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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作品:原来时光那么伤|作者:九十八度|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19:54:04|下载:原来时光那么伤TXT下载
  还好李博延的声音很适时地响起:“沐阳,柳总你还记得吧,在龙华的时候就住你们隔壁呢。”

  宋沐阳望着他,冷笑,柳总?!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当李然痛苦地跌落在水泥丛林中时,他却财富名誉都到了手上。

  他踩着一个女人的肩膀爬上来,还可以笑得如此若无其事!

  他还可以毫不尴尬地收回手,说:“看来你见到我是很意外了,怎么,不认识了?”

  商场多年,宋沐阳知道她至少应该维持表面的敷衍,可她做不到,对一个差点就□了自己,同时也害得她最好的朋友身败名裂只能自杀以谢天下的男人,她做不到半点的曲意逢迎,至少目前她不做到,微微退开一步,她冷淡地说:“对不起,我怕脏。”

  这一下,不止是柳向阳,就是李博延也变了脸色。

  柳向阳吃到中途,借口有事离开,相当是拂袖而去。

  他一走,李博延便冷了脸,望着她:“宋沐阳,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份?”

  连孔琳荣也在帮腔:“是啊沐阳,这次他们公司的订单量很大,李总为了这都跟他周旋三天了,本来还以为今天中午能把一切都全部谈妥。”

  她这一提醒,李博延的脸色越加难看,宋沐阳冷冷地转过头,望着那个不动声色地想挑拨离间的人:“孔小姐,我和我丈夫还有事谈,能不能请你先回避?”

  孔琳荣脸色微变,站起来正想离开,李博延却阻止了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有什么好回避的?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在跟进,今天你把局面弄成这样,好歹也要跟人家说句对不起。”

  宋沐阳似是听错,冷着脸问:“如果我说不呢?”

  李博延却看也不看她,偏过头,同样冷硬地说:“除非你再想跟我吵一架。”

  他竟是如此不避讳地在外人面前提及他们之间的矛盾,宋沐阳失望极了,她来找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她的委屈,李然的委屈,还有她有意的示弱与成全,她真的不能接受,她真心的反省换来的却是他在她面前维护别的女人这种结果。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宋沐阳站起来,往外面走。

  孔琳荣却突然拉住她,面带惊慌:“沐阳别,你别,我走好吧,你们有话好好谈,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大不了我明天再约他出来谈。”

  宋沐阳垂下眼,盯着她拉住的地方,冷声说:“放开!”

  孔琳荣还是不放,很是愧疚与自责:“你别生气好吗,沐阳,如果你不喜欢我帮李总做事,那我辞职就是了,为了我让你们感情失和,我真的觉得很难过。”

  一句话,准准戳中了李博延心里的难堪,而相对于她的哀婉凄楚,宋沐阳实在冷厉得让人发指,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拉着孔琳荣往面走:“要你辞职干什么?我们走。”

  临出门,身后宋沐阳叫他:“李博延。”

  声音冷淡,却不无威胁。

  都在火头上,都接受不了任何强硬的做派,李博延此时更如是,他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疼宠了几年的妻子,眼里满满都是失望:“宋沐阳,我知道我们从来就不在一条路上,我也从来就不强求你,但是我只希望一点,在别的夫妻齐心齐力一起创业的时候,你若不能把我的事情当成事,那么至少,请保持沉默,好不好?”

  顿了顿,他问她:“宋沐阳,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看起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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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看起我过?”

  富家小姐爱上穷小子,稍有不慎,穷小子就会如此怀疑。

  他并不是不相信她会爱他,他只是不相信爱可以抵消这一切不平等。

  施念仁就曾经说过:“你们的婚姻一开始就不平衡,所以男人的心态很重要,而你家男人的心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强大。”

  心理强,则人无敌。

  李博延的心理或者真是不够强,也或者是因为太爱,所以他总是患得患失,尤其是两人之间无论是文化水平还是后来的事业起步,他都落后了宋沐阳一大截。

  也因此,在他眼里,宋沐阳的每一次拒绝,仿佛都带着高高在上不容辩驳的强势,虽饱含善意,仍让他觉得难过。

  “这样好吗?”走到外面,孔琳荣惴惴地问他。

  李博延冷着脸:“没什么不好,随她去!”

  “要不你就跟她服个软吧,你毕竟是男人。”

  “为什么必须是我?”李博延口气生怆,他的老婆特意来深圳,或者刚刚才会过旧情人,现在又过来生他的事,难道这时候还要他来服软?

  他有些狠绝地想,她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施南,所以现在他找来了,她就迫不及待地找借口和他吵架了。

  坐上车,半日没有开动,他也不是不犹豫,望一眼毫无动静地饭店门口,她并没有跟着走出来。

  孔琳荣见他样子很为难,只得解开已经系好的安全扣,轻声说:“去找她吧,和她好好说一说,女人都是有点小心眼,你哄一哄也就过去了。……如果我的存在让你们感到困扰了,我很抱歉。”她说着垂下头,低低地抹了一把泪,“虽然我觉得能帮你做事我很高兴,但是,我并不想给你带去任何麻烦。”

  “不关你的事。”李博延看她一眼,心烦意乱地解释,“她以前也不是这样,只是,唉,只是我妈催她生孩子,她的病没有好,所以心理压力有点大。”

  “哦,是这样吗,有看过医生吗?”

  李博延点点头,并不想就这件事情多解释。

  她叹口气,柔声劝道:“那这样的话你就更要去找她了,别闹得太僵,总归也不是她愿意的事。”

  “算了。”李博延摇头,“我以前也是太宠她,所以她才会……算了,我还是先把送你回去吧。”

  嘴上说是算了,李博延到底不放心,车行到西乡又立即掉回了头,只是宋沐阳已然走了,空荡荡的房间,连残羹冷炙都没有留下一点。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他以为是宋沐阳,接起来才知道是施念仁,他问他:“宋沐阳还跟你在一起吗?我有点事想找她,可电话总是打不通。”

  李博延说:“她不在。”

  “哪去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施念仁陡然抬高声音,“她不是过来找你了吗?”

  李博延微滞,他难道要说他们两口子刚吵一架了吗?而且只是生意伙伴而已,他有必要在他这个老公面前对他的妻子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关心?

  施念仁的声音几乎有点气急败坏的:“李然死了,她心情一直不好,你这时候不好好陪着她,你让她一个人乱走什么呀你?!”

  他说得太快,李博延只来得及抓住一个重点:“你说谁死了?”

  “李然啊,说是她以前的一个同事,跟她关系还挺好的,你不知道?”

  李博延顿时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轰隆隆碾过后只余下一张纯白的笑脸,他和李然的关系自然是没有宋沐阳与她的那么好,但对这个说话有点毒但行事爽朗的女孩子多少还是有些好感的,更何况,他们都曾经一起见证过彼此的爱与悲欢,她怎么会死,她又怎么就死了?

  哑着声音,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施念仁叹口气:“好些天的事了,不过宋沐阳好像就前几天才知道,那不,就三天前,大晚上的叫我载她到深圳来,哎,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啊,看她这几日情绪就很不对,现在电话都打不通了……”

  他还在絮絮叨叨的,李博延却果断挂断了他的电话。

  三天前,施南给她发了个信息说在深圳,他以为她跟吵架后是去找他了,谁知,完全是为了另一桩事情。

  李博延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懊恼和沮丧,宋沐阳也是一个念情的人,李然的突然死亡肯定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她今日来找他,想必也是想从他这里找一点安慰的,他却什么都不管就把她一个人丢下了。

  他用力甩了自己一个耳光,闭上眼睛,重重地跌趴在方向盘上。

  喇叭被遽然按响,发出刺耳的一声长鸣,那么惊心,那么伤魂。

  回到东莞,好在宋沐阳果然已经先回来了,李母对着自己的儿子朝卧室努努嘴,轻声问:“怎么了,一回来就睡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博延松了口气:“没事妈,我进去看看她。”说着还很敷衍地问一句,“你吃饭了吗?”

  李母说:“早吃了,你吃过没?”

  回应了两句,李博延推门进房,宋沐阳果然是在睡觉,春寒料峭,她把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素净的脸,衬着散落在枕头上乌黑的头发,尤显得苍白憔悴。

  他蹲□,细细地打量她,忽然才发现,记忆里那个面色红润巧笑倩兮的女孩子,已成了如今这个神情淡薄苍凉的女人。

  可他对她的爱,并没有减少分毫。

  他们为什么而争吵?李博延发现他居然想不起来了,那么鸡毛算皮的事情,到这时候,都不如她还在他身边更让他心安。

  脱掉衣服,他赤身裸体地也钻进被窝,陡然进入的冷空气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同时将身体绻得更紧,像一只受伤的虾米。李博延从他的背后搂紧她,一点一点契合着她的身体,这样的动作终于还是吵醒了宋沐阳,她微微一动想挣脱出来,李博延制止了她,在她颈窝处吻了吻,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李然出了事。”

  她微微一僵,而后还是在他契而不舍的爱抚下软了下来。好些天没有在一起的后果是让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格外容易动情,他的爱抚最后变成了攻占,她的抵触与恼怒最后还是融化在他给她的激情里。

  情到浓时,他还是会说:“我爱你。”

  我爱你,或者是真的,宋沐阳默然地想,只是这爱,终究不是万能的灵药,它抚慰不了她心头的凄凉,也无法熨平现实的伤痕。

  我爱你。

  同样的一句话,却明明已没了最初饱满的力量,他们都在渐渐丧失爱人的力气,那无关背叛也无法控制,就像月升日落一般只是必然会到来的一个周期。

  就像以前,她本不是一个爱跟人说心事的女孩,喜欢默默地承受也希冀对方能心有灵犀地领悟,是他让她习惯于把所有心里的活动都变成嘴上的语言,让她习惯有什么事都找他,都信赖他,都依恋他,都告诉他,但现在,就像爱的周期性偱环一样,她发现,不知不觉,她又一次完全丧失了对他倾诉的能力。

  她觉得所有的坦白,所有的语言,在一场欢爱之后,竟是如此的寡淡无味。

  虽然很无奈,但是她更清楚,他们已错失了最好的时候。

  “沐阳,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好不好?”

  “好。”

  “沐阳,我们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好。”

  “沐阳,如果那真的很痛,就不治了,好不好?”

  “……”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请孔琳荣为我工作,我辞了她,行吗?”

  “……又何必?”

  “我不想为了个外人同你常吵架。”

  她叹一口气:“她只是外人。”

  李博延觉得女人真是奇怪,他改变主意由着她了,她反倒不乐意了。

  宋沐阳却笑了笑,他不明白,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她已经不在意了。

  婚姻之城的坍塌,从来都是由里面最先崩溃的,外人,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它的能力原本就无足轻重,人们喜欢将它的责任无限放大,不过是想为自己的不幸和无能为力寻找解脱的借口与出口。

  就像她所预见的那样,冲突但凡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且最终会一次比一次频繁,一次比一次激烈,直至一方伤残死绝,或者两个人无力再斗。

  宋沐阳与李博延的婚姻,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这固有的模式。

  在爱与婚姻的拉锯战里,他们都有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