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地落下,重重地覆盖,那样的义无反顾和决绝,暂时地将这个世界,变成自己的领地。变成不容别人染指的纯。
霸道地也在塞外的冰雪之中,寻找了很久,才在堆冰雪之侧,找到那个几乎已经冻僵的人儿的。
然后,只是眼过去,凤思蓝的手就开始发抖,他的已经淡漠了已久的心,也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身黑衣的她,身上覆着层厚厚的雪。那样的仿佛被雪雪掩盖的洁白,几乎要被掩埋地漫天的冰雪里。凤思蓝快速地下马,上前,然后,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这才惊觉,她的身体没有丝温度,僵直僵硬。人也没有丝的活力,仿佛绝顶之上,早已冻僵多年的僵尸般,行尸走肉。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冰霜雨露,她的眼睛,是片空茫的虚无。看到被人抱起,她甚至没有丝的反应,只是任由凤思蓝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早已冻僵的身体,可是,她的全身,都是那么的凉,那么的凉,仿佛用尽全身的体温,都无法温暖过来,于是,凤思蓝又快速地将她抱上马背,急急地朝着燕北的方向驰去。
凤思蓝没有回到军营,他所去的方向,是他在燕北的别苑。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若水,怀里这个失意的女子,根本就不需要劝慰,不需要开解,甚至连问候,对于她来说,都是负担。
而他的别苑里,早有乾帮他疏散了所有的人,所有,那个地方,可以给这女子用来养伤,用来缓解,甚至用来痛哭流涕。而他,只要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也就足够了
整段路程,若水句许都不说。
她的眼睛,还是直望着前方,她的衣襟,犹有血丝在闪,飞扬的衣袂,快速地穿过流风,那片被血浸染过的衣袂,仿佛是面小小的迎风的旗帜般,提醒着若水,她曾经被人那样的对待,那样的背弃
仿佛累了,她闭了闭眼睛,然后,她依然挺直了身体。原来,并不是每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都可以任意地依靠,原来,并不是每个对你说“爱”的人,都会对你付出真心。通常是,你爱了,付出了,收获的,只有心伤。
冰雪之夜,寒风如刀,凤思蓝边用手护着身后的女子,边快马地向燕北城赶去。他知道,这个女子早已伤心至极,他更知道,此时的自己,并不应该对她投注更多的关注。可是,就在他看到她夜时未归,看到她的那个和冰雪几乎要融为体的身体,他的内心深处,被自己强行冰封起来的心,却瞬间瓦解。开始不由自主地疼痛
女人啊,场没有结果的缘,就好象是场冰雪吹过时的感冒,人去了,人来了,你又何必如此的逼着自己,那么的在意
忽然,轻雪之中,有异于天地寂静的声音传来,虽然在马急驰之中,凤思蓝还是听出来了,那是身手极好的人,脚踏轻雪时的声音,那是有人,携着杀气和利器,正迅雷不及掩耳掩来的声音。
还是不肯放过这个女子么?
第三百十五章心累
第三百十六章挑拨离间
第三百十六章挑拨离间
有杀气,携着怒气,扑天盖地而来,剑尖扬起的碎雪,扑闪扑闪地落在众人的头上,仿佛飞鸟夜栖。
若水苍白着张脸,暗中调匀真气,凝聚于腕。准备作最后击。火光,雪光之下,那个身黑衣的女子,发丝染霜,呼吸冰凉。她抿着唇,手中长剑挥横,然后对着那个黑衣的头领挥出了破冰沉雪般的击。
明明暗暗的阴影里,是两个互拚生死的男女,在两人侧身而过的瞬间,时光仿佛被凝聚。两个人的身形,都变得极其的缓慢,缓慢得,就连剑尖的微光,还有杀招的第分变化,都被旁边的人看得清二楚。
然而,那种变化,又是可怖的,带着可以制衡切的力量,带着可以毁灭切的死亡的气息。力量,被近距离地释放,变成种高压空气般地释放。
只听“乒”的声,有什么被裂开了。
漫天之下,碎雪飞扬。那些平日浅淡洁白的玉色,此时在天地间弥漫开来,就仿佛是足可以致人死地的碎铁,仿佛是落霜时节四周漫起的轻雾。
所有人都开始急速地后退,迅雷不及掩耳。然而,还是有人被击中了,空气中,传来细碎的惨叫。
雾花深淀,碎雪落。众人看到副奇异的场景。
那两个身黑衣的男女,就站在个巨大露着黑色土地的,巨大的圈中。那个大圈,仿佛是集天地大成划出的个领域。其间范围之内,干净得几乎荒凉。
而圈子里的男女,则保持着种奇异的姿势,对面而立。若水手中的短剑。全部都没入了黑衣男子的心口,直没剑柄,而男子的长剑,则插入她的肩胛,也是只余存许。
有血,连珠般地落下。落在了早已被冰雪掩埋过的,变得僵硬的土地上。如水落镜面,不渗则滑。
似乎没有人想到,自己被视为天人般的首领,会如此轻易地折在对方的手下。所有的黑衣人当场惊呆,都用令人难以置信的光芒,打量着那个虽然长剑在肩,却依旧冷若冰霜的女子,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侧的凤思蓝的湛蓝的眸子里,终于都流露出了赞赏和松弛——看来。这个女子的潜力,实在是可怖,而这个黑衣人,则是生不逢时地做了她愤怒的殉葬品
要知道,有那么瞬间,凤思蓝的手。就按在若水的腕上。感觉着女子逐渐虚无的脉搏,心痛如绞。可是,下刻,就在下刻的下刻,这个女子冷然而起,化为柄长剑,洒遍地杀戮
火光早已熄灭,可是,在场的,都是高手。或者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眼前的切,依旧清晰如白昼。
所有的黑衣人发现,那个女子。明明赢得了这场搏斗,可是,她的眼里,依旧冷得仿佛流动着的冰水般,没有丝温度,也没有丝的波澜。她的脸上,还是贯的麻木,贯的冷漠。插在对方心口的长剑,被她这不犹豫地拔出,顺带拔出的,还有对方插在她肩胛上的长剑。
夜幕之下,雪光暗淡。两柄长剑,从两人的身体之中,寸寸地逸出,而每分的离开,都带着血的流逝,还有生命迹象有消失。
那个黑衣人,明显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用手指了指若水,唇角动了动,然后颓然倒下。而那个犹在流血的年轻的黑衣女子,眸子丝毫都没有胜利的喜悦,她就地转身,手腕再挥。
手起剑落,那人人头落地。血,飞溅而出,有几滴,甚至滴到了若水的脸上,猩红的血滴,在常人的眼力,无法及的黑夜,使女子的冰雪容颜显得有些恐怖。
就在黑衣人以为她会乘胜追击,在全力戒备之时,然而,那个黑衣的少年女子,却仿佛倦了,厌了。若水的眼睛轻轻地阖了下,然后手松,紧握在手中的长剑“哐”的声,落在了露着的黑色的土地上。浅淡的血花,再次滑下。然后,那个片刻前的杀神,如今仿佛是晚归的旅人般,就在这黑色的夜幕之下,步步地,向着远方的黑夜,走去。
她甚至没有兴趣知道,究竟是谁为了自己如此。正如她不想猜测,这些,究竟是不是那个人做的样。情灭了,心伤了,还能留下什么呢?几乎带着茫然不知所措的麻木神色,几乎是眼神,甚至眸子都没有转动下。
黑色的夜幕之下,那个伤极痛极的女子,就地转身,抛下黑夜中的凤思蓝,转身而去。
他伤过她,今晚却救起了她。说不上感激,也谈不上感恩。只是,这些人,想必都是冲自己来的,那么,连累了他,倒真是无妄之灾。所以,她出手了,可是,和那个人,也没有关系了
凤思蓝早已包裹好了伤口。他就着残余的火光,望着那个渐渐地被湮没于黑夜之中的孤单身影,眸子闪,随后,静静地跟了过去
他要跟着她,最起码,在她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守候她,使她的世界,不至于就剩下个人
这世界,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就算有,也绝对不会是你,或者我。即便你,为那身江南烟雨,最终覆了天下,可是,容华谢后,此后的人生,也不过又是场,山河永寂。
既然我们的时间有限,既然我们的内心,都有同样的执着,那么,就让我在有限的时间内,静静地陪着你,踏路冰雪,不离不弃
身后的雪,还在无声而下。渐渐地掩埋血迹,掩埋我们路行来的印痕,最后。也淹没那些早已变得冰凉的尸体。
凤思红和凤思橙,是在若水归来的三日后,到达百花军营的。
那日,军营内外。张灯结彩,大张其鼓,就是为了迎接这个世上,无比尊贵的女子。
身帅服的凤思蓝和依旧沉默如冰的若水,同色的黑色帅服,踏冰雪。穿流云,联袂走出辕门,前来迎接来自京城的远来客。
车架辗冰辙,那抹晃眼的明黄,挥塞外寒气,踏路冰雪而来。
然后,万军容肃,将帅齐立,迎接这世上除了凤思蓝之外,最具权势也最尊贵的王子之二。
车停马住。凤思橙率先走下马车,然后,就是太女凤思红。
刺眼的雪光,照在两人的脸上,那身代表着尊贵的黄铯,在漫天雪光映照的暖阳之下。泛着无经伦比的尊贵色泽。
年轻的太女,相貌儒雅,笑意温和,身黄铯的衣衫包裹在她瘦且颀长的身上,更显得她出尘而双尊贵,卓尔不群。
凤思红就在马车前站定,笑吟吟地望着面前十万热血男儿,尊贵而又可亲,令人可望而不可及。而在看到那座车驾上的两个男女时,若水就带领八大副将。来到人前,手揽衣衫,开始按照朝臣的规矩,行跪拜大礼。所有的军士就在她的身后跪下,时间。军营之中,欢呼之声,响彻云霄。
凤思红急步上前,亲手扶起这个近来声名赫赫的元帅,想顾之下,君臣和睦,然而,也叫人有近距离的两人才知道,这谦逊微笑的背后,有怎样的无形的冷光闪过。
对于凤思红和凤思橙二人乍前来,就先来到若水军营的做法,凤思蓝有点不以为然。幸好的是,他已经筹谋打点了切,。所以,此后的事,倒没有多少担心的成分在里面。
此时,看到众军全部跪拜下去,凤思蓝只是微微地拱了拱手,淡淡地说了句:“两位皇姐远道而来,辛苦了”
姐妹见面,淡而且生疏。那是因为生在皇室的关系,当利益和亲情冲突,当权利和和亲情冲突,后者,却是必须要让路的。
乍看到立在若水身边的凤思蓝,凤思橙的眸子凝了下,却微微地笑了笑,也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只有凤思红上前,把握住了凤思蓝的手,动容地说道:“辛苦的,可是六皇妹啊,你保国之疆以久,劳苦功高啊”
“是啊,是啊,听说前线大败烈焰,交手刃名将白慕风,这可是功在社稷啊”听到凤思红的假意奉称,凤思橙在侧,也轻轻地加上了句。
两人你言,我语地称赞着凤思蓝,仿佛大败烈焰的是他,手刃白慕风的,也是他般。
这二人,真是居心叵测,才上来,就用:打压捧的方式,对凤思蓝来了个明赞暗刺,对于若水,更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然而,二人此番话出,若水虽然还在愤懑难过之中,却还是忍俊不禁,只差点儿,就要笑出声来。
见过刻意扭曲事实的,可不带他们这样故意歪曲的。可是,只怕凤思蓝,未必吃这套啊
果然,空气中,凭空地多了几分冷意。明显地听出二人的意图,凤思蓝敛了敛眸子,冷冷地望了二人眼,不悦地说道:“难道我在捷报上没有说清楚么?战之下挫了烈焰锐气的,是我们年轻的宫元帅,手刃白慕风的,也是她”
这二人,在若水的面前,盛赞自己,分明就是想要挑拨离间嘛。他用眼角余光看到早已开始忿忿不平的唐傲等人,心内不由地暗怒。要知道,远在边关,团结致,才是最重要。若宫离殇因为功劳之说,而耿耿于怀的话,那么,势必会对以后的战事,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显然,凤思红和凤思橙,是有心而为之。
可惜的是,这二人千算万算,却也没有算出。这个女人,原本就是不功利心极重的人,他二人如此说,不但不能引起她对自己的猜忌,甚至,只能令这个女人对于二人的印象,更加恶劣而已。
听了凤思蓝的话,凤思红二人生生地讨了个没趣。要知道,在朝里,在宫里,凤思蓝的影响,都远远大于他们二人,此次,他们本来是想上来就给若水个下马威,可不料,凤思蓝反戈击,倒是令二人有些下不了台。
正在这时,若水上前,然后冲二人拱了拱手:“二位殿下,塞外寒凉,您二位若要和六殿下叙旧,还是进营帐再说吧”
看到若水竟然出来打圆场,凤思红和凤思蓝同时转身,对上了这个年轻的元帅。望之下,两人都不由地微微吃了惊。
此前,凤思红曾经差点让若水陨落在宫中,可是,若水却放了她,却令他不知所措,就此罢手。可是,此时看到若水,凤思红却忽然之间觉得,这个年轻得几乎沉稳的元帅,对于他来说,竟然有种反常的熟稔——自己可是在哪里,遇见过这个男子么?
为什么,她的眸光,那么的熟悉,为什么,她的神情那样的恍惚?仿佛在最深的梦里,曾经被他梦到过样,仿佛,那双眼睛,就深藏在他的心底
可是,年轻元帅始终垂眉敛眸,淡然若冰,所以,虽然在捕捉到那闪而过的眸光之后,凤思红只能疑虑暗生,却说不出个至所以然来。
可是,也只是眼,凤思红就几乎断定,这个少年,他定是见过的。不是在皇宫的那晚,不是在比武台或者是朝堂之上。或者在只有两个人的场合,或者是在午夜梦回之后——可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呢?
凤思红在踏往营帐的路上,几乎是殚精竭虑,却也没有得出个至所以然来。
不同于凤思红的猜测和熟稔,凤思橙的那眼,几乎是带着刻骨的审视。在他的眼里,这个瘦弱得几乎弱不禁风的少年男子,褪去了青涩,掩去了锋芒。浑身上下,都透着种浑厚的英气,还有沉稳之气。可是,因为杀戮太多的缘故,这个少年男子的脸上,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写满了战士的风采。宇眉之间,威严冷醒,就连那双平时总是垂下的清秀的眸子,乍抬起,也是光芒四射。
看到这个少年成长的速度,是如此的迅速,看到她的蜕变,是如此的彻底,凤思橙的眸子,不由地滞了滞。
看来,这个少年,成长得比自己想像的快得多。可惜的是,他握住了这少年的把柄,若这个把柄真是现实的话,那么,这个英武无双的少年,注定他只能化作柄利器,只能为自己所用
想像着若水即将臣服于自己脚下的样子,凤思橙眸子敛,慢慢地露出抹令人意味不明的微笑来
极其锋利的剑,自然有割到手的危险,可是,只有绝世的锋芒,才能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第三百十七章沉醉不知归路
第三百十七章沉醉不知归路
洛水居里,若水正在喝酒。
她的喝法,不象是平日的慢斟细酌,说得更具体点,她是在拼酒,和自己拼我天拼,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拼。
雪隐静静地站在若水的身后,望着她不停地喝酒时的样子,望着她的在重重灯火之中,孤单的落寞的背,只感觉心里像是抽空了般的难受。
她想上前去劝慰,却发现,根本就无从劝起。
她的向骄傲得连全天下都不放在眼内的主子,她的真心错付的主子,此时的心里,该有多么的痛啊,可惜的是,她却不能,感同身受。
真正的爱个人的伤,并不是单恋独恋,也不是那个人从头至尾都没有爱过你。而是因为那个人爱过了接纳过了,对你许下了生的承诺,可是,却在半路上,把你狠心地抛下,令人回不了头,看不到岸,没有希望,也看不到明天。那样的痛,才是午夜梦回里最不甘心的痛和愤怒。
事实上,自从若水前几天的个雪夜里归来,她的切,就仿佛变了。
她的表情,就仿佛是表情的定格。不惊,不怒,不笑,不哭,仿佛那苍白的肤色,都是种面具,仿佛是谁剥夺了她笑的权利样。
而且,她开始长时间地流连于练兵场上。从早到晚。
于是,所有的人,包括雪隐,包括凤思蓝。甚至包括她的八大副将,都开始对这个年轻的元帅,刮目相看。
若水的战术多变,她以前人的经验和诸多的军事理论为蓝本。归纳了前人的战术经验,以及心得,分别对八大副将讲了沙漠战,平原战,山地战,海岛战等等。并和八大副将商议。将这些战术,逐渐地融入到每天的练兵之中去。
而她对于凤思蓝的态度,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看不到她的笑脸,可是,她却也再没有对他恶言相告,甚至,有几次,雪隐还看到二人坐在起,细心地商议着什么。
可以说,现在的若水。除了和八副将议事,除了和凤思蓝商量或者交流什么,她其他的时间,全部都窝在洛水居后院,里这个小小的亭子里。
而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会摆上喝不完的酒,以至于每次,若水携着雪隐踏着残雪而来,都是不醉不归。
而雪隐,从那时起,就仿佛变成了个乖巧听话的小丫头,无论若水喝了多少的酒,她也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然后小心地搀扶着她归去。
元帅的亲兵,乔装打扮在前厅等候。那都是凤思蓝的安排,当然,若水并不知道的是,现在跟在她身边的,除了那个直离她最近的个小朱之外。其他的。都被凤思蓝和阮玉暗中调换了人手,现在跟在若水身边的,全部都是等的高手,以保若水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都能安然而退。
这个女子,这个惊才绝艳的年轻元帅,仿佛都就了大家心头上的肉,不论她有什么不好,大家的心头,都仿佛是愁云笼罩。
这个后院,包括后院的切,都是洛水居的禁地。没有主人的允许,什么人都不可以随意进来。漫天的花雨早已落尽,整个后院之中,除了偶尔可以看到飞檐兽角之外,漫天漫地的,就只剩下片洁白。
若水只是个人喝酒,喝醉了,个人整夜,整夜地坐着,沉默如冰。因为恐怕那个外表坚强,其实内心柔弱的女子,会就此蹶不振,所以,放心不下的凤思蓝,也曾经夤夜前来,在若水喝酒的时候,和她沉默而坐。可是,那个眼睛容不下砂子的女子,那个由不得别人看到自己痛苦颓废的女子,看到来人竟然是凤思蓝时,先是冷言以对,然后,只用了几句话,就将凤思蓝呛得要命。从此,凤思蓝再想进来,也只能远观,不敢靠近。
夜幕无声,只有远处的笑声和斛盏交错的声音,那些不论是欢笑,还是粗鲁的声音,就如远山缥缈的花香般,闪而过,飘而散。远远地听来,使得这片寂静之中,仿佛在远天之外,空气静止,与世隔绝。
小亭之中,泛着温暖色泽的灯光之下,两个女子,两种表情。那个头也不抬的,只管手起杯落,杯杯不停。而那个愁肠百结的,则目雕似地立在侧,明明暗暗有阴影落下,只看到她轻如空气般的叹息。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那是种煎熬,更是种惩罚。心不动,则灵不动,灵不动,平安度厄,心动,则灵动,痛不欲生这痛和无奈,那种被离弃的仿佛如天高夜寒般的凄凉感觉,仿佛是深长在骨髓里的刺钉般,即便亲密如雪隐,也只能同感,却不能同受
从单纯的执着,到冷漠的放弃,这其中,又是怎样的疲惫?
冷风,带着冰雪的刺骨,吹过若水因为酒精人作用,而开始发红发烫的脸颊,她晃了晃头,将飘到眼前的发丝拂开,然后垂下头去,又开始了自斟自饮。
再喝下去,是不是,就能忘记你
绿蚁碚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已雪,能饮杯无
忽然间,有个小小的身影,轻巧地纵又纵,迅捷地越过重重栏杆,向着二人归来。明明暗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微黯的夜里,可以看出,那是个冷冷的少年,唇角刚毅,眉目淡定。那人,正是少年亦辰,而他此时来的目标,正是若水正在喝酒的小亭。
“若水”亦辰气不喘,头不抬地在若水的面前站定,望着那个依旧不停地喝酒的女子。忽然无声地叹了口气,开口,低低地叫了声。若水转过头去,望着亦辰少年英俊的脸。难得地扯了下唇:“啊,辰,你来了”
“是的”亦辰抬起头来,望着若水在灯下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重重地抿紧了唇。
若水端着酒的手,还停在唇边。此时,却被雪隐温柔却又坚决地夺去了。雪隐帮若水将散开的扣子扣好,然后望了眼亦辰,转身,离去了。
要知道,此时的亦辰,已然是若水的左膀右臂。在若水颓废的这段时间内,在若水忙得分身无暇的这段时间内,都是亦辰,在打点切。此时的他。正是要将关于凤思红和凤思橙动向的情报,报于若水知道。
又因为他和情内的人分工不同,各司其职,所以,不在自己管辖的范围,雪隐自觉地选择了回避。当然了。雪隐的回避,还有另外的层意思,只是此时此刻的若水,不知道就是了
若水指了指面前的座位,亦辰想了下,上前坐下了。据他所说,太女凤思红和二皇女凤思橙,早就住进了燕北太守所准备的驿站里,凤思红进到驿站,倒是安安静静。可是,二皇女凤思橙,却离开了绎站,个人,左转转。右转转,最后进了燕北出名的勾栏院,楼里。
楼前,早有人等候,看到凤思橙行,连忙将他迎上了楼主楼的最高层。据亦辰所知,那里,是楼的主子所居住的地方,也就是楼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入内。
凤思橙进入楼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就带着手下匆匆忙忙地离去,然后回到了驿馆之内。
在听到这些的时候,若水的眉拧了下。
要知道,京城之中传来消息,王储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所以,相对于还稳稳地坐在太女宝座上的凤思红而言,现在的凤思橙,更迫切地得到各方面的支持,以及要更广泛地拉拢人心。
二人此来,相信凤思红是为了探听凤思蓝的意图,可是,凤思橙,却是怀着更复杂的心思而来。
今年冬之内,文瑾帝身体每况愈下。这也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所以,若是凤思橙不能取得先机的话,那么,此前数年的苦心经营,曾经为之付出过的切的努力,都将在夕之间,付诸东流。
若水相信,凤思红不会对她下手。原因是相对于凤思红所顾忌的凤思蓝来说,她这个小小的元帅,实在是不值提,更何况的是,凤思蓝在侧,他也是不收轻举枉动,以免前功尽弃。
现在,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出,那个向来嚣张得连天都不放在眼内的六王爷凤思蓝,是顾忌着这位年轻的元帅的,虽然,那种顾忌,更象是容忍,又或者是谦让,可是,相信凤思红不蠢,暂时还不会在太岁头上动土,无故地惹凤思蓝不开心。
可是,凤思橙就不同了。要知道,比起地位还略逊筹的他,现在最急的,就是要拉拢若水,因为,也只有若水,才看过凤思红发病时的样子,同样,也只有若水,才能在某种程度上,牵制凤思蓝。
而凤思蓝——若水不得不用心深似海来形容他。
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的那双蓝眸的背后,究竟都隐匿着什么,就如没有人知道,他最真实的想法样。
可是,不论是凤思橙的拉拢,还是凤思红的莫名的仇恨,若水却都完全的,没有放到心里去。
她的心,自从经过独孤情之后,感觉到累了,倦了,所有的凡尘俗事,都再不能入了她的眼。而此时的她,你让她去为你拚杀开路,倒不如让她抱着酒瓶子过日子。
看到若水怔忡着,亦辰再上前步,忽然之间轻轻地唤了声:“水儿,烈焰营中”
亦辰的话顿了下,仿佛在想着怎样措辞。要知道,他前日接到线报,那个不可世的太子独孤情,那个将主子最后的尊严和真情都抛在脚下的独孤情的地位,在近期内,突然发生着某种说不出的变化。
最明显的是,他开始变得沉默,而军中的主权,却再也不是握在他的手里,而是握在了他的那个远道而来的,从来脸上都带着神秘微笑的二皇子烈殒天的手里。
而他的身体,仿佛差的厉害,很多人都看到,以前那个威武的年轻元帅,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太子,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是骨销形立,风吹即散。而更多的时候,他会站在营帐之外,怔怔地望着天边的某个方向,静默不语
听了亦辰的话,若水的眉间不由地痛了下,清秀的眉,也拧成股绳。她的放在几上的手,无声地握紧,过了半晌,才静静地说了句:“烈焰军营如何?”
那句话脱口而出,若水的心里不由地又痛了下。有些人,只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即便是昙花现,也会变成永远么?为什么,她的心,还是那样的痛,她的痛,还是那样的深?
那个人,什么时候,变成了插在她心口的条刺?拔出来,是痛,可是,若不拔出来,却是更痛
亦辰的眉动了下,他垂下头去,低低地说了句:“独孤情似乎被软禁,所有的权利,都落入了二皇子烈殒天的手中”
亦辰的话,言简意赅,却也带着云淡风轻的冷意。他的话说完,就紧紧的望着那个抿紧了唇的年轻主子,手心握紧,竟然有丝丝的紧张。
选择在这时候说起独孤情,亦辰也是有私心的。因为,他不想他的水儿再受次折磨,不想他深爱的女子,再将地陷入到那个人的柔情里去。
虽然亦辰并不知道独孤情是否被软禁,也不知道是否如他所推测的那样,毕竟,生在王室之中,当权力和亲情遭遇,当利益和亲情遭遇,从来就没有人会选择后者。也可以说,亲情,在那些人的心中,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是最廉价的羁绊
要知道,现在的若水正是心力交瘁的时候。且不说京城之中,关于她的画像,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任明眼人谁都猜得出来,矛头,是直接的指向若水的。去读读
第三百十八章楼献歌
第三百十八章楼献歌
恰在此时,太女凤思红和二皇女凤思橙联袂而来,个意味不明,个意在拉拢。而若水不论是倒向那方,事后,自然都无法抽身出来。
所以,选择在此时告诉若水个她迟早都会知道的消息,最起码,在这关键时刻,在凤思橙虎视眈眈,在凤思橙不阴不冷的情况下,她是不会不管不顾地去找那个人的。
而此间切结束,等待时光静去,切,都变成过去,那么,他的主子,定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
果然不出所料,听了亦辰的话,若水的眉,蹙得更紧。她几乎是不悦地闭了闭眼,才静静地说了句:“凤思蓝那边,怎样?”
若水此话出,亦辰握紧的手,无声无息地松开,胸臆之中,有什么无声无息地吐出。亦辰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还好,还好
要知道,差步和差百步,并无多大的分别,因为就在于那个“差”字
雪隐是在亦辰来到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此时的她,已经换好衣服,悄然离去。而她此行的目标,正是亦辰和若水曾经提起过的,那座名满燕北的楼。
寒冬的夜,滴水成冰。可是,即便是如此寒冷的夜,却抵挡不住人们求欢求醉的急促的脚步。
如此楼,就在燕北最繁华的东大街,到夜晚。华灯初上,嫣嫣笑语片。楼之前,宾客络绎不绝,车如流水马如龙。
美酒的香气。伴随着塞外的冷意,在寂静的大街上,肆意来去,斛盏交错的声音。伴着莺歌燕舞的欢声笑语,传出很远,很多远。
青儿乘坐着座小小的马车,踏雪而来。她在红楼之前跳下马车,仰望着这座不夜的高大建筑,严肃得几乎刻板的宇眉之间,忽然绽出抹冷冷的笑意出来。
楼的门口,正对着座大大的舞台。那上面,有身着轻纱的年轻女子。正脚踩舞步。曼妙而动。不时地惊起声声的喝彩。
已经是午夜的时间。点点更更鼓清晰传来,可是,这场欢宴。还远远地没有到尽头。
舞点,渐渐地低了下去。大大的舞台上空无人。可是,此时,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翘首,不约而同地望着舞台的某处,仿佛有什么,正要从那里,慢慢地突破出来。
忽然,鼓点轻轻响起,伴随着阵悠扬的笛声,仿佛为这个奢靡之地,注入了新的生气,以及活力。
音乐逐渐散乱,仿佛嫣然而落的花瓣般,因为风息,所以有了短暂的停歇众人只觉得耳旁空,这时,个悠扬的歌声仿佛缥缈的仙乐般,悠然地飘在人们的脑海。
然后,舞台后的幕帘动了。个包括着白色纱衣,同样白纱蒙面的女子,以跳跃式的舞次,流风回雪般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轻舞,曼歌,随着女子心情舒展的身体以及歌喉,开始将所有的人都引入了个浓浓月色里。
“剪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的身旁。
萤火虫点夜的星光,谁再为我添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的望,谁采下那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你守候这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再为我添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的望,谁采下那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你守候这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歌喉婉转,仿佛黄莺初啼。舞姿曼妙,仿佛仙舞于云端。满场之中,早已神乏疲惫的欢客们,就在这瞬间,将所有的睡意和倦意全部都抛在了脑后,直直地望着那个歌舞出众的少女。
少女白纱蒙面,看不出任何表情。那首高歌,更象是个人在月下的渲泄,那种旁若无人的,清新脱俗的舞姿,更象是雪夜里辗转飘散的梅花,或者个兴起,在月下踏歌的精灵。
那舞,仿佛并不是给众人看的,因为从头至尾,都是个人的舞蹈,纱衣轻扬,如风起雪落,手腕轻舒服,如拥你在指尖,脚步踏着舞步,淡然冷清的女子,更象是个人独自沉醉,个人独自高唱。
曲罢,年轻的女子也不行礼,也不谢幕,只在片掌声雷动之中,身子惊鸿般地翩然转,就要转身离去。
她的身后,欢呼声如潮,希望她再歌曲的声音如潮,可是,那些挽留,那些狂欢,落在女子的耳里,就仿佛是秋末落在身后的花瓣般,她甚至连回头看眼的望都没有
任天地间,花开又落,任红尘嚣,她独自离去
可是,有人上前拦住了她。
从来没有人会刻意地拦她的路,所以,身白纱的年轻女子,虽然淡眉微微地蹙了蹙,可是,急于离开的她,还是按照之前的姿势,之前的步伐,略略地侧身而过。
可是,那人仿佛是刻意难为她般。她步子才飘起,那个男子,却更快地拦在了她的身边。
她向左,那人也向左。她向右,那人也向右。年轻的女子,忽然之间,冷漠笑,干脆地停下脚步,将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望着这个敢当面拦她的男子,眸子底下,全是不耐的冷意,以及寒意。
冷意森森,寒气逼人。
看到女子竟然顿住了脚步。那个这才垂下首去,低低地躬身:“姑娘,请留步”
姑娘,请留步。
年轻的女子冷冷地哼了声。双灵动的眸子静静地瞟了眼拦在面前的人眼,身子转侧,扬长而去。
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骄傲的女子,就如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如此的不屑顾的眼神般。
看到女子飘然而去。那个男子微微怔,再想去追时,那女子身影闪,已经从小小的后门,飘然而去。
“她还真的敢”个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冷意,还有恨意,在那个因为女子飘然离去,而神情呆滞的男子身后。静静地响起。带着冬雪飘过的冷意和湿意。
乍听到那个声音。那个任由女子走脱的男子,仿佛做错了什么般地,忽然更深地垂下首去。
这个女子。飘然而来,飘然而去。来时,仿佛春梦,梦过无痕,去时,仿佛朝露,露散无踪。可是,好巧不巧的是,她却被人看上了。所以,即便是梦,也要梦碎在他的手里,即便是朝露,也要干洄在他的手里
“主子”那个阻拦女子未遂的男子,忽然静静地跪在地上,请罪道:“都是属下的错”
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女子竟然轻功甚佳,只个照面,他个疏神,就让她从容离去。本来,他是可以追的,可是,外面全部都是楼的打手,还有那些前来寻欢的香客,而他的主子身份非比寻常,若旦泄露,便是万劫不复。
个淡然的冷笑的声音,冷冷地哼了声:“去,看下她是哪家的女子?”
跪倒在地下的男子,诺诺而去。阴影之中,这才闪出两个年轻人的影子出来。“二妹,此事,你怎样看?”
问话的人,微微地侧过脸来,在微弱的灯光之下,可以看出张年轻的俊雅的出众的脸来,那表情,那语气,竟然是日前来巡视的太女凤思红。
“个女子而已,偏生大姐如此的紧张。”凤思红的身后,是正举步从阴影里闪出的凤思橙。此时的凤思橙神情若有所思。他望着凤思红,神色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淡雅舒适之意。
“你是知道的,二妹,我们不应该在此碰到熟悉的人,可是,此女子给我的感觉,却是十分的熟悉”
要知道,他们奉旨来到边关,心里头,有着太多的筹谋打算,心里,也有着太多的沉重负担,举动,更是十分的敏感。可是,夜半寻欢,却碰到个让他感觉有几分熟悉的人。可是,却偏生想不出究竟在哪里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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