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晨也笑了,“倒也是,真离得太远了。可是我总觉得,还是你不够爱他,如果真的爱一个人,距离根本不是问题。”
我哑口无言。
她说得对,我左一个借口右一个借口地拒绝周,其实还不就是一点,我不爱他。就像有谁说的,如果有一个男人值得深爱,为他抵上命也是幸福的。只是没有那个人而已。
天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得走了,下午还要陪小朋去见个画商呢。”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瓶晚香玉,“多漂亮,真想画张画。”
我走过去,连瓶带花塞到她手里,“喜欢就拿走吧,反正我也不画。”
“那怎么行,这是别人送你的。”她推辞。
“又不是男朋友送的,没关系。”我笑着将她推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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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我没想到任蓝突然到北京来了。
傍晚时分,我正在努力地对付那张画,准备作进一步的细致描绘。
手机响的时候,我瞄了一眼来电号码,看到了任蓝的名字,还以为她是在家里打的呢。
结果她却问我:“尤加,你住在什么地方?”
我愣了一下,奇怪地答:“住在久庄啊,北京的东北边,怎么了?”
她高兴地说:“我马上过来看你,估计一个小时以后就能到了吧,我在北海附近。”
“什么,你到北京来了?!”我很意外。
“是啊,早上到的,对了,你的具体地址是什么?”
我刚想回答,她又说:“等等,你还是跟司机说吧,我听了也记不住。”
接着,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在久庄的东区吗?几号呢?”
我忙说:“不是东区,是西区。326号。”
男人说:“好,我们还在二环,估计一个小时后能到。”
然后,电话又被交给了任蓝,我听到她略带兴奋的声音,“尤加,你等着我啊,我们很快就到了。”
“好。”我答。心里却有一丝疑惑,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会是谁呢?任蓝说他是司机。哪里的司机,我认识吗?我仔细回想着,越想越觉得奇怪。
我敢打赌,我绝对听过那个男人的声音,可眼下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算了,别多想了,还是先把屋子整理一下吧,任蓝马上就来了。虽是多年前的朋友,但她能来看我,我还是觉得很温暖。
收拾妥当后,我打了一盆水洗脸,这样热的天气,稍微动一下就满身大汗。
洗过脸,又将盘得乱糟糟的头发梳理一番,在脑后编了条辫子。
我是天生的自来卷,头发蓬松卷曲,留短发和中发都不好看,跟着潮流做过几次离子烫,也维持不了多久。索性把头发留长,随便盘一下了事。
家里没什么吃的了,我拿了钱,带上房门,想出去买点水果。
买了半个西瓜,费劲地拎着它往回走。
天色已暮,我低着头,走在窄窄的林荫道上,听到身后有车在鸣笛。
我没在意,只是将身子往边上挪了挪。
进出久庄的车总是很多,这里离城太远,交通不便,居住的人十有八九都得靠自驾车出行,就连小朋还弄了辆破吉普呢。
没有车从身边驶过,车鸣声却又响了起来,我有些不快,不是已经给你让路了吗,还在那里按个什么喇叭?平白制造噪音,真没修养。
我转过头去,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却见身后一辆黑色越野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影,在灰紫色的暮光中显得非常窈窕,正轻快地向我跑来。
我睁大眼睛,是任蓝。
果然是她,五年多没见,她好像更漂亮了。
这时,她已经扑到面前,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双眸里有晶莹泪光在闪烁,“尤加,我很想你。”
我微笑着,眼睛也逐渐模糊起来,一时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
和任蓝居然已经五年没见了,真是让人吃惊。那时候我们在宿舍天台上促膝谈心的情景,仍然好似在眼前一般。在这个世界上,最无法抓住的,其实不是金钱,不是感情,而是时光。我感慨。
正在感动之际,一个男人从车里探出头来,“好了,两位美女,别光顾着叙旧了,先上车吧,等会儿再继续诉衷情。”
我闻言抬头看他,却愕然睁大了眼。
说话的这个人,居然是叶砚。
见我盯着他瞧,他笑了,飞快地向我挤了一下眼,带着说不出的戏谑。
我使劲瞪了他一眼,扭过头,装作不认识他。
任蓝亲热地拉着我上了车。
我这才发现车里原来还有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材娇小,模样清秀,梳着马尾辫,穿t恤和球鞋,看上去像个学生。
她坐在后座最里面的位子,对我露出友好的笑。
任蓝搂着小姑娘对我说:“我的表妹,圆圆,她在复旦读书,下学期要去加拿大做一年交换生。我陪她来办点手续。”
又对小姑娘说:“我的好朋友,尤加。”
小姑娘立刻很乖巧地叫我:“尤加姐姐。”
我向她点点头,“你好,圆圆。”
叶砚倒没说话,沉默地在前面开着车,轻松随意地在村庄里绕来绕去,好像对我们这里很熟的样子。
很快,车子停在我租住的院子门口,叶砚转过头说:“到了,没错吧?门牌上写着326。”他神情自然,语气平静,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司机。
任蓝征询地看看我,我点头说:“没错,就是这里。”
叶砚从前面下了车,走过来想帮我们开车门,我坐在最外边,立刻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然后又伸手拉住任蓝,扶她下车。
圆圆也已经从另一边跳了下来,正仰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小圆脸光滑闪亮,马尾辫在脑后一晃一晃,非常可爱。
我看着她,有一点点走神,想起了我曾经拥有过的青春岁月。
几个人一起进了屋,房里顿时显得局促起来,我抱歉地说:“有点热,这屋子没装空调。”
“没关系,不算太热。” 任蓝道。
“我这里很简陋,你们随便坐,别客气。”我说。
任蓝和圆圆在沙发上坐下来,叶砚却走到画架前看我那张画。
“先喝点茶吧,我出门前泡的,温度正好。”我倒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又赶快去切西瓜。
任蓝说:“尤加,你别忙了,坐下来我们说说话吧。”
我答应着,把切好的西瓜放在盘子里端了过去。
叶砚进屋后就没开口说话,一直在看我的画,居然还看得很认真。
任蓝打量了一下房间,笑着说:“尤加,你还是跟从前一样,过得那么洒脱,那么有情调。”
我吃了一惊,也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屋子。没有任何装修的地板和墙壁,几件不成套的旧家具,满屋子都是画框,这样一个地方,哪里称得上有情调?
这时,叶砚走过来,坐在木凳上,伸手拿起一块西瓜,大口吃了起来,嘴里还不忘赞叹一句:“唔,瓜不错,很甜。”
任蓝飞快地看了我一眼,轻轻笑了一下,“尤加,你应该认识吧,这是叶砚,比我们高一届的师兄,也是我老乡。”然后又对叶砚说,“我的好朋友尤加,跟我同届,也是你们油画系的。”
叶砚放下手里的瓜皮,抓过一张纸巾擦擦手,笑道:“知道,那会儿在学校里就见你们形影不离的。幸会啊,尤加师妹。”
他可真会装模作样,好像当真是第一次见我似的,我也只好淡淡地道:“幸会,叶师兄。”
任蓝又说:“尤加,叶砚也在北京,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毕竟大家都是校友。”
她看着叶砚,“你可要帮忙照顾一下尤加啊,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
我偷眼看去,她望着他的时候美丽的眼睛泛起水光,非常含情的模样。
我在心里叹气,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叶砚同来,但是,很显然,她还是爱他的。因为爱一个人是无法掩饰的,哪怕你隐藏得再好,总还是会有一些神态泄露出蛛丝马迹来。
叶砚倒是相当自然,笑着答应,“没问题。”然后从身上摸出张名片,递到我的手上,“尤师妹,有事打我电话。”
我盯了他一眼,接过名片,随手往茶几上一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给我名片了,他忘记了,可我没忘。
叶砚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目光里仿佛蕴含了很多复杂的东西,令人捉摸不透。
我非常坦荡地与他对视,神态镇定。
他却突然将目光转向任蓝,说:“去吃饭吧,你们不饿吗?我可是快要饿死了,开了这么远的车。”
他跟任蓝说话时的语气真像是对相识多年的师妹一般,平淡中又带着一点点亲呢。
我听在耳中,不禁对他由衷地佩服,道行够深的啊。
任蓝说:“好。尤加,我们先去吃饭。”
我带他们去了常去的一家餐馆,离得不远,所以就步行而去。
进门后,找了个清静的桌子坐下,服务生送上茶和小菜,又递过一本厚厚的菜谱,冲我点点头,招呼道:“好久没来了。”
我微笑着应答:“是啊,好久没来了。”
我刚想打开菜谱,叶砚却顺手接了过去,“我来吧。”
他显然是个吃客,只略微一翻,便熟练地报上几个菜来。点过之后,他看向我,带着点征询的意思,我满意地点头表示认可。
我是个爱吃的人,向来认为享用美食是人生最大的快乐,因而平常对吃也稍有研究,从点菜来看,他肯定也是同道中人。
他又问圆圆,“还要不要添些什么?”
小姑娘很腼腆,笑着摇头,表示不用。
于是他转头吩咐服务生尽快上菜,并没有询问任蓝的意见,显然十分了解她。
任蓝属于那种天生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对吃从来不感兴趣,食量也小。或许美女都是这样吧,否则怎么维持身材?像我这样爱吃的人,注定做不了美女。我自嘲地想。
菜很快上桌,我们立刻开吃起来。
其实基本上是我跟叶砚两个人在吃,圆圆胃口不错,可惜饭量不大,没吃几口就饱了,任蓝还是跟以前一样,小鸟似的,划拉几根菜叶,喝两口汤就放下筷子。但是见我们吃得高兴,她也很开心的样子,坐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
最后剩下几个玉米团子,叶砚居然招手叫来服务生,说:“把这个给我打包一下。”
见我看他,他笑着解释:“我最喜欢这种菜团子了,可惜公司附近买不到。”
“那当然,这种东西肯定是乡村厨师做的更好,城里怎么可能有这么新鲜的野菜?”我说。
他很认真地点头称是,目光中充满赞许。
我这才醒悟,老天,我竟然跟他讨论起美食来了,可见人吃饱了也容易犯迷糊。
吃过饭,我们慢慢地散步回家。
到了院子门口,正好碰到了天晨和小朋,也刚从外面回来,吉普车的车灯还亮着。
他俩像是参加婚礼似的,打扮得很齐整,天晨穿了条漂亮的连衣裙,更显得性感诱人,小朋也穿了件灰红条纹的衬衫,相当帅气。不过,这两个人神情不对,天晨紧绷着脸,好像在生气,小朋却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看见我,天晨站住了,估计是想跟我说话,又看到我身后的任蓝他们,便没张口,只站在那里不动。
小朋抬起头勉强冲我咧嘴笑了一下,转身先回屋里去了。
我拿出钥匙,递给任蓝,“你们先进去等我,我马上回来。”她应了一声,和圆圆叶砚一起进了院子。
我走过去问天晨,“怎么了?吃饭没有?”
她摇头,“还吃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出什么事了?跟小朋吵架了?”
“唉,一言难尽。你有朋友来了?”
“大学同学。”我回答。
“哦,那你赶快回屋吧,别让人家等着,我明天有空再找你聊。”说着,她推我进门,自己却转身朝院外走。
“你去哪儿?”
“去买点吃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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