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翻滚的追着风的脚步。打开一扇门,潮水伴随着黎明的初吻上下涌动。
在一个入口处,画面不断的展开,消失在记忆的乳房中。
砖尖缝隙间流出的奶酪,像钱币上的花纹顺着指间抚摸颧骨的曲线。
游离的浮点在其间传递,一阵无法抑制的快感喷薄吐蕊,舔噬着她的脑门,像一只枯萎的手在绝望的田地伸向希望。
“哗……啦……啦”与“嘣……溜……溜”并存散发友好的信息。
她不知所措的夹紧肩膀,有点受不了那种气息。她扬起额头,微张开嘴,喘息,停止,喘息。
也就那一会儿,那只手停了下来,顺着她的肩滑至半空悬着。“有感觉了吗?能写了吗”
她转过头只是看着他,倔强的不说话,他躲开她的目光,说:“离开这里吧!让你放弃写作,是不可能的。这已在之前得到了证实,如果你要写,这里什么都找不到”他丢掉了吴雨欣给的那条防线,除此之处,只能承认事实。
她愣了一会儿,匆忙的跑进浴室,出来的时候,妆给卸了,水珠还在脸上挂着。绿色的晚礼服的胸口被打湿了。她让他转过身背对她,他照直做了。
她的手指开始在他的背上移动,按照笔画,他念了出来:你……还……能……拿……起……笔……画……些……什……么……吗?
他点点头。
“给我画一次眉吧!按照你喜欢的样子画。”她的手指停了下来,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他转回身,从他的那个角度看梳妆台前的那个女孩,旗袍,如果是旗袍来取代这件礼服,是不是更好,或者,头发应该蓬松点。
他接过眉笔,手有点抖。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在望向眉头的一刻。有意的碰撞了她的眼睛,他有些害怕。
如果将画眉作为一个程序放入,那么害怕的原因暂且认为是忘记密码。他无法心里平静的把她当成一张白纸来画。
这不仅仅因为她有温度,形状,而是与之她有情感,性格。
伴随着她的成长,她情感的温度与性格的形状在原本可以把握的基础上变得有了难度。
她的大眼睛始终盯着他,大,所以没有小眼睛的那种精明,更多流露出的是稚气,单纯。
或者客观的说是呆滞,缺少内容。因为大,藏不住东西,仅剩下真,让人不敢直视。
他一笔一停的描着,同时猜测她的想法,她一动不动。
类似于一个木偶,让他感到亲近。
一个点在头脑中集中,障碍解除了,眉尾长了点。
他的舌头像一个肉抹布在皮肤上修饰着,舌尖上传递到大脑的味觉丧失了。
他没觉得那是自己的舌头。
在画面那个空间,它只是一个橡皮擦什么的,眉峰高了点,唾液经过的地方,十的洁净,看不清涂乱的眉痕,他小心翼翼的描划着。
这种心境,估计面摆一对乳房,也能将它当作两块石头来画。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艺术。
有人说一切艺术都是色情的。
或许,所谓的色情只是用来衡量那种心境是否摆脱了欲望,实质色情在其中并不扮演主角。
“我认同吴雨欣所说的意志的辐射对你的影响。”暮杨完成了手中的作品。
“我并不排斥她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的人”嘉宝停了停,继续说:“现在写什么都不顺手,甚至不知道人物表情应如何布置,我让人物一直讲话来突显情绪,可到细微处,对话根本处理不了那些,可我脑子里,确实存在对死亡情结的一个完整而清晰的定义,怎么说了,我要用什么语言将它表达出来了,突然,我开始妒忌自己了。”
“这个我明白,目前你还缺乏转换理念分散给情节的能力”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在卧室里走动起来,她的脚趾头,来回拖动着那双鞋,莫名的紧张,步伐越来越快,越走越急,竟把自己给绊倒了。
暮杨伸出一只手,她忽略了他的存在。
眼神呆滞的卧在地板上,口里念着“12月3日是她的生日。”她从地上用脚尖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将脸贴在稿纸上,头发肆意的散开,眉毛与眼睛没有了形状,脸部的肌肉被挤压得有些变形。
她好像什么也没想,又似乎一直都在想。
眼神中流露出的单纯在容貌上所占有的优势至少在心理上是可以掩盖某种无以言喻的复杂的,正如有多肮脏就有多纯净。
生活本来就一个混合体,如果不平庸,分化的两端是成正比的,也不是说复杂就是贬义的。
这要看接受能力而论,形式转化的内容的前提无非是内容大于形式,复杂不过是赋予内容的成品。
她缓慢的抬起头,额前的两缕头发自动分开,她闭上眼睛,睁开、闭上。
重复的默念着:“在那一天,她苏醒了。”她有些兴奋又略带点焦躁。
暮杨将伸向她的那只手狠狠的撞向窗户玻璃上,余怒,吼向她:“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血顺着手背流了下来。
“是画眉的那只手吗?”她的思绪因被打断而有些生气。
“你的那只手不是很有天赋吗?”她看着那只受伤的右手,同时举起她的右手“你看见了吗?我认为我的这只手也有天赋。”
“哐”的一声,她眉头一皱将右手撞向玻璃窗,看着自己的手,“让它流着吧!天赋与天赋之间不是可以比较的吗?天赋的高低,时间的长短。用血液来测量吧!”
他站在那里,意识到一个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她充满了幻想,其本身远比她的小说要丰富。那是她目前无法逾越的。
“我想我的左手还能画。”他说。
左手的指尖,醮着右手手背上的血,在她的脸颊上晃荡。眼影、腮红、唇彩使用的都是他的血。
血缓慢的凝固,他用嘴吮吸,牙齿上面有血的沫儿星。
她默默的注视着他,以她独有的猫的那种嗅觉进行着,他俨然成了她想象的那个人,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文中可以适当的写些什么了。
或者说,把他塑造成一个作品,移植到惜童的身边。
这点能力,她还是有的。
一个作者无论控制欲的强弱,在文中的显现是无所不能的。除非他的脑子不够用来想象。
如果是那样的话,按照叔本华的理念这个过错似乎要划归到母亲的身上。
她吸了一口气,如同一股能量输入体内。
只有一种可能(12)
(十一)
撒旦于你永恒腐烂之时微笑。
……slayer
几天后,罗雯再次找到我。
她说,她要走了。
我问,去哪儿?
她说给我一个角落,哪儿都行。
我说,只要你喜欢就行。
她抿了抿嘴,扭头看向别处,又转回头,我想跟平时的旅行不会有多大区别。
我问,总之,是一定要离开,是吗?
她很感激的看着我,似乎这句话要比“只要你喜欢就行”要有意义得多,至少是感动,也拉扯出感情的另一个死角。
她说,我去看过雨欣了,她已拒绝了任何治疗,有空,你也去看看她吧!
我点点头,那你!保重!
她咬了咬嘴说,嗯!
……
背影,渐远。
或许,这一辈子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一直到走,我都吝啬得没有给她一个拥抱。
她原本就应该不承认有征服,可以走得很洒脱,然后,死在自己的足迹里,这理应是最完美的结局,而不是我为她设置的。
信仰间若不存在交集,便没有资格去干扰其中的任何一方,这逻辑,也是规则。
记忆如果能随意删除,她的“原本”占用忽略不计原则后,至于我可能不会将她推向那种高度,一个人在生活中的演译总伴随着某种天性的流露。
在其中,每个人对这个人的判断点不会相同,正如我将她定义的这种高度,如果判断失误,我要为此付出的就是失望。
否则,那个高度会顺应希望延伸。
一晃,三个月的期限就到了,那个与雨欣紧密相关的男人如期而至。
当然,我没有为难他,给了他想要的。
兴许,他把她当成了玛格丽特了,这谁知道了,也许,他还能像阿尔芒那样写出:玛格丽特对吴雨欣丢人现眼。
如果让享利巴塔伊知道世界上有吴雨欣这样一个妓女,他兴许将给出比玛格丽特更高的评价,我对此深信不已。
据说,那天晚上他就找到了雨欣。
“喝点什么了?”
“随便,什么都可以”
“绿茶?”
“好的。”
她转过身,径直走到吧台前,抽出一个玻璃杯,看成色是个新的,她用温水润了润玻璃杯,将剩水倒入洗手池中。
当然,这是家教,他暗地里有些感谢他的父母。无论她们带给了她多大的苦难,庆幸的是,她有今天这个仪态。
他看着她为他泡茶的样子,竟有对一个妻子般的那种迷恋。
她将茶杯移放到他面前,便端坐在他的对面。不等他开口说话,便道出:“我同意跟你结婚。”
“啊?”他没听清楚,或者说,想确认一下。
“结婚。”如同高跟鞋的线条一般优雅。
“你为什么突……”他没敢问下去,怕问下去,自己听到的就不再是结婚。
“我们,加上这一次,见过十八次面,对吗?”
“我记得,是十八次,”那个男人肯定了雨欣的话。
“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一年零七天,不会错吧!”那个男人十分的小心。
“我可能不会有一年零七天的时间了,你明白吗?”
“那并不重要。”
“那今晚你留下吧!”
她在腾出的一间客房里,整理预备好的就寝衣物。床单是事先铺好的,放好了热水嘱咐后,道了声“晚安”才转身进了书房。
看着她的背影,他更加肯定那就是他要找的女人,她不漂亮,但容貌不再是问题,即使她是清洁工的孩子,也只会增添她的人格魅力。
他躺在床上,在他未来妻子的房间里,兴奋得睡不着觉。他猜想着妻子在做些什么,于是,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书房的门,但雨欣还是发现了。
“在干嘛呢?我睡不着,跟你聊聊吧!”他有些抱歉的说。
“在做一份企划案呢。”雨欣关上电脑的同时合上了文件夹。
“有合适的市场吗?”
“这个不太好说,上海,北京,广州,深圳,青岛的市场已经开发出来了,目前锁定的是成都、大连、南京几个城市。”
“大连应该不错吧!”
“相对而言,论基础条件,商务设施,专业服务,以及开放程度,大连都比成都稍逊色点,但研发能力方面南京要比成都和大连强。”
“你的工作要知道这么多东西。”
“身为公司的业务主管,必具的知识还是要掌握的,比如:这三个城市在政府服务方面就所欠缺,比起宁夏和济南就差了一大截。”
她缓了缓说:“我个人认为,南方的市场比北方的要大,能看见的大的投资都在南方。目前,上海,广州,深圳三个城市,已趋于饱和状态,也是我们这个行业,大多角逐的重点,但将视线移向北方,重点发展青岛,势必会成为其它同行的薄弱点,而在35个城市的调查中,青岛的开放程度排名第四,仅次于广州,论它自身的条件是比较好的。”
“能垄断青岛的市场吗?”
“你跟我开玩笑吧!在中国,根本就不存在公司垄断。有,也是由政府控制的。”
“不好意思!我对这个不了解。”
“没事儿,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这些以后可以慢慢教你。”
“你也是,晚安!”听着雨欣的咳嗽,他一阵心疼。
“我还有点事要做,晚安!”
第七天,我收到了雨欣的结婚请贴。
只有一种可能 (13)
(十二)
“你曾梦想握举纯净的事业,爱情之阴云,却爬满你明亮的眼睛,所谓痛苦更沉沉坠入你浅浅之天真。”
…。。。
暮杨也收到了嘉宝与他同时应邀的请贴。
插入一个无关情节。当然,插入的动机是为其人物粘贴形象。其对象捕捉我放眼到嘉宝身上。
如果说我梦到了那一切,可醒来,或许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此说来,我所讲述的似乎都是属实的。
“似乎”怎么讲,恍惚又记得的与现实混淆的。
这很难说,人有时活得不怎么明白。
确切地说,难得明白。
嘉宝顺着人群走去,教堂里,唱诗班的基督徒拿着赞美诗用他们特有的方式迎接耶稣的降生。
当然,还包括手捧圣经度诚忏悔的,他们念着那段冗长的主祷文:“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天上如同行在地上,赐给我们今日的饮食,免了们的债,如同你免了人的债……阿门,哈利路亚!”
在教堂外一个显眼的角落里卧着一个乞丐。她停了下来,蹲在他面前,在包里拿了5块钱丢在了有缺口的瓷碗里,以便获得观察他的权力同时得到尊重。
如果她有幸遇到那个给她讲爱伦坡的老乞丐,而她此时所做的显然是多余的。
因为很多时候,我们总要为一些笨蛋付费。当然,某些时刻,我们也扮演此类角色,无形之中也被付费了。
这要看个人的悟性。
对于她而言,她期盼这样的早刻到来,能有幸与付费者谋面,而更大程度涉取其优于自己部分的养料。
付费到了这种程度,便与经济无关了。
她看着那个乞丐说,如果你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再给你五块钱。
那个乞丐,似乎没怎么懂她的话,或者说,他不屑于用三个响头来换五块钱。
据说,他们也是按月拿工资的,月薪比拿低保的下岗工人还要高,更何况他还思考着按我的话做了,不一定能拿到钱,这是个麻烦问题。
她见他不应答,端起那个缺口瓷碗说,如果我给你磕三个响头,你就给我五块钱。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已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在磕第二个响头时,她一直在想为什么要回五块钱,自己在干什么。
在她抬起头时,那个乞丐的手颤微微的捏着那张纸币伸向她,顺着钱的斜方向看过去,有一个卖花的小女孩。
她猛的又磕下去,有些歇斯底里。
迅速的从乞丐手中抽出那张钱买下了小女孩手中唯一的一朵白色的花,像雪。
她再次走到他的身边,把花摔在地上,用脚尖擎住它的脖子,揉搓,那不像雪,是脐带里流出的忧伤。
她弯下腰,拾起那具尸体,丢进缺口里,并告诉那个乞丐,这是一朵寂寞的花朵。
转身,离去。
“装逼”紧接着“什么玩意儿”那声音分不清是出自那乞丐,还是那个壮大的人群。
难得明白。
嘉宝回来时,天已渐亮,暮杨还没睡,圣诞夜,他和她是分开行动的,这是嘉宝要求的。
而那一夜,他做了什么,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继母和弟弟也只愿呆在家里,表哥来电话让他一起去喝酒,他便去了。
一起喝酒的加上他一共八个人,有四个女的。
配成对,有一个长相较为乖巧可爱的分给了他,出于男人的原始个欲望,拒绝当然是不可能的。
开房间的钱,据说是表哥用的公款支出。报销自然是事后的程序。因此招来暮杨的理由充分了,冲着耶稣的降生,疯狂的折腾一个通宵,理应是圆满了。
而事情似乎并不如预想的那么顺利,他进行到一半时,也就是还有此储量的样子。表哥敲响了他的门。
“打个商量,我们换下怎么样,看你的那个好像不错。”表哥顺着门缝往房间里看去。
“你的那个了?”他不太乐意跟表哥换。事实上,床上躺着的这个没什么挑剔的,是他喜欢的那个类型。
如果她不是现在这个身份,或许,他会爱上她。
“别提我那个了,那女的太疯狂了,让我跟她###,我的舌头可受不了那个罪。让她来,她又不肯,弄了半天,没把她整舒服,估计我们四个一起上,她还不定满意。七个人,嗯!可能够了。”
“咚”隔壁房间的那位仁兄甩门出来了,表哥这次出来说找他办事的,别看他戴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不知道拿多少好处了。
表哥见状,便迎了上去,“鲁总,怎么出来啦!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这儿也不能摸,那儿也不能碰,一场下来,拜托,也得换个姿势!怎么跟母猪似的!”
表哥给暮杨作了有眼示,便琢磨着,换房间有着落了。
“鲁总,你早说嘛!我房间的那个你看不看得中,会玩花样的,这不,我做不了,便出来了,你当然不一样了。”
鲁总饶有兴致的说:“嘿!今儿还找到对味的了,行!我跟你换,如果弄得舒服,完事了我就跟你把那份文件给签了。”
恰巧,跟鲁总一块来的提着裤子也灰溜溜的出来了,鲁总见状,便道:“嘿,今儿,还出怪事了,怎么都出来了。”
只听见,随着房间冒出那女的声音:“不行,就别来,跟面团似的!”
表哥见鲁总还没有尽兴,趁热打铁:“鲁总,要不,这份文件您先给签了,呆会儿,我把这四个都送到你房间里,你看怎么样。”
“那感情好!”鲁总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在递过的文件,大笔一挥,签了。
“鲁总,你慢慢儿玩,我就打扰了,先走了”
表哥拿到文件,立马拉着暮杨走人。
事情是给办了,用了四个女人的身体。那种进进出出的游戏至少要上演四场。
那个跟班的幸亏是阳萎而不是早泄。
否则,在上演期间门外等候的他,不知道是买尿不湿还是卫生棉更挺得住。
钱是花了,可那是公款,假如是一条公狗,它也能像表哥一样办到这件事,这是事实。
暮杨突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
他关着灯,坐在条椅上,见嘉宝回来也只说了句:“早点睡吧!”
“我有话跟你说。”嘉宝抬起头。
“说吧!”他显得很疲惫。
“明天,我想我会离开这里。”
“……”
“你了”她抬起头,直视这个男人,感觉到他有一点离开而无法把握。
最明确的答案,只有出自于他的口中,才会相对而言显得真实。也放弃得容易。
死心蹋地并不是女人的专利,她必须了解事情的真相。
“我,不准备走了,我要……”他对继母的亏欠浮现在他的解释里。
“不用解释了,这个,我明白,”她只是笑笑,除了笑笑,她找不到任何比这更合适的表情。
只有一种可能(14)
(十三)
“或许有这样一个人,他所抛弃的正是你所拥有的与他所代表的一切。”
收到请贴的第二天,我在雨欣家见到了罗雯,她是因雨欣的事儿,特意从上海飞回来的。
“你疯了吗?怎么能变得这么快了,到底是谁变了,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还是把你给病傻啦?你的信仰,跑哪儿去了”罗雯一咕噜的直肠子全都给甩了出来。
“你就不能听雨欣把话讲清楚了再说吗?”我说。
“我说这德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当你们是朋友,我才露这个脸儿,换在别人面前,把女皇的架势端出来还不定比我稳重。”罗雯说。
“罗雯在业务能力方面比我强,这点我承认”雨欣终于开了口。
“业务能力强,有个屁用啊!一个人只能做一个人的事作,那个公司的老板很看重我,把一个分公司交给了我,正好有两个空缺,我想着把你们两个给招过去,打打气,看来,没指望了。”罗雯说。
从罗雯的状态看来,她释然了不少。
至少是一切都过去了,该存在的都没有被磨灭。
“结婚的新郎说是被你拒绝的那个男人,是吧!”罗雯补充说。
“你们应该为我庆贺才对啊!”雨欣说
“总该有个理由吧!是爱情来了?”
雨欣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有没有过那样一种感觉。”
“什么?”
“总有一种情绪牵动着你的神经,当它到来时,会在那种情绪的调动下,变得疯狂起来,那个视角里能看见自己在点滴中被剥离。而随着次数的增加那种情绪会越来的强烈与不可抑制。里面的人渴望得到的解脱不过是死在那种情绪里。
那胜过天堂。
胜过一切。”
雨欣朝我看了过来,这就是死亡情结,它能要了你的命。
罗雯在关键时刻总是安静的。
不知道她是在思考,或者以静制动引起别人关注什么的。总之,她闭嘴的模样要原先可爱得多。
“那么,所以了?”我给的回应是想明白雨欣的意思。我的理解在这个基础上是不占优势的。
“明白点说,生与死是两个相同的状态,包括一些很出色的哲人与心理学家都只肯定了生而否定了死,而在这个范畴内,将生与死同时予以肯定,那追求的就是自然死亡。”
“说下去。”
“当自然死亡伴随出现死亡情结,也就是我的状态。”雨欣看了看罗雯,又看了看我“制造,耗损,加速自然死亡,而现在由于病情消褪了死亡情结,就又恢复了自然死亡这个状态。”
“你是说,爱滋病让你变成了一个正常人,是吗?那么,就算你获得了正常人有选择婚姻的权力,可在你的婚因中,你爱他吗?”罗雯在平静中,终于爆发了。
“嗯!这个问题,我思考过,婚姻成立的条件难道必须是你爱的人吗?以爱的名义组成的家庭最后不也是以爱结束的吗?既然是这样,如果有一个人爱你胜于你爱他10倍,他不值得跟你结婚吗?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只要你认为值得,爱是可以滋生的。在我的爱情中,从来就不以我的爱来衡量,只存在值不值得。”
“爱情真的可以这样吗?”我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本来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这样或者那样的建立只不过是对照物发生了改变而已。不是吗?又何必在爱情上大做文章了,你们无非是认为我作出结婚的决定,不够冷静,或者说是觉着我利用婚姻有意的委屈自己,可所有的夫妻在之前不都是两个陌生人吗?更何总况和我结婚的是一个我认为值得的男人。”
“不是这样的,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你是一个总给别人带来惊喜的人。有人告诉我这时你去做了修女,我都不觉得稀奇。你总是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对于我来说,接受已不成问题了。那么,伴娘有人选吗?”罗雯问。
“我准备让嘉宝做伴娘,我喜欢那个女孩的气质,和我很配。请贴已送到暮杨家,但昨天,暮杨来电话说嘉宝没有和他在一起,已准备离开了那里,我想过段时间她会来找我的。”雨欣揣测着。
罗雯朝房间四处看了看,好像从未来过这里般的打量着,她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在西方,企业战略构思最常用的是sbsp;我静坐着,看着罗雯眼神呆滞的看着一个茶杯,当然,我想她和我想的问题多少会有些关联。
无论是4p营销理论还是6p营销理论。重中之重就只能是价格吗?值得?她是想将婚姻当成一个企业来经营?面对雨欣,我也第一次陷入迷惑。
一阵电话铃声让罗雯回过神来,罗雯接听完电话后,脸上一阵煞白,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雨欣。
“怎么了?”雨欣说。
“你是早就知道了吧!”罗雯气愤的逼问雨欣。
“什么?”
“新郎的名字叫江哲委,是江哲原同父异母的弟弟,没错吧!”罗雯将锋芒指向了雨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雨欣伸出一支手搭在罗雯的肩上。
“什么大不了的,我听着了。”罗雯倔强的推开了那只手。
雨欣的手停在半空中,木然的沉默了。
如果说之前所有的话都是为赞同自己的做法的一种隐性辩护,那么,有一句话是真的。
她相信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这种相信也是建立在别人对她付出的感情基础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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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种可能(15)
缺乏安全感的人的妥协总是伴随着基础。
当这种基础演变为经济。折射出的个人人格便是虚伪。
如同一张现金流量计划表,现金流入与现金流出自身持有一个平衡点。
一味的强调现金流入,忽略甚至降低支出的比例份额。基础的崩溃势必会导致蓝图的瓦解。
但这件事并非如大多数人想像的那样。
鉴于此,雨欣决定放弃解释的权力。
被害人总是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的,向对方对自己所遭受的痛苦进行控诉,当然,罗雯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对于此类人群,这是惯性。
“跟一个强奸过自己朋友的男人的弟弟结婚,你觉得很地道,是吗?我并不认为你会不知道他是他的弟弟”罗雯寻找着有力的证据。于是,将朋友这层关系搬上了桌面。熟不知。婚姻法从未规定过不能与强奸朋友的男人的弟弟结婚这一条。如果你的思想够前卫,你还能与强奸你父亲的女人结婚。当然,女人对男人施暴不能定义为强奸。
女人与女人结婚在中国的法律中更是不可能。但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活人总不会被尿憋死。
你有的是能力的话,或许,可以试着修宪。你的威望是否能够影响人大常委会多少以上的比例通过。
民主这个东西。有时候表现得并非是常规的。
说白了,大多数人强奸少数人的勾当。
你政治血液的浓度如果比你和爹妈的还要浓,估计,多出少数人来的那一部分就是全部,这不是没有可能。
实质还是要看那个供求比例。
但仅因搬上的这层关系就已超过了法律对她的约束“他是他的弟弟,我也几个月前才知道的,如果说他的父亲也像你调查江哲委一样的调查过我,你相信吗?”
“那又怎么样?”对于罗雯,这不足以成为理由。
“你的老板对怎么样?他是不是叫江原委,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罗雯一时傻了眼。
“你当时刚去上海时,身上没有多少钱,先后只是送报纸,卖牛奶,做保险,是江原委一手把你捞进公司,而你产品研发总监的能力又得到了体现,后来,得到了提升的机会,我说得没错吧!”
“是这样的,但这都是江哲原一手造成的,尽管他的父亲是一个值得敬重的。”
“那么,江哲委没有错,换成是你,一个你敬重的长辈,替儿子向他喜欢的女人道谦,其理由是儿子的爱打扰了女人的生活,而接受歉意的选项是能否与儿子结婚,你会怎么做。”
罗雯没有说话。
“我最终的选择并非完全取决于江原委。当然,也占有一定的成份。当我再次审视江哲委时是我离开后的三个月。凭一个女人的直觉,他对我的喜爱没有褪减,你们可能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病情恶化产生的不适应,他又为我做了多少事情。”
罗雯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便掐灭了。
她的头偏向另一边。
“我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他妈的原来都是他老子可怜我!”她突然觉得很耻辱。
罗雯去上海的第一个晚上,是在电影院度过的。当时,放映的是一部芬兰的片子《去往蒙巴萨的单程票》她不记得男主角的名字了,只知道那个吉他手的哥们在死前的惟一愿望就是踏进蒙巴萨。
她觉得那个哥们和她很像,想会会他,但他人在芬兰。即使有一天,她去了芬兰,不一定能见着。她开始研究他的品味。蒙巴萨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
因为已经决定去蒙巴萨,她给自己找了5份工作。当江原委找到她时,她甚至以为是她感动了上天得到的补偿。
现在她回头看一切,只觉得蒙巴萨那么得遥不可及。前一天,她还做梦自己在三蕃市,坐着火车。
兴奋的穿越了整个欧洲,激动得无语伦比。自从决定去蒙巴萨以后,她就经常做这种梦。
每次醒来,没有十分钟,不能入睡。
她无法接受眼前的这种落差。
在她看来,原先的一切更像一个谎言。谎言的错误在于过于美好,也太艺术而无法兑现。它朝着极其有利的方向发展,挑战着美好的极限。
但唾弃它的人在现实中无形的自我伤害。
我看着雨欣,雨欣看着我,我们一起望向罗雯。
“你们可不可以借我一万块?”许久,罗雯开口说话。
“我有”我说
“这个钱你找我拿,具体你干什么,我不问你,什么时候要,你说一声。”雨欣说。
“我现在就要。我要去蒙巴萨。”罗雯说。
雨欣转身进房间,出来时,手中拿了一张卡,顺手递给了罗雯“这里面有5万块,密码是101010,不够,你再找我拿。”
罗雯拿过卡,低着头说:“很抱歉,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因为我真不适合出现在那个婚礼上,你明白的。”
“行!这钱不用还我了,当我给你买喜糖吃的。”
一个星期后,罗雯登机去了蒙巴萨。
差不多,是在一个星期我和雨欣在中央一台收看完《去往蒙巴萨的单程票》后,罗雯找来电话说蒙巴萨真他妈的是个好地方,她不想回来了。
她给我们听了那边的海声,她说那是她的心跳。其实,她没去蒙巴萨,而是去了冰岛的雷克雅未克。
但不管怎样,她再一次自由了。
只有一种可能(16)
(十四)
“要么忙着生存,要么赶着去死。”
离开暮杨后,嘉宝一直躲在书房里创作,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定名为《死去的孩子》这本书。
这天,她约了出版社的主编谈出版的事情,在出版城商场旁,她见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身材比雨欣略显削瘦了点,她走了过去,那个女人转过身便一眼看出是嘉宝。
嘉宝告诉雨欣,她的书可能要出版了,雨欣也说有好消息告诉她,让她在原地等她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回来时,手里牵着一个男人,向嘉宝介绍了江哲原后,雨欣告诉她自己要结婚了,问她是否愿意做伴娘,雨欣的表情像只风筝依偎在风里。
嘉宝来不及消化,便点头答应了。
那个男人,嘉宝不认识。
那个雨欣,嘉宝,好像也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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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种可能 (17)
(十五)
“你将活着,但我会死去,如果能够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的。”
婚礼的那天,嘉宝化了很淡的妆,将头发再次盘了起来。因为是伴娘她穿上了事先选好的白色礼服。
雨欣一袭白色露背婚纱,加上江原委为儿媳订做的一顶别致的皇冠在雨欣的身上已找不到审美意义上的任何缺憾。
当雨欣走出来时,江哲委站在原地惊呆了,也许,气质好的女人就是这样。
不同的装束都会表现出不同而又符合她自己的味道,或许,张扬,或许,腼腆,那都是美的。
而当一个男人爱上这样一个女人,他会觉着这些美都是属于他的。
如果这个男人多心疼点这个女人,时不时还能买点小礼物送给这个女人,即使是一把梳子,她也会甘心在家里做个小女人。
这样一个女人,其实很简单。如果非要让她和其他女人那样复杂,她也做得到,甚至比那些女人做得更好。
她的头脑足够聪明,但她不愿意,她明白一切最终归于平淡。
暮杨在婚礼上出现得有点晚,饭局已经进行了一半,刚坐下,只听见2楼的洗手间传来女宾客的尖叫声,暮杨闻声跑进去时,吴雨欣已断气了。
紧接着一楼的厕所传来了同样的尖叫声,嘉宝在厕所里自杀了,一个婚礼一时之间变成了两个人的葬礼。
江哲委表现得很平静,抱起雨欣走出了酒店的大厅。
江原委在门口堵住了他,颤危危的说,儿子!
江哲委吻了吻雨欣的头发说:爸!没事儿,雨欣她爱过我,死前她也还爱着我,让这样一个女人爱着,我觉得很幸福。
嘉宝的身体躺在厕所的角落里,血顺着地板的斜度流出了两米多远。“让它流着吧!天赋与天赋之间不是可以比较的吗?天赋的高低,时间的长短,用血液来测量吧!”
暮杨看着嘉宝,而江哲委的话引导他在头脑里搜索一个爱过自己的女人。
竟然一个都没有。
只有一种可能(18)
(十六)
“有人必须死,这是一种对比。
……《时光》”
《死亡的孩子》出现在了新华书店的书架地,暮杨买了一本,走出书店的门口,一个乞丐也捧着这本书,他走上前,然后,那个乞丐给他讲爱伦坡了。
只有一种可能 (19)
(十七)
“其实,我们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影子。
——耶利内克”
“你赢了,我败了,不过,从今以后,你也死了……对人间,对天堂,对希望来说,都死掉了。
我活着,你才存在,我死了,看着我吧!这正是你自己,看你把自己谋杀的多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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