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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银之镇魂歌by 吉理原子|作者:qq82865906|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01:59:08|下载:银之镇魂歌by 吉理原子TXT下载
  受到了路西安那过于突然,而又只能用凶恶来形容的攻击的梨丝,脸色变得如此的难看,血色尽失的嘴唇抖动得如此厉害,以至于让人怀疑如果路西安再多说上一句的话,她很有可能就要昏倒在当地了。

  然后,非常唐突地,奇拉意识到了。如果说这两年来,自己过的都是终日被噩梦所缠绕,往往因为自己的悲鸣而惊醒的地狱般的日子的话,那么伊梨丝也一样亲身地、充分地体验到了这个滋味。

  时间的流逝真的能够将憎恨封印到黑暗中,永远地冻结起来吗?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奇拉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

  “呵,你的脸色第一次变了呢。原来如此,自己的话再怎么受到攻击也不痛不痒,但是要是事情论到伊梨丝身上的话你就无法忍受了吗?有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你这付清高的模样究竟还能扭曲到什么程度。”

  “陛下,您的玩笑有点过头了。”

  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的关系,阿那斯终于忍不住插了嘴。

  但是,路西安连眉头也没有动一下,继续攻击着奇拉。

  “怎么样,奇拉?干脆我今晚就把你买下来,找个什么人把你疼爱到直不起腰来的程度怎么样?这也算是一种余兴节目吧?”

  “请您不要这样。如同您所说的那样,我现在只是一介的流浪诗人。象我这样卑贱的身份,就算是出于玩笑,也会玷污各位大人的名声吧。”

  奇拉并不是在劝告帝王什么,也没有庇护伊梨丝的意思。

  如果在语言中缠绕上憎恨的话,那么出口之后就相当于伤人的凶器。而这把凶器伤的并不是身体,而是心灵。奇拉只是不想重蹈两年前的覆辙而已。

  但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路西安并没有在怒火的包围下而冲上去殴打奇拉,也没有对他大骂出口,他只是在嘴角浮现出了一个冰冷而自嘲的笑容。

  “什么吉奥帝王的面子,这种玩意早就已经一点残渣都不剩了。难道不是吗?被自己养的狗而咬伤手的男人有多么愚蠢,全天下不都已经清清楚楚了吗?事到如今,我早就没有什么需要哭着闹着去珍惜不放的名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深深地刺人了奇拉的胸口,让奇拉一时也无话可说。

  屈服于伊梨丝的哀求,替她的幽会牵针搭线的人是奇拉自己。

  而为了保全自己而扭曲了这一事实的人是伊梨丝。

  阿那斯等重臣则是借此而顺水推舟。

  然后,在不容一句辩解的情况下,路西安用憎恨之剑斩断了两人间的爱。

  但是,不管是谁先下的手,但所谓的伤口,是一个可以把任何人的心都平等地撕裂的东西,奇拉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有人都只能屏息静气地在一旁默默守望。

  在路西安那过于强烈的感情的魄力下,没有一个人还发得出声音。他甚至不惜无情将自己亲生妹妹的伤口暴露在大众面前,不或者该说,他甚至不惜亲手揭开了自己滴血的伤疤,他对奇拉的憎恨就是到了这种程度吗?

  “你是为了什么目的才回来的,我也不想再问了。反正就算知道了这种事情,也成不了什么下酒的菜肴。不过,你不要以为在这里露面了之后,还可以广平安无事地回去!”

  那么,你打算把我怎么样呢?

  奇拉并没有问出口。因为在他开口之前,闪着昏暗光芒的剑背已经在轻缓地拍打着他的面颊。

  “陛下!”

  “路西安陛下!”

  重臣之一瓦代鲁的尖锐声音和迪兰的粗重叫声几乎是在同时响了起来。

  “不要吵闹!只是个余兴节目!”

  路西安的厉声一喝,令迪兰的动作迅速僵在了当场。

  所有的人都好象从心脏被冻结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路西安改变了手势,将剑刃翻到了上面,就这样,仿佛故意戏耍一样地对准了奇拉的咽喉。

  “贱货就该有个贱货的样子吧?要不要我干脆毁了你的喉咙,让你今后都不能再人前歌唱!”

  “这样做,就可以平息你的怒火吗?”

  奇拉并没有因为恐惧而声音颤抖’也没有摆出虚张声势的强硬态度,他的口气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平和。这是一直与死亡为邻的奇拉所才能拥有的一种难以形容的宁静。

  路西安的双眼瞪得几乎要进出了眼眶。

  赤黑色的愤怒仿佛在他的头顶都燃烧了起来,在座的每一个人的面孔,都因为惧怕奇拉的喉咙下一刻是否就会飞溅出鲜血而抽搐了起来。

  但是,紧绷在路西安和奇拉之间的紧张的气氛,既没有瞬间进发,也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

  “看来两年的时间,让你的脸皮也厚了不少呢。算了,无所谓,一口气给你个痛快的也起不到助兴的作用。我会用仿佛棉绳勒住脖子一样的手法慢慢地要你的好看的!”

  这并不只是单纯的威胁,也不是包含着毒素的场面话,对于这里面的含义,奇拉早已经了解到了骨髓里。身体上的伤口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痊愈,但是被撕裂的心灵却没有那么容易就可以得到修复。即使爱情可以成为回忆,憎恨也绝对不会成为过去。这

  就是人世间的常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胸口一热,疼痛又发作了起来。

  这并不是因为没有置身之地,成为众人眼中的小丑而感到的尴尬,也不是什么过度的感伤。这是只有奇拉才知道的那个预感。

  “那么,我就此告退,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

  路西安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定,只是一边将视线停留在奇拉身上,一边催促玛拉为自己倒满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那是如此冰冷,几乎要让人麻痹的视线。

  比杀意还要险恶的憎恨,深深埋藏在这双黑眸的每个角落。火热而又让人不寒而栗。

  奇拉无声地深深垂下了头。然后就这样缓缓地站立起来,抖了抖衣襟,掉转了身躯。

  但是……

  与他举止的优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刚刚离开帝王,脸上的颜色就转为一片雪白,嘴唇也完全失去了血色。

  不过……

  在其他在座者的眼中,这完全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在帝王和奇拉之间那让大家的手心都冒满了冷汗的紧张的对决化解开了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因为安心的叹息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而身为当事人的奇拉,就算脸色有什么变化,也应该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不,或者说,他大概是因为在解除了硬装出来的声势之后,才真正意识到了帝王憎恨的深沉,而身体都为之而抽搐了起来吧?尽管大家都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可以隐约听到类似的议论。

  奇拉迈开了步伐。

  或者说,他必须鞭策着因为眩晕而发软的身体,咬紧不断颤抖的嘴唇,尽量不要让自己在路西安面前暴露出脆弱的样子。这好象是唯一的咒文一样,支撑着他走了下去。

  但是,这一精神的力量,在来到大厅的门前的时候也到达了极限。

  不断逼近的“死之女神”,用她那鲜红的指甲,

  紧紧地抓住了奇拉的心脏。立刻地,奇拉的四肢僵硬

  了起来,悲鸣也冻结在了喉咙之中。

  奇拉瘫坐在地上的姿势是如此的不自然,以至于抱着空掉的酒樽而匆忙来往的宫女也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那、那个……难道……”

  不知所措的宫女的声音听起来也异常的遥远,即使如此,奇拉依然挣扎着想要前往大门的另一端。但是,他的呼吸已经急促到了肩头都随之而大幅度抖动的程度,心脏的鼓动也如同丧钟一样不断刺激着胸口。

  每一个将身体折成两半而呻吟的举动,都令他的四肢更加的冰冷麻痹。奇拉满头汗水地拼命抑制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悲鸣。

  我就将这个样子,这么难看地,踏上前往另一个世界的旅途吗?

  就连这一意识都开始浑浊了的时刻,奇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火热而强有力的东西而抱了起来。他忘我地抓住了这一线希望。

  还不行……

  (死之女神啊’还太早了一些……)

  还不行……

  (春天,还如此的遥远……)

  颤抖的苍白的嘴唇上,挂上了几缕的血丝。

  奇拉只能不断地进行着祈祷。

  向神,向死之女神,以及,自己的命运……

  ☆☆☆ trainy于2005…09…21 22:31:2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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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情形怎么样?”

  撒玛拉压低声音问到。

  “勉强……算是平静下来了。”

  “勉强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不敢保证他今后就不会再产生同样的发作。他的心脏,似乎也已经非常衰弱了。象这样的发作,多半……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怕……”

  宫中的御用医师杰斯,似乎非常的为难,因而话也说得吞吞吐吐。

  (只怕撑不到明年的夏天了……)

  他最后还是把这个预感又咽回了肚子里。

  撒玛拉最终也没有催促杰斯把话说完。因为他从杰斯的口气里,已经看出了难以形容的不祥的阴影。

  那个时候,撒玛拉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觉到了奇拉的异常。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因为被奇拉和帝王之间所酝酿出的异样空气所压倒,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太异常了,所有的一切都是……

  大气就好象某种沉淀物一样地积压在了心头,撒玛拉甚至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感觉。为此他立刻追在奇拉的后面出了门。

  就在他的眼前,奇拉突然地倒了下来。

  那不只是单纯地倒下,他的身躯和动作是如此的不自然而又扭曲,只能说,奇拉是崩溃在了那里。

  他那身躯折成两段,拼命抑制着呻吟声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令撒玛拉的背上冒起了阵阵的冷气。

  奇拉那细细的手指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用力到几乎会留下指痕的程度。当想起自己抱起奇拉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完全不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子所应有的过轻的体重,撒玛拉半是无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就在这时,有人带着点踌躇的感觉地敲响了房门。

  杰斯偷偷地看了一下撒玛拉的脸色。

  撒玛拉点了点头。

  当看到出现在门外的是伊梨丝的脸孔之后,撒玛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可以……进来吗?”

  杰斯无声地把伊梨丝请了进来o

  “我听说奇拉晕倒了,是真的吗?”

  “他没有什么大事。大概是紧张过度’所以有点贫血的关系吧。”

  伊梨丝僵硬的脸孔好象松了一口气。那个表情是如此地让人心疼,以至于杰斯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睛。

  “我去看一下……他的情形。”

  伊梨丝好象也想跟随杰斯一起去看看,所以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她好象还是只是认命了一样只把视线转回了自己的足尖。

  杰斯静静地打开了里间病房的房门,然后又缓缓地关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横卧在病床上的奇拉苍白的面孔,忍不住让人心存怜惜。

  被迫背负上自己没有做过的罪名,遍体鳞伤地被赶出王宫,一想到他年纪轻轻就要终日与侵蚀着心脏的孤独为伍,杰斯的心上就涌现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在他血色尽失的双唇上,还凝结着几缕的血丝,大概是由于过度的激痛而咬伤了自己的嘴唇吧?

  他的额头上遍布着薄薄的汗珠,替他一颗又一颗地轻轻擦去汗水之后,杰斯忍不住咬紧了牙关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我这样还算什么医师!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到嘛!!)

  虽然不见得是被杰斯的自言自语所惊醒的,但奇拉刚巧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吧?”

  奇拉静静地喘息着。

  “感觉怎么样?”

  “麻烦你了’真的很……抱歉……”

  没有抑扬顿挫的干涩的声音。

  “我为你做了一些丸药,你可以拿回去吃。一天吃两粒,不要忘记吃哦。”

  “谢谢。”

  一时间,杰斯也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说好,犹豫了一阵之后,他终于痛下了决心一样地放低了声音。

  “有了这次的教训,你就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唱歌了。以你的本事的话,就算不唱歌应该也不愁衣食才对吧?”

  “不唱歌的游吟诗人,岂不是就和把拔掉了羽毛的小鸟没什么两样吗?那不成了大笑话了吗?”

  说完这些,奇拉的唇边露出了一个寂寞的微笑。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

  “我没事的,春天,反正还遥远得很……”

  对于奇拉这一微妙的意味深长的说法,杰斯感觉到自己的面颊不知道怎么也抽搐了起来。

  “我是为了看那伊斯的花吹雪才回来的。那个,真的是太美丽了……不管何时’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在梦中见到。那好象,覆盖了整个天空的,薄红色的雪片一样的落花……。如果能够静静地长眠在那片花吹雪之中,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杰斯就如同害怕自己鼓动的慌乱会被奇拉听见一样,一瞬间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仿佛看穿了杰斯心中的不安一样,奇拉将清澈的目光投注在了杰斯的身上。

  “我想您大概也已经发觉了吧?我……,已经不可能活得太长了……”

  杰斯凝视着奇拉,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已经不能撑到明年的夏天了吧?”

  “没、没有那种事情!!”

  饱含着几乎可以冲破墙壁的怒火,杰斯握紧了拳头。

  是什么?

  奇拉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拥有这样的命运?

  为他准备了这样的命运的神明啊,您的慈悲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没、没有那种事情。奇拉,你是游吟诗人,但并不是医师。为什么要用这种好象什么都心里有数的表情,擅自给自己的病情下结论呢?只要你不再唱歌,好好地安静修养的话你就会好的。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好好休息一下身体,充分地恢复了体力就不会有事的。”

  对于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死亡的人,事到如今再说些这种不痛不痒的安慰话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尽管杰斯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嘴上还是必须说些什么才行。

  “我非常感谢您的好意。”

  奇拉的表情里充满了真挚。那是已经安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同时又静静地眺望着明日的目光。

  杰斯感觉到自己的双足都几乎要颤抖了起来。

  曾经有什么人,可以将逼近到眼前的死亡升华到如此的程度吗?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仿佛要被奇拉清澈蔚蓝的双眸整个地吞食了进去。

  既没有因为死亡的预感而慌张失措,也没有在那里自怜自叹自己的不幸。在他获得那不可思议的透明般的沉稳之前,他是不是也曾不只一次有过痛哭失声的日子的呢?他是不是也曾不只一次体验过仿佛吐血般的绝望呢?

  一想到这些,杰斯的嘴唇就下意识地拧成了一线。对于一直生活在相对幸福的日子中的杰斯而言,此时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火热的疼痛,突然地在他的胸口中燃烧了起来。

  深深地、静静地,这一股火焰已经遍布了杰斯的全身,不久之后就转变为了嘴唇上不停的颤抖。

  与此同时,在仅仅被一扇屏风隔开的房间的另一侧。

  表情不安地窥视着房内的情形的伊梨丝,因为无法忍受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的沉重,无声地昏倒在了地上。

  而及时将她抱在了怀中的撒玛拉也在诅咒着自己,诅咒自己为什么无用到不能进行任何行动的程度。

  在那个事件之后,告诉了一无所知地从任地返回都城的阿几玛真相的人就是撒玛拉。

  因为他知道众口相传的谣言的力量。所以他认为应该在充满中伤的谣言进入阿几玛耳朵之后,原原本本让他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在由于过度的惊讶而茫然失神的阿几玛的耳边,向他进行了下面的叮嘱的人也是撒玛拉。

  “我不敢说让你忘记这一切。但是你要记住,不要做什么事后翻帐的蠢事。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是最终阿几玛还是没能忍耐住良心和忠义间的煎熬,自动申请前往遥远的塞卡乃任职,从此没有再回过都城一次。

  “撒玛拉,对不起’我选择了逃走。”

  在阿几玛面无表情地用坚硬的声音向撒玛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尽管知道这对阿几玛,对伊梨丝,甚至于对于整个的王宫而言都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撒玛拉还是忍不住带着讽刺的口气向他顶了一句。

  “你是打算把伊梨丝殿下一个人留在针毡单独逃跑吗?”

  大概,还是因为共犯者的罪恶感过于强烈的缘故吧?

  阿几玛一瞬间惨白了脸孔,紧接着低垂下了眼帘。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卑鄙小人。自己闯下的祸自己也没有收拾就匆匆逃走。不管你再怎么骂我,我都无话可说。”

  “不,对不起,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一边苦涩地寻找着借口,撒玛拉一边也歪曲了嘴唇。

  “我知道,不管我逃到什么地方,这个罪恶感都会跟随我一辈子。但是,撒玛拉,我的脸皮还没有厚到可以就这样,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侍奉在路西安陛下的身边。如果用我的一条命就能挽回一切的话,我不会留恋什么。可是,我就连这一点也办不

  到。更何况,我践踏了一个人的人生的事实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抹消的。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奇拉道歉才好。撒玛拉。除了下跪向他请罪以外,我无法为他做任何事情。不管你再怎么看不起我’现在的我除了从这里逃走之外,想不出任何的事情。不管要花上

  多少年的时间,只要我的良心还在的话,我就不会返回这里的。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就无法再作为一个人而生活下去。”

  现在,阿几玛的这番话就好象一道尖利的牙齿一样,深深地刺穿了撒玛拉的胸口。

  被误解和谎言所扭曲的真实,在被埋葬的黑暗的深渊中静静地计算着时间,仿佛在嘲笑着被扭曲的幸福就好象是沙子筑起的楼阁一样的华而不实。过去的暗流,就好象和死之女神手中的奇拉的生命是配对的命运一样,展开了不祥的胎动。

  “你真的已经没事了吗?”

  “对,多谢您的照顾。”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今晚再在我这里休息一晚怎么样?”

  面对着担心地皱起了眉头的杰斯,奇拉表情真挚地摇了摇头。

  “就算上当作玩笑,也请您绝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如果被什么人听见的话……流言一向是最无情的。杰斯大人,您的心意我已经充分领受到了。”

  “那就让我把你送到住处吧?”

  但是,对于这一点奇拉也坚决地推辞了。

  他很清楚,杰斯并不是出于什么廉价的同情才这么说的。但正因为他深深体会到了杰斯不含任何私心的好意,他才更加的惧怕。

  帝王的感情的强烈……

  传言总是会进一步地夸大事实。既然如此,所谓的无风不起浪,自己就绝对不能再留下什么会成为谣言源头的东西了。

  背对着繁华的王宫,奇拉迈出了步子。缓缓地,毫不回头地……

  这里的夜晚只能用寂静来形容。缠绕在奇拉足边的惨白的夜色也是静悄悄,冰冷冷,同时又充满了平和感。

  奇拉选择投宿的是城外的木制小屋。

  已经度过了女性的全盛时期的老板娘,在打量了奇拉几眼之后,无精打采地把烛台递给了他。

  那是只在便宜的豆油里插了根白芯的代用品。每当油芯燃烧之后,就会散发出特有的臭味。

  伴随着摇曳的灯光,黑暗似乎也随之而摇荡了起来。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带着几分醉意的豪爽的鼾声,透过薄薄的墙壁而传进了奇拉的耳朵。

  做工粗糙的房门,每次打开关上的时候,都会发出小小的悲鸣。

  奇拉悄悄地关上门之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个每天每晚都在更换着主人的旅店的房间,蕴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寒冷感。特别是在今晚……

  现在,就算明知只是幻影,但是一合上眼睛,宴会上的画面就会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路西安的话也依然回荡在他的耳边而无法离去。当向他询问一晚上要多少钱时路西安那轻蔑而又憎恨的眼神,始终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我问,你是谁,影子说,我就是你。’……真是好笑啊。”

  渴望、爱恋,.....

  如此的渴望,如此的爱恋,正因为如此,在被打落到这个世界的地狱的时候,他希望过至少由所爱的帝王亲手来终结自己的生命。但是,路西安的双眸里,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他自己了吧?一想到这里,本来是应该心酸流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空虚地笑了出来。

  “我的这个身子还能值多少钱,我倒希望你能告诉我呢!”

  在他的身上,路西安曾经留下了无法消除的烙印。可是路西安,却连这一点都已经忘在了脑后。尽管已经事到如今,奇拉依然感觉到自己病弱的心脏又因此而增添了几分疼痛。

  自满月之宴后已经过了三天。

  从那之后,伊梨丝的每一天都是在不吃不喝,只是用失去生气的表情眺望着远方的状态中度过的。

  伊梨丝的贴身的侍女和女官们,对于这样的情形似乎也都已经不忍猝睹。她们在角落里偷偷擦拭着泪水的样子,即使让不知情的人看见,也无不为之而胸口隐隐作痛。

  “如果硬要说起来的话,陛下的做法也实在太过分了。那个样子公主实在是太可怜了……”

  首席女官阿滋丽在面对从政务时间中硬挤出功夫而频繁来到后宫的撒玛拉时,忍不住泪水汪汪地诉说了起来。

  和仿佛火焰都熄灭了一样的伊梨丝所居住的“二之宫”相比玛拉所在的“三之宫”的繁华热闹无疑相当地碍眼,就连平日一向以温和可亲而著称的阿滋丽口中,也多少包含了一些不快和厌恶的语调。

  “那么,公主的样子怎么样?有什么变化吗?”

  “现在还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每天的饮食,公主都只是碰了碰而已。就算我们再怎么恳求她多少再吃一点,她也只是不断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们尽量不要只留下公主一个人。请你们多注意着一点,如果万一有什么事情,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立刻通知我。有可能的话,最好能在传人陛下耳朵之前。明白吗?”

  撒玛拉最后也不忘再次地进行了叮嘱。

  “我明白。”

  仿佛在表示只有撒玛拉才可以依赖一样,阿滋丽深深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

  如同平时一样沐浴更衣,由侍女将长长的头发梳理整齐之后,伊梨丝将身体依偎在窗边,用几乎听不见的低低的声音哼唱着什么。

  大概是摇篮曲吧?

  重复、再重复,仿佛被什么所附身一样的声音。

  阿滋丽一边为伊梨丝整理着寝具,一边担心地注视着她。但她所能做的也只是默默地动手而已。

  为了不断憔悴下来的伊梨丝着想,阿滋丽希望她至少在夜晚可以拥有一个安稳的睡眠,因此在她焚香的举动中,也已经包含进了她对伊梨丝的关心。

  就在这时,伊梨丝突然嘟囔了一句。

  “阿滋丽。听说身体中所流淌的血液,会因为所犯的罪行的沉重而变黑。那是真的吗?”

  咦?

  阿滋丽不由自主地转过了身体,然后,冻结在了当场。

  护身用的短剑,正在伊梨丝的手中闪烁着光芒。

  “好红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红?你不觉得奇怪吗?阿滋丽。我明明是个不知羞耻的罪人。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血还会和奇拉一样红呢?”

  一边说着仿佛神志不清的自言自语,伊梨丝一边叹息不已。而每一次叹息,就令她那洁白的睡衣又更染上几分血色。

  阿滋丽一瞬间仿佛被那红到刺眼的鲜血所迷惑了 一样,只是呆呆地瞪大了双眼。但接下来的瞬间,她马上就颤抖着全身,发出了惨叫。

  “来、来人啊!”。

  “是我害死了奇拉!”

  在休息了一夜之后恢复了清醒的伊梨丝,用令人心碎的干涩的声音说到。

  在让阿滋丽和侍女们都退下后的房间里’只有撒玛拉陪伴在她的身边。

  撒玛拉苦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对于自认是掩盖了真相,逃避了现实的共犯撒玛拉而言,伊梨丝的话毫无疑问地也同样揭开了他心中的伤口。

  一切都是为了吉奥……

  从忧心国家的前途的忠臣们以“大义”为借口,毫不留情地牺牲了奇拉那一刻起,内疚就已经成为了他们一生都无法消失的烙印。这份痛楚,该不会就是老天对于这些浑浑噩噩度日,几乎已经快要忘记这一事实的,人们所降下的惩罚吧?事到如今,撒玛拉还是

  不由自主感到了揪心.

  奇拉,陕要死了……

  对于这一点,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采,莱亚·法鲁卡无疑都必须负上全部的责任。

  那一天,伴随着毒与憎恨而撕裂帝王的就是对奇拉的爱。

  那才是真实。

  那才是帝王的灵魂。

  但与此同时,那也是不管要花上多少代价,也绝对不能揭露开的过去。

  有的谎言就是,需要花上一生的时间去贯彻到底的真实。奇拉即将去世,而在撒玛拉看来,不过这是多么难以形容、难以忍耐的疼痛,他们这些人的职责也依然是要将真实继续埋葬在黑暗之中。

  正因为如此,撒玛拉不得不用比平时更加严厉的口气,敦促着伊梨丝的行为。

  “公主,公主你那难以忍受的痛苦,撒玛拉也深有体会。一旦想到奇拉时的那种无地自容感,我也和您一样。但是,如果让自己被一时的感情而左右,让心意产生动摇,那么用谎言所建筑起采的墙壁上就会出现洞穴。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东西从那里流向外部。

  如果事情变成这样的话,我们所有人,不,莱亚·法鲁卡的整个基础都会因此而受到动摇。公主,请恕我要再三地提醒您。绝对不要有什么轻率的举动。请您自重。”

  但是,伊梨丝却没有回答他的这番话,“撒玛拉,你知道我哥哥为什么对绝世的美姬都从不加以什么颜色,而只是对玛拉一心一意吗?你想过这里面的原因吗?”

  伊梨丝出乎意料的话让撒玛拉不由困惑不已。

  “那是因为’她象奇拉。”

  撒玛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玛拉她很象奇拉哦。我不是指外表,而是更深、更深层的某种东西。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玛拉是可以为哥哥生下孩子的女孩。就是因为这样吧?一定是的。天真、聪明、可爱的玛拉,只是因为她是女性,就不会受到任何人的责难,就算她和哥哥相爱也不会受到任何的阻碍……。当玛拉爱着哥哥,而变得越来越美丽的时候,也就是我深深感受到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切割着自己身体的日子。有的时候,身为女人会背负另一个人的罪行,但也有的时候,正因为是女人,就可以成为所有一切的免罪符。大家都说’是玛拉拯救了哥哥。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哥哥是在用看着奇拉时的同样的眼神,在对玛拉述说着爱意,在吻她啊。也许在你看来,这只是我的杞人忧

  天。但是我不能不觉得,哥哥是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在玛拉的身上重叠上了奇拉的面影。我听说过,神将一个心分裂成两半,然后分别封印进两个身体。正因为如此,被分裂的灵魂才会因为疼痛而颤抖,而疯狂,拼命地寻找着、呼唤着自己所欠缺的那另一半。撒玛拉,你是不是以为这只是我在做梦?哥哥的对象,绝对不能是奇拉。就是因为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有人责备过我吧?明明都已经过了两年的时间,明明身边已经有了玛拉这个心爱的恋人,依

  然憎恨奇拉憎恨到要让他当众出丑的程度的哥哥,简直就象是恋物语中只能通过憎恨来成就爱情的可怜的阿夏那王一样。正因为是爱到无法忘记,也不想忘记的奇拉,哥哥才会憎恨到不惜撕裂自己的伤口的程度吧?玛拉又是怎么想的呢?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应该不会没注意到才对。可是,即使如此,玛拉也依然爱哥哥吧?一定的……就如同奇拉一样,深深地、静静、永远地爱下去吧?”

  也许原本,伊梨丝所寻求的就不是确切的答案吧?她也许只是想以撒玛拉为对象,毫无保留地倾吐出肺腑之言而已。因为无法告诉任何人,所以这番话一定已经在她的胸中咀嚼了很久吧?因此尽管她的声音细微干涩,但口气中却没有丝毫的沉淀。

  在漫长、漫长的噩梦的最后,在经历过撕心裂肺的断肠回忆之后,伊梨丝究竟从那里发现了什么呢?虽然她惨白的面颊已经憔悴到无法掩饰的程度,但是她的那双黑眸反而却象拭去了一层迷雾一样,显得清澈了许多。

  “那个时候,你曾经说过吧?撒玛拉。埋葬在黑暗中的东西,绝对不可以让它再度曝光。我们一生都应该将这个秘密深藏在心底,一直带到另一个世界。”

  “我说过,不管我们为自己找出了多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但是我们用谎言扭曲了真相的事实也无法抹杀。我们对于奇拉的内疚感,大概会成为一辈子困扰我们的伤口吧?但即使如此,和路西安陛下亲手撕裂奇拉身体时的痛楚相比,我们的这些伤口也就算不了什么了吧?公主,就算是被扭曲的真相,只要终生将它贯彻到底的话,谎言也会有变成真实的一天,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说的……也许对吧。因为就算是建筑在白刃上的危险幸福,只要不注意到的话,就一样可以笑着生活下去吧?奇拉快要去世了。在我的余生中,这份痛楚都将永远烙印在我的胸口,这就是老天所给予我的惩罚吧?上天甚至不容许我逃避面对奇拉的死亡。只有亲眼目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的沉重,才是对我的最好的的惩罚吧?”

  憎恨,有时就是爱情的另一面。如同伊梨丝所说的那样,路西安也许就是在通过连绵不绝的憎恨的火焰,来让奇拉永远不会从自己的记忆中消失吧?当这一点,象利针一样在撒玛拉的胸口留下了不安和疼痛的同时,撒玛拉再次不得不强烈地意识到了奇拉的存在。

  时间在无声地流逝。

  无论是众人的心灵,还是吉奥的都城,都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各自的色彩。

  十月……

  灵峰的山脊上已经披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鲜艳色彩,大地上也结出了丰饶的果实,人民和都市在这个季节都充满了无穷的活力。

  某一天,路西安在和重臣们的聚会上,突然提出,“我想让伊梨丝嫁给亚修的斯鲁大公。”

  “您是说……斯鲁大公吗?”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