能理解,从小便接受着淑女教育成长的自己,为何会做出那般……可耻的事?

  她完蛋了。

  不但毁了自己的清白之身,也毁了黎晖对她的信任,他如果知道她做出了那种事,肯定无法原谅吧?

  她也不值得他的原谅,甚至连见他一面也不敢。

  连日来,她藉口工作忙碌,躲着不跟未婚夫见面,幸亏他也忙着看诊跟做研究,无暇分神注意她这个未婚妻。

  他们俩,各过各的生活,正如月眉所愿。

  但另一个男人,可就没那么容易躲开了。自从那夜过后,她每天都会和向原野“巧遇”好几回。

  有时是在走廊,有时在电梯里,就连她到楼顶透口气,他都有办法找到她。

  他用尽所有手段挑逗她、引诱她,亲吻、拥抱、爱抚……所有能做的事他都做了,只差没哄她再上床一次而已。

  若不是她极力坚持,恐怕这最后一道防线也不易守住。

  你是我的。

  他不止一次以言语或眼神,清清楚楚地对她声明这点。

  你是我的。

  月眉懊恼地将脸埋入臂枕间。

  她怎能是他的呢?她理应属于黎晖,她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了啊!

  但他对此根本无视,毫无顾忌。

  他一次次要求她取消与黎晖的婚约,她也一次次严词拒绝,但她很怕,再继续任由他拖着自己在情欲里浮沉,她总有一天会抵挡不住他。

  总有一天,她会彻底地对他投降。

  到那一天,她该怎么办?交出自己的心,也交出医院吗?

  她怎能将医院交给他那种冷血的医生?绝对不行!

  不可以……

  她绝不会把医院交给他。

  向原野很清楚这一点。

  他很明白,月眉之所以那么坚决地拒绝自己,除了她已经是黎晖的未婚妻之外,更大的原因是,她不信任他。

  或者该说,她瞧不起他,在她心目中,他是个不及格的医生,她绝不能冒险让这家医院沦落到他手中。

  一念及此,向原野一撇唇,自嘲地冷笑。

  他就那么不值得她信任吗?在她眼里,他是个该下地狱的混蛋吧?

  他摇头,阻止自己陷溺于阴暗的思绪里,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去巡房了,他往病房大楼走去。

  经过户外庭园时,正巧瞥见黎晖正和一个年轻女人说话,女人侧背着大包包,扎着发,容颜颇为憔悴。

  “……黎医师,我们真的负担不起住院费用了,阿诚他爸也说,还是把他带回家吧!”

  阿诚?

  听到熟悉的名字,向原野不觉停住步伐。

  “阿诚现在不能出院,他的身体状况……很不稳定,必须在院里持续接受治疗。”黎晖说得委婉。

  意思就是,他已经来到癌症末期了,如果出院,就注定等死了。

  向原野隐在角落,默默听着黎晖和阿诚妈妈的对话,脑海里,慢慢浮现一张聪明精怪的男孩脸孔。

  那孩子,记得一年前刚入院的时候,还常常在院里像火箭炮似的四处冲锋陷阵,经常被他骂,最近这一、两个月,却几乎都没离开病房,只能乖乖躺在病床上度日。

  那孩子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向原野涩涩地想。

  阿诚的妈妈仿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