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当今公关界的红人,一个星期前才传出他们开始在一起吃饭、喝茶的消息。”黎飞尽量说得轻松。“年纪大约三十出头,s大企管系毕业,赴美深造公共关系硕士,回国后从事公关,处理过几个危机个案,打响了她的名号。由于她专业底子很强,英文好,两年前她与朋友合伙开公关公司,长期合作的外商客户几乎全跟着她跑。是标准的女强人。”
“她没有固定的男朋友?”条件这么好的女人,应该有许多追求者才对。
“在这方面,她充分发挥公关的技巧。花样年华的女人不可能没有交往对象,但她一直将消息控制在若有似无的境界;有绯闻传出,但又无法证实,好奇的人只能瞎猜一场。”
“那她和黎伟?”
“喔!”黎飞带点同情地说。“不幸的是,这次两位当事人似乎都无意隐瞒,聚会的地方也都是名流出入的场所,才两、三天而已,他们交往的消息就传遍商界了。”
广告公司的人完全将提案忘得一干二净,如数家珍地谈论这星期内有哪些人在哪些地方看到黎伟和李薇约会,他们做了哪些亲昵的动作,吃了多少颗生蚝。李薇办公室内听说塞满五颜六色的鲜花,有紫色玫瑰、百合、野姜花、蔷薇,还有专机从荷兰空运过来的郁金香。
“不要听他们的,传言难免会夸大。”黎飞体贴地安慰她。
无奈,海儿就是无法宽心。李薇似乎拥有一切她所钦羡的条件,还幸运地掳获黎伟的心,不需要像她一样费尽心思吸引他的注意。挫折感一拥而上,再看到广告公司每个人那种嘴脸,她快气炸了。
这些不知好歹的人,乘现在好好修理他们,以泄心中之恨。
“我不喜欢出国。”在喧闹的会议室内,海儿简单的一句话像冷冻剂,瞬间凝住空气。
广告公司的人赶忙解释。“海小姐,您常出国应该知道,国外的景色比台湾好太多了,又干净、又有异国风味,拍摄出来的效果更能衬托您的神秘感。”拍点马屁可能有效。
“抱歉,我就是不想出国,你们只好另想办法了。”海儿高做地耸肩。
“拜托,我们第一个外景是关岛,只有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麻烦您移尊就驾一下。”企划人员火爆脾气发作了。
海儿扬起眉毛。“为什么要去关岛?垦丁的海岸比关岛好太多了,只是一般人没有发觉罢了。”海儿说的是实话,关岛在她看来怎么也比不上垦丁。
“可是拍起来没有异国风味。”业务人员的笑容不太成功地勉强挂住。
“背景就是背景,我占了画面的大部分,干么跑大老远飘洋过海呢?”
“现在所有的广告都是喝过洋水回来的,我们不能逆势而走。”
“当然,他们也拿了很大一笔制作费不是吗?”海儿优雅地喝一口水。
对方哑口无言,这的确是事实,但经费一向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只有完美与理想是他们必须坚持的,而他们通常能够说服客户掏出腰包。
“我不是在暗示你们的意图不良,只是,与其将钱砸在没有意义的用途上,倒不如提高拍摄技巧。对外国人来说,台湾美丽的地方才有可看性。”海儿根据她的观察指出。
黎飞轻松地坐在一旁,但笑不语,仍然握着她的手给她鼓励。虽然他同意部分广告公司的论点,但他也觉得清新的创作愈来愈少,也许海儿的主意可以带来一点脑力激荡。
有些人开始重新客观思考这个意见,海儿又有想法了。“还有,我想拍写真集。”
“什么?”大家异口同声的说。
“我一直没有机会拍摄平面写真集。现在电视频道这么多,要花很多钱才看得出效果。相反的,有看头的写真集花的钱比较少,可以贩卖赚钱,又让我一偿夙愿,何乐不为?”
“海小姐,虽然你是产品代言人,但是真正的主角是思丝的化妆品,而不是你个人。”
“是啊!我一直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个问题?”海儿夸张地说。“请问一下彩妆产品有哪些?”
“当然是粉底、口红、眼影、眉笔,还有腮红。”三岁小孩都知道。
“那一般彩妆广告会着重在哪里?”
美工人员抢着回答:“透过摄影,通常粉底颜色不易表现,因此重点会在口红以及眼影。”
“那请问:我戴着面具,你们要如何表现彩妆的特色呢?”海儿如释重负地表示。
广告公司的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觉得自己活像个大白痴。忙了老半天,大家都将重点放在国际化的方向,都忽略了这个看似小却是关键的细节。脸上有着羞愧,也有愤怒,百味杂陈。
海儿决定放他们一马,她心里已经舒坦多了。“所以呀!拍写真集是最好的方式。透过衣着去彰显思丝化妆品的色调,一张写真代表一组不同风味的彩妆组合,就不用像一般的化妆品广告都大幅强调模特儿的脸,也解决了我不能曝光的难题了。
创意总监抚顺着山羊胡,低吟说:“这倒是新奇的方式,但是‘神秘猫女’的写真集,大概只有男性最想搜集,完全不符合我们的目标对象。不过,倒是可以搭配另一个受欢迎的男模特儿,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这种宣传方式有点冒险,但是应该是可行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
看到自己的意见被接受,海儿却没有喜悦,一心只想着黎伟这么蘑菇这么久,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嫉妒心一点一滴侵蚀着她。
黎飞从开始一直观战到现在,对海儿的表现非常引以为傲。天性热情的她,如果将热情发挥在创意上,威力肯定十足。对一向三思后行的黎伟而言,这种热情是一颗炸弹,引爆后可能会灿烂如光辉十月的烟火,也可能会玉石俱焚。难道直觉甚强的黎伟早已察觉,才会选择安全,甚至不会产生化学反应的李薇?因为她和他简直是同一类型冷静的人。
为海儿的处境感到怜悯,黎飞拥住她瘦弱的双肩,在额头上轻吻一下,就像兄妹一样。
刚送走李薇的黎伟,一踏入会议室,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在他的眼中,这是情侣间为了即将到来的分离,正在依依不舍地亲吻道别。而在这出罗密欧与朱丽闲地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嘴角含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笑意。
他满意极了!今天晚上一切都太顺利了。
目光转向坐在对面沙发的李薇,她真是合适他。他对李薇合宜的打扮投以激赏的眼光,不像有些女人纵使从事相关行业,还是不懂改善自己。
李薇阅历丰富、气质高雅,娇美的外貌连偏好美女级的黎飞也无法挑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习惯当白天为了“神秘猫女”的事情烦躁时,在晚上与李薇约会以平缓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效果极佳。每一次总是让他更坚信“神秘猫女”那一类的女人代表麻烦,而成熟幽默的李薇代表长期稳固的关系。虽然他对婚姻还是没有兴趣。
今天晚上,法国雅黛化妆品总裁麦克应他之邀携眷来台,主要是来探查台湾代理商在开发市场上的绩效如何。之前,黎伟花费许多时间调查雅黛化妆品,目的要取得其亚洲代理权,包括香港、日本、东南亚,以及幅员辽阔的大陆市场。当然,台湾是他切入合作的起始点。
为了不让企图太过明显,他邀请麦克携眷来台,淡化商业考察的意味,而像这种场合,他需要一位得体的女伴,李薇绝对是最佳人选,她也非常乐意帮忙。
四个人畅谈东西方文化的迥异,交换旅游时遇到的鲜事。当麦克将话题转到公事时,李薇非常技巧地与总裁夫人闲话家常。黎伟再次感激她的善体人意与得体。
他们交往不到一个礼拜,道别时习惯彼此亲吻脸颊。第一次约会,他对双方的自然感到讶异,之后,更熟悉得像是数十年的好友一样。与其说是情侣,倒不如说是兄妹比较恰当。
虽然他已经三十五岁,在情场上翻腾过,不至于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肾上腺分泌过剩,但对一位刚认识的异性至少也应该夹杂点激情吧!更何况,他非常确定他是喜欢她的。
也许,是她的关系?有时候,李薇的神情会闪过淡淡的忧愁,是另有他人还是公事太忙?
今天晚上如果时机合宜,也许该试图改变目前的状况,看看他们能进展到什么程度。特别是经过下午与“神秘猫女”不甚愉快的相处后,他更觉得有这必要。
黎伟身上的行动电话响了,对麦克说声抱歉,他起身到房间另一头接电话。
“黎董,对不起,在这时候打扰您。”秘书海伦急切地说。
“没关系,有急事吗?”除非紧急事件员工不会在下班后随意联络他。
“刚刚海小姐的经纪人打电话来,说她打电话到别墅却没有人接,已经一小时了。别墅警卫说海小姐三小时前就回家了,一直没有出去。施小姐非常紧张,她一直反复说海小姐最近因为接‘思丝’的工作被闷在别墅内,导致精神状况不稳定,说不定会有厌世的想法。”
黎伟一个字都不相信。“神秘猫女”有厌世想法?从他们相处的经验来看,只有她折腾他人的份。更何况像她那么热衷“男女运动”的人,她的压力绝对有管道可以发泄。
“你有向施小姐提议,她若关心可以随时拜访吗?”他试图保持应有的风度。
“喔,施小姐说她人在南部一个很远交通很不方便的地方,等她赶回来就来不及了。”
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台湾就这么一丁点大,他还真找不出有什么地方是很远交通不方便的地方。他开始觉得有点烦躁。“得了,你打个电话叫警卫进屋去察看就好了。”
“不行的,黎董,施小姐说不行。”海伦急切回答。
“为什么?”
“施小姐说万一海小姐已经不醒人事或是陷入昏迷状态,警卫进去会严重危及海小姐的安全与权益。她建议黎董跑一趟,单独处理。”海伦小心地转述。
这又是她的诡计吗?为了惩罚他将黎飞派调日本,还是找他当黎飞的替代品。黎飞离开她只有多久时间?三小时?至多五小时。她这么急切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吗?她以为他们兄弟都是她的玩偶吗?尽管心中有多不愿,但理智告诉他,“神秘猫女”代表产品的成功与否。
“好吧!你吩咐小李加强屋外守备,等我过去。”他衷心希望她有万全准备,可以承受他的不悦,特别在她打断了这么重要的聚会之后,她可别期待可以看到一位绅士。
匆匆向麦克夫妇致歉道别,约好明天的行程之后,他们离开套房。
“嗨!一定是相当重要的事,很少看你在这时候接到电话。”李薇轻松地问。
“真的很抱歉,今天你费尽心思协助我,还必须这么匆忙地离开。”他满是歉意。
“没关系,我的办公室有一面墙壁空空荡荡的,正好缺幅画装饰。就送幅画给我做为补偿吧!”李薇打趣地提议。
他打从心里笑开了。李薇真不愧是公关高手,这个名分与价值恰到好处的礼物不仅能弥补他的歉意,又不会让他觉得是过度要求。
“这是我的荣幸。你有特别偏好的画风或是画家吗?”
“没有,如果你能亲自挑选的话,就让我们看看彼此的品味是否相合好了。”
两人这时已走到电梯口,他转过身专注地看她。“我们不妨现在试试看。”说完,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拇指轻抚她的脸颊,等待她的回应。
她先是轻挑秀眉无言地询问他,尔后,缓缓地闭上双眼,靠近他。
低下头轻触她的双唇,四片唇瓣温柔地吻合一起。她轻启唇瓣,允许他更深入。他温热的舌尖轻抚过她开启的唇间,停留些许时间后抬头,他一直没有接受她的邀请更深地探入。
他俩相互对望,李薇的眼睛有些迷,但没有激情的痕迹,黎伟的眼眸添了抹深思。
他们想着不同的事,也可能想着相同的问题。
她的唇柔软诱人,但不像另一个女人的唇一样会让他流连不已,无法停下来。
“谢谢你!”他首先打破沉默。
她幽默地扬起眉毛。“不客气,这是第一次有人吻我之后向我道谢,想必是我的技巧突飞猛进,不然就是黎董你阅历太少。”她抿嘴笑着。
黎伟忍不住仰头大笑。他们都知道这是个拿来转移话题的笑话,他们往楼下走去。
“李薇,你真是个绝佳的伴侣,你是用什么方式驱散那些将你重重包围的追求者?”他有点好奇。
“喔,这年头男人的胆子与气魄已经大不如从前,通常当我把名片递出去时,就杀出一条市民大道了。”这倒是实话,通常她的头衔以及女强人的气势,会让男人望之却步。
“我在此代表不争气的男性同胞向你致歉。”
“没关系,我的秘书很满意这种情况,她不用花太多时间为我处理仰慕者的花呀、巧克力之类的东西。”李薇语带诙谐。
“希望我送去的花没有造成她太大的困扰。”
“相反的,你送的花是她的最爱,现在,她对你已经有无边的遐想。”
“很高兴知道我仍然行情看涨。”
“你绝对是老少咸宜的,我有告诉你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吗?”李薇侧头调皮地睨他。
黎伟假装苦恼地申吟。“我一直不敢相信自己那么抢手!”
她爆笑出来。“放心,我不会到处宣扬的。”
愉快而没有压力的聊天一直是他们的模式,走到饭店门口,她坚持自己搭车回家。
目送李薇搭车离去,他将车钥匙交给门房取车,脑海不断浮现刚刚与她在电梯口的一吻。绝对是宜人且温馨的感受,但仍无法刷去他与“神秘猫女”那个吻震撼的体验。刚刚没有激情的电流,只有不合逻辑的熟悉感。凭他多年的情场经验,也完全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也许是他们之间的相处太融洽,不然就是要处理的事情太让他烦心,毁了他的情绪。
一定是这样。想到这里,他觉得呼吸困难,伸手扯下领带,解开衬衫上端的钮扣。猛踩油门,往别墅方向急驰而去。
在黑暗的车内,黎伟脸上的线条刚毅,嘴角抿紧,像极黑暗的复仇使者。
飞车赶回别墅的海儿,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一无所知,只是祈祷她与施姊商量出来的策略会奏效。
一接近别墅,海儿大喊不妙。四周警卫加紧巡逻,还有四五位聚集在门口,悄声地讨论是否要进屋。她需要引开警卫的注意。
想到侦探片中老掉牙的声东击西法,海儿摸黑找到一块石头,往远方的石壁丢去。感谢上帝,巨大的声响听起来颇具震撼,一阵兵慌马乱,乱哄哄地一群人跑过去。
之前,海儿以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是因为自己身手矫健,还有嗜看侦探电影的教化所致。直到此时,才直正领悟到这群看似精良的求护神对自己的安危可能助益不大。
身躯半伏地上,海儿像一条快速蠕动的蚯蚓滑过庭院钻进后门。一入屋内,闻到身上混杂浓郁的咖啡、果汁和红茶的味道,想起刚才发生的糗事,海儿立即将无法补救的衣物丢进卧室内的垃圾桶,走进浴室,以媲美军人的速度洗去身上浓郁的味道。
隐约听到楼下的吵杂声,她匆忙地将粉红大浴巾系在腋下,并拿条毛巾擦拭全湿的头发,急忙跑出浴室。双脚才跨出浴室门口,便一头撞上坚实的躯体。
那宜人的古龙水冲鼻而来,她知道——是黎伟。
黎伟是一路气冲冲地打开每个房间,再直冲卧房,一脚踏入室内看不到人,转身要察看旁侧的浴室,没想到一具湿热的身躯迎面而来。反射动作伸手减低冲力,不料,手底却触及湿湿滑滑的裸肩。
海儿正在擦拭头发,就这样低着头撞上黎伟。抵着黎伟魁梧的身材,她的头顶只到他的下巴,脸直视他雄厚的胸膛。黎伟低下头却只看到一条盖在头发上的毛巾,以及只用浴巾遮掩至大腿的诱人曲线。
一时惊吓,两人不知所措地维持原状;几秒时间,对海儿来说却是无限漫长。
“看来你无论是精神状态或是生理状态都没有问题嘛,为什么不接电话?”黎伟选择嘲讽的开场白。
“我在浴室泡澡睡着了,没有听到电话。”这个藉口她想了许久,希望具有说服力。
“你知道别人会担心吗?”他严厉地指控。
“你会吗?”她反问,却不想知道答案。能将他从李薇身边拉过来,她已经满足了。
确定毛巾仍会乖乖地遮在头上后,她慢慢地将双手滑上黎伟的肩头。滑过毛料西装的前襟,摸到敞开的衬衫,划过肩胛肩、厚实的胸膛肌,他的肌肉似乎陡然紧绷纠结。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曲线,及沐浴后的清香。没想到“神秘猫女”此刻依偎怀中的躯体竟是如此娇小,与伸展台上的高挑形象相去甚远……那么在浓妆及墨镜遮蔽下的脸孔是如何呢?是一张清新可人的脸?还是历练风霜的成熟老成……她的眼睛呢?
他突然有股冲动想要一窥究竟。
只要推开她,低下头,答案就可揭晓了。他加重放在她肩上的力量,想要推开她。
“不许动。”察觉到他的意图,海儿出声制止。“你如果推开我就会看到我的脸,就会违反我们的合约规定。”她不惜采用恐吓手段,只希望能在他怀中多待一会儿。
生平第一次有人胆敢恐吓他,若不是正处于盛怒状态,黎伟还会觉得有趣。但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有趣,只想惩罚这位让他生活得如此不快的罪魁祸首。
“是吗?”他淡然说。“我对合约内容已记不太清楚了,你帮我复习一次好了。”
他的双手抚摸她光滑的后肩。“我们的合约有明言规定不能这样吗?”
她不太明了他所指的“这样”是“哪样”?却感受到他的双手漫不经心地在她肩上滑动,起个冷颤,她语带颤抖不稳地答:“好像没有。”
“喔!”他幽幽地说。“记得提醒我请律师追加这一项,因为我会知道你的肌肤有多光滑,而我们都知道除了你的入幕之宾有机会亲身接触之外,这应该也算是秘密。”
“入幕之宾?”她努力想集中精神却无济于事。
“你知道的,就是刘姓香港歌手,根据杂志上刊登的照片,似乎他偏爱黑色亮面的皮衣,一头乱发在唱歌时上下左右摇甩。”黎伟压低声音陈述。
“嗯,那个呀!”她精神涣散地低语。当他双手在她身上施展魔力时,怎能期待她将注意力放在谈话内容上?他到底在说谁呀?跟她有关吗?随便敷衍几句吧。
“听说你们的恋情热烈地维持了短短的三个月,直到美国模特儿的介入才不欢而散。”
海底低语回应。“美国模特儿?”
“对,据说这位知名的美国男模特儿,让你从亚洲跨越到国际舞台——不论是你的职业生涯,或者其他方面。”黎伟的嗓音低沉诱人。
“brian对我的帮忙很大。”她诚实地坦承。brian的确是一位热心助人的美国大男孩,他们因合作一场国际慈善募款秀而认识。他教导她可以更戏剧化地掌控舞台气氛,也启发她在表演舞台上的自信与国际级架式。虽然他一直以身为同性恋而苦,但她深信总有一天他会对大众公开这个秘密,活得更自我、更自在些。
黎伟十分不悦。“至于其他更夸张的绯闻,我想不用再提了。”
“对,我也不想提这件事。”海儿赶紧附和同意,由于这些不实的花边新闻都是施姊带点好奇心在留意,她从不询问也不太清楚他人是如何宣传。
“这些当然都是历史了。既然你在我的保护下,对于你最新的交往情形,我当然有资格比别人了解更多。”
“嗯。”他滑动的指尖有着不可思议的催眠效果,让她几乎无法言语。
“所以,你愿意提提这位曾经深夜来访、留宿的a先生吗?”黎伟想到现在还被他丢在办公室抽屉内的报告,里面有小李透过党政军警关系调查出来的资料。只是这位allen与“神秘猫女”拥有相同的特点——神秘。许多过往资料不可考,成长过程无人知。
“a先生?”
“是的。剪小平头、染黄金色、喜欢穿宽大帆布装的a先生。”
“你是说allen吗?”海儿申吟似的回答。
“你觉得这段关系可以维持多久?一星期?一个月?还是……”
“还会久一点。”海儿打断他的猜测。
他闻言一僵,骤然停止手指活动,奇异的,他感到有点嫉妒。过了半晌,他扯住毛巾的边角往下拉,盖住她的额头、眼晴。与秀气的鼻梁,只露出菱角小巧的双唇。
毛巾遮住视线,她完全看不到他,黑暗让她察觉到一丝危险与惊慌。
他双手捧高她的下巴。“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进一步了解a先生对你的影响,毕竟,身为投资者,我必须时时确保投资物的变化,这也会间接影响到你诠释产品时的表现。”
他缓缓低下头,冷冷的嘴唇先碰触她的脸颊,再绕到她上悬的嘴角,用舌头轻触。缓慢地游移,好像在等待她的拒绝,给他和她一个机会离开困境。
她全身的细胞都在骚动,每个细小毛孔都在发热。这种接触是温存的,即使她知道他是出于恶意与愤怒,但她不在乎,在此刻她只想好好感受,也许这会是她一辈子永远的回忆。
她的手探入他西装内,抱住他雄壮的身侧与背部。她更贴进了他。
他完完全全地熟悉了她嘴角上弯的角度与线条。她的呼吸十分急促,伴随每次的呼吸,柔软的胸部总会轻轻触及他的胸腹。他不仅是肌肉已然紧绷,原本有点宽松的西装裤在这时候显得狭窄极了。
他痛恨她无言的顺从。他给了她拒绝的机会,她却如同干涸的井祈求雨水一般地渴求他,就如同所有被她接纳的众多男人一样。他的心被莫名的情绪拉扯,一种类似痛的感觉。
他不再给她机会了,转个角度深深地含住她的嘴唇,肆虐地品尝丰润甜蜜的唇瓣,用舌尖挑开她紧闭的唇,如入无人之地地直冲嘴内。
若不是双手抱住他,她早已瘫痪了。他灵活的舌尖技巧地缠绕她笨拙的舌尖,强横地夺取他想要的一切。出于无以名之的需求,她将下腹贴紧过去,碰触到坚硬的物体。虽然她没有经验,但她绝对不是无知。她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不知道会是这种感觉,让她无端地害怕他所具有的力量。
他在她嘴内无情地肆夺,她的反应不像是身经百战的交际花,倒比较像是不经人事的清纯女孩,一切都让他感受到清新的热情而不是预想中的老练。她的舌尖带点羞怯地回应他,顿时欲望排山倒海涌入。
过了许久,他扯开纠缠的唇,额头靠在她被毛巾蒙住的前额,调节一下呼吸,回到现实。他想要放开她,触目所及却是她微张的唇,在他热情的拂掠下微微红肿,满是无助与祈求。
他再次吻住她,将她包围在宽厚的怀中。慢慢引领着她,两人徐徐靠近床边。
当她的膝盖碰到床缘时,她开始挣扎。太快了。若是继续下去,他们都会向情欲屈服,他会永远搞不清楚对她的感觉究竟是情还是欲,而她永远也得不到他的真爱。
他感觉到了怀里轻微的变化。“你不觉得太晚了吗?”痛恨她的热情,也憎恨自己无力抗拒,他忿恨残忍地说,并没有放松她。
“我们不可以,不可以……”海儿虚弱地抗拒挣扎。
“为什么?是什么让你突然改变了念头,不要告诉我每次见面时的惺惺作态是我的幻觉。”他强硬地问。其实他原本也没有意图要发展更亲密的关系,只是情势失控,而现在他急切想要弄清楚原因。
“我……我想到了allen。”情急之下,她找不出更好的藉口。
“少胡扯了。黎飞前脚才踏出国门,你就急于召唤我。”他讥诮地说,莫名的嫉妒让他失去理智。“刚刚在我怀里的可不是一位忠贞的烈女,如果你的目标是我们兄弟两人,对不起,你现在只有我可以选择。”他狠狠地说。
海儿挣扎得更厉害了,她不能在他成见这么深的同时,与他……在这时候,她只是他泄恨的工具,其中根本没有爱。
“够了。”黎伟不耐烦地低吼。“你今天晚上任性胡闹,害我离开一位成熟的女性,你必须补偿我。”
“我不是她的替代品。”海儿大声地喊叫。不是的,他的热情绝对不是他与李薇约会后无法满足的挫折,她也绝对不是替代品,她绝对不相信,也不要相信。
“哈!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你认为我会对一位成熟自信、坦然待人的女人动情,还是一位必须用面具遮掩、浓妆艳抹的虚假女人感兴趣?”他无情地质问。这不仅是他要她回答的问题,同时也是他反复自问而没有结论的问题。
海儿深受打击。自从见到李薇之后,她不只一次地问自己,如何与这样的对手竞争?黎伟的话一字字刺穿她的心。
“你才是真正虚假的人。”海儿大叫。
“不要无的放矢。”
“是吗?是谁看重我所塑造出来的神秘才找我当产品代言人,私底下却不喜欢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你费尽心思将黎飞调走,自己却跑来诱惑我。你口口声声讨厌我,手却离不开我的身上。你心里在想着另外一个女人,却在我的房间里抱我、亲吻我。”她嘶哑反击。
海儿的话浇熄他蠢动的热情,也停止他的攻击。沉重的气氛下,只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他放开她,叹了口气。
“我们的确不应该这样。”他自我嘲讽地说。“依照中国的说法,应该是我们的八字相冲不合,西方的解释应该是磁场有问题,才会让我们两人相斥。”他完全不愿意承认二人之间相吸的引力,因为这对他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黎伟打算从这出荒谬的剧码退出。“我想,我不应该干涉你们的交往。黎飞有权追求他想要的,即使我并不乐见其成。”
如果李薇还不能让他远离“神秘猫女”的魅力,他肯定黎飞绝对做得到。黎伟深信,如果黎飞与她开始认真交往,纵使他必须强迫自己放逐他乡才能控制他的意志力,他绝对会毫不迟疑的去做。
“过去的事就让我们忘记,重新开始。明天我会通知黎飞将事情处理完就尽快回来,协助你这段期间的工作安排,还有整个宣传计划的监控。”他冷静地说。“我会尽量避免我们之间的接触,也不会再插手你们的事,如果媒体方面有负面的消息,我会请李薇处理。”
海儿全身打颤。
语气一转,他冷漠语带威胁地说:“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黎飞可能心软了些,但他不是傻子可以任由他人摆布。给你一个忠告,如果我是你,我会在最短时间内切断其他关系。今天之前的事,我不会告诉黎飞,但如果以后你有任何对不起黎飞的行为,我会亲自解决你。我绝对不会让你恣意妄为地利用黎飞,你最好将这句话放在心里。”说完他转身朝向门口方向意欲离去。
他疏远冷漠的口气,令海儿慌了手脚。他打算将她推给黎飞,还要替黎飞守住他的权利?
这根本不是她的本意,为什么她每个追求动作总是让他躲得更远呢?她不要他就这样离开,她需要的是更多的相处机会而不是距离,她不要没有抗争就被判了无期徒刑。
突然间,她厌烦了所有的伪装游戏,她想要以完全真实的她面对他。
她愿意孤注一掷。
“不要走,请你。”她轻声央求,伸手拉住他。
他回过身时,眼角瞥见她拉扯头上毛巾的动作,知道再过一秒钟他便会看到真实的她。
一个转念,不假思索地,他做了决定。
就在她拉扯毛巾的同时,他将她翻身轻推,就这样面朝下的趴在床上。原本裹住身体的大浴巾,在这一阵拉扯中掉落地上。
她全身赤裸裸地背朝上,虽然头上毛巾被她扯掉了,但是散乱的头发也遮住了她侧往一边的脸孔。
她无法言语,因为她已经将女人小心保护的矜持与自尊,在他面前彻底撕毁。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他低沉地说:“看来你还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我再次强调,我绝对不会碰黎飞的东西,你尽早放弃一箭双雕的念头。还有,我曾经向你保证过,合作结束时你绝对还是‘神秘猫女’,我不会破坏我们的约定。但是,这同时也需要你的帮忙。”说完他起身转头就走,不曾回头。
他让疾走的脚步引领他的心一步步远离,只是“神秘猫女”曼妙的身躯,已经印在他的脑海;白皙无瑕的肌肤、线条优美的背部曲线,还有那双他认为是全世界最修长美丽的腿。
海儿一直到足音远离许久之后,才放任自己嚎啕大哭。
第五章
坐在画架前,头发随意夹在脑后,素净秀丽的脸庞毫无表情,身上一袭黄色的工作服沾满五颜六色的颜料。这几天来,海儿脸上挂着同样的表情,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
几天了?离她上次使用手段将黎伟引来之后,过了几天她其实也不大清楚。黎伟离开后,她整整哭了一夜,疲惫地睡着后,醒来就有点神志恍惚。
无所事事地呆坐别墅两天后,她缓缓地开始又架起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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