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他没回来,那,那张招贴画是怎么回事?
我又追到厨房去问:“妈妈,你知道聂……唯阳哥跟万皇有联系吗?”
妈妈说:“万皇?那是什么?”
我无语,挥挥手走开了。
聂文涵从公司回来,我又去问他。
“啊,似乎是跟我提过,”聂文涵拍拍头,“上次他回来,好像就是因为有个公司要跟他签约,大概就是苏苏说的那个地方吧?”
似乎。好像。我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说:“聂叔叔,这些事,您都没过问吗?”
聂文涵在沙发上坐下来,温和方正的脸上流露一丝无奈:“唯阳这孩子,小时候没怎么带他在身边,他的事情,一向都是自己安排的妥妥贴贴的,到现在我也插不上什么话,也没什么好过问的了。”
妈妈在餐厅招呼我们去吃饭,我应了声,仍是愣愣地坐着,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是了,我们算是聂唯阳的家人,与他关系最亲密的人,居然没有人去了解去关心他在做什么!
爱抱不平的天性又蠢蠢欲动,突然有冲动,想打电话给聂唯阳。手指放到电话上,又想起来,自从上次我摔了他电话之后,一直都是只在他每周的例行电话里跟爸妈一起同他敷衍两句,突然这么打电话给他,是不是有点没面子?
电话终究没打,心里却总像搁着件事儿似的。
第二天刚回到学校,还没进教室,就被旁边教室的梅子叫过去。
“你看你看!”梅子献宝似的捧上一叠纸。
“什么东西?”我拿起来一看,不禁啼笑皆非,那居然是聂唯阳的资料照片。
梅子兴高采烈地嚷嚷:“怎么样?我厉害吧?我可是千方百计才从那些老生那里打探来的资料啊!哎呀呀了,真是好帅!你看这张照片,是不是?”
我扫那堆资料一眼,随口附和,眼光却突然被一行字吸引。
那行字是他的出生日期。
咦?不就是二十五年前的今天么?
于是这天下午没了课又跑回家去。
今天,是聂唯阳的生日啊,昨天聂文涵怎么都没提?
我等着聂文涵说一声,嗯,今天是唯阳生日,打个电话给他吧!然后我也跟着一起说声生日快乐,心里头的事业就搁下了。
可是一直到吃完晚饭,他们要回房间休息了,聂文涵也没有提。
我终于忍不住:“聂叔叔,今天是不是唯阳哥生日?”
聂文涵看看手表上的日期,叫一声:“哎呀,真是的!太久没给这孩子过生日了,我都忘了呢!”
我莫名不忿,妈妈再怎么样,也从未忘记过我的生日!
晚上睡得不踏实,反反覆覆。迷蒙中,好像感觉到有人用手指轻轻描绘我的脸庞轮廓,低柔的说:“等我回来。”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大眼,空空的屋子里只有微蓝的夜光。
呵,我怎么会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再无睡意,我甩甩头,拨电话给聂唯阳。
电话很快被接起,却没声音,我问:“聂唯阳?”
“苏苏?”他的声音有微微的迟疑,但是清清雅雅的很悦耳,似乎还带着他早晨常喝的薄荷水的味道。
“嗯……那个,”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急忙找话题,“我昨天看到了万皇的招贴画,你的。”
“哦,”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不以为意,“你半夜打电话就为说这?”
我趴在床上,揪着被子,夜色在我身边流淌,似乎要将我溶化。
“嗯,还有,”我说,“ 生日快乐。”
他没有说话,话筒里只传来他的呼吸声。
很久之后,听到他低低的声音:“我自己都要忘了。”
我莫名觉得心痛。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继续跟他聊:“我……嗯,我都不知道你去跟他们签约,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知道你的事,要不要跟我说说?”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我听到他很快地说:“我没事。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他那稍稍变快的语气里竟似有隐隐的渴望。
我说:“嗯,你什么时候跟万皇签约的?”
他说:“就在上次回去的时候。我不是说回去有合约要签吗?就是那个。”
“啊,”我轻笑,“你能联系到他们,挺厉害啊!”
“不,”他的声音也微带了笑意,“是他们找的我。我的毕业演出结束后他们就找我了,只是我接受了这边的邀请,所以拖到后来才去跟他们签约。”
哦,原来是这样。
“说起来,前两个月应该还在暑假吧?你怎么那么早就跑回去了?”我前后想想又发现问题。
“因为那边的合约,我要提早结束这边的学习才行。我的导师同意我利用假期的时间研习通过考核。”他的声音难得地温和平缓。
我低喃:“我从来没有问过你。”
他没有听清:“什么?”
我又叹气:“聂叔叔也没有问过你。你的生日,都没有人记得。你什么事总是自己拿主意。”
他的声音淡淡的:“我早就习惯了。那些事情我不在意。”
习惯?这种事情会习惯么?明明是一家人,说起话来都很亲切,实际上却无法沟通。
他却说习惯。
我蓦然觉得鼻酸,冲口说:“聂唯阳,我觉得好心疼……为什么?”
那边安静了,然后我听到他粗重起来的呼吸声,终于他低低哑哑地开口:“小野猫,我想要你。”
我瞪圆眼睛,伤感的气氛消失殆尽,又羞又恼:“你!你!你脑子里不能想点别的?”
他低低沉沉的笑声传过来,似要震动到我的心里去。
梦见
昨晚因为给聂唯阳打电话没有睡好,今天精神不济,天刚擦黑我就早早地回到宿舍去补觉。
睡梦中发现自己走在一条铺着方砖的细窄街道,两旁是温和闲适的欧式房屋店铺,路灯有优雅的花形铁枝装饰。路的前方有一扇白色有花纹的门,有谁告诉我,我正在布鲁塞尔,打开那扇门就能看见聂唯阳。
朦胧中听见有人喊叫,身子又被摇来摇去,我睁开眼睛,梦境远离,看见一张脸极近地贴在我面前,吓了一跳,努力凝聚焦距,终于看清是同宿舍的小丁。
“苏苏,楼下有人找你!巨优雅巨有魅力的一个帅哥!”小丁兴奋得脸红红的。
唔,是谁?猝然被吵醒,头沉沉的,我皱着眉头起来穿衣。窗外,二楼的窗口已经是漆黑一片,只能看见被路灯染上昏黄色泽的梧桐树冠。
裹上外套下楼去。
宿舍楼的前面是一条直直的甬道,两旁种满了高大挺拔的法国梧桐,已经是深秋,只消有轻轻的一阵风吹过,大片大片漂亮的手掌状的黄绿色闲起来,仿佛在他的所有物上打好了烙印做上了记号,不再担心丢失。
凭……凭什么?明明是我被占了便宜,还说得好像收了他的礼似的!
他见我瞪着他,挑挑眉,俯低身子看着我:“怎么?我的歉意表达得不够?”
绝不会傻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比脸皮的厚度,我转头就跑,撞上了正看得开心的小丁,一把拉住她往车上走去。好奸诈!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下就算我真的想用这三天两夜勾引菲力也不行了。
听见身后菲力在调侃:“聂,虽然我已经放弃,但是,总要给我点时间适应一下再刺激我。”
聂唯阳回答说:“相信我,菲力,你会有很多机会来锻炼你的适应能力。”
走得远了,隐约听到他又对菲力说:“你说得对,我太紧张……”
托聂唯阳的福,三天两夜的野营采风简直是煎熬。
每个人走过我面前都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不断提醒我那天当众热吻的尴尬,小丁和几个女生更是缠着我问个不停,几乎让我抓狂。
终究是菲力好心解围,叫她们去问他,不知道菲力是怎么跟她们说的,小丁回来后就抓着我的衣袖,盯着我,说:“苏苏,你们最后一定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年头浪漫已经太稀少了,你一定要给我们完成这个梦。”
我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啊!
番外篇 (静夜的声音)
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听见了轻盈的声音。
我一直独自站在寂静的夜里,除了我自己的歌声,我不曾听见其他声音。
现在,透过车窗,看着那样轻快恣意地奔跑着的她,我却第一次听到有美妙的声音轻盈地跳跃着穿透黑暗,穿透寂静,流进我的耳朵,流进我的心底,在我的身体中缠绕流转,汇聚成莫名的强烈渴望。
我不动声色,心底却惊讶。
寂静不再,黑暗动摇。
没想到这么快又看见她,尽管只是照片。
菲力在一边聒噪:“聂,你那天没看见这个女孩子太可惜了,她太有感觉了!我简直被她迷住了,你有什么感觉没?”
感觉,没错。
那感觉再一次出现,伴我终年的寂静和黑暗瞬间龟裂,异样的陌生的激情从我身体深处奔涌而出,太强烈,太灼热,我竟微微颤抖。
身体的热潮仍在在澎湃,我要轻呼口气才能将突然快起来的心跳平复下去。
我喃喃地回答:“她……让我有做的欲望。”
陶意棠在旁边哄笑起来,菲力愤愤地把照片抢回去:“别开这样无聊的玩笑。”那样子仿佛我亵渎了他的女神。
我微勾嘴角,我自己知道,不是玩笑,是我身体和直觉最直接的反映。当我在静夜里第一次听见声音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摩当酒庄限量的82年葡萄酒从我的手中滑落到地上,在雪白的磨石地板上溅开一朵红色的花。
帮办婚礼的助理在我身后抽气:“啊!这么贵的酒!董事长在等着要,怎么办?”
我不动声色说:“没关系,还有一瓶,你再去拿来。”
助理匆匆离去,我从经过的侍者盘子里拿了一杯酒,仰头全都喝下去。
酒精并没有缓解我急促的心跳。
父亲的婚礼热闹非凡,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避开人群,把身子靠在冰冷的白色罗马柱上,牢牢地盯住了那站在窗边的女孩子。
她手里端着杯子,歪着头眯着眼看着宴会中的众人,几分闲适,几分自在,眉目间的恣意风流一如我七年前初见她的样子。
她的举手投足都碰撞出音符,汇成华丽又急促的乐声扑面而来,排山倒海涌入我寂静的世界中来,多年未曾再感受过的那奇异的激情再次在身体深处爆发,这激情在长久的蛰伏之后再次醒来变得更加凶猛,迅速控制了我整个身体。
我深深吐吸,体会激情在身体里疯狂奔流的感觉,嘴边不由自主勾起笑来,她居然是我未来的妹妹呵。如果有上天的话,那就是上天也注定,她是属于我的,因此才把她送到我身边。我的目光紧紧捆绑在她身上,不急,我对自己说,不急在这一时,她迟早是我的。
我的目光肯定令她有所察觉,她转过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的身子僵住。
她又把头回过去之后,我才低头,把礼服的扣子系好,遮挡迅速苏醒的明显的欲望形状。
看着她悠闲的姿态,我心里微微恼怒,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这样随意看一眼,我居然就会有反应。
于是冲动使我朝她走过去,她回身,看见了我,似乎要微笑,那礼貌的姿态使我更加着恼,我跟她之间,绝对不会是这种陌生的礼貌关系,而应该是更亲密,更令人颤栗,更疯狂深沉的一种联系。
我凑上去,带点恶意的报复心态,俯身在她耳边,说:“真想知道插入你的身体是什么滋味。”
我转身离去,听见身后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呵,是只有爪子的小野猫呢。
我看着裤子前面的白浊,在房间里微微发楞。
我要了她。
我真的就这样要了她,无法顾及她的意愿,甚至等不及回到家里。
我不该去抓她的手的,手指下的柔软肌肤触感使我的欲望全面爆发,无法克制。
也好,我本来也不想克制。
她在我身下时,楚楚可怜地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是我静夜中唯一的声音,她唤醒我的欲望,让我不能自已。
这话说出来,她会用看疯子的眼光看着我吧?
我恶劣地笑,随口编一个烂俗的故事给她。
然后,我发现,我被她骗了,她也不是那么柔弱的女孩。
如果让她这样走掉了,以后她必定会对我退避三舍,深恶痛极吧?
幸好我抓住了她。
然后……
我把手掌覆在面孔上,脸庞后知后觉地微微发热,思及刚才在她身体里的销魂感受,我张开唇,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呻吟。
我真是疯了。
差点死在她刻意的诱惑下。
我打开铐镣,看着她可怜兮兮地在地上缩成一团。现在知道害怕了?呵,小东西,跟我斗,你差的太远。
我看着那箱东西,想着把这些东西用在她身上是什么样的景象?那肯定很令人兴奋。不必可怜她,她本来就是要把这些用到我身上的。
她却突然哭泣起来。小小的身子剧烈地抽搐,哭得似乎有天大的委屈。
我抬起她的脸,看见她的眼睛里惶恐无助绝望畏缩。
泪痕满面。
我突然觉得另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里滋生。
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我决定放过她。
带她去浴室洗去她和我一身的狼狈,她惶恐的水汪汪的大眼和通红的小鼻头令我失笑。
我对她说,我不会折磨她。
她的眼睛突然发光,仿佛被判了死刑又突获大赦一样。
接下来她的举动令我彻底呆住,她突然倾身吻在我的唇上。
这个吻轻浅又短促,跟我和她激情时候的热吻完全不能比,更比不上她之前的挑逗来的煽情,可是这个吻却使我的心思被狠狠撞了一下,然后前所未有的狂跳起来,居然连呼吸都急促了。
我一直以为她是唤醒我欲望的人。
可是如果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未免白活二十多年。
她低下头去,我忍不住轻触自己的唇。
呵,原来我爱她。
番外 心中的荆棘
那颗种子是什么时候埋下的?
那颗荆棘的种子。
也许在我的心因为初次体会那前所未有的激情而缓缓歌唱的同时,那种子也在其中悄悄生根。
那时,我发现,我不是她第一个男人。
当我在她房间外听到他们的嬉笑声和音响里传来的暧昧声音的时候,我面无表情,却咬紧了牙。
是那跟她一起的男生吗?是谁采撷过她?
荆棘开始生长,在我的心脏上伸出第一根枝蔓,狠狠刺痛我。
我想吻她。我想咬她。我想要把她紧紧困在怀里。我想要狠狠地贯穿她。
于是我要挟她,急躁地占有了她。
身体的欲望得到宣泄,可是心上的荆棘依然缓缓蔓延,顽固地刺痛我。
还不够。
我到她的房间去,将她在月色下如妖精般迷人的身体禁固起来,用冰冷的金属玩弄她。
可是即使这样也不能抑制那荆棘的生长,心脏疼痛依旧。
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很想,以至于我忍不住问出来。
当她终于说出答案的时候,我忍不住笑。
奇异地,荆棘停止生长。
菲力看见了她。
我知道他自很早以前就对她有兴趣。
胸中微痛,我为微微皱眉,那荆棘又复苏过来了么?
我弄倒了菲力的相机,把他的注意引开去。
当菲力收拾好的时候,她已经走了。菲力焦急地追问我关于她的事,我垂下眼睛,感受到荆棘的尖刺缓缓刺进心脏去。
我抬眼,对他说,我不知道。
菲力打电话跟我抱怨:“聂,你太不够意思,她明明是你妹妹,跟你住同一所房子,你居然跟我说你不知道她是谁!”
他们终究是认识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接触,交流,约会?
远在布鲁塞尔,我甚至看也看不到。
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我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情,而她却会因为我要离开而兴高采烈。
她的心不在我这里,即使不是菲力,会不会有其他人?那性子随意的小东西会不会跟人拥抱,亲吻,甚至——作爱?
毫无道理的猜测,却越来越多地涌现,我无法控制。
荆棘迅速生长起来,我能听见它的尖刺刺入血肉中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静静靠在窗边,直到暮色降临。然后我弹弹手指,做了决定。
我决定接受万皇的合约。尽管这意味着我必须用加倍的时间与精力来提前结束课程。
这无所谓。
我只要早点回去。我必须早点回去。
属于我的,谁也别想拿走。
当我进酒店的时候,我的心里是焦灼不安的。
为什么这个时候,在她身边的不是我,却是菲力?
倘若他们发生了什么……
我闭眼,阻止自己想下去。不不,我深知菲力是怎样的人,我不应该怀疑自己的朋友。
可是那荆棘在我心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痛如火焚,我无法阻止脑中负面的念头。
她的一句话却使那躁动的荆棘平息下来,火热与疼痛消退,莫名的喜悦与期待勃发。
她说,她只要我。
她只要我。
抚摸她累极睡去的脸庞,我微笑,小东西,等你醒来,告诉我,为什么。
第二天,却没想到她满不在乎地说:“哪有什么为什么,也许因为使用过感觉比较有保障?”
隐隐的期待破碎,我着恼,咬牙转身离去。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在追求女孩子?
我皱着眉,盯着眼前菜板上那块肉,它看上去粘粘腻腻非常恶心,我要努力地克制爱洁的心态才能让自己的手去碰触它。呃,脏死了。
与万皇签订合约,研讨计划,拍摄前期宣传资料已经很忙,我还是抽时间来这里学做菜。
因为我不只要她的身体,也要她的心。这样,我才能安心的离开。
等待。
我一生之中还从未等待过别人。
我静静坐在椅上,面沉如水,胸中的不安气恼担忧随着时间的流逝增长,几乎让我坐不住。
该死,我为何要承受这些?
在我忍不住要出去找她的时候,她终于回来,却是跟菲力一起。
她不是说去找同学吗?为什么瞒我?我叮嘱她早点回来,她完全不放在心上吗?跟菲力一起到这么晚,他们做什么了?做了什么?!
那荆棘轰然一声,妖魔一样疯长起来,千根万根,绕着我的心脏,密密匝匝,越勒越紧,直至血肉模糊。倘若再多呆一刻,我就会在所有人面前痛得弯下腰去。
或者,一拳打倒菲力的脸上去。
我平静地起身离开,面色如常。
她居然追来。
愧疚吗?歉意吗?那不是我稀罕的东西!
我攫住了她,好,没有心就没有心吧!那就让我不必再压抑,恣意地占有你的身体!哪怕此生以后,你恨我怨我,我只把你紧紧绑在身边,随心所欲享用你的身体,那也很好!
她的眼神惊惶,这仿佛是那荆棘的养分,它更加疯狂地舞动,荆棘上鲜血淋漓。
痛。
我闭眼,吸气,无所谓,即使这样一来,她对我的好感与信任将荡然无存,即使我以后将永远被心中疯狂的荆棘折磨,至少我得到她的身体。
她挣开我的唇,急急地说:“别……别这么难过,我会心疼。”
我僵住。
千万条荆棘抵不上她一句话,瞬间都消退干净。
我想我已经十分满足。
看着窗外的云海,想着她电话中说的每句话,她的祝福和她的心疼。
身体中盈满一种不同于欲望的热流,令我迫不及待想见到她,拥抱她,亲吻她,再把这热流融入她的身体,让她跟我一起感受。
只轻轻碰到她的脸,欲望就全面爆发。
激情过后她在我的怀中沉睡,我觉得满足安定。
那荆棘,已经消失了吧?
我抚摸她的发,小东西,你是属于我的,永远,你知不知道?
却没想到,好心情又被她一句话破坏。
什么叫做等她喜欢上别人会来告诉我?我早已认定她,她的眼睛却仍在四处寻找。
原来满足安定,只是我自己认为的假象。
原来从希望中跌落下来,比从来没有希望更令人难以忍受。
胸中又隐隐抽痛。
当我又看见菲力的时候,我只听到一声轻响,荆棘欢快地生长开来。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当我明白这是误会的时候,我感到吃惊,我怎么会这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令我自己都厌恶。
如此患得患失,如此紧张,如此不安,如此——渴望。
我在渴望什么?
在我得到她的友善她的自愿她的心疼之后,我食髓知味,贪心地想得到更多。
一面担忧失去拥有的,一面渴望着更加美好的——
她的爱。她全心全意的爱和忠诚。
她跑开去,我嘴角的笑容支持不住地落下来。
我要怎样才能得到?
手抚上胸,我终于清晰地明了,那荆棘在那里,一直在那里,只有她的爱才能把它连根拔去,除此之外,得到越多,只是使它越敏感。
轻轻一碰,就泛滥成灾。
折磨
在故事的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合上手里的小说,看向窗外,柔软的白云像小山一样层层垒垒。
我跟聂唯阳,最后能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
他爱我,这份爱,只是因为我是那个终于出现的让他身体产生欲望的人么?
又想想他的多疑猜忌和随心所欲的霸道,我真的没信心。一次的无故猜疑我可以不甚在意,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呢?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接受他用强吻来道歉。
可是,我仍然无法抵抗他的吸引,他的温柔他的克制他的狡黠甚至他独一无二的激情,都印在我脑海心中,时不时会跳出来张扬一番。到现在,坐上了飞往比国的飞机,究竟是为了履行诺言还是因为自己也希望,我也没办法分得清。
我叹气。如果对象是菲力,或许我会觉得一起生活下去的可能性大一点,可惜,菲力对我又没有吸引力。
果然,人总是自寻烦恼呢。
“请问,你的书,能借我看一下吗?”旁边有人问
我转头,咦?记得原来旁边坐的是一个长得像肯德基老爷爷的金发老头,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个漂亮的江南美少年?明眸皓齿,笑容清澈,虽不高大俊挺,但是纤细匀称,是梅子见了肯定会冲上去搭讪的那种型。
美少年似乎看出了我的奇怪,微微一笑:“原来坐在这里的人,跟我换了位子,去跟他的家人坐在一起了。”
“哦!”我回一个灿烂的笑,把书递过去:“给。”
“谢谢,”美少年微笑,声音清醇如同五月溪水,“我叫平平,你呢?”
待到空姐说目的地就要到达的时候,我跟平平已经相谈甚欢。苗苗原来曾说我是“容易交朋友的体质”,大概也多少有点依据。
平平所生长的城市跟n市相距不远,家境不是很好,一个人勤工俭学在布鲁塞尔留学已有两年,这次放假回家一趟又赶回来打工,人已经是个本地通,个性也极其开朗,非常爽快地答应到时候带我去游玩。
到达布鲁塞尔的时候是傍晚,正在下着小雨,天色阴阴沉沉,凉气丝丝缕缕从厚厚羽绒服的缝隙钻进来。
“你哥哥呢?”平平戴上了黑色毛线帽,手上拉着一只旅行箱。我的行李就简单至极,只在背上背了个小背包,因为聂老大说他都把我要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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