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一亲芳泽,还不如让我上吊算了!”很快,他这两个愿望都实现了。当国王的军队横扫阿让城的时候,奥比雅克协助玛格丽特王后出逃但他们双双被抓获。亨利三世宣布了凯瑟琳王太后的懿旨,玛格丽特的情人“将在于松城堡的庭院里被绞首示众,玛格丽特王后必须到场观看”。不幸的奥比雅克被当众倒吊起来,还没有咽气就被拖进坟墓里活埋了。
随后亨利三世将玛格丽特关起来,可两个月后,看守被她迷住了,带着她一起逃离。
玛格丽特后来还有情人,特别在她离婚之后,她经常在自己的府邸招待年轻人,不过这些年轻人的姓名,都不再为人们所知了。
016 江湖骗子
等威尼斯占星家的侃侃而谈终于告一段落,果然是阿朗松公爵最先开口了,“卡乔瓦诺先生,那么您今天能够给我们中的谁预测一下命运么?”
但占星家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仿佛是在继续申述他的理论,“阁下,关于预测单个人类的命运,几乎所有的占星家都认为,用更多的献祭,比如本人的鲜血,或者某些具备灵性的动物活体,能够得出更确切的结果……”
说到这里,占星家故弄玄虚的停顿了一下,亨利乘机插话道,“这很正常,先生,承蒙上帝的恩宠,这些献祭与要占卜的事情联系更加紧密……”
“哦,您大错特错了,”没等亨利说完,占星家就傲慢的打断了他,“阁下,您这么说是受到了某些我的同行们的愚弄,我始终是认为,只要占星家有极高的水平和手段,无论他用什么献祭,或者任意一种的占卜手段,所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人类的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已经由上帝完全安排好了,任何力量都无法改变它。”
占星家又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人们鼓掌,但观众们都无动于衷,只有承蒙主人允许旁观的仆人们中间的某几个,脸上始终挂着好奇的笑容,于是他只好继续说下去。不过,显然是因为阿朗松公爵刚才的提问,占星家转向了公爵那一面。
“各位尊贵的先生和女士们,我想要说的是,我恰恰是那一类的占星家,因而,我只需要观察天空中的星相,就足以知道各位的人生轨迹了。”
在玛格丽特看来,卡乔瓦诺宛如一只即将开始战斗的公鸡,正斗志昂扬的抖动着它的鸡冠。但这只会让她觉得可笑。对于玛格丽特来说,当她经历了也许是人生中最为彻底和最为匪夷所思的推倒重来之后,对于有关命运的种种,她早已知道这并非是某个甚至是任何一个占星家能够预言出来的——即便他们也许能说出一两件事,更大程度上也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玛格丽特已经开始想象让这位占星家来预测一下她自己的命运了,她并不认为这个江湖骗子有能力去窥测自己那匪夷所思的命运,即便他确实侥幸估算出了什么,估计他自己也不敢自信的说出这一结果吧。
但玛格丽特几乎立刻就改变主意了,因为她的弟弟似乎更急于得到一些他所期望的消息。玛格丽特完全了解阿朗松公爵的这种心情,想必宫里面那些受雇于卡特琳娜王太后的占星家们没有一个人胆敢说出太后最小的儿子也能继他的三个哥哥之后戴上法兰西王冠,而这大约也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期望吧。
阿朗松公爵还处于最后的犹豫中,就像他在人生中遇到的许多重大抉择一样,很难在最后一分钟做出决定。也许他确实是需要某种鼓励,但幸亏让个无名小辈的占星家来算命只是件小事情,而他还正好在别人家作客。
内韦尔公爵夫人漫不经心的摇着扇子,同样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卡乔瓦诺先生,我承认您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您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
阿朗松公爵的脸色变了变,玛格丽特看了看亨利,他依旧满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可怜的威尼斯占星家显然还缺乏面对大贵族们的历练,他的自信似乎一下子被打击了,内韦尔公爵夫人的问题难住了他,而围观的仆人们,似乎已经准备看一场好戏了。
玛格丽特看昂丽埃特一眼,后者立刻凑了上来,伏在公主的耳畔轻声笑着,“ 亲爱的玛格丽特,要不,我们就拿这个江湖骗子取取乐算了。”
“随便你,”玛格丽特展开扇子挡住她们两个,低声回答道,“让我想想给他出个什么样的难题。”
“那样你的阿朗松弟弟会更失望的,”公爵夫人笑嘻嘻的,“让我来吧。”
大厅里现在除了四位主人之外,连带随从、侍女和仆人们,一共还有十来个人,内韦尔公爵夫人环顾了一下所有人,才又对着占星家露出了她那堪称娇美的笑颜,“卡乔瓦诺先生,您应该先向我们展示一下您那高超的技艺。”
人们都发现威尼斯人似乎是看呆了,除了他自己,当然也许还有公爵夫人,她正在下命令,“在这里的所有人中间,有个人前几天动手伤了别人,请您把这个人找出来。”
这命令实在是太好了,至少在场的人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占星家或是一语惊人或是丑态百出的表演了。
但卡乔瓦诺既然敢跨进乌利内茨庄园的大门站在这几位显赫的大贵族面前,自然也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只见他镇静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才煞有介事的回答道,“尊敬的夫人,我当然能为您找出这个人,但在这之前,我必须要知道在座所有人的出生年月,以推断星座。”
两位女士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玛格丽特用口型对昂丽埃特说,“亲爱的,这次轮到我了。”
随即她选择了一种极其客气的语气,“卡乔瓦诺先生,是您说不论哪一种占卜手段,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因此,我建议您这次就不要选择推断星座的手段了。”
大厅里灯火摇曳,照明算不上很好,但好几个人都发现占星家的脸涨红了。但威尼斯人还是很快回到自己的箱子边上,拿出一个类似罗盘的仪器,有模有样的摆弄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亨利站起身,对玛格丽特笑了一下,就走到占星家的身边,用略带嘲讽的口气问道,“您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占星家先生?我们可不能等太久。”
阿朗松公爵也不甘示弱的走了过去,“卡乔瓦诺先生,我相信这点儿小问题是难不倒你的吧。”
在两位王子的围观下,意大利人多少还保持着一个江湖骗子所应有的素养,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下手里的仪器,又摆出了演讲的架势。
“夫人,”占星家先是向内韦尔夫人鞠了一躬,“承蒙您给我出了个难题,虽然这难不倒我,但我还是要向您指出,我是占星家,推测已经发生的事情并非我的职责所在。”
占星家又故意停顿了一下,但内韦尔夫人既然已经认定他是个江湖骗子,当然也就不会回答。
威尼斯人只好干咳了一声继续说下去,“而且,夫人,我必须向您说明的是,我知道您不可能了解这大厅中所有人在过去若干天里的一举一动,也就是说,我所推演出的伤害,未必就是您所说的伤害。”
“因此,夫人,”他又一次提高了音量,“我的推演结果是,在座的诸人中,至少有五个人,在过去的几天中伤害过别人。”
随即他就指出了这五个人,其中既包括德穆伊·德·圣法尔,也包括亨利。
“这就是我的结论了,”占星家最后说,“夫人,请您评价吧。”
人们对于这一结果都多少有些惊讶——不是基于这结果本身,而更多是在于结果的数量。但玛格丽特却立刻瞧出了其中的玄机,“这家伙还是有点儿小聪明的,”她继续对内韦尔夫人耳语,“他挑出的都是这里最具有攻击力的人。”
“是的,”公爵夫人立刻表示赞成,“他没挑女人,也没挑年纪大的仆人。”
随即她换上了一种充满嘲讽的语气,对着威尼斯人,“卡乔瓦诺先生,我很遗憾,你弄错了,我所指的那个人并不是这五人其中的任何一个。”
有几个仆人露出了或者疑惑或者惊讶的表情,但可怜的占星家却无暇去注意。他显然本就没有什么把握,因此,玛格丽特觉得他似乎有些被吓懵了。
阿朗松公爵板着脸一言不发,玛格丽特看了看亨利,他也正看向她,随即他走过来,欠了欠身,低声问道,“殿下,需要我的人把这家伙拿下么?”
公爵夫人同公主坐得很近,于是理所当然的听到了亲王的献殷勤,玛格丽特还没有回答,她就大声嚷道,“哦,先生,急什么!”
这时候,江湖骗子总算是想起来应该辩解了,他大声说,“夫人,您是英明的人,必然知道占星术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而且,对我们来说,对于已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对未发生的事情那样的洞察力。”
“这是诡辩……”内韦尔夫人露出一丝不屑的浅笑,她看了看玛格丽特,这是对于公主的一种尊重,但玛格丽特更想看看亨利如何应对。
在接到玛格丽特的授意之后,亨利立刻转向了阿朗松公爵,“弗朗索瓦表弟,我们要不要再给卡乔瓦诺先生一个机会呢?”
公爵没有回答,但亨利似乎也没指望他的回答,他继续说,“公主和公爵夫人都是仁慈的,这种仁慈当然也针对占星家先生,那么,卡乔瓦诺先生,你还需要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么?”
意大利人拼命点头,那表情很好笑,内韦尔公爵夫人一下子就笑出声来。
亨利无比轻松的补充道,“后天我们正好要去打猎,卡乔瓦诺先生,从现在开始,你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到那天,我会给你一杆火枪,只要你能打来一只公鹿或者野猪,就算你是个合格的占星家。”
威尼斯人再一次遭受了惊吓。贝亚恩亲王这明显包含消遣的“仁慈”与江湖骗子那宛如生吞了一只蟾蜍的表情结合到一起,让所有的围观者都笑了起来。
读者们想必可以猜到,可怜的威尼斯人在第三天的打猎中遭遇了彻头彻尾的失败,正因为如此,内韦尔夫人便安排她自己的卫队长,带着乌利内茨庄园的家丁们,将这个江湖骗子交送给当地的治安官,顺便转达这几位大人物对于此人的处理意见——将卡乔瓦诺先生送到教堂去,给他安排点儿体力活,同时也好让上帝的恩泽感化这罪恶的心灵。
在这整个的闹剧结束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这个来自威尼斯的江湖骗子,成为了庄园里的笑谈,这当然也包括我们的男女主人公,事实上,在打猎的第二天早上,亨利在邀请玛格丽特散步的时候,就说起了这件事。
当然,贝亚恩亲王其实关注的绝不是江湖骗子,能让他感兴趣的,是占星术本身,因而他会告诉玛格丽特,他发现她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相信占星术。
“哦,尊敬的亨利,那个威尼斯人只是个江湖骗子而已,”玛格丽特一边嗔怪着,一边露出一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了然表情,“先生,能让我相信的占星术,必然是经得起任何人的推敲和考验的。”
亨利却只是摇了摇头,“亲爱的玛格丽特,我宁愿您什么占星术都不要相信。”
“为什么呢?”玛格丽特天真的笑着。
亨利皱起了眉头,“因为您最相信的那一个,正是在我看来,最匪夷所思最难以置信的。”
玛格丽特沉默了一下,但她的笑容并没有消失,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笑意更深了,“先生,您其实并不爱我吧。”
“天哪,玛格丽特,”亨利嚷道,“您凭什么怀疑我对您的爱。”
“这很简单,我认为您如果爱我,就不应该质疑我如此肯定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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