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一年级都念了三回。”这护士被强子竖起的三根指头逗得噗哧一笑,这时房门被吱的一声推开。
顺着声音的源头撇去,一个女人正拉着把手站在病房前,这时我不由自主的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
这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戴着浅色的围巾,略微卷起的长发披在胸前,若隐若现的露出耳朵上缀着的两只银色耳环;面色白净,没有浓墨粉黛过的痕迹,眼眸清澈似水。
她转身合上了门,轻轻的走了过来。我木讷片刻,目光便顺着她脚上棕色的长靴缓缓上移。她的身高大概165公分,腰肢纤细,特别是黑色的紧褪裤束出一对修长的美腿,透着股撩人的女人韵味。
她冲我微微一笑,笑得我心肝乱颤,吐液腺亢奋不已。
强子见我呆呆的模样,说道:“苏齐啊,就是她送你到医院的,而且你啊还撞了人家的车。”我琢磨着强子这话逻辑混乱,条例不通,不过这个女人反倒又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就冲这个笑容,别说逻辑混乱了,我的生理都开始紊乱了。
我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算是默认我撞了她的车,转而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问道:“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
“我叫闵静,你就叫我静姐吧。”
经典!这女人的声音温软悦耳,短短一句话宛若低吟浅唱。
闵静问我感觉好些了吗?我自然是说好,头点个不停,脸上洋溢着发自肺腑的幸福笑容,就像是在接受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慰问。一旁的护士横眉冷对我的转变,挖苦带嘲讽的看着我说:“哟,刚才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哪去了,还说什么腿断了不能踢球怎么办呢?”
我尴尬一笑,挠了挠头皮对她说:“那就只好坐在轮椅上看球了呗。”
闵静在一旁微笑着说:“不过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你还这么年轻,这要是真撞到了你以后可怎么办?”
“放心吧,他小时候去少林寺学过艺,还能表演胸口碎大石呢?两头牛都不是他对手。”强子夸张的语气将身旁的护士逗得花枝乱颤。
闵静走后,那个护士给我换吊瓶,嘴里不忘挖苦我一番。强子也不争气,尽在一旁顺着她的口气添油加醋。那护士走后,强子还跟了出去。过了一会,强子带着一脸志得意满的淫笑问我:觉着这护士怎么样?我说就那样,小胳膊小腿的,心眼也小,还有,屁股也不大。强子说他现在就喜欢袖珍型的,末了告诉我这个护士叫刘云璐,一个月后将是他的女朋友。
整个病房就我和强子两人,我忍不住问道:“真的是刚才那个女人撞了我吗?”
“不就是头磕破了点皮,至于讹上人家吗!”
“那干嘛打吊瓶?”
“医生抽了你的血一化验,说血里的酒精浓度比啤酒都高,必须打两天吊瓶观察观察。”
我一时语塞,索性闭眼不去看他那副色狼相中小浪蹄子的嘴脸。可一闭上眼,莫名其妙地就会想起刚才这个让我叫她静姐的女人。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她的样子,鼻孔里似乎都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道。想着想着,心底竟泛出一层朦胧的澎湃。
“还有啊,住院费、医药费什么的也是她给垫上去的……”华人书香吧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九)成人用品
滨城的三月海风凛冽,特别是到了夜晚,狂风大作,吹得行人睁不开眼,道路上没有半点灰尘,光秃秃的透着份悲凉的黯然。因此我总觉得这个没有半点底蕴的城市能够常年成为国家级卫生城市,靠的就是这股子吹出来的劲儿。
我伫立在滨城街头,头上缠着绷带,衣领倒立,右臂紧贴肋骨顺势插在裤兜里,左手夹着一根烟,一阵寒风过后,刮得牙关瑟瑟作响。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这个城市被妆扮的五颜六色、光怪陆离。
我吐出一口气,嘴里的水气立马被凝华,混杂进烟气里在眼前形成一团迷雾,片刻工夫便被吹散开了。强子蹲在马路牙上,狠狠地抽口烟,抬头问我:“都过去三天了,咱们到底该搞什么?”
我在医院里躺了三天,那个叫刘云璐的护士至少在我的手背上插了二十几次针头。我知道她存心找茬,奈何每到忍无可忍想要抽她耳光时,强子总是紧握我的右手,眼里饱含深情的泪水暗示我:为了他将来的幸福,就再忍一忍吧。刘云璐对着我露完青面獠牙的一面后,强子便会趁机打开她害羞带骚的另一面。因此每当听到他俩腻腻歪歪的淫声浪语时,我就会试图探寻一个问题:男人到底有多贱?
闵静来过一次,带了一些水果,当她看到我的手背上满目疮痍的小红点时,问我疼吗?我看了眼强子,说不知道疼了,就是心酸。强子听完,立马往我的嘴里塞进一只香蕉,这也算是我俩认识多年来,他第一次喂我吃东西。
我对她说:静姐,等出院了,一定将先前垫上的费用还给你。她摇摇头说不用了。但我不弃不馁,从当日事发原因是我醉酒讲起,中间贯穿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着重突出了‘诚实守信’这一高尚品质。闵静微笑着点头,说:“好吧。你这孩子大道理一条一条的,要是真不让你还,我反倒成了个罪人。”
我看着她微笑的面容,很严肃的指出她将我说成孩子是很严重的错误,并且极不服气的嘀咕道: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闵静留下手机号后就走了,走时仅仅只说了声再见,我觉得这个女人就像她的名字那样,很安静。
“你说她结婚了吗?”我看着强子,问道。强子摇摇头说不知道,接着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微笑着没有说话,将头撇向一边透过玻璃窗望着悄然无声的夜。幽静的灯光打在窗子上,映衬出一张依旧明净的脸庞,可我的眼前浮现的却是闵静拨弄头发时的左手,那上面一枚戒指也没有。
我扭过脸问强子:不觉得这女人特惹火吗?他不住地点头,接着向我透露道:“所以我才要勾搭上这个叫刘云璐的护士,为得就是降火……”
出院那天,我顺道去做包皮拆线,就这还另收了三十块钱。大夫将线头挑了出来,嗖的一下,全身就像触电似的疼,不过就持续了那一瞬间。我擦了擦额头因为紧张渗出的汗,心道: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交媾时肯定无往而不利,百战百胜。
虽然我还没有正式检验一下手术的成果,但还是坚定的认为:其实做人同这也差不多,往往咬咬牙挺过去,以后的路就顺了。
就像《外面的世界》里唱到的那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走出医院那一刻,我紧闭双眼张开双臂拥抱着这个世界。空气是新鲜的,没有来苏水的味道;人民大众是善良的,不用再对着刘云璐那张挂着阴笑的嘴脸;当然和所有接受完教育重新回到社会大家庭怀抱里的人一样,我的口袋空空如影……
强子说那就立刻开始寻找商机,于是滨城的大街小巷里又多了两个忙碌的身影。强子腋下夹着皮包,我头上缠着绷带,我俩气宇轩昂,步伐稳健,可商机还是一个个擦身而过。比如:
倒石油赚不赚钱?开煤矿赚不赚钱?卖钢材赚不赚钱?搞地产赚不赚钱?这些钱就铺在地上,可我俩却拿不到。这就同轿车能在高速路上开,自行车却不给上去骑是一个道理。
我甚至结合概率理论里的期望值的计算分析出妓女这个行业也是赚钱的,但我俩还是干不了。强子并没有死心,经过一番认真的对比推敲后,他说:男公关这个行业性质同妓女差不多,而且我俩天生也具备这个素质……
我说:去你妈的!
我拍了拍强子的肩膀,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相信我们必将找到一条适合自身发展的捷径。”
强子捂着脸,长了叹一声:“唉!没有钱,我的肚子食不果腹;没有钱,我的神情凄惨黯淡;没有钱,我的###门庭冷落车马稀。毛主席啊,人民想念你啊!”
为了温暖他内心的凄凉,我强作精神道:“我就不信指不出一条明路给你!”我说完,右手随意一指。
强子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我,突然瞳孔里金光四射,脸上一副惊喜欲狂的模样,仿佛真看到了毛主席一般。强子‘咦’了一声,嗖的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真是天才!”
我惊愕不已,小心翼翼的扭过头去,看到右手正指着一家店铺。店门前立着一张满是泥点灰斑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四个字:成人用品。华人书香吧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 工作 处女落红
强子生搬硬套的用模糊数学的思想算了笔糊里糊涂的账:中国有13亿人,撇开未成年人和六十五岁以上的老年人还剩下7亿,也就是亿对男女,这便构成了一个模糊集合。将女人例假的天数以及性工作者的工作强度等等因素统统考虑进从属程度关系中,最后他得出泱泱华夏古国平均每天有两亿对男女需要性生活。
“两亿啊!”强子竖着两根颤抖的手指说。
我问他到底想干嘛,他说在网上卖安全套。我嘀咕句中国的网民都没有两亿。强子愣了一会,突然大手一挥,说:不管了,网上卖不掉的,就在床上把它用掉。
我俩喝掉一箱啤酒,开了一晚上的常务会议,最后制定出一套近期斗争纲领。纲领中指出我要再去找份工作,提供日常活动的一切开销;强子全权负责在网上卖安全套的工作,为今后的雄图伟业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最后我俩一致通过当安全套卖红火后,将唐玉拉入伙的决议,这可以解决他就业难的问题。
纲领即日生效,为了卖保险套,强子退掉了身上的保险,而我则再次拿起简历走进了人才市场。
一群群面容憔悴,神色焦急的年轻人将整个会场搅成了一锅浆糊,但工作岗位还是有条不理的躺在那儿,只要能从这锅浆糊里爬出来,就证明你是个真爷么,就能够上它。
一家广告公司就像个给自己立了个牌坊的妓女,看着我的简历,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末了朝我抛个媚眼,说了句‘公子,来嘛!’就将我拉了进去。
我在那儿上了两天班,一个活也没有,整天无所事事。看看周边,情况亦是如此:一会上网一会睡觉,如此反复,活脱脱像个嫖客,先挺一下,再收一下。
第三天老板对我说:“你连ps都不会,我看你还是另谋高就吧!”我一听‘腾’的拔地而起,对他说:“将两天工资给我开了。”他一听立马急了,额头青筋暴跳,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上了两天网,还想要工资?”我想想也是,再说哪有嫖客问妓女要钱的道理,但心底仍然窝火,吐沫腥射了他一脸,说道:“你这公司连一个客户都没有,我看你还是另辟蹊径吧!”
滨城有道特色小吃叫铁板鱿鱼,以前我特爱吃,现在自己成了鱿鱼,这滋味可就不好受了。我坐在写字楼下抽烟,安慰自己:不就被炒了两回嘛,正好正面背面都炒到了。想到这,信心倍增,觉着下一个主顾绝对不会再将我放到铁板上了。
社会啊,何尝不是将人当作鱿鱼。倘若觉得不熟,就翻来覆去的炒,炒到躯干通红,腕足萎缩弯曲,成了别人嘴里的一块肉,这才罢休……
我抽了一会烟,想到了闵静。我的思想境界似乎又高尚了许多,都成这操行了,居然还不忘想这个女人在做什么呢?稍微遏止下心里的难耐,我便敲了条短信给她:静姐,最近工作没找好,医疗费可能得过阵子还给你了。
我又抽了两根烟,她没回短信来,于是便打起手机游戏。我玩得索然无味,整个人被一股冥冥中的翘首以望勾住了魂魄。没错,我骗不了自己,我就是在等手机振动一下,可始终没有等到。我有种要摔手机的冲动,但最终只是扔掉了手里的烟头,皮鞋使劲碾了两下,对着面前的写字楼说了一个字:“操!”
包裹好压抑,我又像只绿头苍蝇横冲直撞了几场招聘会,绝大部分公司对我唯恐避之不及,但也有极个别脑袋里装坨大粪的面试官看我甚是满意。我只是像只苍蝇,但还不是只苍蝇,因此没有对屎表现出足够浓厚的兴趣,断然拒绝。我之所以这么说他们,完全是基于以‘紧紧把握科学发展观的核心’这一前提而论,比如,一个面试官说我很适合去推销他们公司新近推出的产品。我问:什么产品,答:还是‘二十世纪影响人类的十大发明’之一呢?我再问:到底是啥?答:卫生巾!从我的角度,我会骂他傻x;但从他的角度或许心里还会这么想:咱了,还不乐意干?现在别说卫生巾了,卫生纸都有一帮人抢着干呢!
我说服自己审时度势一些,再这样下去,别说卖卫生纸了,就是倒卫生纸都不见得能让我干。恰恰是这个时候,我体会到一个富有诗情画意的道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家从事港口物流服务的软件公司决定录用我!
找工作的难度近似于让女大学生落红,有时并非你的能力不够,而是对方压根不是处女,就再怎么努力也见不着红的。而我在完成这家公司变态的智力测验,英语能力测试以及一轮经理面试后被顺利录取,更多的可以归结于运气使然。
但凡搞it的,多是会起个xx科技有限公司的名字,这家公司也不例外。但只要你在这个行业里待上一两个礼拜就能深刻体会到‘科技有限’这四个字的名副其实。当我领悟到这一层含义时,项目经理拍着我的肩膀说:下周你到港口维护项目去。华人书香吧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十一 论立志
我曾立志要做个光明磊落的男人,可今时今日,谁又能做人像他做爱时那样赤裸裸的展现给别人呢?唐玉。论立志
唐玉说他准备考母校的研究生,有时这家伙说谎话、讲废话、放屁话的能耐,就像孙大圣拔个汗毛吹口气就能变出个人形来。但这次他说出这个决定时目光深遂、神情坚定、斗志昂扬,像个都被打成了筛子却还没死掉反而憋足劲领悟第七感的圣斗士。
强子问他读研究生还得被教育制度毙一次,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唐玉不紧不慢的反问道:“当你满怀激动的心情去嫖妓,还没完事就被警察当场抓到。那么我请问,当你被放出来后难道就不想再嫖一次将它射干净吗?”强子想了想点头说:“这倒也是,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原则的。”
“恩。”唐玉点点头,两眼放着金光,森然道,“我不但要射,还要射它一脸,射个畅快淋漓。”
强子事后同我形容这句话让他毛骨悚然、坐立不安,进而遐想出一副画面来。
鸟语花香的校园里,唐玉走在曲折幽深的林荫小道的中央。他昂着头颅、挺着腰板、哼着小调、搓着龙根不时走走停停,上身有节奏的左右摇摆。但见他所过之处,地上遗留下乳白色的液体泼墨出的一条条首尾相连着的s形曲线来。
‘白色恐怖啊!’强子心有余悸的在描述的结尾总结道。
强子最近脑子里总是能意淫出这样或者那样的画面来,这也难怪,觉着生活索然无味的人大多如此。至于为何生出如此感觉,原因有二:其一刘云璐最近刻意回避他的种种求欢举措,让他有股子弹上膛却扣不动扳机的焦躁;其二保险金迟迟没有退到他手中,保险套事业因此没办法开展起来。没钱,就像搁浅的鲸鱼,倘若潮再不来,只能干耗着等死,这令他觉着异常的窒闷。
我同强子身上都没什么钱了,大鱼大肉是别提了,就连泡面我俩都舍不得吃,每个早晚都是下青菜面。为了不至口味太过单调,一三五他做,二四六我来,礼拜天改善得彻底点,不吃面,只喝青菜汤。
我想现在不是谈什么伟大理想、崇高气节的时刻,为了糊口,别说是港口了,就是虎口我也得去。
去滨城港得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因而在公司的规章里这也算作出差,每天十块钱的伙食补助,其余一概不提供。
社会上管搞这行的人叫it精英,可在我看来这压根就是驴头不对马嘴,这群家伙身上哪儿能看出点精英的影子了?他们,整体性的面目表情呆滞,谈吐举止僵硬,抽六块五的红塔山,赶最拥挤的公交车,嘴上谈论哪的房子多少一平,心里盘算月供得交多少年。他们会常年坚持买两块钱的彩票,却从不问津路边生活潦倒的乞丐。这些家伙倒是同精液的特征极其相似,其一混这口饭吃的人实在太多,数量上具有可比性;其二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的活力同精液一样呈现级数下降的趋势,质量上亦有遥相呼应之感。
我有个女同事,肚子都七个多月了,你说公司不发些补品啥得也就罢了,整天还让人家跑来上班同台破电脑较着劲,难道这帮资本家就不知道电脑的辐射会对胎儿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吗,这他妈要是生个畸形儿出来可怎么办?
更叫人可气的是,这些客观现实明明就摆在我的面前,那些混了七八年的老家伙们还一个劲的对我灌输职业生涯规划的理念,整得他们规划多成功似的。
当然这当中也有极个别例外,比如我的项目组长。我到港口那天就是他带的路,这家伙比我大了两岁,小伙肌肉发达,酒量豪气干云,目光炯炯有神,每年夏天都要请假半个月爬座雪山。
组长一边带路,一边给我介绍滨城港的大概情况。滨城港是个不冻港,在全国范围内知名度颇高,下属有三个码头,其中一个便是我公司最大的客户,再往下他可就含糊其辞了,搞技术的也就只能知道这些。
组长带我认识了码头上相关的技术人员,这帮家伙身上油气味巨重,说话带着浓重的海蛎子味儿。整个上午我对着用户手册乱讲一通,中午吃食堂时组长朝我一挑大拇指,说表现的比他第一次来这时好多了。
下午,系统出现了与后台数据库连接失败的问题,这可把组长给忙坏了。只见他十指在键盘上飞速跳动,额头不住渗出豆大的汗珠。我拿了瓶冰露给他,他一仰脖子,半瓶便下了肚,打了个嗝,继续低头调试。我透过玻璃窗撇去,一艘滚装船破浪远航,一群海鸥尾随其后翱翔在海天之间,天际在落日余辉的映衬下染成了橘红一片,凉爽的海风挑逗得海面重峦叠嶂出无数个此起彼伏的乳房来,而机房内空气污浊窒闷,电脑的风扇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我托着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状,但从不发言。假如你沉默,没有人会当你是白痴。还别说,组长不愧是爬过雪山的人,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系统恢复了正常。
“这是个很大的bug啊!”他将系统重新部署完,拍着我的肩膀道。我听完,一边暗自庆幸没让我来修复这个大bug,一边悲哀的感叹起程序员的生活:一边创造着bug,一边修复着bug,这不明摆着同自己过不去吗?
晚上组长拉着我去喝酒,这家伙是河南人,啤酒都是整瓶整瓶的吹。我喝了两瓶,肚子涨得难受,提出喝白酒。他一听眼睛里差点就流出激动的泪珠来,说:“我可算找着知音了。”
他兴致越发高涨,脸庞泛出炙热的火焰,估摸着一时半会难以消减。我将酒杯一推,说:“不喝白酒了,咱喝红酒吧?”这家伙摆了摆手,摇头微笑,不再劝我喝酒,独自小口斟酌起来。接着我俩就开始乱泡,吹到末梢,他将酒杯重重地拍在桌上,道:“有些人啊有了点钱就觉得自己多高贵似的,其实人不就是动物吗?你说是不是这样?”
“基本上如此,但还是有些不同。比如人会去爬雪山,但狗熊就不见得……”
组长听完,裂开嘴同我会意一笑。华人书香吧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十二)欲望号街车
日子一如既往的清贫,别看我每天还有十块钱的补助,可这些是算在当月工资里的,也就是说倘若身上没有钱,照样吃不了饭。组长已经回巢接手另一个项目了,在这我谁也不熟。为了节约开支,有时我便饿着肚皮不吃午饭,独自在码头上游荡。
一管大门进出港的家伙有一次拍着胸脯告诉我:码头寸土是黄金啊,你看看这堆场多厚实,踩着让人心里面踏实。说完他伸出右脚在地上使劲地踩了踩。
码头是个挺有意思的地方,它只有一个大门,进出都得经过此。在里面开车不需要挂牌照,但永远只能是以逆时针的方向绕行。这就同爱情似的,可以无证同居,但千万不能双向交叉行驶,否则准得撞死你!
系统自从上次出了问题后一直保持着高速行驶的状态,这直接导致我无所事事。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只只集装箱被厂桥配合着拖车拉到岸边,再由巨大得同变形金刚似的岸桥将它们装到船上,最后货船一拉汽笛,将我的目光勾向遥远的海平线。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可现在的我对待青云之志就如同处男对待g点一样——大概就在那个范围,可怎么也找不准。
每个清晨和傍晚,太阳都是红彤彤的圆,不同得是一个即将浮出海面,另一个则是快要坠入海底,我惆怅的觉着自己同后一个是如此地相像。
提前下班成了我摆脱这股子仓惶若失的唯一办法。我拦下一辆将要出港的卡车,同司机说搭个便车。
“上来吧。”司机伸出油漆斑斑的大手将我拉进车内。开卡车的司机除了吃苦耐劳外最大的特点就是热情奔放。这家伙看上去也有三十五六,在人世间混了这么多年可对年轻姑娘这种病毒还是没有半点免疫力。我俩沿着公路疾驰,这家伙两眼瞪得滚圆,不断伸出油迹斑斑的粗壮手指盘点着路边秀色可餐的女子,嘴里发出‘操,屁股还真大’的感叹——一副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派头。
幸好美女是走在路上,要是都像猴子似的挂在树上,就冲这哥么的兴奋劲儿准得开车撞树上。
我在天津路下了车,这片入住着一些牛逼哄哄的外资企业,周边不乏咖啡店、西餐厅这些只为掏空小资们钱包的舶来品。我站在路边抽着烟,一眼便瞧见对面一个不大但却很醒目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倚梦电影画廊。
我是个没品位的人,倘若a片也算是电影的话,那我姑且还算是个电影迷,否则我只能是个电影盲。本来这种小资味儿十足的地方同我是搭不上边的,但我还是穿过马路向它走去。我并不急着回家,这么早吃过青菜面的话睡觉的时候肯定饥饿得跟非洲难民似的。
我双手插进兜里,扫了眼画廊门前停着的银色雅阁,径自走了进去。
画廊挺宽敞,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人,大多双手叉在胸前,抬头观瞧,尽头有一扇内门,连着另一个房间。
我迅速的扫了一眼四周,墙壁上涂抹着幽暗的昏黄,林林总总的海报裱在镜框里陈列其上。海报上搔首弄姿的女星们立刻吸引了我的目光,脚步不由自主的缓缓移动。
电影果真是门艺术!它在明星和大众之间挖掘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倘若换作普通百姓来拍这些照片的话,那还不被众夫所指为艳照?
我发自内心的感慨着艺术的伟大,一边享受着柔和的音乐调配出一股咖啡色的安逸,慢慢的就会在心底扩散开来。
“苏齐?”
清脆的声音在叫着我的名字,循声望去,闵静竟在眼前。她穿着灰色的针织衫,坐在一张小圆桌旁,两腿间摊着一本书。
我心里着实吃惊了一下,客气的打声招呼,旋即拘束的看了看四周。
“坐吧。”她指了指身前的椅子。
“这店是你开的吗?”
她点了点头,站起身给我倒了一杯茶。
“你是个电影迷?”我问她。
“对啊,所以才开了这个店的。”她喝了一口茶,问我,“你也是电影迷?”
“算是吧。”我有些勉强的答道。
显然她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不过倒也没有追问,否则我还真得同她就‘a片是否属于电影’寻根溯源的探讨一番电影的范畴:它代表着将真实的生活刻录在胶卷上,还是以超脱现实的手法展现出人类内心深处的感受。
她伸出手,指着一张剧照,对我说,“你看这张马龙。白兰度在《欲望号街车》里的剧照,我每次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很多故事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啊,就像我每次看到小学毕业照就会想起我的初恋一样。”我在旁感叹了一句,逗得她笑出声来。
这记笑声将我俩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话逐渐多了起来,我也没去问她上次到底有没有收到我的短信——这种小事问起来只会破坏气氛。
离开之前我面带难色的提出了医药费的事情。
“同你说哈,”她将书放在桌上,微微靠近我一点,带着调侃的口气道,“那天看你跑过来然后就倒在地上,我还以为遇到碰瓷的呢?”
“怎么说呢……我不是碰瓷的,不过倒碰上了一个好人。”
闵静微笑着看我,像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
走出画廊后,我瞅了瞅那辆银色雅阁。自从认识闵静后,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这辆车。最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这车的刹车片绝对一流!
还有,倘若有机会的话,我自然愿意坐进去亲自检验一下刹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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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难道你不会哭
我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扣除五险一金拿到手的有2500,还了钱给闵静后手里还余了一千多。
我不得不承认,在还没有触摸到男人的成功之前,我便已经染上了男人的虚伪:许毅来催了一次还钱,我却一个子儿也没给他。
“班长,倘若是你真的缺钱,哪怕卖血我也立马还你;但倘若是小妍的意思……”我拍了拍许毅的肩膀,露出一脸的哀求,“你也看到我现在的实际情况了,就请你向组织上多反映反映吧,体谅体谅我这贫下中农的难处吧!”
许毅丢下去‘你可别辜负了组织上的信任’就走了,也不再问我要钱了。
这么多年以来,许毅从没有做出过改变组织上决定的先例。至于目前出现的状况让我联想出两种可能性:第一,许毅成了无政府主义者;第二,组织上发起了拨乱反正的运动。
工作依旧空洞,然而我对生活的心态却有了很大程度的改观,似乎每天都有些盼头。我知道这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下了班会在闵静的画廊里待上一会。
闵静倒是挺乐意见到我,每次都会谈上一两部影片。这段时间里我的业务技能未见半点提升,电影知识倒是储备了不少,就像个千里寻亲的婴儿,没找到娘,却反倒学会了走路。
闵静告诉我童年时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名演员,可最终发现自己不适合。我说我觉得你挺适合的,笑起来特好看。闵静微微一笑,说:一个好演员最重要的不是笑,而是哭。
难道你不会哭?我在心底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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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难道你打算拍片?
公司的这个系统最近总是抛出些异常来,弄得我常常间歇性的手忙脚乱,但我还是尽可能的去闵静的画廊坐一坐。我觉得自己脸皮又厚了一层,她让我喊她静姐,我还真就没把自己当外人。
强子很惊异的发现我不看a片了,我得意洋洋的告诉他人总归是要有些更高的追求的。
‘难道你打算拍a片?’强子嘀咕一句。华人站
(十五)
项目经理计划下周让我回去开发个新项目,说是时间紧,任务重,人手奇缺。我说可以不服从组织上的调度吗,我爱上大海了。他狠狠的咳嗽了一声,说:你小子少同我打马虎眼,等做完这个新项目,我组织大家一起去海里游泳。我说我不会游泳。
‘那我们就钓鱼。’经理挂着一脸的奸笑。
我对大海并没有太多额外的感情,只是回公司后就得时常加班,这样就没闲工夫跑同闵静‘探讨探讨’电影的发展史了,一想到这就郁闷。
五月的滨城草长莺飞,泡桐树的枝头盛开出簇簇的白花,风吹过后便飘落在地上四散开来。闵静站在店门前,穿着淡黄色的边底树悠的飘向空中,爱情踏踏实实的搂在怀里。
这次将酒喝完后,强子没有拔水管例行公事,抽着烟,癫笑两声,没头没脑的说道:做爱能怀孕,吃饭能拉屎,你说抽烟能干吗?
爱情,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不但阉割掉强子一周不洗脚,三天不刷牙的臭毛病,而且还威逼着他养成了天天洗内裤的好习惯。强子大义凛然的宣称他要对刘云璐好,好一辈子!我笑他博览群淑的雄风一去不返,个中忧愁好似一群太监逛青楼。
强子掐灭烟头,带着一脸饱经沧桑的高深,说:你还小,体会不到其中奥妙之处的。随后这家伙开始形容自己活得如鱼得水,生活得如胶似漆,床上生活得如日中天。我一抱双拳,拱手道:嫂子的叫声如雷贯耳。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十七)卖弄风情
项目经理将包括我在内的七人纠集起来开了个誓师动员大会。会上他先从物价上涨的问题切入,同时对比他刚工作那阵的情况指出现今就业形势十分严峻,进而话锋一转,说道:‘这个项目可用资源少,技术指标高,交付时间短,完成难度大。’说到这,他看了眼神情迷茫的众人,语气变得铿锵有力,‘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能锻炼出大家的能力。干我们这行,只要能力强,待遇方面绝对能得到质的提高。’
我偷眼观瞧,沉默不语的众人顿时精神亢奋,干劲十足。爱爬雪山的组长更是满面红光,双手紧紧的搓在一起,补充发言道:没问题,大家开始干吧。众人一致说好,经理泰然的坐在椅子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我对他说:“头,大旗也立起来了,怎么着咱也该杀头猪祭下旗吧。”‘唰’的一下,众人的目光投向了经理。
“好,最近找个时间咱们出去聚一下。”他说。
自从这个项目开始后,强子说我整个人都变了,由一匹放浪形骸的野马变成了一只起早贪黑的黄牛。他说的没错,我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5小时,工作时间超过13小时。这还算不上什么,有几次干到临晨两点,结果打不到车,我就步行走回去。我迎着柔情似水的月光,摸着悄无声息的夜路,胸中愤愤不平:这哪是人过的日子,老子明天就不干了。我就这么走着,走到最后,所有的愤愤不平都被走光了;倒在床上,我心底开始盘算还有哪些任务没完成,然后不超过五分钟,我便伴着焦虑入眠。
这狗日的,就连做梦都几乎是噩梦。这些梦一般醒来就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以致我压根无法做出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状。不过也有记忆犹新的,有一次我梦到自己又被炒了鱿鱼,于是就醒了。黑暗中,我打开床头灯,抽出一颗中南海,点上后,自言自语道:“这算是噩梦吗?”
不知是焦头烂额的忙碌太多,还是悠然自得的清闲太少,在我的直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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