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1部分阅读

作品:禁色|作者:摁扣失|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10:49:40|下载:禁色TXT下载
  男人篇 1…1

  我把望远镜架在腿上,因此我便可以坐在地板中央看清对面公寓中的那个漂亮的金发女人。

  她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毫无意义的电视剧,如同一切居住在阿姆斯特丹的普通女人。但这一举动无法抹杀她的超凡脱俗的美丽。

  我这样偷窥她已近一年,我想她或许早已察觉,因为有的时候我可以隐隐觉察她在似笑非笑地与我对视。那是我唯一感觉自己比她高尚的时候:我是个偷窥者,而她是个荡妇。

  夜晚,我的室友城城带了个会讲中国话东方女孩回来,似乎又是在红灯区勾搭上的。

  她看上去像是三流酒吧的脱衣舞女,身材很棒,但面容庸俗。

  我不想和他们交流,便在口袋里揣上10欧元到水坝大道上的那间门可罗雀的kfc去吃鸡翅膀。吃到一半的时候,间歇性头疼开始发作。于是我便伏在印着油渍的桌面上打瞌睡。

  醒来的时候,餐厅已接近打烊。但靠角落的餐台前还是有三两对贫穷的情侣在对着两大杯加冰的可乐谈着恋爱。我在想如果他们有钱在旧教堂背后的某个不太脏的汽车旅馆开个房间,或许他们早已迫不及待地将对方的衣服剥光。

  走出kfc的大门,一阵微微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刺得我每寸骨头都隐隐疼痛。我用力收紧身上的风衣,哆嗦着跑回巷子中温暖的公寓里。

  城城很善良地在微波炉里为我存留了一个微热的汉堡,我顺手按了加热键,透过微波炉的透明的钢化玻璃窗口,我可以看见那只汉堡在漫无目的地旋转。可最终我并没有吃掉它,因为肯德基餐厅内弥漫的油炸味道已经让我对这类食品失去了食欲。

  显然,城城已经结束了同红灯区舞女之间的一夜情,因为隔着他的房间的门,我可以听见两个均匀的熟睡的呼吸声音。

  于是我感觉轻松许多。

  我不喜欢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聆听另外两个人在隔壁的房间里做爱的声音。

  我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舒服地泡在温热的洗澡水中,脑袋中想着天马行空的事物,直到那池中水渐渐变冷。

  裹着浴巾从浴室中出来时,我看见那个城城带回来的女孩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电视。

  凤凰卫视的欧洲台,播放的是一部古老的华语电影,依稀可以分辨出银屏上的几位丑陋的香港打星的面容。

  见腰间缠着浴巾的我从浴室出来,她有些尴尬。她说不知怎么她就是睡不着,便爬起来看电视,除了这个频道,其他台都是荷兰语或英语的。

  出于礼貌我微笑点了点头,并没有同她说话。

  她接着说微波炉中的那个汉堡是城城留给我的,我说我看到了。之后我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一刻我有些感动。如果说城城对我的关怀尚可看作室友的责任,那么这句来自素昧平生的女孩之口的关切则是完全发自人道的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推开窗,远远地眺望水坝大道,早已游人如织。

  我胡乱地从衣柜中拎出一件衬衫,穿在身上。下午我要到城市另一端的学校去上课,该死的“荷兰历史”——难道只是因为我身在荷兰,便一定要了解他们的祖宗都做了些什么么?狗屁——而时间已所剩不多。

  冰箱里堆满城城买来的速冻食品,而我只能随便拿出一罐甜牛奶,揣在衣服口袋里。

  在我所居住的橘子街公寓楼外发动我那辆花三千欧元买来的二手汽车的时候,我竟看到旁边车位上泊着的红色法拉利跑车中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中国女孩。

  我认得她,她就住在我的楼上,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但却曾经多次在附近的超级市场见到她成打地购买带螺纹的安全套。

  她颇有礼貌地朝我微笑,我也向她挥了挥手。我们的交情仅止于此,但却让我感到舒服。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询问彼此的姓名,对于我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我们可以看到对方的亲切的脸孔,却不必了解生活中的种种怪癖。

  只是,她真的很漂亮,于是在路上,我不断地回味她的容貌与笑容。看来,如我这般好色的男人,想要清心寡欲,还真是很困难。

  阿姆斯特丹的交通让人头疼和恶心。道路狭窄,游人如云,即使是在烈日当空的晌午,路上仍挤满了各类汽车。

  手机小说阅读 m.hrsxb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男人篇 1…2

  我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多花500块买辆无级变速的,因为频频地踩踏离合器让我的左脚脚踝又麻又痛,就像纵欲过度后的感觉,丝毫没有驾驶的乐趣。

  挪到大学区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力气抱怨,只能加快速度跑进阶梯教室。

  这门课的老师是个面目狰狞的荷兰老太太,古板而严谨,痛恨迟到。

  我并不怕她,但我讨厌麻烦。被她用日耳曼腔的英文罗嗦个十几分钟便会让我想打架,但我的良心又警告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揍她,因为她是我的老师。无论多么讨厌,她都值得我对她保持一点必需的尊重。

  没办法,谁让我是中国人,再无法无天也会有个限度。

  梅婷已经在她的旁边为我占好了一个位子。我刚一走进教室,就看见她拼命地向我招手。于是我提着沉重的书包坐在她身旁。

  她笑得眉飞色舞,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每次见到我她都特别开心,因此她总是笑着。认识她这么久,我居然不知道她生气或哭泣时是什么样,不知道她会不会累。

  梅婷是我的同学、我此刻的女朋友,也是中国人。不同的是,她全家都已移民到阿姆斯特丹,因为她爸爸是自由大学的汉学教授。而我却是孤身一人,地地道道的小留学生。

  好几个月以前,我吻过她,却没有把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同她上过床。因为她虽长得漂亮,但并不性感。更重要的是,她来自一个传统的中国家庭,对世间万物都持有一种审慎和珍视的态度。或许她从跟我开始谈恋爱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在盘算我们的婚礼应当请哪些宾客、伴娘手中应当持什么花了。可是对我而言,我只想简单地谈一次恋爱。

  我从不否认梅婷是一个好女孩,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她产生冲动。好在她从不在乎这些,只是一味地对我体贴。她来自有教养的家庭,她的父母在国内时便是名教授,这些使得她会有些不同于城城在酒吧中认识的那些揣上100块钱,便敢搭陌生人的顺风车从海牙跑到阿姆斯特丹找慰藉的荷兰少女。而对端庄的尊重,也使得我逼迫自己用比较谦恭与关爱的态度同她交往。

  我半睡半醒着,枯燥地等待着课程结束。荷兰老太太口中说了什么,我几乎全部忘记,只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阿姆斯特丹……13世纪……小渔村……水坝……八十年战争……斯宾诺莎……笛卡尔……

  笛卡尔我是知道的,他说过,存在即是合理。我存在着,所以我合理。梅婷存在着,所以她也合理。

  至于我们之间的“爱情”,是否合理呢?

  户外已是傍晚,天空灰蓝,就像“加州梦想”里唱的那样: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and the sky is grey。

  我竟然隐约间梦见了《重庆森林》中的王菲,一边听歌,一边幻想。

  课程结束时,竟开始下起雨,雨不大但足够在这座过于桃色的轻城里营造必需的浪漫。

  我开着我的旧车,拉着我的女朋友梅婷,到处寻找有情调的饭馆。这是作为男朋友的职责。既然我不想和她上床,便要为她提供足够的温馨。

  最终我在威斯珀大街上的一家不算贵的日本餐馆门外停了车。

  雨很冷。

  我脱掉外衣,撑在上空,当作我们的伞,一路跑进餐厅。

  环境幽雅,客人稀少,穿着传统日本服装的亚洲女侍者用夹生的日文向我们问好。梅婷显得很高兴,因为她很少在外面吃饭——她的家庭很传统。

  不知是幽雅的环境激发了我的食欲,还是我真的饿了,总之我吃了很多东西。寿司中的米都是冰凉的,吞到胃里更有隐隐刺骨的寒意,令我打了几个痛快的冷战。

  奇怪得很,生于中国北方的我对日本人有顽固的偏见,却喜欢他们的食物。

  梅婷则始终保持着她一贯的进餐风格——矜持,优雅。在这一点上,她有些故作姿态,因为从她的目光中,我可以看见一种不亚于我的美食的贪婪。

  艰难地吃光碟子中那一排橙红色的三文鱼细卷后,她有点兴奋亦有点犹豫地告诉我她的父母想和我见面。

  我很疑惑,甚至有点气愤,没有想到她会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告诉了她的父母,因为我甚至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在我看来那意味着我们的爱情关系尚未正式确立,只是一对处于暧昧状态的、在异国的土地上用感情互相慰藉的同胞男女。至于“男朋友”和“女朋友”的称呼,更多是种语言习惯,而非仪式。

  于是我问她为什么他们突然会想见我?难道仅仅是出于好奇?

  梅婷却很自豪地说你傻么?我的父母要见你说明他们已经同意了我们之间的事,我们不必像其他恋爱中的男女一样面对家庭的阻力了。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我们之间的什么事?

  梅婷却笑了,说你还装傻你真坏。

  男人篇 1…3

  于是我顷刻感觉自己受到了侵犯,心里很不悦。但我不愿当着她的面说出实话来,因为那多半会带来麻烦,或许也会伤害她。无论如何看到她这样高兴,我也获得了些微的满足。于是我点了点头,答应了。

  不过是见一见父母,并没什么可怕。何况他们是她的父母又不是我的,他们是否喜欢我关我屁事。

  独自开车回家的路上,回味着梅婷对自己家庭难以掩饰的喜爱与依恋,我竟想起了我自己的父母。他们七年前离婚的时候我刚刚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一根脚趾,从那时起我成了一个残障人士,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可那场车祸却并未曾挽回我那行将破裂的家庭。

  那个我该称作父亲的男人后来到巴西去投资农场庄园,赚了钱又到美国去定居。他曾想带我一同去,但我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因为他身边有一个让陌生的新女人。我和那女人有过短暂的接触,人和和善,待我也说得过去,我甚至完全可以理解父亲离开母亲选择了她,但这无法减轻我对她的憎恨,因为我认为是她的出现才使得我的生活变得残缺不全。

  再后来,我高中毕业,让他们拿出了一大笔钱,送我来荷兰上大学。

  为什么要来荷兰?为什么要来阿姆斯特丹?我也不知道。仿佛只是在饭后闲暇时随手转动一个小小的蓝色地球仪,停在哪里,自己就来了哪里。只想逃离那个外表富庶内里凋敝的家,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无所谓。

  于是我突然感觉去见一见梅婷的父母会是件好事,那样我便可以感受一下完整幸福的家庭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看一看正襟危坐的学者夫妇如何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里维系他们的所谓爱情。

  尽管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爱上梅婷,但不能排除她会一直做我女朋友并嫁给我的可能。我的父母遗传给我的最珍贵的观点就是:婚姻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代表爱情的东西,所以我也不会在乎以后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

  周末天空很阴,到了中午就开始下小雨,这该死的、潮乎乎的城市。

  动身去梅婷家之前,我特意到莱顿广场买了一瓶很高级的法国红酒和一盒比利时贝壳巧克力。打算酒送给梅婷的父亲,巧克力送给她的母亲。

  事实上,这种送礼法也属于比较荒唐的——哪有送女朋友的妈妈巧克力的道理?但出国之后,我已经把国内那套请客寒暄的程式忘个净光。

  但城城坚持认为空手去见女朋友的家长是不合适的,一定要我买上些什么。城城对梅婷没有好感,他认为她太假正经,总是把自己绷得紧紧的,端得像荷兰女王,根本不知道男人需要什么。但他优点是,无论个人好恶多么强烈,总能客观和宽容地提出合理的建议来,而我多半采纳。

  我是一个习惯感情用事的人,太多时候我需要依赖这样一个冷静的朋友。

  m.hrsxb 华人

  男人篇2

  梅婷的家住在诺尔德尔大街的一幢黑色公寓里,门前就对着狭窄的运河。

  那幢褐色的楼像一切阿姆斯特丹的古老房宅一样,窗子很大,门却很窄。据说原因是十九世纪时阿姆斯特丹人口增长太快,政府非常滑稽地决定根据房门的大小来决定征收房屋税税款的多少。于是人们纷纷把自己的房门缩小,而努力扩大窗子的面积——因为窗子的大小和税款多少无关。最后大多数建筑的房门已经小到只能走人,任何体积稍大的家具都无法通过。

  楼梯逼仄潮湿,却是和北京的一切古旧的筒子楼没有分别。

  梅婷的母亲在门厅迎接了我,一个中规中矩的东方女人。

  我不必刻意,便已看见她目光中流露出那过于明显的失望。

  我心知肚明,自己的“尊容”绝不会引起他们的好感。尽管我已经挑选了最规矩的衣服,在他们眼中一定也显得流里流气。但我并没有沮丧,因为我并不想取悦他们。独自一人在阿姆斯特丹生活,我只取悦自己。

  我把带来的红酒和巧克力交给了她,有礼貌地问了句“伯母好”,便穿着绒线拖鞋走进了起居室。

  房间过于昏暗,墙上贴着深色的壁纸,上面印着婉转曲折的花,令人窒息。我只想望着窗外的水边泊着的那些小型节能汽车,它们像小时候玩的汽车模型一样玲珑可爱。

  梅婷和她的父亲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她像只波斯猫一样安静温顺。

  见我进来,梅婷站起身,向她的父亲介绍我,语气有点热情过份。

  而那个目光犀利的中年男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显然他对我也深感失望,甚至连说点客气话的热情都没有了。于是我暗暗想再有教养又怎样,道德洁癖受到了侵犯时同样无礼得令人惊诧。他们用十年的时间拿到了博士学位,却不愿意花五分钟假装喜欢一个可能会娶他们女儿的男孩。

  我再次环顾四周——这个家庭的环境和气氛太压抑了。地上是深色的地板,墙上挂着丑陋的伦勃朗仿制品油画,书柜里的一排排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参差,亦没有活力,连装帧和书籍都是那样协调一致。如果让我整日生活在这里,我宁愿剃光了头发去终南山做和尚。

  显然我的礼物是不合时宜的,因为吃晚饭的时候我发现他们一家人都不喝酒,也不吃甜食。我开始明白为什么由学者——男博士加女博士——组成的家庭不易破裂——没人喝酒,便不会因醉酒而说出心里话;没有人说心里话,也就没有人会在任何时候失了面子和尊严。完美的架构,却令人遗憾非常。

  如果我们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是清醒与审慎的,又与死亡有什么分别?裸露身体围绕着酒神雕塑的群舞,才是世上最壮观的仪式。

  晚饭还算丰盛,中餐,江南口味,清淡怡人,但我丝毫没有胃口。

  梅婷的母亲不停地打听我的家庭状况,我爸是做什么的?我妈多大年纪?家在北京、上海还是深圳?我永远无法忘记,当我说出我爸爸是商人时,她脸上显露出的难以掩饰的不屑和鄙夷。

  妈的,商人怎么了?至少我的商人爹有魄力毁灭一个风雨飘摇的家庭。而他们,行么?

  我讨厌这种谈话,于是只是不停在敷衍。但这女人显然很不满。我听见她开始抱怨她的女儿最近学习不知上进,到荷兰两年,连荷兰语都讲不利落。我当然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地讽刺我。我很不自在,却只能忍耐。梅婷在桌子下面轻轻拉着我的手,却没有丝毫缓解我的不快。

  吃过晚饭后,我逃似地告辞了。中国的古人说,道不同,不相与谋。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里,兼彼此仇视,便无论如何都不会相处愉快。但告别的时候我仍很礼貌地同他们道谢和道别。因为无论我多么不喜欢这两个中年人,梅婷终究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愿在她的父母面前让她难堪。毕竟,我们都是异乡人,在阿姆斯特丹生存下去,是很艰难的。

  梅婷送我出来,在我的面颊上轻轻亲吻,说一切都很顺利,我苦笑着说你用如此不堪一击的谎言来安慰我是何必,难道你就不累么?总之,我太累了,只想回到橘子街上那个属于我自己的房间,喝酒,睡觉。

  离开梅婷的家,我独自一人开着车,一直冲到旧教堂外的红灯区,钻进那间名叫纳玛斯特的小酒吧,花上15个欧元,买了枝装有大麻的烟卷,坐在角落里,一口气抽光,晕晕乎乎地回家,只想把刚刚的经历忘个干净。

  这或许是我唯一喜爱阿姆斯特丹的时候。我并不沉醉于大麻,但在我需要它的时候,便能轻易得到。于是,我在合法的飘飘欲仙之中,做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决定。

  华人书香吧 txt小说上传分享

  男人篇3…1

  我的父母不喜欢你,但这无所谓,因为我喜欢你,而我们能在一起,便是最重要的,不是么?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梅婷对我说。

  我没有接过她的话题,只是轻轻抚摩了她的手,温柔地对她说,梅婷我们分手吧。

  显然我的这个唐突的决定伤害了她,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立刻失声痛哭,并在课堂上夺门而出。

  我无奈,也只好追了出去。六十多岁的英国老教授站在讲台上,被这两个亚洲人的失礼惊得目瞪口呆,我心底愧疚,却也无暇旁顾。

  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我追上了梅婷,对她解释我要和她分手的原因:我和她不属于同一个领域,我们之间不存在重叠的部分,我们之间没有延伸的关系。我爱上她就像老鼠爱上蝙蝠,老鼠是钻地洞的害虫,而蝙蝠是满天飞的益兽,拼凑在一起,除了显得不伦不类,根本不会有结果。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很不舒服,因为我不喜欢把自己比喻成老鼠。但我只是想尽快把这个麻烦的事情解决,即使撒谎或者侮辱自己也无所谓。这段没头没尾的恋情——姑且称之为恋情吧——已经让我疲惫不堪,任何拖沓都是对我们两个以及各自背后家庭的背叛。

  但梅婷却丝毫不听,只顾自己大哭。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双眼通红,眉头微蹙,像《红楼梦》中的林妹妹,真的很美。

  可我对她愈是留恋,心底那个离开的愿望便愈是强烈。原因很简单:林妹妹不应该爱上一个浪迹天涯的旅人,他不会给她幸福,只能让她一生奔波伤痛。

  三三两两的路人伫足观望,有黄头发白皮肤的,也有黑头发黄皮肤的。看来,围观是人类所共有的一种习惯,在中国或是在荷兰,都没什么分别。此刻的我们,就像是动物园牢笼里的两只树袋熊。

  可无论我说什么,她就是不肯停止哭泣。于是我刚刚的那丝微妙的怜悯逐渐化作满腔的烦乱,对她大喊,你哭什么哭?如果哭能解决问题,何不去朝鲜核危机和伊拉克战争里哭一哭,迎来天下太平?

  梅婷却丝毫不理会,仍是兀自流泪,无言。

  我很不耐烦地说了句“靠”,而后懊恼地把她晾在那里转身离开了。

  我在长廊的拐角处点了一根烟,从某个隐匿的房门里竟突然跳出一个已经突了顶的中年人,不客气地用英语对我说教学楼内禁止吸烟,语气嚣张之极,仿佛他是生我养我的外国亲爹。

  我白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f…u…c…k…y…o…u。那人被我噎得一愣,我头也没回便走了。

  傍晚的时候,我在水坝大道一间喧闹的disco里接到梅婷的电话,彼时的我正在跟城城聊白天的事。

  显然她的情绪已经平复,电话里她声音清晰温婉,和往常一样,没再抽泣或哽咽,如此甚好,我少了些自责。

  在电话中,她说她尊重我的选择。只是她想和我再最后谈一次,把整个事情说清楚,也算是为我们之间这段长达一年的恋情做个了结。她的父母明天会飞去赫尔辛基参加一个学术回忆,她约我晚上到她家去。

  电话这端的我有点迷糊,不知道她究竟还想谈什么,因为我似乎已经用那些过于华丽和娓娓的比喻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但她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不应该把事情残留在含混的状态就这么算了,那对我们之间的曾经的感情是不负责任的。我心想他奶奶的咱们才二十几岁哪里懂得什么是责任?女人终究是麻烦。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接受了她的邀请。原因是:我是一个喜欢善始善终、甚至有点完美主义的人,一直到死。这一点纯粹是天性使然,却是与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无关。

  第二天上午梅婷没来学校上课,不知为何。

  下午下课后,我没吃午饭便赶到了她家,第二次。

  说实话我有点担心她,生怕她情绪失控做出什么蠢事来。

  梅婷为我打开了门。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米色的丝质的睡衣,面容有些憔悴,长发凌乱,云鬓花颜。

  她说她有点感冒,昨天夜里睡觉着凉了,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她向前走,身体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跌倒。于是我的怜悯之心又来了,开始觉得她会生病全都是我的错。

  但我估计错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因为她把我带进她的卧室,微微犹豫之后,竟正对着我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睡袍。

  男人篇3…2

  一瞬,我看见了她雪白的肌肤和粉红的乳头,有点动心,也有点难过。显然她并不擅长引诱男人,因为她站立的姿势十分牵强,既不像女神又不像荡妇,没有任何引诱与挑逗的能量。于是,我非但没有动心,反而感觉有些尴尬,仿佛此刻被剥光衣服、赤身裸体的不是梅婷,而是我自己。

  你要干什么,我问,皱起眉头。

  她说我昨晚想了很久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我了,因为我一直没有和你上床,是我错了因为你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而且。今天我把自己献给你,这样我们就能像阿姆斯特丹所有其他情侣一样,不必分手了。

  我无奈地笑了。因为我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多么愚笨和可爱的女孩。

  我弯腰拾起地上的睡袍,把它披在她身上,说傻丫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之所以要离开,是因为我配不上你。你可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男朋友,跟我在一起,无论十年八年,都没有幸福。这才是我提出分手的初衷。你是深宅大户里的金枝玉叶,而我只是开着破旧的汽车满世界的码头买大麻抽的嬉皮士,我配不上你,更不想让你为我而改变。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不要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原则,这太重要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尽管听上去或许有点形而上。

  可她却并不领情,也没有放弃,而是索性把手放在我的胯部,很生涩地说来吧我知道你也想要我,我们等了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极为惊愕,有些为她的这个突兀的、带有骚扰性质的举动生气。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并有点冷漠地对她说了声再见,之后朝门外走去。

  梅婷说你真残酷你不能因为我的父母不喜欢你就决定不再喜欢我。这不符合逻辑,因为别人的意见并不能使得你不再爱我。你究竟是为自己活着,还是为别人活着?

  我多想说你这个傻姑娘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幸福,为何你竟如此不可理喻?

  可我终究还是忍住了,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一直往外面走。梅婷似乎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她的声音在有回响的大客厅中显得异常诡异。

  很久,她终于放弃了,我听见她在我身后大喊我恨你,夹杂着枕头之类的东西砸过来的声音。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更坚定了我离去的决心。

  走出梅婷家大门的那一瞬间,我竟然感觉莫名地心痛,整个胸口仿佛被千斤的巨石压抑着,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于是我立刻蹲在路旁,为自己点了一枝烟。闭上双眼,却在隐约中再度看见梅婷刚才裸露的身体——此刻的她,是多么的美呵,就像堕入凡间的天使。而我不过是地狱的阴霾中踽踽独行的魔鬼,不配拥有她纯善的面容。

  没过多久,梅婷便转到另外一个学院去了。后来我听说她开始跟着一群大胡子的西班牙男人搞行为艺术,有人看见她赤身裸体站在达姆广场旁的有轨电车站,头上顶着一只紫红色的拖鞋。我不确定她是真的相信这玄妙的艺术还是因为我的离去而萌生了对异常事物的喜恋,总之以后我们没有再见过面,这是后话。

  晚上回去的时候,城城正坐在沙发上看《南方公园》,吃着烤肉口味的薯片。

  见我回来,他抬头说冰箱里有泡面和维也纳香肠,却并没有起身。于是我用开水冲了一包泡面,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和他一同看卡通。这几乎是我们唯一感兴趣的动画片,我们经常整夜地看,之后用里面学来的英文脏话对骂。它很神奇,充满脏话,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bitch”说起来比“贱人”什么的好听,也许拼音文字比表义文字更具神秘感。

  我和梅婷分手了。我对城城说。

  他头都没转一下,只是很无所谓地说呃我知道了这是迟早的事,眼睛都没有离开电视。

  于是我也没再多说,低头继续吃我的泡面,直到一张dvd结束。城城打着哈欠回到他的卧室睡觉。

  这是我所喜爱的交流方式。男人的交流方式。

  夜已深沉,我却丝毫倦意都没有。仿佛整条橘子街上,便只有我一个人在呼吸着。

  梅婷在做什么?是否仍在为我的离去而难过哭泣?

  而此刻的我,又为何会如此想念她?

  隔着窗子望对面的公寓,我又看见了那个美丽的女人。她正对着梳妆台前的镜子梳头发,她的身上穿着白色的天鹅绒般的睡衣,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仿佛可以感触到她柔软的肌肤。于是我对着她的影像自慰,直到筋疲力尽。

  txt小说上传分享

  男人篇4…1

  很快圣诞节到了。

  在阿姆斯特丹这异教繁荣的荷兰城市,圣诞仍很讽刺地作为一种仪式被祭奠着。

  24日夜晚,大学依照惯例组织了一场盛大的圣诞节派对——就是那种在中国,被称为联欢会的东西。所有孤独的人聚合在一起,喝酒闲聊,动情时还会短暂地互相慰藉,直到天亮。谁还记得这一天过生日的那个人,究竟都为人类付出了些什么?

  我一贯不喜欢这类毫无意义的集体活动,在中国时就痛恨它。它使这个世界按照一个错误的方式运转:人们为了取悦环境而像小丑般的娱乐,多么愚蠢和徒劳。

  那天晚上,我和秦笙逃离了派对现场,一同到水坝大道上的一家不出售大麻的小酒吧喝酒。

  秦笙也是中国留学生,我们一年前在某个阿姆斯特丹的华人同乡会上认识。他是个同性恋者,成绩优异,但却和我很投契,几乎算是我在同学中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他在美国有一个网上认识的男朋友,也是个中国人,所以他一直打算转学到美国去读书。

  那家酒吧经常会放映一些古老的荷兰本土电影,在圣诞节前夜尤其热闹,人满为患。在这见鬼的城市里,有人的地方便有淫乱。

  于是我们俩一人拎着半打啤酒,坐在酒吧门外的台阶上,一瓶一瓶地喝,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等待午夜。

  在我们接近酩酊的时候,从酒吧里走出了一个衣着耀眼而暴露的西方女孩——已经是隆冬,可她仍露着肩膀和半个胸脯。她头发金黄,肌肤雪白,双臂修长,面容有些像那个厚嘴唇的性感女神安吉丽娜·茱莉,我却不能判断她是不是荷兰人。

  她手里也拿着一瓶啤酒,瓶身凝着水滴的绿色喜力,很大方地坐在了我们身旁。

  圣诞节真是无聊。她说,很娴熟的英文。不知道是对我们说还是在对她自己说。

  圣诞节对我而言原本便屁也不是,我说,基督的生日原本和我们中国人毫不相关,但圣诞节让这座城市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我一般酣醉,所以我喜欢圣诞节。

  女孩竟然咯咯地笑了出来,饶有兴致地望着我,说原来你是中国人,蛮有趣,中国人都像你这般有趣么?

  我说才不是呢,我是中国人里的败类,只有败类才会放下身段来整日逗别人笑。

  金发女孩笑得更灿烂。她继续说你长得像我以前的男朋友,但他不是中国人,我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可能是韩国人,也可能是日本人,但他的确长得很你很像,我是分不清楚亚洲各国人的,就像你也分不清我究竟是荷兰人比利时人还是卢森堡人不是么。

  我说其实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很好分辨。个子矮矮又喜欢给人鞠躬的是日本男人,涂脂抹粉又喜欢喷洒过多香水的是韩国男人,除此之外那些傻兮兮的只会盯着漂亮洋妞看便是中国男人了。

  女孩闻言开心地大笑,说你真幽默,依我看能在1分钟内把女人逗笑的才是中国男人。

  喝了太多啤酒的我的神志已不很清醒,金发女孩的这种开放豪迈的姿态显然引诱了我,让我的心情浮躁和兴奋起来。我眯着眼睛打量她,她不是古典美女,却有两爿诱人的桃色的嘴唇,身材尤其好。穿着牛仔裤的两条修长的腿性感撩人。

  我嘻笑着递给她一瓶啤酒,说如果你再喝一瓶,就会忘记什么日本人韩国人中国人,完全把我当作你的男朋友了。

  她有点不屑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却仰头把我递给她的酒喝个干净,然后把空空如也的酒瓶递还给我,似乎是在宣战,或挑衅。

  身旁的秦笙始终有点尴尬,把头凑到我耳边说我有事先回去了。我看到他离去时眼里流露出的不快。我心里有些愧疚,因为我为了一个过于性感的陌生女孩冷落了在平安夜陪伴我的朋友,但当时我已没有神智理会其他了。

  阿姆斯特丹e on baby。醉生梦死原本便是人类动物本性之中的一个侧脸,更何况这里是阿姆斯特丹。

  男人篇4…2

  后来的事,我几乎全然忘记了。只是隐约能够回忆起一个短暂而激烈的吻,还有她身体上那令人回味无穷的麝香气味。

  天亮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醒在自己的车里,周身一丝不挂。昨夜的那个金发女孩也同样赤裸着身体,与我的身体交叠在一起。

  车里很冷,我们紧紧地搂抱着,身上盖着我的长外套。在透过车窗的隆冬的曙光中,我看见自己的两条裸露在空气中的大腿,上面的汗毛因寒冷而竖立着,像是两根原木般僵硬。

  她已经醒了,见我也醒来,神情略微有些尴尬。我们都意识到昨夜我们都醉了。我仍在寻找说辞的时候,她却已经很快恢复了一贯的自然,对我笑了笑,说圣诞快乐,可爱的中国男孩。

  我已经记不清楚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情形我已经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和这个女孩做爱,因为我下体的器官有隐隐的酸痛,那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于是我更加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我是受过传统教育的东方人,极不习惯这种一夜情后的场面。她却似乎很开心,开始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对我说昨晚很愉快,让自己想起初恋时的亚洲情人。

  我无语半晌,终于还是说了声谢谢,便也开始穿我自己的衣服。我们之间没什么更多的话说,但不知为何,我心里竟洋溢着一点暖暖的温情,仿佛同一个熟识的朋友长谈了一夜般地畅快。而分手之后对梅婷的那些虽淡薄,却从未间断过的思念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寿终正寝——我终于从上一场恋爱中解脱了。

  穿好衣服后,她在我的面颊上亲了一下,推开车门便要离去。

  我却在刹那间心血来潮,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对她说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外边很冷,你一个人也不安全,我昨夜忘了告诉你我们中国男人都是绅士,演出结束之后都要把美丽的金发女主角送回家。

  嘴上虽然这么说,我心里却明白:自己不想就这么简单粗暴地与她分别。

  她闻言微微一愣,似乎有点讶异也似乎有点感动,却终于朝我笑了笑,又坐回了车里,对我说她住在位于伦勃朗广场附近的单身公寓。

  我说ok我们上路吧。

  窗外下着轻雪,给这个不伦不类的西方节日增添了一丝我所熟识的情调。我的破旧的汽车缓缓地碾压着沾地便融化的雪花,向一个不太遥远却很神秘的目标前行。我多希望这旅程永远不会结束,就让我载着这个陌生的异国少女,不知死活地奔向那个栽满荆棘与棕榈树的彼岸吧。

  单身公寓楼下,她很真诚地邀请我上楼坐坐,我几乎未加思索便答应了。

  十分钟之后,在她那间的小公寓的大木床上,我们第一次有意识地做爱。这一次,清醒的我第一次真正地感触到她的味道。她是一个真正的女人,懂得各种取悦男人的方式,这使我无比快乐,也自然知道了她在我之前有过很多男人。

  我有点难过,却并没有为此而苦恼。毕竟这里是阿姆斯特丹,人们称这里为“性都”,并非没有道理。

  而我呢?我这样一个浪荡在异国他乡的人,又比她高贵多少?

  她叫米兰达,无职业,是从海牙的乡村来到阿姆斯特丹的。她一个人生活,偶尔读点书。从那天开始,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生活就像是个杂种,很混乱,却总能创造出纯正血统无法创造的美丽。

  华人书香吧 m.hrsxb

  男人篇5…1

  我终究没有答应米兰达要搬到我的公寓和我同住的要求。并非我不想和她同居,而是出于对城城的尊重。他是如此珍视着我们的住处那弥足珍贵的“男人味”,从来不能容忍长期与某一个女人生活在同个屋檐下。因此他的女朋友从来都是短期的,多半是一夜情。

  我和城城认识已经多年,和米兰达则只有几天,权衡轻重,我还是决定拒绝女友的好意。她是一个万事无所谓的人,易于相处和沟通,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纠缠不清,这是我万幸的。

  米兰达总是很纳闷为什么我只是个中国来的穷留学生却有很多钱花,我对此一贯反感。她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这一点倒是很像东方女人,对我来说也有些不厌其烦,但她仍有许多可取的地方。我明白凡事都讲求平衡,一个人总要有优点有缺点,幸而米兰达的缺点我尚可容忍,优点却欲罢不能。

  我喜欢她单身公寓中的那张大木床,仰面躺在床上,可以从天花板上的那面大镜子中看见自己,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此外,米兰达还有购买床上用品的癖好。她经常花大把的钱到hema买各类亚麻或真丝的床单,说是为了在做爱的时候体验肌肤贴在不同材质上的感觉。她说这话的时候,总是笑笑的,无比挑逗。

  于是,我便经常在天气晴朗的下午翘课,在那张大木床上和她做爱,直到两个人都累得不能动弹。

  我们都很年轻,这是我们的资本。我第一次迷恋上这种没有什么目的和意义的性爱,和心情或心理状态无直接的相关,只是纯粹的享受。它符合我的意志和本能的哲学。我明白米兰达和我有相同的想法,于是我便觉得这个女孩愈发的可爱。

  激情的退却往往迅速而短暂,而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