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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有钱人终成眷属|作者:yyfreelian|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02:41:57|下载:有钱人终成眷属TXT下载
  我说:“凯凯,要我说实话吗?我没料到你会怀孕。听到这个消息我非常开心,我现在只对你想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感兴趣。”

  凯凯咆哮道:“瑞丽,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要离婚!”

  情况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巨大的失望涌上我心头。

  我脑袋电闪雷鸣轰响,“为什么要离婚啊?”

  黄林黛希来到我面前:“瑞丽,想好了没有?想不想买点?我觉得这种债券运气不错。你会在这上面赚上一笔的。”

  我:“……?”

  我跟着黛希走进她办公室。

  她坐在一把又大又宽的皮椅子里。

  我靠墙站在书架下面,书架一直顶到天花板,摆满了陈旧的皮面书籍,大部分是经济和法律书,书籍隐没在高处的阴暗里,发出一种陈年干酪的霉味儿。

  是啊,这办公室没有什么改变——林肯父亲的——当年林肯在这儿度过了多少个下午,独自阅读,或者听父亲给他朗读。

  壁炉里的木头噼叭作响,墙角的大钟——带摆的落地大钟——慢慢地、轻轻地、滴答滴答向林肯报告时光的流逝。

  办公室还是老样。

  墙上挂的铜版画,装在沉甸甸的带涡形花纹的镜框里,画面是维多利亚港,香港海湾。

  还有壁炉架和书桌上摆的骑马用的鞭子,林肯爸爸养的阿拉伯马在赛跑中赢得过银奖,林肯爸爸在击剑比赛中获得的银质奖杯。

  昏黑的暗处有一个枪架,我对枪架上的枪支不太懂,连看它一眼都觉得惊恐。

  我没有坐下。我站在房间中央俯视黛希,而黛希伸着长腿坐着。我一言不发。但是我的脑袋里思绪翻滚。我知道黛希的那个小小的脑袋上要是开扇小窗的话——她头上浓密的暗红色头发剪的很短——我可以从我站的地方看到她的脑袋内部,看到那些证券市场交易;看到那些作为交易人才有的思维齿轮、轮子、弹簧、模板、棘轮,这些保养很好的工具正在工作,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黛希很漂亮。

  那些评选美女的裁判,那些决定香港小姐,亚洲小姐的评审员绝不会选黛希做冠军。

  她身段很漂亮,脸蛋有一种中性美——男女兼备——可一般人很容易忽略这种美,因为她的鼻子四周有七颗雀斑,一激动的时候太显眼,像麻子一样,太张牙舞爪。

  她像大刀片似的,走到哪儿劈向哪儿。

  她的眼睛确实很动人,她的鹰钩鼻子确实很标致,她的政治嗅觉很敏锐,她在瑞林达投资公司合伙人会上这样说:“财迷、傻瓜、香港佬们!我知道你们要什么,我知道我要什么。你们把我要的给我,我就把你们要的给你们!”

  她说:“狗经过训练都能站起来行走。你们呢?你们站起来了吗?你们学会交易了吗?你们能学会吗?”

  她就讲合伙人不爱听的话。她习惯用他们不爱听的词称呼他们。

  不过,那些合伙人已经听惯了,他们的愤怒与骚动会平息下来,而黛希也是用这种方式对我的。

  她用脑袋指着办公室桌上的交易电脑:“想不想买?”

  我一动不动。

  她说:“交易对一头猪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

  我真想揪住她的头发。

  我真想揪住她那张讨厌的、美丽的、带贵族气质的鹰钩鼻子、轮廓鲜明、白皙的、高傲的脸蛋。

  这张脸上的眼睛分外明媚,还带有锐利、深邃,和这双眼睛相对简直是种受罪行为。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25节:癞蛤蟆头顶戴珍珠(2)

  黛希冲着我大笑,我也真想揪住她那张美丽但讨我嫌的脸。

  我完全可以径直走出办公室把她一个人留在里面,留在那个带霉味的房间里。

  黛希说:“得了!”她停止了大笑,从皮椅子上站起身来,“瑞丽,你买不买?”

  黛希为什么催促我买债券,她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不必这样为了我操心。

  往好了估计,黛希是为我跟林肯着想。假如我跟林肯结婚,我就会执掌瑞林达的帅印,我就是林家的资产经营人。

  林肯在学校里要呆一辈子,一向不经营管理家族事业。

  你们瞧着吧,我认为我不必跟林肯商量。

  我不必告诉林肯我就要管理他的公司。

  尽管我现在还没有嫁给林肯,但是我从嫁给他那天起,从我来到香港,来到瑞林达的交易台前起——当时黛希已经经营瑞林达六年,她跟瑞林达已经胶着在一起了——就知道我跟黛希有着共同的思想感情。我和林肯的姐姐有共同之处。

  当我跟黛希守着交易台上闪烁的灯光的时候,林肯正在学校授课。

  林肯的面容迷惑而认真,蓬乱的头发垂在背后。

  他没有和我们一起交易,而是走上他喜爱的讲台。他其实并不是站在大学的讲堂上,而是站在他内心的讲堂上,站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我和黛希共同享有的是硝烟弥漫的交易场,交易场是检验天才的地方,但又十分完美地包容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包容了我们经历的一切岁月,并将包容今后要过的日子。

  于是我决定跟黛希怀着共同的思想感情,坐在交易台前。

  交易台前绿灯闪烁,扑扑作响,化成交易数字。

  我们在交易中的节奏停顿或者激昂时相依为命,我们知道我们有一个共同之点:我们都知道我们失去了一部分生活,就是说失去了一部分林肯,林肯正是那些与我们不同的人中的一个。

  黛希说:“瑞丽,马上决定。”

  我说:“给我买一个亿!”

  狗经过训练都能站起来行走

  虹←桥书←吧←bsp;第26节:狗经过训练都能站起来行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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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经过训练都能站起来行走

  狗经过训练都能站起来行走

  甚至连黛希听到这个数字也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只听见黛希粗重的呼吸声。她让我等了她五秒钟。然后说:“买一个亿我们就不能照九十九算了。我们可以按九十九给你四千万,但另外六千万,我们得按九十九点二零算。”

  我仔细凝视她一番。看看我知道我会看到的一切。

  我,与黛希的家教完全不同。我妈妈是匹独行狼。她的祖先是以杀人起家,不过妈妈的家族是满族的望族。每一个妈妈家族的后裔,都享受着自由自在,丰衣足食的生活。到了我这一辈,妈妈经常带我回旧居。每逢搭公共汽车从西直门到西总布,一定坐车厢右边,回程时一定坐左边。这是妈妈家族的家训,他们从坐马车的时候起就是这样,每一个妈妈家族的人都必须用眼睛观望北海故宫这样的高墙大院,不许看平民百姓寄居的陋室。而且,我有许多芭蕾舞鞋——许多双。它们分别代表着我的人生不同阶段;我有两架钢琴——肖邦牌——它们分别代表着我天生就会恰到好处地掌握韵律,会使用各种各样的艺术手法。从小时候起,我就在妈妈的严格管教之下,以我的天赋才能,奇迹般地坐下来将腰板挺得笔直,头抬得高高的。小小的我,头颈圆润,优美,肩膀娇小而结实。赤裸的胳膊细嫩圆润,规规矩矩垂在身体两侧。上小学的时候,我小巧的双腿在桌子底下放得端端正正,腿对着腿,膝盖对着膝盖,脚踝对着脚踝。这种风度优雅的教育很像半浮雕和塑像,这种塑像与浮雕的造型是妈妈亲授的,造型比例十分严谨,跟数学一样精确,它充分体现了女性的温柔与美。我被教导得头总是抬得高高的,背部挺得笔直笔直,眼睛望着对方,但却又使人觉得我在凝视更为遥远的地方,仿佛在聆听我永远不可能听见的某种声音。我总是站得端端正正,我总是显得专心致志,使人感到我专心致志某个我无法说明的思想,而这个严峻的思想却又赋予了我风度和温柔。

  妈妈坐镇指挥,我就是这样渐渐长大,含辛茹苦又稳重端庄——那种端庄高贵,那种光宗耀祖,那种光彩夺目,那种戴着博士帽取得博士学位,那种优雅迷人的生活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主题。今天,我在瑞林达投资银行总裁办公室里,因买债券而遭黛希威逼。啧,我才不是那种人。事实上,我跟妈妈期待的完全不同,我才不是那种女人,一辈子就等着插入射精管。

  我也是匹独行狼!

  我说:“喂,黛希,我只出价九十九。要么按九十九的价格买一个亿,要么就一个子儿都不买!”

  黛希狐疑地看着我。

  我集中精力,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这个难度可是颇高的哇,根本别想再有转弯的余地了!我知道,这时候如果喝水一定会被呛着,如果打电话,一定会把手机掉在地上,于是只能专注地盯着自己前面的电脑,看它会不会被我凝聚的目光点燃。若对我现在毫无新意的表情——双手颤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做一个心理测试的话,结果定是:我的身体语言告诉自己,我害怕债券,或者可能是:我害怕黛希!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这么针锋相对,就像我在电影里见到的那些女主角一样。

  黛希说:“瑞丽,你不明白这些交易的运作方式。如果你要买这么多债券,你必须得按时付款。”

  我说:“按九十九卖一个亿给我!”

  一阵沉默之后,黛希开口说话了。

  她说:“好吧。你赢了。”

  我走出黛希的办公室。我的手我的双腿就开始发抖。这虽然不是我有生以来经手的最大一笔交易,但顶着市场上其他人的不同意见,拿一亿美元打赌,使我真的胆战心惊。我的脑海里幻化出各种可怕的后果。如果我全盘皆输怎么办?倘若在随后的几分钟之内,我们损失数十万美元怎么办?我将如何向恒德资金管理公司解释此事呢?我怎么向那些将钱托付给我们的那些机构交代呢?面前的几个指示灯都在闪烁。我抓起其中一个受话筒。是方淑怡。方淑怡告诉我,如果我想买那个破债券就向她买,她的出价是九十八点八零。我拒绝了。这么说,商业银行已经在以低于九十九的原始价格出售债券了。但是,方淑怡曾提到过他们准备卖空他们没有的债券,以期今后再回购。怪不得他们的售价低。我拿起另一个电话。刘名言来电话告诉我,我买的债券现在正在陡跌!我们要不要将递盘的价格定在九十八点七五,以九十八点八零的价格出售债券?按买入价九十八点七五算,我已经损失了二十五万美元!方淑怡又来电话,他们现在的出价是九十八点五零,现在我要赔五十万美元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肯来了!我还没看见他的脸庞,就先感觉到他这个人了。zara褐色的开襟休闲上衣;etro蓝绿相间的条纹衬衫;agnesb黑色西裤;loewe黑色皮鞋。他身上的味道是迷人的!像是一种刚出炉的面包味儿或者是甜品味道,总之是一种健康的芳香,总之是代表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身份。我抬头望望对面的玻璃墙,从中看见了林肯。确切些说,玻璃墙照出他走进交易大厅时的影像。我并未转身马上面对现实。我凝视玻璃墙上的形象——仿佛林肯就刻在我大脑的记忆深处——犹如冬天封冻的香山眼镜湖面,清澈的冰水里有一片冻住的洁净的、金黄鲜红的枫扬的或高亢激越的乐声,这乐声每每消失在我们身后。

  夜晚,空荡而昏暗的街头有一根稀奇古怪的灯柱吸引了我们的目光,灯柱的光把路面的碎石照得油光光的,滑溜溜的,所有住家的钢窗百叶窗都敞开着,这些街道就像舞台布景。

  林肯期待着女主角漫步上场,我期待着男主角登台亮相——倚在灯柱上,点燃一根烟。但是女主角和男主角没有出现,我和林肯从这些街道布景走过去,我们一直走到维多利亚港湾,码头伸向海面,两边是货栈仓库。

  路灯下,码头上的货仓屋顶发出幽幽的亮光。码头桩基上方,浓雾弥漫,升腾缭绕,有时雾气散开露出天鹅绒般柔软光滑的,没有一丝动静的水面,海水像货仓屋顶一样发出幽幽的暗光,极似水獭的黑色光滑的皮毛。

  远隔几个码头以外,货船的桅杆在黑色的天穹下难以辨认。我们在码头边上行走,眺望海面,乱蓬蓬的、翻卷的、棉絮似的浓雾充斥着黑色天空。

  浓雾紧挨着海面,我们越过浓雾放眼望去,仿佛夜晚登高,在山顶上越过云层眺望数里之外的下方世界。对岸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闪烁。

  婚姻就像这样,两个人相濡以沫,不出声,相距两尺远,四只眼却注视同一方向——夜游的游览船就在这里接客,熙熙攘攘的,推推搡搡的,高声叫喊的,抱小孩的,喝啤酒的,汗流浃背的人群。

  往往我们相对无言的时候,那夜晚就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浓雾弥漫。我们走到港湾尽头,倚在栏杆上,眺望海面。

  林肯总是这样说:“我们谈谈。”

  我不吭声。

  他说:“我们谈谈。”

  我还不吭声。

  他说:“可以开始了吧?”

  他的话就像舞台下面的闹声。

  我不是研究历史的。但是我知道人是个复杂的玩意儿,人不是分好人坏人两种。人本身是又好又坏,好来自坏,坏又源出于好。人如果不是这么复杂的话就要天诛地灭。

  林肯是个教书的,任何事物对他来说都是井井有条的,一个苏格拉底跟两个马克思的化合表现永远一样,哲学总是那么一回事。

  因此浪漫主义的林肯对世界的想象跟做生意的我工作时的形象完全不一样。秩序井然,有条不紊——那是林肯的生活。

  我告诉林肯,如果他想继续过着贵族生活——真正的贵族生活——我经营好他的公司这是最起码的。

  我一定要学会经营瑞林达这样的大型投资公司,甚至把它继续扩大,等等。可他变得心不在焉,说他绝不跟瑞林达发生关系。我说他自私——又自私又骄傲——把他的自尊心把他的哲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比做好事还重要——比当贵族还重要——比他的责任还重要。

  他对我和颜悦色,说我什么都不懂,说一个人只要对自己负责。我说他只考虑自己的自尊心,只想到自己的傲气,不愿意跟做生意的人同流合污,如果我也不愿意跟做生意的人同流合污的话,我根本就不应该答应他的要求——我闭上了嘴,吸了一口长气,我想,我得镇静一下,我得镇定一下神经,他要说他根本用不着当贵族,他要说他根本就不需要瑞林达这个破公司,不过,他没有说出口。

  我很高兴——他至少没有这么说。我很高兴,至少他没说出口。

  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呀?说穿了,说得不好听的话,因为他是林肯,因为他是那个拥有财富的林爸爸的儿子,萨莱格尔公爵的继子,大棉纺厂主的曾孙。他一辈子都相信很久以前管理这个世界的是些品格高尚的人,是那些穿着礼服或者长袍的正人君子——林肯不是个势利鬼——他认为那些人围桌而坐,坦率而友好地讨论公共事物就成就了今天的中国今天的香港。

  林肯是个浪漫主义者,他心中有一幅关于世界美好的图画。如果这个世界与他心目中的图画不相符,他就要抛弃这个世界,即使这种做法意味着不分好坏地把洗澡水连孩子都一起泼掉。

  如果我想改变林肯心目中对世界的看法,我就得让他们家破产,削爵,脱离贵族生活,离开学校,找不到工作,吃垃圾,行尸走肉。

  我确实了解林肯。我说损失五十万美元的时候仿佛看见他那皮肤绷得很紧的面孔坚定的、像赴刑场的小鸽子那样两眼燃烧着乌黑的火花。

  我说:“你不关心瑞林达的未来就是不分好坏地把洗澡水连孩子都一起泼掉!”

  他注意地听我说话,然后转过脸去看窗外。我沮丧地看了他一眼,抄起手机给黛希打电话。

  我说:“黛希,这债券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已经脱手大部分了啊?”我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没有叫喊起来。

  黛希说:“放松点,瑞丽。我正在吃饭。”

  吃饭?他们姐弟俩可倒好,一个想当厨师!一个风口浪尖上吃饭!

  我说:“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已经卖出了大部分债券?”

  她说:“我们卖给了亚洲市场三个亿。我们卖给了你一个亿。我们卖给了一个美国人五千万。我们卖给了其他交易人一亿五千万。瞧,加起来一共六个亿,现在市场上已经没有了。”

  ◇欢◇迎◇访◇问◇book。hqdoor◇

  第29节:我也是匹独行狼!(2)

  我真想对着她大喊大叫一通。我真想当着林肯的面大骂她一通。但是我没有那么做。我只能轻声对她说了声:“谢谢。”

  这时,手机响了。

  是妈妈来的电话。在这阵吹得让人晕头转向的婚姻旋风中,我妈妈有一个共患难的伴,凯凯的妈妈。妈妈跟凯凯的妈妈一起准备我的婚礼,她们一天介忙的就是核对我的婚礼清单!看看又有什么事项被她们遗漏了。

  妈妈一张罗婚事,霎时间,妈妈的邮件便如暴风雪般地扑来。

  信箱里塞满了广告宣传,有出租男女婚礼服的,有卖喜糖的,有可以分三期付款的结婚戒指,有为难忘的结婚之夜制作的床……有新娘美容特约,就是结婚前夕到“好日子”美容机构做八小时保养……有集天眼通与神功于一身的香港麻麻度大师愿意告诉一对新人婚姻中需要避哪些邪才能逢凶化吉(有点神了)……有最优美的舞蹈课程,保证新郎新娘在一个小时内学会跳华尔兹,以便在婚礼上开舞……还有李美妍小姐愿意为你的婚姻幸福排紫微星座……还有“任你行”离婚公司随时愿意为新郎新娘提供最佳服务……

  我竟然如此大意!我妈妈的所有朋友都开始热忱地为我筹划起了婚礼。

  才一眨眼工夫,已经有了十几个婚礼方案:凯凯妈妈认识一位魔术师,魔术师说婚礼最好在八达岭的长城上举行,他可以专门为我变出一道彩虹(天哪,这人真是疯了!);樱桃的妈妈是玛丽亚教友会会员,她准备为我筹划一个莎士比亚舞台剧似的婚礼(不会上演一台王子复仇记吧?);裳儿的爸爸和我爸爸都是桥牌俱乐部会员,他们提议我到他们俱乐部去举办一个桥牌式婚礼(开三百张台,让那些打桥牌的老家伙们溜墙根站着);妈妈公司的李阿姨交往的全是作家,他们希望将我的婚礼改为读书日,将西单书城搬到我们家(作家都是些异想天开的人);妈妈的司机交往的多数都是军人,他出主意让我去野外荷枪实弹地来次婚礼大比武(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当然,还有我的女友们,当然,还有我的亲戚们,所有的人都想插一杠子。

  现在妈妈在电话中说:“瑞丽,今天赶回来试一下订婚礼服。我们要搞一个订婚宴会!”

  我说:“天哪,妈妈,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搞个订婚宴会?”

  妈妈说:“我跟林肯说过这个事情。”

  我说:“他没有跟我提过。”

  妈说:“他一定是忘了告诉你了。瑞丽,我和凯凯妈妈都准备好了,你可以叫上你所有的朋友!”

  我放下电话怒视着林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妈妈要搞什么鬼订婚宴?”

  他吞吞吐吐地说:“因为我妈妈也想搞一个!”

  上帝,这事情越来越糟了。

  没办法了,我必须跟我的妈妈还有林肯的妈妈谈谈了,我不能这么让她们牵着我的鼻子走,我不能一点原则都没有的顺着她们所有的意思来。我不能让我的终身大事成了她们所有人的终身大事。

  我跟林肯说他得走了,因为我发现他除了关心我吃饭什么都不关心,而且我觉得他除了那两只我熟悉的褐色眼睛之外,好像前额和下巴上似乎又多出现了几只眼睛,这些眼睛似乎又都在注视我,让我真受不了!我的身心现在应该全系于电脑屏幕和电话一端,我现在已经让这该死的债券绑死了!

  林肯走了。我第一次抬起头来,看见苏正看着我。他一直和裳儿在注视着发生的一切。那似乎总挂在苏嘴边的微笑已不见了踪影,满脸露出忧患的神色。

  我问道:“有什么主意吗?”

  他挤出一丝微笑,但随即又愁容满面。

  我说:“说说看……”

  苏的眉峰紧蹙了片刻。我不该问他。解决这个问题没有魔法可言。他说:“你可以抛售。”

  我是可以抛售。但是要损失五十万美元。

  很可能还会让黛希从此看扁了我。

  或者我干脆束手静坐,甘冒更大损失的风险。

  想想看,如果黛希撒了谎,那么肯定还有大量的债券待售,所以价格一直也不会上涨。

  ▲虹桥▲书吧▲bsp;第30节:林肯不是个势利鬼(1)

  但是以九十八点五零的价格,该债券现在的收益率是百分之九点四九,这比类似品级的任何其他欧洲债券的收益率都要高。价格迟早总是会反弹的。

  只要沉住气,耐下心来,我也许能够挽回损失,甚至还可能赚上一笔。

  林肯不是个势利鬼

  10

  林肯不是个势利鬼

  林肯不是个势利鬼

  黄林黛希生于一九七六年三月二十七日,比我大不到三个月,毕业于布朗大学。从布朗大学毕业后,又高又瘦的黛希将一头浓浓的黑发剪成一种有意味的小男孩式的发型,抱着一种积极、确定的态度来到华尔街,像华尔街五大投行——高盛、摩根士丹利、美林、雷曼兄弟和贝尔斯登都是黛希心目中的最高选择。

  她选择了高盛。她的老板第一次面试她时说:“女人的位置应该在家里。”但黛希让老板看到了她取得的成就,她一边工作一边读博士学位,两年后黛希对老板说:“你应当改变对女人的看法了吧?”老板说:“你不是女人。”

  林肯爸爸去世那年,林肯还不到二十岁。

  黛希辞去高盛的工作,替林肯打理爸爸留下来的瑞林达投资银行、商业电视台及医药和地产。

  她花了两年时间熟悉各项业务。她喜欢挑战,不介意失败。她跟其他人最大的区别是,她坚信勇于剖析自己的失败非常重要。

  在公司管理方面,她尽量做到让不同背景、受不同教育和不同年龄的人一起合作碰撞出火花。

  在家庭方面,她嫁给了我们学校的历史教授黄田君(我就是经黄田君介绍认识林肯的),两个博士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孩,起名黄毛球黄哈哈(这就是两个博士给孩子起的名字啊!)。

  黛希与林肯的区别就在于,黛希有一种蔑视一切的激情,而林肯身上永远都是一副慵懒闲适的情调。

  所以不能说黛希篡夺了本应属于林肯的权利。

  黛希的个性是向前冲,林肯则是一路向后撤,这就造成了今天这种格局。

  黛希自视甚高。

  她身边除了三个助手轮番跟着工作外,还有办公室秘球课?是否准备上舞蹈课?是否准备积极参加双胞胎的学校活动?丈夫黄田君是否向她吐露心曲?就家事国事天下事向她征求意见?近来读过哪些经济法律专著?对当前女性风尚有如何看法?伦敦的莱德伯登是否还是她宠幸的服装设计师?每天晚上她要博览群书,不只是经济书籍法律书籍,能搞到手的任何书她都会仔细阅读。

  她要了解中国的历史,她要了解香港的历史。

  我认识她后她有一次指着一本又大又厚的书告诉我,她几乎能背下上面的每一个字。她说不看书不知道自己是傻瓜。

  她说在我答应林肯求婚那一天,她的政治生涯就开始了。她为此留起头发(原来是非常短的男孩头),买了适合公众人物戴的手表、公文包,公文包里放着她的讲演稿。她还结交了不少各党派朋友——他们大多数都是男人:下巴松弛,胡子刮得很干净,鼻子头大大,脸色苍白,爱拍她的肩膀。

  她还有个主管竞选的经纪人——史都伊。

  史都伊介绍黄林黛希的时候总用一种过分炫耀,过分高兴的神情说:“请大家来见黄林黛希,立法会议员。”

  而黛希就像上帝似的郑重其事地向人们伸出手。

  因为她不想随机应变。

  我常常奇怪,她怎么会是这种竞选态度。

  如果她过去竞选过某种职务的话,她绝不会采取这种态度。她一定会实实在在权衡局势,考虑自己当选的可能性。

  如果她独立参加立法会选举的话,她应该实事求是地观察问题。

  可惜,不是这么回事。她说她受到召唤。她受到感召,她冥冥之中听到呼唤。

  因此,她对自己肃然起敬。正是这种自信与冲动驱使她日复一日的苦读到深夜,忘了安抚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忘了黄田君正是年富力强的三十八岁,一个劲的钻研社会学法律政治经济事务,好像真的要把它们吞噬下去。

  ◇欢◇迎◇访◇问◇bsp;第31节:林肯不是个势利鬼(2)

  对黛希来说,拒绝这种召唤,拒绝为社会服务跟让她死了一样困难。

  怎么说黛希还是女人。

  几年前,她听说哈尔滨一个会滑雪的女孩滑雪滑到黄田君床上的时候,曾大发雷霆。但从此以后林肯说没见过她再如此暴跳如雷过。

  但是今年五一过后,黛希从家里冲了出来,画了个抛物线来到林肯的房间,黛希修剪得很短的黑发直立着,面孔像满是窟窿的维纳斯石膏像,只有那炽热的乌黑的双眼喷射着怒火,仿佛是鼓风机吹起的火焰。是啊,像黛希这样的女人,肯定是跟黄田君经历过多次争吵厮杀。

  黄田君拈花惹草,跟各种女人——从北欧来的留学生,到香港本地能说会写的专栏作家——都有过私情;而黛希从未宽恕过他——宽恕可不是黛希的天性——可是黛希和黄田君终于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于是,黛希在林肯的房间骂黄田君,乱骂、生气、讽刺挖苦,她骂得黄田君狗血喷头——黛希尖牙利齿,骂起人来跟鞭子抽打一样厉害——她甚至都不流眼泪和伤心一阵子。她似乎很高兴观察黄田君和新欢旧爱那一套发展过程,很高兴看到荡妇被一脚踢开,黄田君每一次都是笑嘻嘻地、庄重地、自信而耐心地站在黛希面前听她训斥,任她打骂。他仿佛从中得到了极大的乐趣,当然是苦中作乐,自解自嘲。实际上黛希也知道她的责骂,她那些带刺激的骂人话早已失去魅力,她的痛骂渐渐变得刺耳、苍白、变得机械了。

  她变得像一张转不动的唱片。

  然而,在我答应林肯求婚的前两天晚上,她又像从前那样,真的,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火冒三丈地冲进林肯房间。她又一次爆发了!林肯躺在转椅里,顺着自己放在写字台上的双腿脚尖处朝黛希望去。黛希的话语像倾盆大雨,她的手指狠狠地戳着林肯,两眼闪烁着怒火;林肯猛地站了起来,两脚落地有声,站到了黛希面前。他起身太快,动作太猛,血液涌到头部,一阵晕眩,眼冒金星。黛希还说个没完。最后林肯听明白了。黄田君这一次勾搭上的竟是我那个去年开始到香港混的远房表妹巴米粒!

  林肯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激动得双手发抖。

  简直可以替黛希哭一场。这一次我感到很吃惊。我真替黛希难过。我敢打赌我的手在暗中握紧了拳头。就跟郝思嘉似的,我再也不扭扭捏捏,结结巴巴地惧怕黛希了,她失去了那让人惧怕的光辉!她也像一只雌性黑色毛野山猫那样让我们家族最没有道德观廉耻心的巴米粒给打败了!天哪!我突然觉得,那个面容姣好、胸脯高高的、穿巴布瑞裙子的女孩,那个面若桃花,雪白粉嫩,浅褐色头发,发角带绒绒毛的表妹一去不复返了。剩下的只是一把骨头,和像僵尸一样丑陋的面容。她是我表妹。我凝视过她的面孔——我非常坦率而好奇地审视过她的那张面孔。

  黄林黛希肯定早就缺点雌性激素。现在一切都晚了。她必须喝下这锅由她自己的双重错误煮成的汤!——嫁给黄田君——纵容他的婚外情。而我也正是因为巴米粒这个不知羞耻多少钱一斤的臭丫头还没进萨莱格尔家门就把黛希给得罪了。

  总而言之,黛希恨巴米粒所以恨我。而现在,要是黛希没撒谎,要是其他的那些反对我交易的人都错了呢?要是瑞林达投资银行真的已卖给亚洲市场三亿美元的债券了呢?那样的话,一旦其他交易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们将被迫补进他们的空头,换句话说,就会买回他们不久以前卖空的债券。那时,价格将会直线上升。到那时,凡是现在有魄力,有胆量买下更多债券的人,都可能会发一笔大财。

  这事我越琢磨越觉得黛希说的很可能是实话。我虽然不信任黛希,但是我信得过安德烈。如果安德烈相信吴超群活着会在这种债券上做文章,如果安德烈相信亚洲市场会购买颇具吸引力的新债券,那很可能亚洲市场已经吃进了。我得当机立断。虽然要冒极大的风险,但是如果决定正确的话,回报是相当可观的。我来不及与安德烈商量,也来不及与恒德资金管理公司的刘名言切磋核实。要想成功的话,我现在就必须动手。

  虹桥门户网bsp;第32节:林肯不是个势利鬼(3)

  我打电话给黛希,在她接电话的一眨眼工夫,我的心怦怦直跳。但是我的声音却听上去如此沉着镇静,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我说:“黛希,要是价格合适的话,我想再买六千万!”

  黛希笑起来,那声音尖锐刺耳。“这就对了,瑞丽,你会从中发笔财的!稍候,我给你找交易员。”

  真正的考验要等到交易员查询后报出价格。如果仍有几千万债券待售,那么交易员就会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