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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阅读

作品:弟弟|作者:924145154|分类:玄幻小说|更新:2025-05-20 14:49:05|下载:弟弟TXT下载
  他闭着眼轻轻地叫了一声。

  弟弟一下子紧紧地箍住他。他感到弟弟火热坚硬的性‘器顶着自己的大腿内侧。

  许平在弟弟的头顶轻轻吻了一下。

  他放开搂住弟弟脖子的手,解开了围在自己腰间的浴巾。

  许平一丝不挂,阴’茎已经勃‘起了。

  他靠在墙上,面对弟弟打开双腿,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展现给面前的人看。

  许正痴痴地看着他。

  他拿过润‘滑剂的瓶子,把透明的溶液挤在自己的下‘体上。

  他开始很慢很慢地抚摸自己的阴’茎,玩弄自己的阴‘囊。

  他知道弟弟在盯着自己看,他仰起头闭上眼睛不去看许正。

  他的手指慢慢往下,在穴孔的周围打转,直到手指和孔穴都变得湿漉漉的,才慢慢地把一根手指插进去。

  开始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点,然后越来越深,直到整根手指没入不见。

  许平轻吐一口气,停了一下,才开始慢慢地抽插手指。

  一下,又一下。

  即使闭上眼睛还是可以听到身体内部传来手指摩擦的淫’靡的水声。

  他尽量不去想自己赤身裸‘体对着弟弟大张双腿的羞’耻样子,

  在月光下,许平白皙的身体仿佛夜光珠一样散发着莹莹的光。他的表情有着些微的痛苦,仿佛圣洁的受难的教士,但是他的身体却散发着完全相反的淫’乱的气息。

  许正从没见过这样充满惊人诱惑力的哥哥,他大口地喘息着,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热得快要爆炸。

  这个时候,许平的身体里已经塞入两根手指。

  它们进进出出,偶尔露出一点艳色的内’壁,很快又被动作遮蔽。

  许平抽出手指,润‘滑剂因为摩擦已经变得粘稠,手指间有细密的银丝。许平把它们抹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睁开眼睛,偏着头去看弟弟。

  “知道怎么做吗?”他垂下眼睫仿若害羞地轻轻问。

  许正的喉结上下起伏着,没有说话。

  许平搂着弟弟的脖子吻他,一边跟他唇舌纠缠,一边把他轻轻推倒在枕头上。

  他用一只手捂住弟弟的眼睛,仰起头,慢慢地慢慢地把弟弟火热坚硬的勃‘起吃进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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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第 43 章

  四十三。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 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海子

  很长时间里,许平没有动。

  疼痛像尖锐的矛一样刺穿了他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咬牙硬忍着。

  就连呼吸都让他觉得疼。

  许正拉开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吃惊地发现自己的阴‘茎正深埋在哥哥的身体里。

  又温暖又紧致。

  因为疼痛而引起的轻颤像电流一样在许平的身体里流窜,这让他不由自主地绷紧下‘体。它的甬道像某种会呼吸的活物一样一张一弛。

  哥哥身体带来的欢愉像海潮一样席卷了许正,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对哥哥做这样的事。很久,除了痴痴地看着跨坐在他身上的人,他什么也没有做。

  许平痛苦地紧皱眉头,连他的阴‘茎都因此而萎靡了下来。

  弟弟试着想要坐起来。

  许平疼得仰起头“啊”地呻吟了一声,他按住弟弟的胸膛:“不要动。”

  许正撑起上半身,停下了动作。他可以看出来哥哥的痛苦。

  “不做了。哥哥疼。”

  他伸出手去想要把许平从自己身上抱下来。

  许平摇了摇头。他面色苍白地笑道:“傻瓜。”

  他微微弯下腰给了弟弟一个吻。

  他拉着弟弟的手放在自己的性‘器上,带着他轻轻地抚摸自己,一下,一下。

  他拿开手,偏着头看着弟弟。

  许正停了一下,他看着哥哥一会儿,然后重新开始上下抚摸。

  许平仰起头,闭上眼睛。他感觉到弟弟的手抚弄着自己的阴‘茎,他的手心很热。

  许平动了起来。他慢慢地抬高腰部,又慢慢地坐了回去。动作的幅度很小,但是带来的疼痛却剧烈。弟弟的东西又热又硬,跟肠壁摩擦的时候,像烙铁一样快要把他的身体都烧穿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叫出声来的是许正。他从未经历过性‘爱,在紧致甬道里摩擦的快’感像巨浪一样把他高高地抛起来。

  “哥哥!”他大声叫道。

  许平拉着他的手让弟弟的上半身坐起来。

  他搂着弟弟的脖子,偏过头跟他深深地接吻。

  弟弟的手臂紧紧地环抱着他,弟弟的粗大阴‘茎深深地埋在他的身体里。

  他紧贴着弟弟的身体动了起来,这一次又深又重,他感到弟弟的性‘器擦过肠壁,在即将脱离自己身体的那一刻,他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弟弟大声地呻吟起来,连脚趾都开始蜷缩。

  许平觉得自己像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他的身体发出疼痛的讯号告诉他要停止,他的精神却愉悦得仿佛进入天堂,他觉得自己像是中世纪鞭笞身体而进行祷告的教士,肉体的痛苦反而带来精神上的欢愉。

  他重重地拉开身体,又重重地坐下。

  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器具,他的灵魂却站在看不见的彼端。

  弟弟粗糙的大手在他光裸的后背上抚摸,他的一边屁股被粗鲁地揉捏到变形。

  弟弟已经开始急不可耐地挺腰。

  我快要按不住他了,许平闭着眼想,他学得很好。

  他紧抱弟弟的脖子,如同在大海中漂流的人抱住一根浮木。

  许正的手臂环抱着他,他的东西在他的身体里猛烈地来回挺进。

  疼痛像闪光弹在他脑海里爆炸,让许平的眼睛几乎看不到东西。

  太快了,太痛了,跟我计划的完全不一样,他想。

  他抓着弟弟的肩膀,手指几乎陷进弟弟的肌肉去。

  他想叫,但是嗓子却像被棉花塞住的乐筒,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的身体被弟弟撞得一下一下向上抛起,仿佛在暴风雨中被大浪卷得摇摇欲坠的舢板。他停止了动作,如同风暴中放弃挣扎准备听天由命的人。

  弟弟像野兽一样攻击着他,全身的肌肉都因为兴奋而紧绷着。他结实的身体,布满汗水的皮肤,脖子上绷起的青筋,让他充满了一种原始的压倒性的魅力。

  文明的、世俗的一切在他身上几乎没有留下痕迹,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一头孤独的游弋在无人星球的狮子。

  “别抛弃你弟弟。”

  许平的脑海里猛地响起这句话,然后他像被刺穿了一样地大叫起来。

  “啊啊啊——”

  他一口咬在弟弟的脖子上,重重地、毫不留情地,他尝到了弟弟脖子上津津的汗液,又咸又涩。

  突如其来的疼痛只让许正更加兴奋,他两只手抓着许平的大腿,强迫它们分得更开。他想要深深地把自己埋进哥哥的身体里,不仅是因为哥哥温暖紧致的身体带给他强烈到无法形容的快感,而是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感到从心脏的一点散发出的狂喜,仿佛他一生都活在黑暗里,追求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光,当这光亮终于展现在他的眼前,这样微小而明亮,他激动得手足无措,只能拼尽全力向着那唯一的一点狂奔。

  他紧紧地抱着哥哥,这一生中他从未这样紧地抱过一个人,他额头上的汗水溅在许平的背上,他用手掌把汗滴在哥哥光洁的背上抹开,从头到脚,哥哥是他的了。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他深深渴望却从未得到的,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嘴巴,他的脖子,他全身每一块骨头,他皮肤下每一块血肉,他生命中唯一的光,现在都是他的了,完完全全的,都是他的了。

  许正大吼一声,把自己埋得更深。在他看不见的甬道里,哥哥的身体吸附着他,引诱着他,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蜜蜂,被眼前香气馥郁的花所吸引,他的刺扎进花的甬道里,每次在他觉得已经是尽头的时候,却发现甬道只有更深更长。

  他把哥哥从身上抱起来,平放在床上。

  许平的身体莹白瘦削,舒展如同在夜晚盛开的昙花。

  我是一只蜜蜂,许正在脑海里对自己说。

  他分开哥哥的大腿,把自己的刺深深地、缓慢地扎了进去。

  许平已经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会想了。

  他像一只被钉在标本台上的昆虫,偶尔因为疼痛轻颤身体,剩下的时候则抱着弟弟的脖子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挺动。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黑夜漫漫,似乎永无尽头,但是白天,许平想,但愿白天永不要来。

  他抬起腿夹住弟弟的腰,把他向自己拉得更近一些。

  弟弟低下头来吻他,一边吻一边坚定地在他身体里进出着。

  许平想起小的时候,他用家里的大澡盆帮弟弟洗澡,许正还那么小,手脚都软软的,肥皂进了眼睛里会疼得像小猫一样地叫,话也说不清楚。他自己也只有七岁,小学二年级,那个时候太阳似乎格外明亮,天空奇异地湛蓝,世界简单而清晰,就连每一朵花都绽放着独一无二的色彩。

  许平想起弟弟坐在澡盆里打水玩,他拿着毛巾走近,弟弟抬起头,他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在从玻璃窗投进浴室的阳光下,他伸出手等着自己抱他。

  “嗯……”许平难耐地呻吟起来。

  弟弟的东西好像在他的身体里变得更大了,火热的坚硬的阴‘茎像楔子一样劈开了他又填满了他,每次抽离身体的刹那,仿佛连自己的灵魂都被吸走了。

  下‘身已经痛得麻木,但是在身体的深处,又有一种暂新的奇异的酥麻感在苏醒,一开始不过是像抽芽的种子那样微弱,在无边无际的疼痛中伸手搭救自己一把,慢慢的开始不着痕迹地生长,伴随着弟弟的每一次冲撞,顺着自己的血脉抽出新的枝条,它们沿着自己的大腿不断地向全身盘旋生长,每一次弟弟带来的快‘感都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花,花谢了又长出了新的藤蔓,更粗更紧地抓住了他。

  “啊啊……”许平大叫起来。

  他捶打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弟弟。疼痛他可以忍耐,但是这仿若灭顶的快‘感却要把他从内部撕裂了。

  第一次,他对自己的身体感到害怕。

  “不做了!你下去!”他惊恐地叫道。

  弟弟听到了却仿若不闻,他无视哥哥在他背上乱捶乱抓的两只手,抱起许平的两条大腿,把它们分开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事实上,他把许平的整个下半身都完完全全地打开在自己的眼前,他看到哥哥形状优美的阴‘茎,饱满的囊‘袋,和被自己深深填满的孔穴。

  他看到自己露在外面的勃‘起上沾满了粘稠的被捣成白色的润滑液。

  他微微抽出来一点又重重地顶了进去。

  哥哥一边急剧地收缩着肠壁一边像被电流击中一样颤抖着大叫,他的表情虽然带着痛苦却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欢‘愉。

  性‘感至极。

  他弯下‘身去拼命吻他。

  许平大叫着,弟弟像野兽一样在他的身体里进出,每一下带来的快‘感都像巨浪一样把他打得高高抛起,他仅存的理智是系着他唯一的绳索,可是这条绳索已经快要被绷断了。

  “啊啊……别这样!别这样!”他哭喊着连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语。

  巨浪只来得更高更猛,快要将他没顶。

  我要死了,许平想。

  他剧烈地挣扎着,疯狂地踢着腿,想要把弟弟从自己身上踹下去,可是弟弟像山一样压住了他。他抓住他的腿,如同两只铁钳。

  许正的脸部肌肉微妙地紧绷着,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又陌生又危险,甚至带有一种无法反抗的恐怖魄力。

  许平一生从未见过这种表情的弟弟。

  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他不再感到疼痛,只有快‘感激打着他,一浪又一浪,他感到自己灵魂深处有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就快要被放出来了,它们在黑暗里沉睡了太久,可是现在他的身体要被弟弟弄坏了,那个被紧紧地密封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快要逃出来了。

  他紧抱着弟弟的脖子绞紧身体。

  许正用力捏着他的屁股,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道重重地毫不留情地捅了进去。

  “啊啊啊……”许平张大嘴屏住呼吸茫然地睁大眼睛。

  他被抛上了很高很高的天空,云层之上是炽热的无法直视的太阳。

  他像小便一样淅淅沥沥地射了,白色的精‘液沾满了他的前胸和肚皮。

  在他从高‘潮的顶端掉下来之前,弟弟紧紧抱起他,大吼着把自己的体’液灌进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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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第 44 章

  【河蟹吃掉339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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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第 45 章

  四十五。

  我就要动身走了,去茵纳斯弗利岛,

  搭起一个小屋子,筑起泥笆房;

  支起九行云豆架,一排蜜蜂巢,

  独个儿坐着,树荫下蜂群嗡嗡唱。

  ——茵纳斯弗利岛

  许平浑身赤裸地在床上醒来,看到的第一眼是窗外的蓝天。白云闲适地在天空缓缓飘流,天空澄蓝而清澈,他听到鸽子在邻居的窗台上咕咕地叫,然后扑棱棱地展开翅膀飞走了。

  气温很高,他热出了一身的汗,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星期一的上午十点,弟弟已经去工厂上班了。走的时候许平还在睡,他累坏了,一整个周末除了吃饭上厕所,他和许正几乎没有离开床一步,做到最后,好像连大脑都烧坏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只会本能地追求肉体的快乐,像中了毒瘾一样,一刻也无法离开弟弟的身体。

  许平抚着微痛的脑袋坐起身,股间酸麻,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

  半睡半醒之间,弟弟好像跟他说了什么,还吻了吻他的唇,他糊里糊涂地回答了几句,究竟说了些什么,许平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他忍着头痛慢慢挪到客厅打了一通电话,跟工厂的主管确认了弟弟已经平安抵达并且正在搬箱才放下一颗心。

  他挂上电话,发现答录机已经被留言塞爆了,十几通未接来电,几乎都是主编王则栋打来的,只有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他不想听留言,顺着不认识的号码拨过去,发现是医院的总台,接线的小姑娘问他要转哪一个科室,他停一停,告诉对方自己拨错了。

  许平一丝不挂地在客厅的沙发椅上坐了一会儿,阳光把整个客厅都照得透亮,他从未试过这样大咧咧地不穿衣服在家里走来走去,但是此时他却觉得阳光晒在他裸露的肌肤上的感觉非常新奇,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小手在挠他的痒。

  楼上楼下都静悄悄的,邻居们都上班上学去了,连弟弟也不在家。

  他第一次被一个人留在家里,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阳光里荒凉了。

  他站起身,去浴室冲了一个冷水澡。清凉的水激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头脑却一点一点清醒过来。

  他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扣好扣子,在镜子前理了理头发。

  直到全身上下穿着得一丝不苟,许平才重新在电话旁坐下。

  按下收听键的瞬间,王则栋的声音就像狮吼一样响了起来。

  “许平你还想不想干了?!电话也不打一个就无故旷工!!上午开会全部室的人都到了就你没来!今天要交校对的稿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月的奖金是一分钱也别想拿了!你赶快给我回电话!”

  许平按下了跳过键。

  后面的三通留言跟前一通大同小异,王则栋用不同的语句和方式发泄着暴躁的心情,威胁要扣除许平的工资和奖金,让他这个月去喝西北风。

  许平连眉毛也没皱一下。

  第五通留言是医院打来的,留言非常简短,请他务必尽快来医院讨论一下手术治疗事宜。

  许平没有继续听下去。

  他洗掉了所有留言,提着包出了门。

  他先跑了一趟银行。附近的工商银行不管在什么时间人都很多,排了老长的队,里面的空调坏了,这让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很糟,队伍最前面的老头不知道为什么跟柜台的工作人员吵了起来,骂骂咧咧地说得很难听,排队的人一边拿报纸扇着风一边抱着胸冷眼旁观。到处都闹哄哄的,惹人心烦。

  许平等了一个钟头才轮到他。柜台的工作人员是刚才同老头吵架的那个,语气和心情同样恶劣,许平隔着玻璃窗看着她,发现她眼眶都是红的。

  每个人的生活都有无可避免的不如意的一面。

  账户里存着二十来万,许平取了一万块出来,用黑塑胶袋裹着收在公文包里,出了银行。

  他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人民医院。

  他坐在肠胃科的门诊室里,对面是上周五宣判他得了癌症的张医生。

  张医生从花框的眼镜下仔细审视他的表情许久,摘下眼镜放在桌上,两手交握道:“本来我们不应该跟你谈治疗方案的,病人本身不清楚实情,治疗效果会更好一些。”

  许平想想道:“我父母都去世了,我弟弟智力有问题,什么也不懂,家里也没别的亲戚了。”

  张医生点点头。

  “你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

  “像什么?” 许平有些茫然。

  “一般的病人开始都很难接受自己得癌症的事实,大家都希望是误诊,所以通常会要求进行多次化验和诊断,有时候还会私下到其他医院去做检查。”

  许平点点头。

  他低头沉默了很久,突然问:“大夫,癌症这种病会遗传吗?”

  张医生愣了一下才回答:“虽然临床上没有严格地证实,但是确实有这种说法,尤其是乳腺癌和肝癌患者的亲属,他们得癌症的几率相对普通人是要高一些。”

  许平扯开嘴角似有似无地笑了笑。

  “几率高一些并不代表一定会得,关键还是要看后天的精神因素、环境因素和饮食习惯。工作太累,压力过大,饮食不规律等等,都有可能是得癌症的潜在原因。”

  许平垂下眼帘。

  “最重要的是病人需要明白,癌症并不代表死亡,即时手术治疗会有很大的几率痊愈。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希望,丧失信心。”

  许平轻轻点头。

  “手术的日期最好早些安排,之后还有化疗,你可能需要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张医生顿一顿, “手术和住院化疗的费用不便宜,加加减减恐怕得有十来万。”

  “我明白……”

  医生舒一口气。

  “你同意的话,我们今天再做一遍检查,确诊之后就把你转入本院肿瘤科,手术的日期要早些安排。”

  许平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您不负责手术?”

  张大夫一边填单子一边摇头:“帮你动手术的另有其他医生。你放心,肿瘤科的赵大夫是德国留学回来的,有多年的临床经验,做过很多同类的手术,他的技术很过硬。”

  许平只觉得一阵阵头晕,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抓着桌角颤声问:“赵德胜医生?”

  张大夫抬起头:“你认识?他在本市算是小有名气的。”

  许平想起那开得铺天盖地的雪一样的花,想起爸爸插着管子躺在床上虚弱得坐不起身,想起红色的手术灯和惨白的医院长廊,想起一个戴眼镜的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对他说:“家属做好准备吧。”

  他大口喘气,好一阵子才惨笑着回答:“怎么不认识,我爸就是死在他的手术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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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第 46 章

  四十六。

  我将得到安宁,像朝雾

  降落在蟋蟀唱歌的地方;

  午夜和正午一样光明,

  傍晚,红雀的翅膀轻飞。

  ——茵纳斯弗利岛

  许平从人民医院的大门出来,正午的阳光炽烈得让人睁不开眼。

  门前停了一长溜出租车,一个中年司机“哔哔”地按喇叭,远远地从车窗探出头大声问:“客人走不走?!”

  许平却像没听见。他缩着脖子一步一步下台阶,不知怎的一脚踩空摔了下来。

  大约样子实在滑稽,旁边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许平恍若不闻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捡起一旁的公文包,却发现皮鞋掉了一只。

  他从草丛中拾起皮鞋,有些迟钝地弯下腰去套在脚上。

  皮鞋的前端裂开了口,一走路就“吱呀”地响,露出里面补过的黑色袜子。

  出租车司机撇撇嘴,缩回头去重新抖开报纸看了起来。不多时一个母亲带着儿子从医院看病出来,钻进了等待的出租车,在“突突”的尾气声中混入城市的车流。

  许平看着车子消失在街角,慢慢地转回头。

  他穿着裂口的皮鞋随便捡了个方向往前走,每走一步左脚的鞋子都像捕食的鳄鱼一样张开大口。

  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指着他叫:“妈妈,妈妈,你看他的鞋。”做母亲的尴尬地四下看一眼,拽着女儿的胳膊把她拉走了。

  许平什么也没听见。

  他觉得自己像是失聪了,听不见汽车的轰鸣,听不见人群的噪杂,听不见小贩的吆喝。他走在热闹的大街上,人头攒动,四下里却像无声电影一样死寂。

  他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对方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什么也听不见。

  许平拍拍耳朵。

  多奇怪,许平想,我是怎么了。

  他抬起头看看太阳,只觉得阳光夺目刺眼。

  “这位先生,不瞒您说,我们旅行社最近正在大酬宾,不管是国内团还是国外团都有打折。比如这个到拉萨林芝七日游,只要4999每人,您到全市各个旅行社去问问,没有比我们更低价的啦。您要是不喜欢去西藏,还有去大理丽江的,双飞六日游,3999,住宿丽江官房私人别墅,是我们旅行社的主打项目……”

  许平掀开贴在脑门上的湿毛巾,从沙发上挣扎着坐起来。

  敞亮的门面房里,摆在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旧电脑,旁边有一个可爱小狗造型的笔筒,一边的矮柜上放着各种旅行线路的简介,墙上挂着各式风景海报。屋子里没有冷气,只有一台旧电扇不停地转着圈吹着热风,旁边的矮凳上坐着一个短头发圆脸的年轻女孩子,十分有朝气的样子。她一边用写着丽江旅游纪念的纸扇帮许平扇着风,一边滔滔不绝地打着广告。

  “先生您看看嘛。我们社还有好多不同的线路,有去九寨沟的、峨眉山的、三亚的、香港的,现在人工作压力大,不及时充电怎么行呢?要充电出去旅游是最好的了……”

  许平做了个手势打断她的话,捂着头皱眉问:“我……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那女孩子“哦”了一声慢吞吞道:“我本来在街上发传单,您拿了我们的单子没走两步就中暑晕倒了,我想着总不能把人就这么扔在地上吧,正好我们办公室不远,就把您扶到这儿了。”

  许平看了看窗玻璃上贴的字,犹疑地问道:“玫瑰……旅行社?”

  “是啊!”那女孩子高兴地道,“我姓刘,叫刘玫瑰嘛。好听吧?”

  许平抿抿嘴没有发表意见。

  他把毛巾搭在椅背上道:“谢谢你,我要走了。”

  刚站起来就觉得头一阵晕,急忙扶住沙发椅背才没有跌倒。

  玫瑰扶着他坐下来,拼命拿着扇子给他扇风。

  “喝点儿凉开水。”

  许平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才发觉自己渴得不行,咕嘟咕嘟喝掉了大半杯。

  “谢谢你。”

  玫瑰爽朗地笑起来:“这有什么。对了先生,您真的不考虑出去旅行吗?我们现在的价位真是优惠得不行,错过这一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比如说这个去九寨沟的……”

  许平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刘小姐……”

  “那么见外干什么,叫玫瑰就行了。”

  “……玫瑰。”许平动了动左脚的拇指,道,“你看我的鞋,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有钱出去旅游吗?”

  玫瑰低下头去看了一会儿,道:“这有什么,不就是开线了嘛,要是有工具,我都会补,以前我还帮我爸补过呢。再说了,穷有穷游,富有富游,人人都有欣赏美丽风景的权利,就是有再多的钱,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地球是不会变的呀。”

  许平看了她一会儿,微微一笑。

  “先生你结婚了没有?”她跳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叠海报,“我们这里有一个新开发的项目,专门为情侣设计的。”

  她铺开海报,上面是一望无际的蓝天大海。

  “在离这里飞机三个小时的岛上,十天十夜的蜜月之旅,有单独的海滨别墅,私人码头和自己的小艇,镇上的人基本都住在两公里外的岛的另一边,除了白天会有人带食物来打扫之外,几乎不会有人来打扰。想想看,只有您和您心爱的人,在夕阳的海滩上拉着手散步,多美好啊,一生能有几次这样的回忆?!我自己也去过不少地方旅行,可是这个小岛真的与众不同,没有经过太多的开发,感觉上好像有自己的神明一样,小镇的民风也特别纯朴,我常常想,如果有一天我老了,快要死了,我就卖掉一切去这个岛上,买一栋海边的小房子,每天看着太阳在海面上升起落下,听着潮涨潮落,我就可以面对一切,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许平推开修表铺有些老旧的绿漆木门,看见冯师傅穿着背心短裤绞了一条毛巾擦汗。

  他远远地招呼许平:“来啦?今天倒早。”

  许平点点头:“是啊,今天想早点儿接许正去外面吃饭。”

  他左顾右看,没看到弟弟。

  “他人呢?”

  冯师傅一边拿着一把旧蒲扇扇风一边抱怨道:“到后面水池洗脸去了,这鬼天气,柏油路都烫得能煎鸡蛋。”

  许平笑了笑。

  冯师傅拉开一张椅子:“来坐。”

  许平依言坐下。

  冯师傅端详他一阵道:“许平,你今天的脸色可不大好。”

  许平伸手摸了摸脸,低头苦笑道:“天气太热,来的路上中暑了。”

  “不早说!”冯师傅一拍大腿,“我这儿有藿香正气水,你赶紧喝一瓶。”

  他站起来到一旁的立柜抽屉里去翻。

  “不用了,我已经没事儿了。”许平急忙站起来阻止。

  “哎!年轻人不知道爱护身体,小病不当回事儿就得发展成大病。这人的身体就跟钟表一样,得时时保养,有了小毛病就得赶快修,不然你看着一个齿轮松动了没什么,可是这里面一环扣着一环,其他齿轮都得跟着磨损。”

  许平沉默下来。

  他接过藿香正气水,一口饮尽,道了声谢。

  冯师傅把椅子拉得靠近些,给两个人一起扇着风。

  许平打开放在大腿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袋。

  “冯师傅,您照顾我弟弟这么久,一直不知道怎么感谢您,一点儿小意思,您千万别跟我客气。”

  冯师傅瞄他一眼,放下蒲扇打开纸袋,里面是两条软中华香烟。

  冯师傅拿起一条香烟来在光下仔细看了看,先是一喜,忽而犹疑地看他一眼,把纸袋一推,板起脸道:“不收!”

  许平一愣。

  “无事献殷勤!你当我老头子老糊涂了?!我还以为你人傻,没想到跟你爸一样,满肚子坏水儿。买了这么大一份礼,后面肯定挖了个坑等我跳呢!你先说,你有啥事儿求我。”

  许平笑了笑。

  “过两天我想带我弟弟出去旅游一回。”

  “去多久?”

  “半个月。”

  “就这样?”冯师傅狐疑地问。

  许平点点头。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您。”

  门帘的珠子“刷拉拉”一阵响,许正从屋后回到铺子里,上身的t恤已经半湿了,短短的头发上还挂着水珠。

  他抬起头看到许平,叫了一声“哥哥!”,就要伸手去抱人。

  许平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抓着弟弟的手,不让他乱动,转头去看冯师傅。

  冯师傅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摇椅背上摇着蒲扇假寐起来,纸袋也不见了。

  许平微笑。

  “冯师傅,那我们先走了。”

  冯师傅眯着眼睛“嗯”了一声。

  许平收拾好弟弟的东西,提着包推开店门。

  阳光夺目,直刺眼睛。许平拿手挡在额头前。

  “好好玩,多找点儿照片回来。”昏暗闷热的铺子里突然传来这样一句。

  许平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低着头拉着弟弟的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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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第 47 章

  四十七。

  我就要动身了,因为我听到

  水声轻拍着湖水;

  不管在灰暗的马路抑或在人行道上,

  我心里都能听见它的声音。

  ——茵纳斯弗利岛

  王主编,你好。

  “哥哥。”

  “嗯?”

  许平从商场男装专柜的衣架前抬头,弟弟穿着新的牛仔裤从试衣间走出来。

  许平走过去拉了拉牛仔裤腰。

  “会不会太紧了?”

  弟弟摇摇头。

  一边穿着制服的导购小姐笑道:“先生,我在这儿工作这么久,没见过有人把牛仔裤穿得更好看了。”

  许平没有接话。

  “麻烦你拿大一码的裤子给我们试试。”他停一停又道,“深蓝、灰色和黑色的各拿一件。”

  “先生,牛仔裤就是要紧身的才好看,买得大了就显不出臀部和腿的曲线了。“导购小姐委婉建议。

  许平顿一顿。

  “买大点儿好,以后长胖了也能穿。”

  导购小姐没有争辩,起身去了。

  许平拿起放在一旁皮椅上的鞋盒,打开来摆在弟弟面前。

  “试试。”

  弟弟脱掉旧旅游鞋,把左脚踏进一只棕色的小牛皮鞋里。

  “怎么样?舒不舒服?”

  许正皱皱眉:“紧。”

  许平打开另一个盒子,把里面的黑色皮鞋取出来放在弟弟面前。

  “这双呢?”

  许正把右脚踩进去,在地上踏了踏,道:“松了。”

  许平弯下腰去帮弟弟系好鞋带。

  “这样呢?”

  许正踩了踩,没有说话。

  许平让弟弟脱下皮鞋,只留下黑色的那双放在椅子上。

  导购小姐抱着一叠牛仔裤回来,颜色由浅而深。

  许平道了声谢,抖开最上面的一条在弟弟面前比了比,递过去道:“换上试试。”

  许正皱起眉头,明显有些不耐烦。

  许平想了想,又从身边地上的五六个纸袋里翻出一件刚买的衬衫,拆开包装对弟弟道:“配上这件。”

  许正看了他一会儿,没有接过衣裤。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导购小姐微笑道:“要不我来帮忙吧,先生。”

  许平制止了她。

  “我来就好。”他递过之前黑色皮鞋的鞋盒道,“麻烦你帮我们找几双这个码的沙滩鞋,灰色或者棕色的都可以。”

  导购小姐抱着鞋盒离开了。

  许平看了弟弟一会儿,坐在椅子上有些疲倦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来商场,但是我们已经买了这么多东西了,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许正不耐烦地抱怨道:“讨厌一直换衣服。”

  许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叹口气:“那我帮你换好不好?”

  弟弟想了想,点了点头。

  试衣间并不宽敞,正对着门的墙上装了整面镜子。

  许平插上插销,转身把弟弟衬衫的下摆从牛仔裤里拉出来,由上而下地一颗一颗解扣子。

  两个人的身体因为狭小的空间几乎紧贴在一起,许平可以感到弟弟身上的热力刷过他的皮肤,闻到他的气味于自己的鼻端。

  他垂下眼睫,抿了抿嘴唇。

  “伸手。”

  许平转到弟弟背后,帮他把衬衫脱下来。

  他扶着弟弟的腰把他转过来,低着头去解牛仔裤的纽扣。

  他拉下拉链,正想蹲下身去帮弟弟脱掉裤子,许正猛地抱起他把他按在镜子上。

  他感到弟弟的东西顶在他的小腹上。

  许正默默注视他一会儿,低下头想要吻他。

  许平偏过头去:“不行。”

  “可以!”

  许平瞪他一眼:“你怎么答应我的?在外面不能亲也不能抱。”

  “这里不是外面!这里只有我和哥哥!”

  许平沉默一阵,轻轻回答:“不行。”

  弟弟赌气地喊:“不换衣服了,马上回家!”说着就伸手用力去扯牛仔裤。

  许平急忙按住他:“别闹!”

  许正不理,只顾着去脱牛仔裤。

  许平紧紧拉着他的手,好半天终于让步道:“只能亲一下,亲完了要好好试衣服。”

  弟弟停下动作看着他。

  许平叹口气,搂住弟弟的脖子,闭上眼睛吻了过去。

  弟弟用强健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他。

  不知道该怎么跟您开口,这些年来您一直非常照顾我,比起上司,您更像是我的老师、兄长和朋友。我当年遭逢牢狱,如果不是您,今天我还不知道在哪里。

  “一共是5831块,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现金。”

  “先生我们商场最近在办会员促销活动,只要888元就可以加入金卡俱乐部,以后来我们商场购物攒够点数,可以打八折。”

  许平笑一笑:“不用了。”

  “先生,其实像您买这么多东西,加入会员是很划算的。”

  许平沉默一阵道:“谢谢你。如果以后再来的话,我会考虑的。”

  “好的。收您6000块。”

  许平接过找零和小票,示意弟弟去提袋子。

  “回家吗?”许正盯着他问。

  许平想了想,犹豫地点了一下头。

  弟弟从进商场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板着脸,此时终于缓和了表情。

  他兴冲冲地去提袋子。

  许平一边整理着零钱,一边低着头向前走。

  “……同性恋……刚才在试衣间……他脖子上……我看见……”

  许平浑身一僵,猛地抬头朝话音的方向看。

  刚才的导购员正背对着他和商场的同事低声八卦,她的同事抬起头看见许平,表情一僵,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往后看。

  导购小姐一脸错愕地回头和许平对视。

  谁都没有说话。

  “哥哥。”

  许正从后面追上来,接过许平手里的纸袋。

  许平转过视线去看弟弟,面色苍白,一只手不自觉地去捂之前被弟弟亲吻的地方。

  许正什么也没有发觉。他把袋子都挪到左手,右手去牵哥哥。

  许平躲了一下。

  弟弟停下脚步,转过头,他的手还孤零零地留在空中。

  “哥哥?”

  许平可以感觉到两个导购小姐的视线像烙铁一样印在他和弟弟身上。

  他瞪大眼睛抬头去看弟弟。

  在许正的眼睛里,时间是静止的,世界是空旷的,里面只倒映着一个自己。

  许平低下头,放松紧绷的肩膀。

  他主动上前一步握住弟弟:“对不起,我走神了。”

  许正握紧他的手指,他抬起头对弟弟笑了笑。

  许平转头去看之前两个导购员站立的地方,发现柜台旁早已空无一人。

  上次体检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被诊断为胃癌。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好是相亲当天。

  “小正,你准备好没有?”

  许平坐在客厅的电脑前,脚下放着两个打包好的旅行袋。

  他低下头打字。

  弟弟一直没有回答。

  许平推开键盘,敲了敲弟弟的房门,在有回音之前转动门把走了进去。

  弟弟正戴着蓝色的旧游泳眼镜抬头看向窗外天空的太阳。

  许平拍了拍他的背:“看什么呢,这么专心,叫你都不答应。”

  弟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摘下游泳眼镜,递给哥哥。

  许平把游泳眼镜罩在眼睛上,世界变成了海水一样清凉的微蓝色。

  许平微笑着把眼镜摘下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我还以为已经弄丢了,你怎么找到的?”

  弟弟没有回答。

  “你记得吗?这还是爸爸买给你的,我的是绿色,你的是蓝色。我初中毕业,他带我们俩去游泳馆游泳……”

  许正看着他没有说话。

  许平笑了笑:“二十年前了,你看时间过得多快。”

  他伸手摸了摸弟弟太阳穴上被带子绷出的红印。

  “疼不疼?”

  许正摇摇头。

  许平把游泳眼镜的带子松开一些,递给弟弟。

  “你长大了,眼镜就变小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好点儿?”

  许正戴上目镜,看了看房间四周,对哥哥点了点头。

  许平看一眼手表,重重拍了弟弟胳膊一掌。

  “别玩了,再过十分钟就得出门,不然会赶不上飞机,我们第一次出去旅行,别一开始就搞砸了。”

  许正恋恋不舍地把目镜从脸上摘下来。

  许平笑了起来。

  “你还没有见过海吧?”

  弟弟摇头。

  “我也没有。”许平感叹道,“不过听说很漂亮。天也是蓝的,海也是蓝的,白色的沙滩,绿色的椰子树……”

  许平停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对弟弟笑笑:“好了,出发之前上个厕所,喝点水。”

  弟弟依言钻进了浴室。

  许平在电脑前坐下,继续写完之前的电子邮件。

  请原谅我无法面对面跟您讲话,我现在没法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

  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我的私事。

  家里的电话“铃铃铃”地响起来。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