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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怀送抱的情况碰多了,黎伟自有一套方法。他将身体挨近海儿,双手顺着腿部线条往上溜到臀部。海儿两眼圆瞪,咬住下唇即时压抑自己的惊呼声。任何一位成熟妖艳的女人绝不会傻呼呼地发出怪声音。她的双腿就在他大腿两侧,柔软的西装裤布料轻拂着她敏感的肌肤。
黎伟的手离开海儿的臀部,伸至她身后的话筒,去按分机号码。“黎飞,海小姐的脚扭伤了,你送她回家,尽快过来。”黎伟站直身体,冷冽的眼神直望着她。
他的表情冷酷,声音简洁,反观自己却像一只发春的猫,海儿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她顿时明白了今天的计划彻底失败,女性的自尊心在瞬间被撕裂。
她应该清楚明白他的拒绝,黎伟心想。奇怪的是她不像一般世故的女人在遭拒之后仍然可以自在谈话,为自己铺台阶下。相反的,她却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安静坐在那里疗伤。
游戏是她开始的,她难道没有事先准备好结尾吗?可惜他看不到她的眼睛,分辨不出她现在的情绪。但她微低的脸,让黎伟觉得不忍心,毕竟任何男人都不应该让女人如此难堪。
不假思索的,黎伟做了一件令他往后懊恼不已的事。
他轻轻地抬起海儿的下巴,缓缓低头,冷冷的唇接触她带着热度的柔软唇瓣。原本一个慰藉性质的礼貌之吻,他却禁不住的加重力道,想感受更多的柔软。
海儿僵直地坐着,双手紧张地抓着桌沿,慌乱的大脑告诉自己这是她的初吻。他的唇冰冰凉凉的,在唇上来回搓揉着,好舒服……
背后传来一阵敲门声。
黎伟倏地站直身体,快速将愣住的海儿从桌上抱下来,顺手将裙角拉下,嘴唇抿一抿,将残留的唇印抹去。走远两步,清清喉咙,镇定地回道:“进来。”
海儿惟一能做的事就是呆呆地站着,且站姿不甚优雅。
已换下西装裤的黎飞,着一身轻松的便服走进来,慧黠的眼睛四处搜寻,从头发到脚,再研判二人的站姿。哈!海儿微张的嘴唇看起来就像被热情地“照顾”过,更别提那一边高一边低的裙子了。黎伟回避他的眼神,无意识地翻动桌上的公文。要是他们之间没有问题,他明天就不姓黎,黎飞决定赌下他的姓氏。
“黎飞,麻烦你送海小姐回别墅,顺道请医生过去检查一下扭伤。”黎伟仍然没有回头。
“好的。”
海儿像个傀儡跟着黎飞走出办公室,不敢回头。现在她还没有勇气,回家休息一下来点心灵激励,明天她可以继续她的追求行动。当然,如果黎伟喜欢这种激烈的挑情方式,她必须赶快恶补,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这类书?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和他旗鼓相当。
看着她离开视线,黎伟走到吧台前,他极度需要一杯烈酒。
回家的途中,海儿不发一语地坐着。黎飞则聒噪地直说话,从股票行情谈到国际外交。
“黎伟他从小就比同年纪的小孩成熟许多。”黎伟?海儿精神一振,开始洗耳恭听。
哈!看来他的揣测是愈来愈接近事实了。黎飞假装不在意地说:“他是天生的领袖,不晓得为什么大家就是可以相信他。国小毕业后,我们就到美国求学,基本上他是个性格满复杂的人,有儒家思想,又有开放思潮。你可以从很多方面看到他对事情、对人出现一体两面的作法。”
这是为什么拒绝她之后,他又吻她的原因吗?是因为同情和可怜?海儿暗暗想着。
“对敌人而言,他是非常无情的。我十分庆幸自己是他的弟弟。”黎飞语带保留。
“女人呢?”海儿尝试不流露出太明显的好奇。
“不幸的是,黎伟在这方面倾向美式作风,坚持自己是永远的单身贵族。他挑选最适合的伴侣,若是对方变得紧迫缠人,马上就会甩了她。”黎飞语重心长地说。“想攻占他心房的女人,必须有坚强的毅力。因为他会像一只困兽,倾全力反击,无情地伤害想破坏现状的人。”
海儿听懂了。她非常喜欢这位善解人意、又极端聪颖的弟弟。“你待会儿有空吗?我煮顿饭请你,我们继续聊聊。你可以教我几招驯兽的绝招。”
“咦,你的扭伤呢?”
海儿吐吐舌头。“不痛了。”
黎飞愉快地大笑着,看来黎伟这次真的遇上对手了。
黎伟一大早就到公司了,今天事事不顺。
不知怎地,凌晨起床就无法再入睡,干脆提早上班。开车途中,遇上劳工抗议游行,硬塞在路上半个小时。进办公室后,员工报告说工厂进度赶不上,畅销香水仍严重缺货。
坐在椅子上,不小心瞄到桌角,昨天“神秘猫女”浑圆的臀部就抵在那里,他还清楚地记得双手的触感。昨天一吻后,他一直处于不安状态,身体也有过度活泼“亢奋”的迹象。也许是找寻新女伴的时候了,一个乐于分享又识大体的女人。上次在企业家联谊餐会碰到的外商公司的业务经理还不错,记得她递了一张写满联络电话的名片给他,还用暧昧的眼光睨着他。
哟,是这一张。
“黎董。”电话传出秘书的声音。“海小姐住所的总监察在三线。”
“小李,那边情况如何?”
“黎董,一切都很好。”监察人语气热切。“我们每天都依海小姐的字条采购必需品,小姐有时候会出来散步,喔,当然是戴着墨镜。我已经吩咐警卫给海小姐一定的空间,不会让她明显感觉到我们的存在。”小李不停地报告。
“嗯……嗯……”黎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前慢慢浮现“神秘猫女”在午后散步的景象,绿茵陪衬着白色的身影,缓缓踩着莲步……不,应该是三寸的高跟鞋,上去点是修长的小腿,结实的大腿,刚好盖住臀部的短裙……
黎伟用力摇头,想要快点结束这段对话。“那就好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
“对了,黎董,”小李突然压低声音,颤抖的声音有掩不住的紧张。“有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算特殊,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向您报告。”
“说吧!”
“昨天晚上黎总送海小姐回来,而且整整待了九个小时。”小李郑重的宣布。
“是吗?”
小李好像听到黎董声调提高了,看来这件事的确有报告的必要。他更热心地说下去。
“我们远远就听到笑声,是那种很快乐很开心的笑,就像‘哈!哈!哈!’……”小李透过电话传来一阵刺耳的笑,黎伟听起来,则充满放荡与恣情。
“大约是十一二点的时候,好一段时间鸦雀无声,海小姐卧室的灯光开了又关。黎总离开时浑身都是酒味,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得出来,有淡淡的醉意、浓浓的满足。”小李沉醉在描述中,他必须尽可能的将景象重现,才是身为监察人的最高境界。
黎伟沉默半晌。“小李——”他拉长尾音……
“是。黎董有什么指示,小李一定办到。”
“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九点整打电话跟我报告海小姐的近况,尤其是访客出入,但记得要给海小姐私人的隐密空间。”
“是的,小李遵命。黎董再见。”黎伟相信小李在电话那头一定是起立敬礼的姿势。
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慢慢地意识到他下了什么命令。
该死的神秘猫女,当然,还有那让下半身控制大脑的黎飞。
刚刚才被挑出来的名片,咻地又被丢回去了。
黎飞不停地打着呵欠,“神秘猫女”的确是个非常迷人而且有头脑的女人,如果不是她心有所属,而且对象是他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他可能会放手追她。
她要他在私底下像施慧如一样叫她“海儿”,在人前还是以“海小姐”称呼。
虽然长期从事模特儿工作她却没有沾染糜烂的生活方式,一反舞台上神秘的冷艳,私底下却是热情活泼。一碰到她觉得可以信任的人,就无可救药地推心置腹,全心全意的付出与关怀,对于爱情,想必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黎飞不禁叹了口气。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海儿对黎伟已经付出真情,问题是,女人对黎伟而言太容易得到。他同时也记起了哥哥的冷酷与无情。
相反的,海儿热情得可以。
回家后,她将冰箱内的东西全拿出来,虚张声势地卷袖子,尝试要煮一顿大餐。可惜她的手艺实在糟得很,最后还是黎飞亲自下厨。在美国十多年,每个人都会练得一身好功夫。二人愉快地进餐、聊天、喝啤酒,海儿看黎飞一直盯着她的宽边深色大墨镜,莞尔一笑,伸手摘掉墨镜。
清澈的大眼衬托出脸蛋的细致娇小,也泄露出她丰沛的感情与脆弱,面具下的神秘猫女令男人想保护。流动的眼波随谈话的喜怒哀乐变化,像潭深渊,看着她迷人的双眼,一不小心很容易溺水。
想到黎伟沉溺爱河时边咒骂边挣扎的幻象,黎飞无法克制地开怀大笑。太好玩了,他绝对不会丢条绳索援助这位从小就盛气凌人的哥哥。谁知道?搞不好以后黎伟会感激他。
就在得意时,第六感告诉他,有一道冷冽的目光射向他,令他不寒而栗。从眼角的余光,他看到黎伟雄伟的身影伫立办公室门口,状似悠闲地倚门,双手环胸,看来麻烦大了。
“我想你可能忘记了,容许我再提醒你一次,”黎伟的嗓音温柔且低沉,黎飞却觉得有如一枝弓箭直划过空气。“你要与‘神秘猫女’保持五百公尺的安全距离。记得了吗?”
“可是,昨天是你叫我送她回家的。”黎飞无辜的表情,让情绪绷在弦上的黎伟想冲过去掐他脖子,摇掉那一脸虚假的无辜,还有暗自窃喜的表情。
对,没错,绝对是暗自窃喜。记得他六岁时偷吃父母特地从法国带回来的巧克力时,就是这种表情,嘴角隐约还有咖啡色的残渣。一整盒巧克力耶!黎伟一颗也没有吃到。
不管二十年或是五十年,原来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他还是没学到要在偷吃糖果后擦嘴。然而,“神秘猫女”不是巧克力,她是一粒有毒的禁果,黎伟不会让黎飞像亚当一样,受夏娃诱惑而陷入千年深渊。
“我只是请你开车送她回家,我有指示你待到她就寝吗?”黎伟冷淡中隐藏怒意。“请问整整九个小时,你们做了哪些事呢?”
黎飞正经地数着:“煮饭、聊天、吃零食,嗯,还有喝酒。”
“喝酒?”可真是放荡的前戏,黎伟还记得他们兄弟曾讨论过喝酒有助调情的话题。
“是,啤酒,大概喝掉一打吧!”
“后来呢?”黎伟镇定地问。
“后来……后来就忘记了。”
黎伟眉毛挑得高高的,瞪着那个假装很忙、眼睛左闪右躲、作贼心虚的人。忘记了?这是他听过最不高明的谎话,三岁小孩都说得更好。
“黎伟,”在黎伟的逼视下,黎飞有点求饶似地低呼。“你知道的嘛!就是喝酒后的短暂失忆症呀!什么事都记不清,其实做过什么与没做什么都不重要,不是吗?有点像高空跳伞,往下坠时既紧张又期待,等到平安着陆时,只剩下单纯的喜悦,其他的感觉早就忘光了。”
这是什么烂比喻?黎伟眯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黎飞是宿醉未醒,无法想到更好的藉口呢?还是想藉着这个比喻,暗示他昨天晚上“极度快乐”而又“紧张”的“室内活动”?
站直身躯,黎伟缓缓将手插入西装裤口袋,语气平缓地说:“黎飞,‘神秘猫女’是公司今年的主轴戏,也是我们能否进入国际市场的关键,我不希望任何人破坏计划。”
他停顿一下,在门口来回踱步。“我们一向都有共识,公私必须分明,不能让个人的感情坏了大局。从今天起,你与海小姐之间的安全距离是五百公尺。如果你对度量衡没概念,我可以提供一个简易的测量方法;五百公尺相当于你那辆bmbsp;黎飞低头咕哝,分不出是抗议还是答应。
“黎飞,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哪天你会发现我突然指派你去非洲开发市场。”话说完,转身离开,又停住了脚步。“对了,工厂进度有点落后,你今天去了解一下吧!”
“没问题。等我买完画架、画布,还有水彩之后。”黎飞忍不住又丢了一个变化球。
倏地回身,黎伟眉头全挤在一起。“搞什么东西!”
“海小姐要的东西。为了公司利益着想,我们绝对不能怠慢贵宾,不然会严重影响她的工作情绪。我们总不希望每张照片看起来都是不快乐的样子吧!”黎飞调皮地说。
沉默一会儿,黎伟转身往外走,只丢下一句话:“看来你是不反对到非洲狩猎喽!”
望着黎伟的背影,黎飞敢说他看起来真的有点沮丧。哈!
真是愉快的一天!
海儿今天很忙。
全屋子的书都被她翻遍了。从厨房的食谱、卧房里的抒情小品,到书房的伟人传记,怎么都是些没用的书?施姊有事到美国一趟,还要五天才回来。还有谁可以帮她呢?
哈!对了。这种事找“他”准没错。
海儿一个箭步冲到电话旁,马上拨专线,一个只有少数人能联络他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海儿如珠的语串脱口而出。“allen,谢天谢地,我需要你的帮忙,很急,我会跟你说我需要的东西,你买完后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一会儿传来低沉的笑声。
“你又惹了什么麻烦?海儿。”不疾不徐的声音,与海儿的霰弹枪相比,如天壤之别。
“也没什么,只是被困在一栋别墅,在庭院散步要戴墨镜,周遭有二十名轮班警卫,每天要换一种颜色的假发。”海儿毫不夸张地叙述她的生活。
“对你而言,这叫正常。”
“哈!果然是我的知己。”
“你要我买什么东西?”
“麻烦你带一些书还有录影带过来。”
“书?艺术的?励志的?”allen建议着。
“嗯……有点接近艺术,又不是完全很艺术。主题是人体没错,但又不是外形结构。”海儿有点迟疑,应该如何叙述她的需求呢?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海儿,我很忙,忙得没有时间玩猜谜游戏。你何不更具体,甚至将书名、作者告诉我,算帮我一个忙呢?”
“金赛博士的性学,还有a片。”
“海儿,我们从头来过,你的脑袋瓜到底想什么?”听得出对方正努力克制情绪。
“可是,你不是没有时间吗?”“我天生喜欢找碴,可以吗?”对方没好气的说。海儿笑得可开心了。她早就知道找他就对了。
第三章
海儿欣喜若狂地浏览着散在满地的书、杂志、录影带。“情人的身体对话”、“了解自己的身体”、“情人热吻一百种”、“性学百科”……林林总总都有。allen的效率果然是高。
浴室门被推开,热气冲出来,allen湿湿的脚踏入卧室。
海儿纳闷,怎么大家都误以为allen是男人呢?不过,人们通常是看到想看到的。
allen天生一副国际模特儿的标准骨架,一七○公分的身高,宽肩、翘挺的臀、长腿、个性十足的五官,像极了外国明星。大学四年,她们是标准的死党;外型亮眼、谈得来。allen从大一就开始担任业余模特儿,有计划地被培训进军国际。海儿则醉心艺术,希望毕业后留学继续深造。
大四那年,海儿父母因车祸身亡,allen家中发生变故,故而影响了两人的未来。
allen离开了舞台,至法国学习摄影,回国后将女性的一面隐藏在宽大的衣服里。头发剪得短短的染成金黄,不化妆、戴上眼镜,加上刻意压低极少开口的嗓音,短时间内成为摄影界闻名的mrallen,没有人认为专业摄影师会是女性。她从没打算造成这种误解,却也不想澄清。事实上,被视为男性还让她在摄影领域内平步青云。
戴上伪装的面具,是她们共同的宿命。
allen回头看到海儿盯着她,好笑地问:“怎样了,咱们太久没见面了吗?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过了发育期,不会再长高了,你可以停止嫉妒我的身材。”
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笑话。海儿一直羡慕allen的国际标准。
“哼!我要是像你一样被看成是男人,早就跳河了。”海儿假装不屑地抬高下巴。
“少说大话了。要是像你一样每天换一顶假发、戴着黑色墨镜,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
两人互瞪了一会儿,相视而笑。
allen靠在海儿身边,两人坐在长长的白色地毯上。
“咱们这位黎先生,让仙女也动了凡心喽?”
“唉!”面对朋友的关心,海儿只能摇头叹气。
“什么人不好找,你偏要找一位情场高手、女性天敌呢?不是自找苦吃。”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它’拉着我走。”海儿用手指着心,莫可奈何地说。“就让我试试吧!我现在就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停不了的。”
“我知道。”allen沉吟地说,“记得,不要让自己伤得太重。”
海儿抱住allen,感激这位朋友永远在她需要时伸出援手。“谢谢!”
“少恶心了。我们开始进行战前集训吧!”allen很快将书籍、录影带整理成两堆。
“这一堆是辅导级的,讲的是情人间的行为、语言,譬如亲吻、眼神、爱抚等。另外这一堆呢,是限制级的武器,讲的都是从进入卧房开始的一切活动。”
想到办公室那一吻自己的手足无措,海儿忍不住问:“allen,如果对方的手在你身上,你的心跳加快,脸发红,这时候脸部应该有什么表情?应该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呢?”
allen拿出了一卷录影带——“当哈利碰上莎莉”。“这卷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接下来的一小时,她们反复地看着剧中人物莎莉与哈利在咖啡厅的那一幕,研讨莎莉在众目睽睽之下,假装高chao的喊叫声与满足的表情。
为了学习成效,她们将音量开到最大。在宁静的夜里,屋内传出极暧昧的叫声。
一大早,黎伟桌上的电话刺耳地响了。
“黎董,海小姐别墅内的总监察李先生来电。”
黎伟瞄向墙上的时钟,九点整。看来,想要有个平静的早上,是不太可能的。他的脾气不比昨天好。事实上,自从那一次错误的、莽撞的、致命的、完全肾上腺作用的一吻之后,他的脾气就没好过了。
他再一次质疑,请“神秘猫女”为产品代言人的策略,是否决定得过于草率?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让她影响他的计划。
“黎董早,小李向您报告。”小李的声音从电话扩音器中,有力响亮的传出。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小李。”相对于小李的兴致高昂,黎伟显得有些无奈与无趣。
“黎董,您必须要了解我所受过的训练是绝对严格。夜里我能看到一百公尺外的小草随风摇晃,而这都要感谢国家给予我的海军陆战队训练……”小李激昂地快要唱起军歌。
抬手压住太阳穴,黎伟觉得小李的声音在头内不停的回响。“小李,我完全相信你所受的训练与能力。现在,简短地告诉我,有重要的事吗?”
“黎董,昨天晚上十点,有一位开着toyota黄头发的黑轮先生来访。十一点十分,灯光全暗,四周鸦雀无声,突然从屋内传出一阵阵间断的、高低起伏的、有节奏的、属于女性的叫声。”小李愈讲愈紧张,赶紧吞了口口水。
“根据叫声来判断,有可能是处于极度的痛苦状态,因为,叫声的分贝非常高,我在军中听过被严刑拷打的犯人,就是传出这种类似的声音。但是,也有一种情况,就是……”小李突然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
“就是什么?”黎伟心中已有了答案。
“另一种可能性是,那是一种极度兴奋的声音,特别是两性同处时。当然,我的判断有可能是错误的。但是,我还是要强调我所受的训练,让我的判断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八的正确度。”带着极度亢奋的情绪,小李一口气连珠炮似地完成他的报告。
黎伟清楚地从扩音机听到小李的喘息声,黎伟嫌恶地往椅背靠去,稍微远离了电话。
这个讯息不能说在他意料之外。毕竟,他对“神秘猫女”的评价一向不高,刚才的消息,只是再次确定了他的想法。
可是,他为什么不是全然的无动于衷呢?黎伟轻轻皱起了眉头。他是担心她莽撞的行为会危及到产品的形象?还是担心天真的黎飞万劫不复?
他的脑中突然闪过几幅激情的画面;穿着透明丝质睡衣的“神秘猫女”跨坐在床上,热情地将头后仰,双唇微张……他几乎可以听到她轻喘的声音。
“咳……咳,黎董……”
黎伟从遐想中蓦地惊醒。可以肯定的是,他刚才想的绝对与产品无关。他不禁咒骂起来。
“小李,我要你查出访客的背景,完整的个人资料,直接交到我办公室内。”
“是的,黎董,我昨天已经抄下他的车牌号码,更别提我的情报网路遍及了国安会、情报局、县市警察局,这一点小事情我只要打个几通电话就可以了,一切包在我身上……”
“去办事吧!”喀的一声,黎伟切断了通话。
“神秘猫女”引起的rou体吸引力,让他极度不安。不可否认的,只要双方同处一室,就可以感受到周遭电流滋滋作响,足以供应一栋六十四层楼所需的电力。
“神秘猫女”是靠爬在男人身上哄抬自己身价的女人,而他绝对不是那种乐意让女人予取予求、当做垫脚石的男人。当然,他也不会让黎飞成为这种人。
总之,他们之间的不合适,就像白天黑夜一样,永远不可能同时出现又能保有彼此。
想到这里,当下他为自己下了一道与黎飞一样的指令——与“神秘猫女”保持五百公尺的安全距离。不,他马上修正,是一千公尺,而不是五百公尺。
随手翻开桌上旋转式的通讯卡,英文字母缓慢停在“p——公开类”。嗯,处事圆滑、擅长人际关系的稳重女性,正是他现在的需求。
黎伟平静地拨了那通陌生的电话,就像他每天处理数十通公事对话一样。
他们之间如此合适,就像干柴烈火一样,完全合乎大自然浑然天成的定律,以及市场运作千年的供需原理。
为什么他还要做无谓的抗拒?海儿气愤地想。
从上次办公室的小插曲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礼拜。他的漠视足以冰冻一座热情的火山。
几天前早已架好的画布,依然一片洁白。颜料仍然整齐地、秩序井然地躺在一旁。嘴里叼着画笔,海儿的心里、脑里除了那个蛮横无理的男人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入画的主题。
allen提供的性爱教战手册,没有对象便无法验收成果。她现在就像是披上战袍、手拿长箭、头戴钢盔,却找不到战场的武士。
倒是黎飞只要是闲着,就晃啊晃地逛到这边,好像她的住处是一个对外开放不用收费的观光景点一样。奇怪的是,每次来过后,黎飞隔天被指派的工作就更多了。不是到工厂监督进度就是到中南部视察专柜。黎飞甚至发誓,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忙碌过。
前天,他不经意地透露,最近黎伟的秘书常打电话到花坊订花,说完后,还一本正经地环顾四周,再表现出“原来花不是送给你”的同情模样。昨天,他人在高雄没办法过来,特地打了通电话,又不经意的透露出最近黎伟天天晚上有密集性的约会。
这些讯息,让海儿更受挫。一次次将她的信心打入谷底。
接下来,黎飞又将话题绕呀转啊地兜了一圈,不疾不徐地问,明天广告公司要对“神秘猫女”当产品代言人的案子提出企划案,有没有兴趣一起参加会议。
好不容易要打破双方对峙的僵局,海儿又慌了。
上次那令人心动的一吻,是在黎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产生的。如果上次采取的妆扮与诱惑方式是错误的,接下来又该如何进行呢?
也许该试试完全不同的策略,不要让他看扁了。
冷色系造成的距离与冷漠感应该不错。嗯,就这么决定!
远远的,黎伟就听到两人的嘻笑声。
黎伟闷闷地将手中的笔丢到桌上,靠坐椅背,双肘支撑着扶手,手指缓缓地交缠。面向着门口,警戒地等待着那两个身影。心中愤恨之气却波涛汹涌。
这一个礼拜,白天他强迫自己超前进度地工作,晚上勉强自己和新交往的对象有一些台面上的进展。这还不打紧,一大早又必须忍受小李尽责的报告,让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他那显然把警告当耳边风的弟弟,每天像上班一样到“神秘猫女”那里打卡,风雨无阻。
被迫地,他施展身为董事长的权威,将工作一古脑儿的往黎飞那里塞。原本黎伟还天真地希望,繁重的工作能让黎飞累得无法渴求女性的慰藉;无论是心理的,或是生理的。
听到笑声后,他心里凉了一半。
这小子怎么毫无知觉到自己已经身陷危险?“神秘猫女”肯定会毁了他。黎伟不悦地想。
两人的笑声渐渐逼近。海儿今天可是有备而来。
如果黎伟还痴心妄想她会像章鱼一样紧搭着他,那他肯定会失望。
一袭香奈儿黑色套装、黑色高跟鞋、雷朋黑色墨镜,活脱像巴黎的贵妇服饰,合身剪裁裹住她娇小却玲珑有致的曲线,她知道会造成什么效果。这就是她今天的角色:一位冷淡、雍容的贵妇人。她还打算为黎伟制造一个假想情敌,最好的人选当然就是黎飞。思及即将引发的一场兄弟阋墙,海儿隐约不安。但天性乐观的她安慰自己,兵不厌诈。
挽着黎飞的手,海儿亲热地挨近他,走进黎伟的办公室。算好时间,海儿在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将脸朝向黎飞,灿烂地展开笑颜——一种爱恋女人的神情。
转头再面对黎伟时,则假装讶异,硬生生地将嘴角的笑容凝住。
“呀!黎董事长,你也在呀!”海儿缓缓无趣问。
“我是会议召集人,我怎么会不在呢?海小姐怎么有空过来?”黎伟同样懒洋洋地回答。看着“神秘猫女”一身的黑,恼人地发现她的肌肤特别白皙。
“黎飞认为我如果在场,会让广告公司的人更有创意。”海儿表明自己出席的重要性。
“是啊!没看到本人怎么能为她做宣传企划呢?万一无法展现‘神秘猫女’的魅力就糟了。”黎飞急于解释他自作主张邀请海儿出席会议的原因。
眼神严厉地瞥向背叛亲人的手足兄弟,黎伟缓缓地说:“广告公司应该了解的是产品本身,而不是海小姐的个人魅力。”他顿了一下,语带嘲弄地。“当然,如果他们对于这点有疑惑,我相信你会钜细靡遗地补充。”
“绝对是的。只有黎飞能够了解我的特质。”海儿身子又往黎飞身上搭去。
瞄到哥哥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暗,黎飞突然间感觉到非常不对劲。
“黎董,三线是日本来的电话,想知道是否可以代理我们公司的产品。因为国际业务行销王经理不在,要交给陈副经理负责吗?”黎伟的秘书透过扩音机询问。
黎伟沉思半晌。“不用,黎总会接电话,这件事由他处理。”
黎飞大呼小叫。“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现在是你的了。”黎伟简洁地回答。
“黎伟,王经理下星期就从泰国回来了,请陈副理先应付一下就可以了。拜托,这只是一个亚洲区域代理权的问题而已,我的才能应该用在国际性市场策略。”黎飞愤恨地抗议。
“日本市场不小,又是‘思丝’进军国际市场的重要据点,我希望你接手这个案子,尽快安排时间到日本。”他切中要点,令黎飞无能抗辩。
无话可说的黎飞顿时领悟到黎伟的意图,他根本是想把他调离海儿身边,阻止自己与海儿会面。想到这里,黎飞不禁觉得好笑。
“我想,我应该要庆幸这通电话不是非洲打来的。”恢复幽默的黎飞吊儿郎当地说。
“从小到大你一向运气不错。”黎伟不置可否地说,暗忖弟弟怎能如此平静地接受事实?
黎飞站起身。“好吧!我到办公室去接电话,待会儿再到会议室去。”接着转身面向海儿。“抱歉,原谅我要先离开一下,你可以看出我多么受到器重。”
即使戴着墨镜,海儿还是抛给黎伟一记足以令常人害怕的严厉眼神,无言的抗议他不名誉的行为。她同时忙着安慰黎飞,知道他有多想留在台湾看好戏。“我在台湾会想你的,每天打电话给你。”
黎飞眉飞色舞地快速拥抱她。“你真是我的甜心。”
“真是感人肺腑,别忘了电话在等你。”在一旁观看的黎伟嗤之以鼻。
黎飞放开她,乐陶陶地转身离开。
室内岑寂一片。
黎飞离开后,海儿顿失倚靠。想到黎伟硬要调派黎飞出国,她就一肚子火。身为“神秘猫女”,她要交个知心朋友已经相当困难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盟友,他也要处心积虑破坏。
“我不喜欢黎飞出国。”海儿在会客椅上坐下,想试试运气。
黎伟坐在她对面,声调保持平稳。“我也不喜欢外人干涉公司内部的事。”
“他离开我会很不快乐。”她嘟囔着。
他好笑地扬起一道眉。“我不知道‘思丝’在合作期间要提供海小姐余兴节目。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跟‘思丝’之间需要有个密切沟通的管道,否则怎么能够做好产品代言人的角色。”
“这问题不大。你跟‘思丝’之间的沟通管道透过我的秘书就可以了。”黎伟不愠不火地拆招。
“我只要黎飞。”海儿摊牌了。
“我会让你放掉黎飞。”他也直说。
“我不会受你威胁。”她不甘示弱,坐直身躯。
“我不会傻到威胁你,也不需要。”他讥讽地指出。
“他已经是成年人,即使是你也无法控制他。”这游戏愈玩愈过火,即使和黎飞根本没什么,但海儿就是停不下来。
黎伟不以为然。“你可能对他还不够了解。黎飞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但是他对亲人的忠诚度相当高,如果要他选择,你一点胜算也没有。”他很有风度地不谈她那些风流韵事。
纵使黎飞观念十分开放,也不能忍受女友同时拥有两位情人。如果“神秘猫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放弃另一位情人,可能还有点希望,否则让黎飞发现,她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既然如此,你干么大费周章要调他去日本?”
“我相信你比我还知道媒体的力量。别忘了你即将是‘思丝’的产品代言人,如果有一点风吹草动,想想看媒体会如何炒作,肯定这条新闻的负面效果大于正面。”他说得铿锵有力。
他站起身。“我们可以去会议室了,广告公司应该准备好了。”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但黎伟始终没有出声。海儿不甘心,她不相信黎伟对她毫无感觉。
“你是不是讨厌我?!”不然为什么都不和她说话。
走到会议室门口,黎伟选择缄默,答与不答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海儿却不放弃。“你讨厌我是因为黎飞的关系,还是因为你上次吻了我?!”
猛一用力,他推开会议室的门,迎接他们的是满室的惊叹声,没人预期会在今天看到“神秘猫女”,纷纷将站在眼前的她与印象中的杂志封面互相比较。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他则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即使他无法解释近日行为的反常。
会议进行半小时后,海儿已经感到失望。
广告公司十分重视这个案子,一共派来七个人,每个人都自信满满地微笑,似乎让客户看到他们的信心就可以让提案过关。策划的活动,则与一般化妆品宣传大同小异,除了产品代言人从香港影星换成她之外,所有的内容与前一阵子流行的化妆品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将“神秘猫女”的照片扫入电脑,再与巴黎、纽约等著名风景结合,这就代表“世界级的神秘猫女”。学美术的海儿,一看就知道是赶工下的粗糙作品。
黎伟不带表情地翻阅手中的企划书,只有一句话:“我没有看到创意。”
广告公司的人全愣住了,心想,天啊!这怎么沟通呀。难道他看不出所有的企划案都是精心策划的吗?创意总监镇定地捻着山羊胡,解释广告上档时会产生的震撼。
五分钟过去了。
黎伟开口又是一句:“你们觉得‘思丝’的产品与别的品牌的化妆品的差异在哪里?”
这次的反应更激烈了,这简直已经无礼地侵略他们的专业能力。大家七嘴八舌地从品牌、代言人、包装等角度去解释。
黎伟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这个会议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下去,这一群人很显然地将现成的化妆品宣传方法,一式套用,坚信“钱砸愈多,效果愈好”的法则,根本没有顾及到产品的不同,以及如何充分发挥产品代言人的特质,达到最佳的宣传效果。
看到客户的神色,所有人噤若寒蝉。
这时候,黎飞敲门进来,将门大开,一个窈窕、秀丽的身影,亭亭玉立地站立在门口。
真是令人惊艳的女子!
年约三十岁,正是女人最能展现成熟风味的年龄。一双浓黑的眉毛、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波浪卷的头发软化了她较有棱角的线条,穿了件连身有点宽松的黑色长裤裙,衬托她白皙的皮肤。
她其实算不上是一般人所谓的“美女”,但真是令人眼睛为之一亮!
左手拎个黑色公事包,她态若自然地站在门口。嘴角挂着淡然的浅笑,眼神快速地扫过整个会议室,似乎将一切情况了然于心。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正对面的黎伟,她扬起嘴角露齿一笑,眼神亲切,大眼周围因微笑而牵动的细纹,增添成熟的妩媚。
“嗨!”她简短地打声招呼。
“李薇!怎么有空过来?”黎伟有些讶异地起身,走向门口。
“刚好到楼下拜访客户,顺道上来,不知道你在开会,打扰了。”李薇泰然自若地道。
“没关系,我们正想休息一下。”黎伟一只手礼貌地扶住她的背,两人往外走去,离去前回过头叮嘱一声:“我们休息二十分钟好了,待会儿再继续。”
门一关,会议室霎时陷入热烈的讨论。没看过李薇的人陷入昏眩的兴奋状态,见过李薇的人忙着将她的事迹发扬光大。
黎飞走进会议室内,坐在海儿旁边,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无声地支持她。
“她就是……”海儿轻声问,话未说完,黎飞已经点头理清她的疑问。
的确,她就是黎伟最近每天约会的对象,秘书请花坊送花的对象,也是黎伟这一个星期来忙到没时间理会“神秘猫女”的原因。
比较之下,李薇像是一只在晴空下美丽展翅飞翔的蝴蝶,她则是躲在黑暗洞穴的蝙蝠。
“她是当今公关界的红人,一个星期前才传出他们开始在一起吃饭、喝茶的消息。”黎飞尽量说得轻松。“年纪大约三十出头,s大企管系毕业,赴美深造公共关系硕士,回国后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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