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踏入会馆的一刹那。仿佛被打回原形。
她紧跟在苏惊蛰的身后,只是低着头,并不敢抬头。她感受得到来自胡从良的目光。那夹杂着嘲笑玩味的目光。仿佛在胡从良面前,沈卓航永永远远都是一个失败者那样。
王一坚像往常那样主持着一切。可这短短一个小时,对于沈卓航而言却是度秒如年,坐蓐针毡。就连王一坚的话,也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只在散场时,匆匆的头一个便是拉着苏惊蛰离开了会馆。
并没有过多的人注意到她这样反常的举止。胡从良只是玩味的看着沈卓航,嘴角带着笑。而贾纪春,却是多少有些失落,只因沈卓航竟连正眼都没瞧他哪怕一眼。
直到离开了会馆老远,沈卓航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此时方发觉,自己的双手沁满了汗珠。并且浑身乏力,不自觉的颤抖。她竟是怕胡从良至此。
看着苏惊蛰眼中的担忧,她固执的说着‘没事’。
苏惊蛰摇了摇头,道:“那你可听清楚了王一坚的话?”
沈卓航无奈的摇摇头,无奈说道:“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苏惊蛰笑着问道:“那你可想知道?”
沈卓航白了他一眼,道:“你说。”
再见故人,总是欣喜的。
苏惊蛰总结道:“干事们要弄一个会长大选。”
沈卓航皱眉,道:“在这时候?”
此时,脑中闪过许多。此时发生的太凑巧。却也说不得好坏。
苏惊蛰默默点头。
沈卓航又是略带沉思的感慨道:“不简单呢。”
苏惊蛰淡笑着看沈卓航。少顷,道:“卓航,你又惹出什么麻烦了?”
沈卓航从容一笑,道:“不算什么麻烦。且说说这大选吧。我看着,如今这上海滩谁都觊觎这块肉,可又有谁真正能扛起这责任呢。”
撇去方才的意外,沈卓航仍旧是姜太公。
苏惊蛰无奈摇摇头,距离总是这么不知不觉间产生。随即,他说道:“不论是谁。这将是分水岭。”
上海滩之内的混战,他自然略有耳闻。只是尚未猜测出来,究竟与沈卓航何干。只知道与她脱不了干系便是。
他们闭口不谈胡从良。沈卓航是怕极了这个名字。只是她十分想知道,这胡从良的出现,究竟又是怎样的阴谋诡计。这么一想着,她便是觉得害怕。再也多听不得苏惊蛰半个字。便是告别了苏惊蛰,慌忙的赶去了闲的看着报。她的心惊得一下猛抽。
沈卓航本就是风风火火,此时连声招呼都不曾打,便是直接了当的上前问道:“悦心姐呢?!孩子呢?!”
她最怕的人回到了上海。而自己手上握着的,却是一颗足以炸毁的炸弹。她只怕伤及自己的同时,波及到其他人,尤其是孙悦心。
悠的说道:“卓航,你太过紧张了。放轻松。”
“我轻松不了啊。叶大哥,胡从良回来了。”
她哽咽的说着。随即,却是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双手中,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除却林医生,在胡从良这件事上,叶世芳是她唯一能坦白的对象。她一点儿都掩藏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与彷徨。
却不想,叶世芳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安慰的说道:“我知道。”
又道:“他前天露面的。我已安排悦心与两个孩子回南京我父母住所。放心吧。”
“安全吗?”沈卓航问道。
叶世芳自信笑道:“至少在如今。还无人敢造次。”
这显然是沈卓航的多此一问。叶世芳此人本就是能力盖天,更何况是他的父亲。据沈卓航先前的猜测,叶家老爷必定是在南京政府身居要职的。如此一来,得到他们的保护,那是比留在上海安全一百倍的。
沈卓航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拿起面前的热茶,畏畏的喝了一口,略感轻松。
她庆幸的是,自己有幸识得叶家夫妇。在危难之际,他们多次伸出援手。这次亦不例外。在背后默默的将一切为她办妥。这份恩德,沈卓航只怕自己是无力偿还。
少顷,她整理了思绪。却是想到了胡从良那会儿不偏不倚的坐在贾纪春的身边。又联想起上海商会会长一职。她敢断言,胡从良的出现,并非偶然。这其中,必定是有些她不知的瓜葛与关联。
总之,不会是好的。
良久,她正色的自语,道:“这又是一场恶战。”
见得她这样决绝的眼神。叶世芳无奈规劝道:“引火自焚之事还是少做。明哲保身为上。”
只可惜,这样的忠顾,沈卓航却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的心又一次燃烧了起来,被灼热的仇火。
这天晚上。她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回到了那个地下室。原以为离开的梦靥,却不想仍旧是犹如一只黑色的爪子,在夜半深深的抓着她的心,她的每一根神经。叫她身陷恐惧,无可自拔。
若是说,沈卓航的这辈子是毁在胡从良手中。那么她也绝不会放过胡从良。(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贾纪春大概是想不到的。此时此刻,沈卓航会一大早便是到了他的公司。如今,正是坐在他对面。
他是意外的,却同时心中有些雀跃。
只因昨天的视而不见,叫贾纪春难以释怀。
看着沈卓航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庞。贾纪春端了杯咖啡放在她面前,笑道:“什么风把沈老板给吹来了?”
“卓航与贾老板是朋友。多走动实属应分。”沈卓航疲惫的说道。
沈卓航自然是有事而来,客套话却也是免不了的。看着贾纪春,她满脑子想着的却是胡从良那张狡诈的脸庞。
贾纪春静静的看着沈卓航。寡淡的笑道:“原来如此……”
沈卓航见得他这样的表情,却是毫不在意,坦白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自然是有事才来找贾老板的。”
贾纪春拿起茶杯,从容喝了一口,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轻点头,道:“请说。”
沈卓航问道:“我想知道,贾老板与胡从良是何关系。”
贾纪春淡淡的答道:“合作关系。”
沈卓航默默点头,这本是意料中的。只是她想精确确认罢了。随即,她嘴角扬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笑容,冷冰冰的说道:“既然他与贾老板是生意伙伴。那么我与贾老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知道你们之前的事。”贾纪春仍旧是淡淡的模样。他以为他知道了一切。
初初胡从良找到他的时候,他亦是做了一番调查。却不想这胡从良与沈卓航有着那么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想不到的是,沈卓航会特意为了胡从良而跑这一趟。只为问这么个显然的问题。只能说,他从不曾将他俩的关系想的如此僵持严重。
随即,他深刻的看着沈卓航,随即道:“可这并不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
沈卓航轻哼了一声,冷静说道:“自然。那件事上海滩家喻户晓。可我与胡从良之间的纠葛,并非那么简单。我只想确认你与他的关系。”
贾纪春追问道:“然后呢?然后你要与我也撇清关系?”
沈卓航看着他那狭长的双眼。道:“若是这样,再好不过。可如今我知道,对贾老板而言,难。”
随即,站起身,道:“我走了。不必送。”
却不想,贾纪春亦是立刻站起身,猛地一把拉住沈卓航的手臂,狠狠地说:“你知道我碰到的是怎样的困难吗?在这样的时候,不论是谁帮助我。我都理所当然不会拒绝。”
这是出乎了沈卓航的意料。
沈卓航冷冷的看着他。只是贾纪春却毫无放手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看着沈卓航,继续说道:“呵。你自然知道我碰到的什么困难。沈老板,这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吗?都这样了。我还能揣着明白当糊涂,只当你还是朋友。可我如今只是自保,你却这样不近人情。”
沈卓航亦是冷眼回敬着他,直截了当的说道:“谁都可以。就是胡从良不行。”
见得她这样固执,贾纪春放软了态度。无奈的说道:“如若不是他,你会帮我吗?”
这话更像是恳求。从来,他都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是沈卓航。可却事与愿违。
却不想,沈卓航此刻满腔的怒火一点儿都无法抑制,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
她面色不改,从容自若,叫贾纪春看不到半分希望。
顺势贾纪春放开了她的手臂,道:“那不送了。你我都有各自的选择。再见了,贾老板。”
他眼看着沈卓航防备的往后站了一步。仿佛他是有多么恐怖似的。随即。贾纪春无奈的说道:“我只想让你知道。我针对的从来只是袁光启一人。”
他以为在商言商。自己明白,沈卓航也会明白。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沈卓航骄傲的点点头。亦是回敬道:“我针对的只是胡从良。”
一提起胡从良。沈卓航总是不自觉的做出一副剑拔弩张,有叫人退避三舍的压迫感。此时的贾纪春,心中是说不出的愁苦滋味。他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可沈卓航却如此执意的倔强。
随即,贾纪春摆摆手,寡淡的说道:“不尽然。”
可沈卓航却已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看着她气势汹汹的走出去。此时的贾纪春是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胡从良对她的迫害竟那样的大。甚至他觉得沈卓航是个不可理喻的人。
在与沈卓航的这段关系中。他可称得上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也实属无奈,相较沈卓航的喜怒,他更在乎的是袁光启的生死。所以不论沈卓航怎样的反应,他都是不会放开胡从良这从天而降的大好机会。
看着沈卓航那倔强的背影。他多想追上去问她,是否心里还有胡从良?若是自己不与胡从良牵扯在一块儿,是否还是朋友?可到头来,却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直到眼前空落落,也不曾有动作。
他是知道的,即便问出结果又如何。一切都不会改变。这世道,谁都不愿为谁放弃自己的利益。尤其是这么大的恩怨情仇。他只要管好近几日充足的账便足矣。
而沈卓航,此时踏出贾氏公司门口。却是见得了一辆熟悉的小轿车。车上下来一名男子。是叶世芳。
车子新沾满了昨日下过小雨后的泥腥子,显然是今早开了不少路。
沈卓航走上前去,换上了淡淡的微笑,收起了锋芒,与叶世芳打了声招呼。便是自顾自的钻进了暖和的车厢。如今,她已不再见外。只把叶世芳看做一位可以信任的大哥。
叶世芳一如往常,带着温润的笑,道:“一早去了你家。却不想,你竟是来了这贾氏公司。”
沈卓航无奈耸耸肩,道:“有些事必须是要搞清楚的。叶大哥你有何事?”
叶世芳淡淡的说道:“这几天车子送你上下班。确保你的安全。”
沈卓航感激的冲他笑笑。叶世芳这样的为她考虑,实在是叫她感动。
随即,她笑着说道:“不必这样紧张。胡从良既敢明着现身,便不会再暗地里拿我怎样。”
叶世芳却是打趣的说道:“那可说不好。毕竟他儿子在你手上。”
沈卓航一挑眉,思索道:“我瞧着,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手头有人质。”
若是他知道,又怎会那么明目张胆的与沈卓航作对。他也应该知道,沈卓航并非善类。若是激怒了她,绝对能叫他难以招架。可昨日一见,这胡从良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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