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闲聊了几句,陈安便走回奶奶身边,从包里掏出两件礼物:“奶奶,这是妈妈航空快递给您的生日礼物,她工作忙回不来,托我转达祝您健康长寿……”又指着另一份说:“这是我给您选的砚台。”
老太太接了过去,用长满皱纹的手抚摸着,最后只说了一句:“都是好孩子!”
气氛有点压抑,钟伯母赶紧说:“安安,这几天看见立维了吗?”
陈安实事求是:“有日子没见了,今中午倒是接了他一通电话,好象不在北京。”
钟伯母叹息道:“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一个月没露面了。”
霍伯母安慰她:“立维就是贪玩了点,跟一帮发小无拘无束,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在长辈面前倒也温和懂礼,听河川说,他弄的那个证券公司挺红火的,赚了不少钱,完全凭自己本事,说明这孩子有头脑!”
陈安正在盖碗里加茶水,忍不住想乐,无论她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他在大人面前会驯服得象头小鹿,就记得小时候,钟伯伯拎着碗口粗的棍子满院子撵他。
又聊了一会,众人移至餐厅,晚餐是特地请来的谭记的大厨师做的。
陈安趁帮着往上端菜的空缝问张婶:“中午家里有客人吗?”
张婶是个老实人,胖胖的脸立马涨红了,陈安马上明白了,心里一酸,反倒安慰她:“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对着一桌子的菜,陈安食之嚼蜡,几乎没吃什么,只顾着帮奶奶布菜。
等把客人送走了,陈安扶着奶奶进后院休息,祖孙俩盘腿坐在大炕上,这才有机会唠闲磕儿,张婶在一旁陪着。
老太太忽然话题一转:“安安,跟奶奶说说,有男朋友了吗?”
张婶立刻竖起了耳朵,比什么事都上心。
陈安有点惭愧,又不能说谎,只能说道:“还没有呢。”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和蔼地说:“安安,你妈妈不在身边,你爸爸成天忙得不见人影,其实他们都很关心你。”
陈安心内发酸,只是点头:“我知道。”
老太太笑了:“钟家那小子闹是闹了点,不过人品不坏,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没少得钟家照顾……”老太太虽然七十六了,耳不聋眼不花,今天那两个女人一唱一合的,她焉能看不出来,不过要宝贝孙女喜欢才成。
陈安赶紧打断:“我们只是哥们儿,根本不可能!”
老太太没再说别的:“我相信我的小安安,等有了男朋友带回来让奶奶瞧瞧。”
张婶在一边打趣道:“安安,我早给你绣好了四床被面,两对枕头,就等你出嫁那天派上用场了。”
陈安红着脸点头说好。
又聊了一会,陈安和奶奶告别,老太太也没挽留,明知留也留不住。
张婶陪着她从月亮门出来,来到前院天井当中,只见陈部长站在正房廊檐下,张婶说:“安安,厨房里我做了不少点心,我去拿些你带走。”说完就走了。
陈德明踱着方步过来,陈安抬头看着天上那轮皎月出神,只听父亲说:“安安,留下来住一宿吧。”
她淡淡地回答:“明天要出庭,资料放在家里了。”
陈德明苦笑,他的女儿今晚跟他说话不超过五句,而且还跟他划清了界限,早不承认这是她的家了。
他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安安,还在恨爸爸吗?”
她很平静:“早就不恨了,只是有些事情,没办法原谅!”说完径直走出大门。
第八章 发小讨人嫌
张婶已等在门口了,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袱,陈安撒娇道:“天啊,这么多,我一人一个月也吃不完,张妈妈想把我喂成大胖子吗!”
张婶却道:“安安,你爸爸真的很疼你……”
“张妈妈——”陈安打断她:“我房子装修好了,等哪天我休大假,就来接您和奶奶小住几天。”说着从她手里接过包袱,“我走了,您回吧!”
车子驶上立交桥,陈安依然觉得胸口的压抑如影随形而来,她踩紧了油门,车子一阵风飙了下去。
她二十六了,六年时间悄无声息一纵而逝,而她,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了。
夜里陈安睡得极不踏实,梦到一个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死死抓住妈妈的衣角不肯松手……最后,妈妈还是走掉了,小女孩哭得浑身抽搐,倒在爸爸怀里依然涕泪横流:“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她梦里都能感觉到心悸的痛楚。
好不容易梦魇平静了,耳边似乎响起了铃声,她迷朦中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将头往枕头上蹭了蹭,铃声响彻室内,停了两秒,又顽固地响起,令人无法忽视,她有点恼火,气哼哼抓过手机:“喂,谁啊?”
对方笑嘻嘻的:“小安子,给我开门!”
她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小时候躲不开他没办法,长大后她仍躲不开他,北京城很大,一千多万的人口,住宅楼何止成千上万,而她的隔壁偏偏住了他。
她没好气地说:“你家的门,我怎么打得开!”
他愣了一下,闷声笑了:“我家的门,我允许你开,随便开!”
她气得咬牙:“你开你家的门,我开我家的门!”
他忽然说道:“那我们就开个方便之门!”
陈安一翻白眼,大半夜放着觉不睡和他谈什么门,象绕口令似的,自己脑袋和他一样有毛病,她嚷了句“无聊!”便挂了。
头还没沾枕头,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砸门声,她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要她开她家的门!
手机又响了,她彻底没脾气了:“钟少爷,深更半夜的你想干什么?”
他有点气急败坏:“给我开门,我要睡觉!”
她立时又来了气:“要睡回你家睡,我家不收留夜猫子!”
他口气顿时软了:“小安子,我没钥匙,进不去!”
她嘲笑他:“狡兔还三窟呢,你的老巢呢,还有你那些红粉知己呢,她们巴不得收留你!”
他忽略她的话:“下了车我才发现没有钥匙,这么晚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小安子,我知道你最心疼我了,谁叫咱们从小亲呢,我偷了枺用簧俜帜恪?br/>
忽然话筒里传来嘟嘟声,紧接着大门一开,钟立维赶忙挤了进来,嘴里还贫着:“哎哎,真是我的好妹妹!”
陈安翻着白眼:“别哥哥妹妹的,容易出事……”看到他拖着拉杆箱进来,不由一愣:“你真出差了?”
他随便将箱子一丢,一屁股瘫在沙发里抱怨:“去了趟美国,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骨头都要散架了,可累死我了……小安子,帮我放洗澡水,我要洗洗睡了!”
陈安心里有气,他当自己是皇太子呢:“我家没你家的德国造大浴缸,只能淋浴。”
他似乎有气无力,半眯着眼睛:“凑合洗洗吧!”
哼,有这待遇已经不错了,不过看他满面风尘的样子,陈安忍了,去浴室开了热水器电源烧上水,找了套崭新浴巾和牙具,再把客房收拾出来,当她返回客厅时,钟立维早歪在那里睡着了,连她走路的声音都没听到。
第九章 咱俩是一对
刹那间,她的心温软无比,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叫了声:“喂,醒醒……钟立维,醒醒……”
他微微动了动,依然睡得香甜无比,显然累极了。
厅里只开着一盏灯,他的头侧枕着沙发背,从陈安站立的角度,只看到他半张脸,那眉,那额头,那鼻子,完全的钟氏特征,钟家是个大家庭,不论男女,个个生得好看,而他当然也不差,即使扔在一万人堆里,他也必定是出类拔萃的。
陈安疑惑:奇了怪了,小时候怎么没发现他生得这般好看呢?
一具好的皮囊,加上显赫的家世,再加一张油腔滑调会哄人的嘴巴,难怪那些女人趋之若鹜,祸水啊!
她向前倾着身子站在那里,遐想连翩,直到他忽然一睁眼,倒把陈安吓了一跳,这算不算发花痴?深更半夜肆无忌惮盯着一个男人看,而且是个睡美男。
他睡眼惺忪,仿佛云深不知处,他眨了眨眼,然后才看清眼前是陈安,刹那间他仿佛失忆了般专注地看着她,聚精会神的样子令那双眸子更黑,深邃如海,似乎能包容一切,又似乎能湮灭掉一切,教人只想奋不顾身溺毙其中……
陈安卟哧一声笑了,用手轻抚了下他眼皮:“秋天里的菠菜,起来洗澡吧!”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喉结一滚,然后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孙猴子变了个戏法,将一切打回原形。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脱衣服,外套……领带……衬衣……扔了一路。
陈安嘴角抽搐:“喂……喂喂……”这是我家好不好哩!
第二天起床自然晚了,陈安刷着牙呜哩呱啦指挥他快点,象敦促不爱上学的小学生,钟立维被摧得极不耐烦,揉着睡眼直嚷嚷:“简直比我家老太太还啰嗦,将来谁敢娶你……喂,你杵在这里我怎么换衣服!”
陈安气呼呼就走,他当她爱看他呢!
陈安站在镜子前往脸上搓洗面奶,擦得满脸泡泡……钟少爷出现了——
“你先让让,我内急!”
然后下一秒呯一声,满脸白泡泡的陈安被关在了浴室外,恨得她真想踹门,可没舍得,这是她家的门,花了钱的。
从家里出来,钟立维赖皮地上了她的车:“我顺路,你载我一段。”
陈安恨不得马上甩掉他,笑着问:“你钱夹里除了银行卡,就没有人民的币吗?”
钟立维多聪明:“我有美国的币,就怕为难咱北京的的哥!”
她一乐:“为人民服务我们不怕麻烦,我们做梦都想数美国票子!”
他正色道:“小安子你太不爱国了,满脑子资本主义腐败思想!”
她回嘴:“我再腐败也靠拿工资过日子,不象你,都腐败到太平洋彼岸去了!”
他大笑:“看不出呀,小安子,你伶牙俐齿!”
她敬谢不敏:“我牙再锋利,也没你的香港妞儿利害!”
他欠扁地将俊脸凑到陈安跟前:“我说小安子,你不会吃醋了吧!”
她一巴掌将他大脸拍开:“吃你的大头醋啊,我只想喝酱油!让开,挡视线了,谢谢!”
钟立维笑得肚子痛,靠着椅背笑抽了:“哎……哎,小安子……我越来越觉得咱俩是天生一对!”
第十章 抱你女人走
陈安索性不理他,钟立维立刻觉得无聊了:“哎,你不吃早餐吗?”
她答:“没功夫!”
他自怜道:“我早餐必是要吃的,我可不想得个胃穿孔英年早逝!”
陈安接话:“到时我会送一副挽联,‘钟立维同志饥肠辘辘,不幸穿孔而亡,旷古亘今豪门饿死第一人,望广大纨绔子弟引以为戒,以儆效尤’!”
他大笑:“亏你想得出来……”他忽然一指路边:“stop,我请你吃早点。”
她急了:“喂,我快迟到了!”
他哧笑:“吃饭要靓妞儿陪着才舒坦,就你这打扮,算了……你停一下,我去去就来。”
为了他尊贵的胃,陈安只得将车挪出车道,在路边熄了火,只见他推门下车,长腿几步跨上台阶,欣长的身影便消失在便利店内。
陈安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想起了乔羽,他也曾说过:“安安,不吃早餐会得胃病的。”
她一上高中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开始住校,很快吃腻了学校的食堂,加上课业紧还要早自习,索性不吃……后来认识了乔羽,他每天在学校外面给她买早点,天天换着花样,时间一长,她倒觉得自己矫情了。后来上了大学,他们仍同校同系,每早先到食堂的那个,必定先占了位子,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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