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着等会进去该怎么开口,他会不会不想自己去打扰。她抬手准备敲门时,听到屋内传来声熟悉的男声。
“阿森,大爷才天不见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屋内,赵立新痛心疾首地看着躺在床上修养,脸憔悴的兄弟。他也是刚刚来,进门就见到病倒的徐韦森,问他出什么事,屁都不放个。
“给我安静点,不然滚出去。”看着喋喋不休的赵立新,徐韦森作势拿起旁的水杯朝他扔去,成功让他安静闭嘴。
门外的周楠知道里面的人是赵立新,是唯个在徐家落魄后还天天死缠着徐韦森的人,听母亲林萍提起这人时说过他好像也是个富家公子。什么是患难见真情,周楠想赵立新对于徐韦森来说就是这难得的份真情。
不想打扰两人,周楠紧了紧身后的书包准备回自己的屋去,却在听到赵立新的番话后停下了脚步。
屋内,话唠赵立新实在受不了寂静,刚消停不到分钟,又开口说道:“哎,你说你这主人生病,你的宝贝猫倒是溜出去玩了,看来你是白疼这白眼猫了。”他从进屋就注意到角落里的空盒子,毕竟像他这种对有毛动物敏感的体质,时刻提醒着自己与那些危险东西保持距离,所以才能在第时间发现小耳朵不在屋内。
因为赵立新的这番话,屋内的人沉默不语屋外的人也隔着门站在原地发呆,空荡荡的屋子安静片。
原来赵立新还不知道小耳朵的事,周楠以为徐韦森应该都跟他兄弟说了才对,只是想到他那冷淡的性子,这事怕是只有他跟她才知道。昨夜林萍照顾完徐韦森回来问她两人出了什么事,她听就知道他没对林萍说小耳朵的事,下意识地也瞒住了母亲,撒了个谎敷衍过去。记忆中认识徐韦森以来,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对母亲说了几次慌,每次不能说实话让她很愧疚,这次的事情也是。
“难道是死了?”赵立新见徐韦森情绪低落
时口快说道。见他脸色越发难看,后知后觉地猜想这事恐怕是不离十,赵立新不禁想自打嘴巴,这乌鸦嘴真是什么时候灵不好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灵。
“那那猫,阿森,你也别难过,伯母留它陪着你,现在它不在了,兄弟我照应你。”赵立新想安慰,却不知道怎么说,到最后还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道:“大爷说话算数。”
“吵死了,滚出去。”徐韦森没拿水杯,倒是将枕在腰后的枕头朝赵立新身上招呼过去。
“行,行,你先休息着,大爷明儿再来关照你。”赵立新躲过朝他脑门飞来的暗器,朝门口逃去,还不忘贫嘴。
门口的周楠听到响动,慌张开门躲进屋去,直到赵立新走远,她才松了口气。没有再次地开门出去,她只是背靠着紧闭的门,想着刚才屋内两人的对话,原来小耳朵对他而言真的是有很重要的意义,那是他去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
赵立新离开后空荡的屋子里只剩下徐韦森个人,他躺在床上陷入了回忆。小耳朵是母亲病重那年他收到的最后份生日礼物,在母亲住院的那段日子,空无人的大宅子里陪伴他的就只有那只小白猫。
后来母亲去世后,代替母亲陪着自己过每天的也是小耳朵,于徐韦森而言,小耳朵更像是他对母亲夏颖的种思念,是种寄托在内心深处无法与人诉说的想念。
小耳朵的突然离开,让他失去了可以寄托情感的东西,无疑是让他再次经历生死相隔的痛,所以他才会病不起,除了身体上的病,更多的还是他的心病。
第十六章:第次冲突
林萍回来后特意给徐韦森煲了鸡汤,吃了晚饭嘱咐周楠端去,然后才出去上班。周楠细心地将鸡汤倒入碗里,端着碗走到紧闭的门外,门没锁,她伸手敲了敲,听到屋内的人喊进来时才推门进去。
见到徐韦森的时候,他正趴在床边咳嗽,脸色比起昨晚要好很多,只是还是有些苍白。
“妈妈煲的鸡汤,你等会儿喝掉。”周楠低垂着头不愿让他看到她还未消肿的红眼睛,将盛了鸡汤的碗放到桌上,就打算离去。
昨天自己的失态,让现在清醒的自己有点难以面对徐韦森,她怕他多想,又怕他不想,矛盾的两种情绪拉扯着自己。
“周楠,昨天的事,谢谢你。”
身后想起的清冷男声,让周楠的步子停顿了下,她轻轻地嗯了声,不敢抬头看近在咫尺的人,转身离开了屋子。
徐韦森看着女孩沉默不语离去的背影,回忆起昨天晚上的哭声,他想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徐韦森在母女两人的照料下,病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还是会时不时地咳嗽。请假在家的他个人无聊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曾经陪着自己的小耳朵,直到赵大少爷出现,自觉给他当起解闷的乐子,空荡荡的屋子才会有丝人气,他才觉得日子稍微好过点。
又是到了周末,周楠照例在林萍离开后跑去春城嘉园送牛奶,在经过徐家的房子时,她停下脚踏车深深地看了好久,然后叹气离开。送完牛奶回去的路上,周楠在处草丛里听到声微弱的猫叫声。
自从小耳朵去世后,许久没听到猫叫的周楠敏感地捕捉到这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停下自行车,扒开路边的草丛,竟然发现只瘦小的只有巴掌大的小黑猫哆嗦着蜷缩成团,附近的野猫多,这小黑猫怕是刚生下来就被猫妈妈扔在这自生自灭的。
周楠看着可怜兮兮的小黑猫,只觉得心疼,将小家伙轻轻抱起放在车篮里带走了。
送完牛奶回去的周楠抱着捡来的小黑猫回到屋里,从包中拿出习惯性带回的两瓶牛奶,开出瓶给小家伙喂了点。小家伙只喝了点就不喝了,瘦弱的身子还微微颤抖着,她又鼓捣了阵,喂了它点刚带回来的冒着热气的豆浆,小家伙喝了几大口,才安静下来,只是眼睛还没睁开,怕冷似的紧缩成团。
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的周楠趁着给还睡着的徐韦森送牛奶和早餐的时候将小黑猫放在了角落里的空盒子里,临走时还在盒子里铺了层厚垫,看到小家伙安详睡去才离开。
早上就因为这件事,她入学以来第二次迟到了,不同于上次,这次她的心情很好,想着徐韦森醒来看到小黑猫,也许就会开心点,对任课老师的不满也只是稍稍自责后就释怀了。
坐在位子上听课的杨蔓怡看出来今天周楠的心情不错,又在暗自揣摩着这小妮子会儿失落会儿兴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中午回到家,周楠做好了饭菜,想趁机看看小家伙的情况,特地将给徐韦森的那份盛好端着饭碗到隔壁屋。
进门恰巧徐韦森站在床边换衣服,她脸烧得厉害,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这大白天换衣服连门都不关,周楠没想到徐韦森豪放到这种程度,完全忽略了是谁没敲门大大咧咧地闯进别人的地盘。
“饭做好了,妈妈说你病还没好全,要好好休息,所以我送了份过来。”这话周楠虽然说的慌里慌张的,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但是确实也没瞎编,这几天林萍每次上班出门都会叮嘱自己照顾好徐韦森。
“嗯,替我谢谢林姨。”徐韦森也不管屋子里多了个人,径直脱了里衣落出白皙的肌肤,随着他套上干净衣服的同时身上的肌肉若隐若现。
目睹全过程的周楠头是低得不能再低,红红的耳根子隐藏在齐耳的短发下,颤巍巍地将饭菜放在桌上,准备离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向角落,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连纸盒也不翼而飞了。
“徐韦森,那纸盒呢?那那小猫呢?”周楠疑惑,猛地抬头,再也不顾不好意思,直直地看着已经换好衣服的徐韦森。
“扔了。”徐韦森轻吐出声,低垂的睫毛,带着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冷漠。
“扔了!”周楠呆若木鸡,不敢置信地看着脸云淡风轻的徐韦森,说出的话带着些许受伤,“可是那里有只刚出生几天的小猫,你怎么能扔掉。”
“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就是垃圾,垃圾没用自然就扔掉。”徐韦森瞥了眼周楠,不带丝感情地说出冰冷的话语,然后径直坐到饭桌前拿起筷子吃饭。
“垃圾垃圾也对,对于你而言我们都是垃圾。”周楠自言自语,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激动地对坐在饭桌前吃饭的徐韦森喊道:“可是你呢?你连无辜的生命都不懂得尊重都要去扼杀,那你是什么!”
也许是那句垃圾刺激到周楠,也许是想起那瘦弱的小家伙才刚被救起却被无情抛弃,她就像看到幼时的自己被母亲丢下,那种被抛弃的恐惧与害怕让她失了理智。
同样让她觉得失望的是原来那个冷血的少年从来没变过,时至今日,他经历了这么多事,骨子里的冰冷血液却从未过,这让她心痛不已。
周楠当着徐韦森的面摔门离去时,她想她是用了十八年来的所有勇气,不在意他会如何看低自己,不再小心翼翼地顾及他的情绪,这次真的是不在乎了。
看着女孩决绝离去的背影,徐韦森忽然有种她不会再回来的感觉,静静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望着被震得摇晃的房门,陷入沉思。
周楠匆匆跑到楼下时,垃圾箱内空空如也,里面的杂物已经被垃圾车收走。从菜市场回来的张美玉在楼下遇到张皇失措的周楠,担心地问道:“丫头,你在这干嘛呢?”
“张奶奶,你知道旧楼的垃圾被收去哪儿吗?”见到张美玉,周楠恍如见到救星,急忙问道。
“这带的垃圾都收去城东的垃圾站吧!”张美玉的话才说完,她就沿着往郊东的路跑去。
“丫头,出什么事了!这快下雨了,你跑哪儿去?”眼看这黑云压城风雨欲来的样子,身后的张美玉在周楠身后焦急地喊道,只是女孩已经跑不见了踪影。
周楠转了两路公交才到城东,走了十来分钟才瞧见垃圾回收站。她想进去找小家伙却被守门的人拦住,央求了很久才让进,等到在那堆如山的垃圾堆里找到缩在纸盒里的小家伙时,全身上下散发出股臭味,没处地方是干净的。
周楠前脚刚走出回收站几步,布满阴霾的天空闪过道闪电,然后是阵轰隆的雷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她紧紧抱着怀中的纸盒,荒无人烟的马路无处可躲,冒雨在路上飞奔了几分钟躲进了个孤
零零立在路边的电话亭。
这几年,政府着重于建设城市基础设施,即使在人迹罕至的郊外,也会有座像模像样的电话亭。也亏得这能暂时挡风遮雨的电话亭,周楠才能松口气。
关好门,浑身湿漉的周楠躲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内,透明的玻璃材质可以看见外面雨势的庞大,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震耳欲聋,外面恐怖的电闪雷鸣继续,她有些害怕地抱紧胸前的纸盒缩在角。
“喵喵”虚弱的猫叫从纸盒传出,周楠小心地打开盒盖,看见小家伙如她样缩在盒子角不安地发抖。
“没事的,没事的。”看着怀中惊慌的小家伙,周楠自言自语道,像是在对它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从出门到现在花了几个钟终于辗转找到小家伙,此刻的周楠累得浑身无力,蹲坐在角落,抱紧怀中的盒子,迷迷糊糊睡去。
她做了个梦,梦见母亲头也不回地走了,无论她怎么哭着喊着都没用,她仿佛又回到以前,只是不同于那时还有奶奶陪在身边,梦中的她变成孤零零个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再没人陪着她,就好像是被世界遗弃的旧娃娃。
周楠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外面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刚才的梦让她觉得恐惧,让她觉得窒息。
此刻孤身人时,她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害怕与不安,幼时被丢下的经历在她心中已经烙下不可磨灭的可怕印迹,就算现在林萍就在她身边,她总是会害怕哪天醒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她在害怕,害怕自己也害怕林萍害怕徐韦森,她怕自己习惯他们的存在,害怕他们会在未来的某天像丢小家伙似的眼都不眨下丢下自己。
第十七章:病情恶化
胡思乱想的周楠在疲累中再次昏睡过去,又是个梦,梦中她见到林萍围着围裙在准备热腾腾的晚饭,转身笑着对自己说:楠楠,吃饭了。
然后她又梦见了徐韦森,她梦见他就撑着伞站在电话亭外,梦见他走近,蹲下身,用种复杂的表情静静地看着自己,梦见他冰冷的手指轻抚她温热的面庞。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楠缓缓睁开眼睛,透过玻璃看到外面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街边的路灯亮起,夜幕也已经降临。她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忽地惊觉怀中的纸盒不见了,猛地站起身来,在地上蹲得太久下子没缓过来差点坐回去,只得用手撑着身子慢慢站起。
小家伙不见了,周楠心急如焚,正准备出去找时眼角瞥见角落旁停靠着的雨伞,地面积了滩小小的雨水。
周楠拿起雨伞细看,下子就认出这是谁的伞,梦中撑伞的少年还历历在目,那时他与她那么靠近,她却以为是南柯梦,想到他冒雨赶来可能就为找自己,莫名的情绪在心里疯狂滋长。
周楠拿着伞赶回旧楼时,在楼下徘徊张美玉立马迎上前,带着点责备问道:“你这孩子,下这么大雨,你下午跑哪儿去了?”
自从中午见到周楠失魂落魄地跑走,回到屋里的张美玉着实担心,随随便便地吃了几口饭,就会儿往周楠住的出租屋看,会儿跑去楼下张望,想着人回来就会安心点,没想到这丫头下午都没回来,还以为出什么事,真是有点吓坏了。
“张奶奶,你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周楠安慰张美玉道,让关心自己的老人为自己担心下午,她觉得很愧疚,眼睛有些微红。
“你这孩子,回来就好,怎么还准备哭鼻子啊!”张美玉抬手轻轻拍了拍周楠的背安抚道,拉着她上上下下地看了遍,立刻皱眉,“全身都淋湿了,赶紧回屋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张美玉上楼去准备热些饭菜拿下来给女孩吃,周楠则回出租屋,路过徐韦森的屋子时,她停住了脚步,漆黑的屋内突然想起声微弱的猫叫,这声音她熟悉正是小家伙。
没想到徐韦森把小家伙接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接受小家伙的存在了,周楠欣慰地想,看了眼手中的雨伞,瞧了眼毫无亮光的屋子,她想或许他是早早地睡下了,不好去打扰决定还是明早还他雨伞顺便小家伙。
这样想着,周楠就回了屋,屋内同样片漆黑,林萍还没回来,她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另边,赵立新背着昏迷的徐韦森冲进灯火通明的医院大厅,情绪有些暴走,“医生,医生呢?你大爷的都他妈的去哪儿了?”年轻的护士小姐见状已经跑去办公室找急救医生。
“徐韦森,你小子给大爷撑住了,要是挂了,大爷辈子鄙视你。”赵立新放下背上紧闭双眼毫无生气的徐韦森,他实在是吓坏了,只能用近似威胁的话语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不会儿,几个护士已经推着救护车担架到大厅,麻利地将徐韦森放上去,匆匆忙忙地推去急症室。旁的赵立新也是紧紧跟随,直到被护士以进行手术为由拦住,才喘着粗气在外面的位子上坐定。急症室外的红灯亮起,显示里面正展开着场与死神竞赛的手术。
位子上的赵立新稍稍冷静下来,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思绪回到了半小时前。
当时他如既往地来找徐韦森,见屋子大门没有关紧,还以为是进贼了,握紧了拳头准备大干场,脚踹门进去,只看到床上蜷缩着团被子,然后听到几声猫叫。
朝角落瞄了眼,就看到只黑不溜秋的东西舔着舌头喝盘子上的牛奶,他脑子还没转过来那是啥鬼东西,上前掀被子,就看见自家兄弟躺在床上动不动,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得可以刷墙壁。
再没心思管角落里的那团东西,他拍了拍徐韦森的脸,依旧毫无反应,不吭声也不睁眼,这才意识到出事,抬手摸到人脑门,热得可以煎鸡蛋,慌张地将人背起摔门离去。
路飙车过来,他只觉得软软地趴在背上的人毫无重量,轻得就像只剩抹灵魂,天不怕地不怕的赵立新第次知道了什么叫生命流逝,第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
过了会儿,林萍也慌张地赶到急症室外。她是准备下班的时候接到赵立新电话的,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只说小森进医院让她赶快过来,她连家都没回直接打车到了医院。
看到座位上发呆的赵立新,林萍拉扯住他的手臂,焦急问道:“立新,小森呢?小森怎么样了?”
“刚推进去,不会有事的。”赵立新抬头看了眼匆匆赶来的林萍,有点颓废地向后倚靠在椅背上。
期间两人无话,直等在急症室外,直到手术灯熄了才站起身走向开起的急症室门口。
走出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身后几个护士推出了带着氧气罩还昏迷着的徐韦森。
赵立新冲上前,口气不善,对着几个小护士吼道:“你大爷的,怎么还没醒呢,坑老子是吧!”话才刚说完,为首的带着口罩的医生直接个爆栗敲在赵立新脑袋上,“吼什么吼,平时就知道干些不正经的事,没事就多看点书,哪个做完手术就立马活蹦乱跳的。”
“你大爷的”赵立新最恨别人戳他这点痛处,加上人还敢在他老虎头上拔毛,立马拎起人衣领,拳正准备砸下去,却在看到那拿下口罩的脸后突然噤了声。
蒋文忠眼瞪,赵立新立马恹恹地收了手,不情不愿地喊了声,“蒋叔。”
也不怪赵立新怕这脸严肃的中年男人,此人原本就是徐家的家庭医生,徐家破产才重回医院上班,小时候哪次打架受伤不是眼前的蒋文忠给医的,每次蒋文忠拿着针管子在他眼前晃时总能吓得他几天不敢再去找徐韦森,但从那以后每次见到,就算是拽了吧唧的赵立新也得乖乖喊声蒋叔。
林萍见是蒋文忠,立马上前说道:“蒋医生,小森怎么样了?”
不提还好,提到徐韦森,蒋文忠立马拉下脸来,严肃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训斥道:“怎么样了?再晚点就成肺炎了,你们是怎么照顾小森的。”
“那就是没事了,这小子命大啊!”听蒋文忠这话,赵立新猜出人十有是脱离危险了,心里的石头落地,嘴上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你小子,赶紧去给小森办住院手续,等回来再削你。”看不下去那副吊儿郎当样的赵立新,蒋文忠就派他去办手续去。
赵立新走了,剩下的林萍有点手足无措,刚蒋文忠的话明显是在指责自己照顾不周,对于刚从生死边缘拉回的徐韦森,她有愧也不好说什么,随着护士小姐起跟在蒋文忠身后进了他临时为徐韦森办的单独病房
等将人都安顿好,蒋文忠才拿着病历卡走出病房,临走还说了句:“到时给你安排个看护,这次定要照顾好小森。”
“谢谢蒋医生。”林萍轻声道谢,这蒋文忠在徐家做家庭医生的时候主要在主宅给徐先生看病,在春城嘉园的时候也只有徐韦森有什么事才会来,说实话并不十分熟悉,只知道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赵立新将星期的零花钱全贴进去给徐韦森办住院手续,回病房的路上遇到查房回来的蒋文忠,被狠狠地训斥了顿。
蒋文忠倒也不是真的责备,只是两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小森性子冷淡,不爱惹是生非,倒是眼前的赵立新,从小就不安分,整天拉着小森惹事,天不整出个幺蛾子浑身不舒服,所以这次他也是下意识地以为又是这混小子跟人闹事连累了小森,这才说了几句赵立新,也好让他长点记性,收收性子。
这次,赵立新是相当的委屈,从小就怕蒋文忠,面对训斥也不敢顶回去,像焉了的茄子样低垂着脑袋。
蒋文忠见这小子难得不还嘴还副知错认错的样子,也不再说他,拿着病历卡回了办公室。
终于消停了,赵立新忙溜回徐韦森住的单独病房,就怕蒋文忠心血来潮抓他去办公室继续说教。
进了病房,就见林萍拿了温热的毛巾给还昏迷着的徐韦森擦手,生着闷气的赵立新屁股坐在旁的沙发上也不吭声。他想等阿森醒来定要问问他是谁整出的这事,他赵大爷的这委屈可不能白受。
林萍拿着毛巾站起,走到赵立新面前,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第十八章:灼伤冰冷的温热
“林姨,什么事?”最见不得人吞吞吐吐的样子,赵立新先林萍问出了口。
“立新,办手续的钱是多少?林姨明天去取来给你。”
“林姨,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大爷还差这点钱,再说阿森也是我兄弟,你再说我立马走人。”赵立新听到林萍谈钱,脸色变,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刚要嚷嚷注意到人还在休息刻意压低声音道。
“行,行,小森亏得还有你这朋友,你先帮林姨看着小森,我回家趟给小森取些换洗的衣服来。”知道这孩子是真心拿小森当朋友,林萍也不再多说,只嘱咐赵立新帮着照看下小森。
“嗯。”重新坐回沙发的赵立新懒懒地应了声,林萍出门时又加了句,“那个林姨,帮我带份外卖。”这晚上下来,他只顾得打电话给老爹说有事晚点回去,连饭都没吃,刚又莫名其妙挨了通训,现在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
林萍答应着推门出去,出了医院她在路边的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打工的餐厅临时请了晚上的假,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林萍回到旧楼时,周楠刚跟张美玉分别,送老人回屋她才下楼。在楼道上看见隔壁屋子门半开着,她以为徐韦森起来了匆忙跑过去,推开门就见林萍收拾着徐韦森的衣物,屋子角落里除了酣睡着的小家伙,不见徐韦森的人影。
林萍边往袋子里装衣物,边回头跟女儿把小森住院的事讲了个大概,装完东西回头时就见女儿呆愣在原地,神情恍惚。
忙着回医院去的林萍也没时间问周楠什么事,拎着行李袋准备出门,被周楠把拉着,带着哭腔说道:“妈妈,我也去。”
林萍见她如此执着,也不说什么,带着周楠块儿赶去了医院。
在公交车上,林萍见女儿心不在焉的样子,终是忍不住问出声。周楠便哽咽着将小家伙以及徐韦森冒雨找自己的事跟林萍说了。
林萍听了叹了口气,知道这孩子错怪了小森不近人情,将小森当年知道自己在乡下的婆婆病重,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几年积攒下来的奖学金拿给她寄回老家的事跟周楠说了。
周楠想起自己读初二的时候,那年夏天奶奶确实病得很重,要不是母亲忽然寄回笔钱给祖孙俩,老人怕是熬不过那个夏天。没想到会是徐韦森救了奶奶命,可是现在她却反过来害得他差点没命,愧疚与自责深深地充斥着周楠的内心。
到医院门口时,林萍告诉了周楠病房号将行李袋交给她,让她先去,自己则是跑去最近的取款机取钱以及给赵立新买外卖。
周楠走到徐韦森缩在的病房前站定,深吸口气,将欲流出眼眶的眼泪逼回去,强作镇定之后才推门进去。
门开,她就看到斜靠在沙发上打盹的赵立新以及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虚弱呼吸的徐韦森。
进门前说好不流泪的,可是看到病床上那毫无生气的少年时,周楠还是不争气地掉眼泪了。
眼见赵立新摇晃着脑袋要醒过来,她慌忙伸手抹干了眼泪,恢复脸平静。
赵立新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再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时,语气不善地开口:“土妞,怎么是你?”
周楠也不回话,默默地走进病房将行李袋放到空着的沙发上,然后搬了椅子坐在病床前,期间看也不看眼旁的赵立新。
赵大爷冷哼,也不愿搭理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朝门口走去,边还低声嘟囔着:“真他妈倒霉,阿森怎么什么事都有她份,赶明儿得让他去寺庙里上上香驱驱邪。”
赵立新的无心之言却让周楠留了心,放在膝盖上的手轻微颤抖着。
林萍带回外卖给赵立新,他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娇生惯养惯了,像这种摆摊上的吃食入不了口。天色已晚,老爹也是个接个的电话催他回去,他见阿森也无大碍跟林萍说了声就回去了。
母女俩在病房里守着徐韦森到了深夜,林萍想让周楠先回去自己留这过夜,却反被周楠劝回去,说是明天周末不上课熬夜也没关系。
想到自己在玩具厂每月固定的休假都用在探视徐先生上,加上才上班没多久确实不宜多请假,林萍嘱咐了女儿几句就回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自己跟徐韦森俩人,周楠自嘲地想,似乎每次的独处总是伴随着很多意外,或许她真该如赵立新所说离他越远越好。
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徐韦森,周楠只觉得心痛得如刀割般,她想靠近他却不敢靠太近,怕他醒来后厌恶的目光,更怕自己会给他带来伤害,最后只能蜷缩在沙发上低声抽泣,不住地低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蒋文忠换班前特意来看看徐韦森,站在虚掩的病房门外,听到屋内传来的阵阵啜泣声,透过门缝就见到沙发上那缩成团的身影,虽然不清楚这女孩是谁与小森是什么关系,直觉着是对小森重要的人,不便打扰,掩上房门就走了。
徐韦森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年轻的看护小姐打开病房的窗户,大片的金色阳光洒进来,白色的窗帘因为涌进的风飘起角。
浑身无力的徐韦森只觉得这睡得很漫长,梦中只觉得有人在边上絮絮叨叨的,吵的他睡得不是很安稳,但总算是休息了夜整个人也精神很多。
胸口闷的难受,徐韦森忍不住咳嗽出声,戴在脸上的氧气罩很碍事,他无力抬手摘掉,这时那看护小钱跑过来帮他把氧气罩脱去,扶起他拍着背让他顺气,直到他舒服了才拿靠垫让他靠着。
“还行吗?不舒服的话我去叫医生过来。”小钱调慢了掉盐水的速度,转头看向徐韦森。
这少年长得还真是好看,尤其是眼角那痣,让他看起来有种异样的美感。自己早过了花痴的年纪,现在却被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迷住,觉察到徐韦森看向她的目光时,脸颊不禁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眼。
等了许久也不见少年回答,小钱大着胆子转身看向他,只看到他扭头定定地看着沙发上的行李袋,恍然大悟,开口道:“你妹妹早上刚回去,应该是给你带早饭了吧。”
小钱并不知道周楠与徐韦森的关系,只以为肯在医院陪着他留夜就是非家人莫属,看两人年纪差不多,就把周楠当成了徐韦森的妹妹。
“嗯。”徐韦森淡淡地应了声,对于看护误认周楠成他妹妹也不辩解,也不再多话,只是看着窗外的阳光发呆。
回想昨天发生的切,想起女孩甩门离去时对他的愤怒质问,让他不禁扪心自问,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个自私自利的人,变成个连他自己都厌恶的人。
当屋外响起轰隆的雷声,下起瓢泼大雨时,他终于还是撑着伞追了出
去,见到女孩的时候是在路边的电话亭里,他只看到她浑身湿漉地蜷缩在角,怀里的小黑猫也缩在她怀里,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的破碎娃娃。
那刻徐韦森在她身上看到曾经脆弱的自己,那时候夏颖刚去世,他对徐晋国彻底地寒了心,也像此刻的她样缩在房间黑暗的角落,那是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悲伤与绝望。
徐韦森抱走了她怀里的纸盒,小黑猫睁着乌黑的眼珠子看着自己,他想它与小耳朵是完全不样的,它瘦不拉几的样子点不可爱,真的很丑很丑。
当时他怎么会偏执地以为她想用这丑小猫来取代自己心中的小耳朵,甚至不惜用那样伤人的话激她,事实证明她比他还偏执,偏执地不惜用找回丑小猫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自私与错误。他承认他被她打败,生来第次,在她面前有了挫败感。
那刻,徐韦森如着了魔似的伸手轻轻扶着女孩平凡无奇的五官,只觉得她的温热几乎要灼伤他的冰冷,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将雨伞留给她,个人带着丑小猫回了出租屋,再然后的事情他就再也记不清,只是陷入了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第十九章:热心助人的女孩
周楠凌晨回去的时候,在路边给许通打了个电话请假,许通看这孩子平时也算是勤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请假,这次定是遇上了什么事,就批了她周日的假。
周楠挂了电话,回家就见林萍煮好蔬菜粥往保温瓶里装,她匆匆吃了点东西,拎着保温瓶就往医院赶。
在医院走廊的时候,周楠碰见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男人坐在位子上轻喘气,她四下看看,大清早地周围都没什么人路过,上前问道:“叔叔,需要帮忙吗?”
杨建峰冷汗直流,轻抚着腰,才两天前做完阑尾手术,这不早上起来上趟厕所回来多走几步就不行了,正愁着呢,眼前就出现个短发女孩,有些无力地说:“叔叔没事,就是多走了几步没力气了。”
“叔叔,是要回病房吗?我扶您过去吧!”周楠手拎着保温瓶手上前扶住杨建峰。
“谢谢你啊,小姑娘。”难得见到这么好心的女孩,自己也确实是没力气个人走回病房,也不再推辞,就让周楠扶着他慢慢走回病房。
周楠将人送到病房,帮着他躺到床上才匆匆离去,回到单独病房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卧躺在病床上静静看着窗外的徐韦森,见他已经摘去了氧气罩,脸色也不再像昨夜那么苍白,稍稍安下心来。
听到推门发出的轻微响声,徐韦森抬头向门边看去,就看到周楠拎着保温瓶走进来,再注意到她红肿的双眼时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周楠将保温瓶放到桌上,回头看到徐韦森皱眉的样子,以为是他又哪里不舒服了,担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我去找医生。”
“不是。”徐韦森知道自己不留神露了情绪,收敛神情正色道。
见他不是出身体不舒服,朝门外走去准备叫医生的周楠折了回来,将保温瓶中的蔬菜粥倒到碗里,将床上的医用餐桌撑起,然后将碗跟勺子起放到了上面。
做完这些,周楠坐在边的沙发上,也不说话也不乱动,病房里只剩下徐韦森与自己,让她有些局促不安。她没忘记昨夜想好的今后要离他远些的想法,回复到当初两人都是陌生人的想法,所以此刻只是静静地坐在那。
病床上的徐韦森也注意到她突如其来的拘谨,并没有过多在意,垂下眼帘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粥,说实话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伸出没吊盐水的左手握住勺子,刚举起,勺子就无力地滑落在餐桌上。
旁的周楠听到响声,抬头看向徐韦森就见他吃力地试图握住小勺,他没开口叫她帮忙,而她也是看着他次次地失败又次次地从来,勺子的落地声在安静的病房内显得特别响亮。最后还是周楠先站起来,她本想着徐韦森向自己求救,自己才好名正言顺地帮忙,奈何他固执地不肯低头也不肯出声,实在看不下她才先迈出了第步。
周楠走到徐韦森床边,将再次掉在餐桌上的勺子拿起,低低出声:“我来拿吧!”
“看戏看够了。”徐韦森冷眼瞥向旁的女孩,淡淡道。
没想到还生着病的虚弱少年对主动上前的自己开口就是句刻薄话,周楠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愣愣地看向徐韦森,眼中带了丝讶异。
记忆中他好像从来不会与自己这样说话,不是话少的可怜就是客气的冷漠疏离,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只是现在的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去在意这些的意义。
对于徐韦森的冷嘲热讽,周楠没搭理,径直将手中的小勺放入碗里舀起勺然后停在半空中,徐韦森微愣,随即凑上前将勺中的粥吞入口中,两人她勺他口配合得相当默契,不会儿碗中的粥就少了大半。
期间,徐韦森吞咽了口蔬菜粥,对低垂着头的周楠问道:“小丑猫喂过了吗?”
小丑猫?周楠只是愣神了下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小家伙,虽然不太满意他对小家伙的称谓,但她也没出声抗议,只是“嗯”了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昨晚是你陪房?”
“嗯。”
“这粥是林姨做的?”
“嗯。”
“味道不错。”
“嗯。”
房间里问答的对话想起,两人的角色好像互换了,周楠从来没想过徐韦森也会这么多话,而自己有天笨拙地只能用个单音字回答。
看护小钱拿着盐水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两人默契有佳的画面,边换盐水边打趣道:“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
“他不是我哥哥。”
“她不是我妹妹。”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让小钱差点憋笑出声,连回答都这么默契,她私下里已经将两人当作有爱的兄妹,偷笑着推门出去。
小钱出去,屋子里的周楠和徐韦森面面相觑,个冷冷地说吃饱了,个慌张地说去外面打点热水,两人背对着对方,没有看到彼此脸颊上浮起的可疑红云。
周楠前脚刚离开,赵立新拎着大篮水果后脚就进了病房,瞧见徐韦森脸红的样子,扯着嗓子喊道:“哇靠!大爷今儿个是撞邪了吗?徐韦森也会脸红?哎,兄弟给大爷我说说,谁惹得你这副面红耳热,如沐春风的饥渴样。”
赵立新脸八卦地凑上前,差点被徐韦森拳打到俊脸,害得他捂着脸蛋立马滚得远远的,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小子有种,大爷还成天想着帮你去收拾孙浩那混小子,你倒好对自个兄弟也动手。”
“欠揍。”徐韦森漠然地轻吐出声。
知道他就那副要死不死的德行,赵立新翘着二郎腿坐回沙发,转开话题,“阿森,想爷怎么治那孬种。”
前几天在学校远远地看见时常跟在孙浩身后的小跟班,他还没走近,人吓得下子跑没影了,觉得其中有猫腻,他特意在放学后守在校门口,这次那小跟班出来就被他抓个正着。他还没说什么,人已经害怕地供出了切,这时他才明白了白猫离奇死亡与阿森突然生病的缘由。
事情的真相就是孙浩自从那次被他当众揍了之后心中咽不下这口气,自己有老爹照着,那小子不敢轻举妄动。小跟班不知道阿森住的地方,只知道在春城嘉园里转悠,恰巧遇到阿森的宝贝猫跑回洋楼去,直接把猫扔游泳池溺毙了,还拍了照片发过去,然后就有了后来的事情。听完这切的赵立新火冒三丈,想到前车之鉴硬是忍下了这口气,为了不给阿森带来额外的麻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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