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在他修长的白晰背脊上落下热吻,浓眉微蹙、逐渐恍惚的满足神情,在在清楚表明穆千驹是多么沉醉于他的火热紧窒当中。
「唔…唔……」凌煜丞紧咬他的手臂肉,藉以减轻下身交合时的疼痛感,只能被动地承受男人的给予及掠夺令他感觉恐怖极了,仿佛悬在高崖边,随时有可能被人一把推入深渊之中。凌煜丞脑海忽然浮现一股强烈预感,经此一夜后,他和男人之间已不可能再回到过往的关系了。
「丞,还很痛吗?」察觉手臂沾了他些许泪液而湿润一片,穆千驹缓下动作低间。
「不准停下来!」凌煜丞含着哽咽低吼,偏过头,红着眼眶恨恨地瞪着他:「我要你射在里面!我要你在床上杀了我!」
这比说「喜欢」还要令男人情绪亢奋。
「丞!」
承受了两名男人重量的弹簧床霎时发出一阵激烈的倾辄声。
「啊……啊、啊、啊……」
「我爱你……丞…我爱你……」
别说了!说不出是肉体的痛楚、苏醒的欢愉、还是欺骗了他的心虚,导致泪水再一次迅速于凌煜丞眼眶中凝聚。
「穆千驹,你要是敢爱上别人,我就杀了你……」嗓音充满了感情、苦恼、还有一丝深沉惧怕。
「不会的,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
日后,也许男人会一遍又一遍地懊悔自己没早点察觉怀中人在地狱纠结的难言心思,然而,到死为止,他的确从没违背过自己的誓言。
「不可以变心……」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映照在男人眸底的自己的身影,无比扁薄、细小,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都是你,害我变得如此软弱。
心底藏着绝对说不出口的秘密,懊恼的泪水沿着颊边不住落下。
「不会的……不会的……」
男人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他,心头充满怜爱地伸舌舔去他脸上的泪水,哑声一次又一次地许下诺言。
第十三章
「呼呼……嗯──!」
几乎是同时达到高潮,穆千驹闷哼了一声后、浓稠的欲望尽数泄入凌煜丞的体内,而他亦面泛红潮,克制不住地喷洒在了床铺上。
「唔……」来不及享受余韵便感觉男人抽出了在体内肆虐的欲望,一阵情爱过后的空虚感立即又湿润了凌煜丞的眼眶,反常的模样令穆千驹大感不解。
「丞?你怎么了?」
穆千驹紧张地捧住他的脸颊,深怕他哪里感到不适了。
「没什么!」凌煜丞伸手抹抹眼泪,偏过头去。他是死也不会告诉男人自己喜欢上他了!……嗄?等等!我、我喜欢上他了?突如其来的冲击,令凌煜丞身子整个瞬间僵住,瞪大了眼睛。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我明明是因为气他爱错了人才故意跟他上床,要他以后发现了真相时想赖也赖不掉啊!这才是我同意跟他做的原因!对!我才不是喜欢上他咧!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
穆千驹见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心底不由得更是着急,不想妄自揣测他是不是后悔了,只好愁着脸庞频询问道:「丞,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哪里痛的话你告诉我啊?」
「没有……」
「真的?」
「嗯,我没事……」凌煜丞回过神来,虚弱地朝他一笑道:「好热,浑身粘搭搭的,我想去洗个澡……」
「我帮你?」穆千驹连忙道。
「……好啊。」原本想拒绝的凌煜丞发现自己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后,放弃逞强地点了点头。
脸色苍白不已的凌煜丞少了往昔盛气凌人的锐利,反而多了分脆弱透明的感觉,仿佛不好好照顾就会这么雕谢了,令穆千驹一阵心疼,伸手一把将浑身无力的他抱了起来,进到浴室去。
扭开水龙头,热水哗啦哗啦地落下,一片白色蒸气迅速笼罩了浴间。
浴缸里头的水位很快便半满了,穆千驹试了水温后,小心翼翼地将怀中四肢乏力的凌煜丞送入水中。
「啊!」凌煜丞忽地痛呼一声。
「撞到哪里了吗?」穆千驹紧张兮兮地急问。
凌煜丞微感恼怒地横他一眼:「不是,是你的项链勾到我的头发了……唔……」酸软的肌肤一沉入温热的水中,他不由得舒服地轻哼了一声,苍白的脸庞更染上了些许红晕。
「抱歉。」穆千驹见他眉头微婕,偏头想了下后,还是将脖子上的银链解了开来,暂时搁置在浴缸一旁。
「那是什么?」凌煜丞看了一眼,随即好奇地伸手将挂了一样东西的链子抓到手心上查看:「一枚……戒指?这是你很宝贝的东西吧?做…做的时候都不拿下来,害我耳朵被勾到好多次……」
穆千驹满脸歉意地伸手把耙耙发,解释道:「抱歉,这是我妈去世前唯一留给我的遗物,平常带习惯了才一时忘了拿下来。」
「结婚戒指吗?」凌煜丞将那枚银色戒指从链子上取下来,端详了一会儿后,不知怎地,居然一时鬼迷心窍地把它往自己左手无名指戴去。
原本以为戴到一半就会卡在关节上,没想到这枚戒指居然异常顺利地继续往下滑落,最后完全吻合了自己无名指的指围。
等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后,凌煜丞尴尬得脸庞线条都僵硬了,完全不敢抬起头来查看穆千驹现在露出何种表情。
「看起来不像是……因为尺寸是男人的。」他勉强挤出笑容道。
「嗯,这是我爸从手上剥下来送给我妈的戒指,所以尺寸当然不合……他们也没有结婚。」穆千驹看着戴在他手上的银色戒指,轻声道。
「啊!原来你是私……」原来你是私生子吗?凌煜丞咬紧下唇,强忍住了,才没将这句会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的问话询问出口。
「我是私生子没错。」穆千驹坦然地证实了他的疑惑。
既然他对自己如此坦白,那凌煜丞索性也不客气了。
「那你身上的刺青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
没等他回答,凌煜丞便接去了他的话:「因为从小没有父亲所以学坏去混黑道?然后又因为母亲生重病所以痛改前非重拾书本从良?」
穆千驹苦笑了下。
「真准,都被你说中了。」
「那当然,电视上的肥皂剧都是这么演的。」凌煜丞挑了挑眉,神气地露齿一笑。
肥皂剧?肥皂剧真的演得来没有钱上学的悲哀?没有钱吃饭的痛苦?还有……自小被人讥笑是脏私生子的自己的满腹怨恨?
……为什么他可以笑得这般无邪呢?
原本以为他或许会对自己坎坷的身世产生一点同情心,却万万没想到当他知晓自己是私生子后,居然会继续用着有些嘲弄的口吻俐落地揭开自己的疮疤……穆千驹见他笑得开心,不由得冲动地低头吻了吻他唇边的笑意。
爱上心性如此残酷的人的自己,应该是疯了吧?
「唔……」凌煜丞身子原本就疲乏不堪了,被他一阵激吻后,不但气喘吁吁,四肢酸软无力,整个上半身更靠在了他怀中。
「丞,我现在帮你清理干净。」穆千驹心跳逐渐稳定后,低声道。
「什……啊……」凌煜丞才一个失神,他的后庭处已经被男人从背后深入了一根指头来回搅动着,而他也是这时才脸色发白地醒悟所谓的「清理」是怎么做了。
「等等……啊……会痛……」凌煜丞疼得夹紧膝盖,扭动身子,想挣脱他不断往内深掘肆虐的手指。
「再忍一下,没清理干净的话肚子会痛,很快就好了……对,腰再抬高点……」轻舔干涩唇瓣,感觉到他身体内部以一股高于水温的热度将自己的手指绞得紧紧的,穆千驹就一阵冷汗直冒,差点克制不住想再度扑倒他的强烈欲望。
「唔……」随着他第二根指头的深入,凌煜丞脸庞就像酒醉了一般地益发酡红,颈项无力地瘫在他肩上。
暧昧又亲昵的气氛如同白色水蒸气般包围了两人,彼此呼吸近在咫尺,直到凌煜丞轻轻开口问了一句,才打破了这个仿佛具有魔力的时刻。
「这个刺青……」
「嗯?」
「这个刺青代表什么意思?」凑近看久了,不再有害怕的感觉,反而觉得穆千驹给实胸膛上这幅野兽刺青异常地妖艳漂亮,凌煜丞低低喘息着,指尖着了迷似的在他心脏地带来回摩挲。
「这叫饕餮纹,是一种古代传说中贪吃的凶兽。」
「贪吃的凶兽?」
「嗯,替我刺上这幅刺青的朋友可能觉得我这人很贪心吧……」清理得差不多了,却仍贪恋他内部的柔韧感觉而舍不得离开,虽然晓得这可能会伤了他,穆千驹却仍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替他来回按摩松软起来,为下一波的激情预作准备。
「啊……这我……绝对赞同。」察觉他的不轨意图,凌煜丞眼眶泛起一股羞恼也似的氢氲,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他的确是标准得寸进尺的贪婪之徒!
他生气的模样煞是好看,自有一股撩人心痒的魅力,穆千驹迷恋不已地凝视着他,轻声呢喃:「……欲望无穷、贪得无餍是贪,穷尽一生追求虚无也是贪。」这是好友康楚曾送给自己的话。
凌煜丞一怔,疑惑地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我也不晓得,在我心口处纹下这幅刺青的好友只是这样对我说过。」穆千驹摇头,半敛眼眸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好半晌,他出声低低询问道:「丞,你说,我是对你欲望无穷、贪得无餍呢?还是,我只是穷尽一生在追求虚无?」
好怪的问题,眼神更奇怪得可怕。
「我……我不知道!你别问我那种奇怪问题!」我人都给你了,怎可能还是虚无?这番话,凌煜丞却说不出口。
「……」
凌煜丞被他诡谲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阵烦躁,不自在间,眼角正好瞥到左手无名指上散发的一痕银光,才乍然想起自己还戴着他母亲的遗物,连忙将手上的戒指剥下来,递还给他。
「还你。」
「不用还了,就送给你吧。」穆千驹伸手按住他手臂,制止他这么仿,语气非常地温柔。
凌煜丞指尖一颤,低声嗫嚅道:「不好吧,这可是你妈的遗物……」嘴巴虽这么说,但他内心其实想要得不得了。
这枚看似不起眼的戒指仿佛带了股致命的魔力般,令凌煜丞渴望将它牢牢抓握在手中,一辈子都不还给他。
这股恐怖的独占欲,究竟是针对它,抑或是针对…他?凌煜丞眼神复杂地望着才刚跟自己发生了亲密关系的穆千驹。
「没关系的,我就是想送给你。」似乎看穿了他欲拒还迎的小小心思,穆千驹微微一笑。
凌煜丞突然觉得有丝困窘:「你不怕我狼心狗肺地将它拿去当铺典当掉?」
「我相信你不会。」
「你凭什么相信?」语气未免太笃定了吧?凌煜丞不悦地沉下脸来。
「我就是相信。」穆千驹脸上仍是挂着笑容。
「可恶……」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老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啊?凌煜丞恼怒地嘀咕一声后,身子微倾前,强吻住了穆千驹犹带笑意的嘴唇。
哼!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这是回礼……啊……」得意的笑容没有持续很久。
等凌煜丞深深后悔不该对一头已经欲火暗自狂燃的野兽煽风点火时,已经来不及了。
◇
「芷娴、芷娴……」宛如鬼魅的低沉嗓音,飘荡在寂静室内。
晨曦透窗照射进来,洒落一地金黄色光辉。
时间正值清晨,才不过六点多而已,粉红色的柔软床铺上,睡颜甜美得有如睡美人一般的纤弱少女,正呼吸平稳地安然睡着。
不管怎么唤都唤不醒,低沉嗓音的主人不多久便失去了耐性,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少女的香肩。
「唔……」少女娇躯动了一下,自口中发出美梦被扰醒的不满呻吟,终于苏醒过来,神智迷迷蒙蒙地伸手揉了揉眼睛,「唔、是谁啊……?」
「芷娴,是我……」
「啊!你是谁?」房里有男人的声音!?凌芷娴这时才猛地察觉不对,惊叫一声,双手揪紧被子,神情慌乱地往后退去。
「别怕,是我。」脸色有些苍白的凌煜丞从床角阴暗处走出来,伫立在金黄色的晨曦之下。
「哥……?」由于背光,所以凌芷娴无法看清楚男人脸上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及写满苦恼光芒的眼眸。不过在得知于房中出现的高大男人是自己最亲密的同胞哥哥时,少女慌乱的情绪瞬间镇静下来,脸上的表情安心多了。
凌煜丞踌躇了一下,举步走向她,缓缓在床沿边坐下,沉声询问道:「芷娴,我记得你的生日似乎快到了,是下个月吧?有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问话的同时,拳头不自觉握紧。
「呃……哥?」他一早来叫醒自己,就是想问她要什么生日礼物?凌芷娴困惑地眨了眨美眸。
「要不这样吧,我送个画框给你……我想你会需要的。」也不在意自己的话有些颠颠倒倒,凌煜丞一径儿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少女更是一头雾水:「画框?」
「嗯……」凌煜丞点点头,跟着伸长手,将床铺抵着的米白色墙壁正上方挂着的一幅画取了下来,叹道:「都过了好几年了,这幅画的画框经年累月地遭受日晒,漆都有些斑驳了……你看,连画的颜色都黯沉了许多。」
凌煜丞出神地盯着那幅画最底下的作者龙飞凤舞的签名,依稀可辨出一个字来──驹。
驹……果然,是他的画。
少女听他的话仔细端详那幅画,末了有些心疼地点头同意道:「嗯,哥你说的对耶,是该换个新画框了……谢谢哥,你对我真好。」
胞妹天真弥漫的笑颜,令凌煜丞心脏一阵剧烈刺痛,然而不到几秒钟后,想一人独占穆千驹的丑恶欲望即刻占了上风。唇瓣有些颤抖地,他哑声询问道;「芷娴,你为什么会喜欢这幅画?」
他看不懂!完全看不懂这幅画想表达什么意思!
当年,他无意之中曾带着妹妹芷娴到城中最有名气的画廊随意逛逛,谁知道回到家后过了几天,芷娴总是望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凌煜丞一时好奇,便询问她怎么了,芷娴支支吾吾了好久,才终于说出她对那家画廊里头展出的某一幅画作印象深刻,导致日夜念念不忘,末了,她忍不住怯怯询问凌煜丞能否将那幅画买下。
凌煜丞虽然不是个好男人,却一向是个善待妹妹的好大哥,当下便慷慨地应允,并且当天就前往画廊付钱,将那幅画扛了回家。
只要能见到妹妹开心的笑颜,不管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即便,他觉得那幅莫名其妙的画远远不值老板出的价。
至于当年那名拼命向自己道谢的少年穆千驹的身影,早在记忆中褪去颜色,无论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了……
「这幅画,看起来很哀伤……」凌芷娴没有察觉身旁胞兄内心复杂的思绪,伸手抚摸着画框,眉宇柔和地细声道:「哥你看,这幅画的色彩全是冷色系的色调,就连天空,也是冰蓝色的,就如同天寒地冻的北极的颜色……当初我一看到这幅画,眼眶不知怎地就红了起来,我想,这幅画的作者的心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久久寻不到出路,才会创作出这幅如此苍凉的画作出来。」
凌煜丞静静听着她的话,蓦然有点想哭,却……欲哭无泪。
「芷娴,你好厉害,我一定是色盲,要不然怎会听了你的解释也无法体会其中的意境……」嘴角微扯,却瞬间颓然落下,连自嘲都做不到。
他从小就没有什么艺术天份,也对那些没兴趣,而如今,他深深痛恨起这点来。
「才不厉害,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少女被他的「色盲」之语逗笑,但过了几秒,旋即低低一叹道:「哥,我好想见见这幅画的作者。」
「芷娴?」凌煜丞楞住,难掩震惊地看着她。
「我觉得我们一定会变成好朋友的,因为……我们同样都被困住了。」凌芷娴神往地幽幽道,下意识地将纤手放在自己早已没有知觉的小腿肚上。
恐惧,成形了。
「……」凌煜丞哑口无言地闭上眼,拼命吞下满嘴的苦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见到他!绝对不能!
事到如今,即使自私自利的我死后会沦落到畜生道中,我也绝不将他让出!
绝不!
凌煜丞骤下决心,自少女手中将画取走。
三天后,他一脸歉意地告诉少女,那幅画在一个粗心大意的画框师傅手中,毁了。
只剩下一堆零碎纸片,可供凭吊。
第十四章
将画作妥善藏于房中一处隐密点后,相隔不到一小时,凌煜丞驱车回到男人的住处。
怕吵醒应该仍在睡梦中的男人,他小心翼翼地转开门锁,步伐有些不自然地越过客厅,接着伸手推开卧室门。
「你到哪里去了?」
「穆……啊!」耳边乍闻一道冰冷询问,凌煜丞尚来不及回答,脑袋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手中东西掉落,整个人被男人揪起丢到床铺上,重重撞击到身体不适的地方不禁令他痛吟一声。
「你偷开我的车,去了哪里?」穆千驹厉声喝问,黑色眸底酝酿一股狂怒风暴,手指捏紧他的下巴,逼迫他回答。
清晨六、七点乍然睁眼醒来时,惊觉与他缠绵一夜的凌煜丞跟自己的车钥匙居然同时不见踪影的那一瞬间,穆千驹堕入了深沉难言的莫大恐惧之中。
为什么要走?一大早的这时候他能上哪儿去?难道……难道他后悔了吗?
这个也许很接近事实的猜测,令穆千驹自幸福的顶端重重坠下,浑身冰凉。
他后悔了,所以走得远远地让自己再也寻找不着,是吗?
整整有半个多小时,穆千驹陷入极深的恐惧不安与该不该抓他回来的痛苦挣扎之中。
凌煜丞昨夜点头应允和他上床的爽快干脆,一整夜的心神不宁,和今早不打一声招呼即消失不见的神秘诡异,不得不让穆千驹想到最坏的地方去。
也许他只是一时好奇,想尝尝跟男人做爱是什么滋味罢了……一想到此,穆千驹便一阵揪心悲哀。
如果,他就这么不回来了,还是回来后向自己提出分手要求……就在穆千驹觉得脑海浮现的无数个疑问与猜测快将自己逼疯之前,原先以为已经因后悔而潜逃消失的凌煜丞,竟又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还顶着一张不知发生何事的无辜表情望着自己。
凌煜丞惊悸地猛吞了口唾液:「我……」
「快说!」
说说说!要我说什么啊?妈的!难道才跟你上一次床而已,以后连去上个厕所之类的芝麻绿豆小事都要事先报备吗!?凌煜丞自小我行我素,爱去哪玩就去哪玩,何曾被人这样揪着领子怒声质问去处,不由得火大起来,心底不住嘀嘀咕咕。
不过,说句老实话,最近他胆子越来越小,穆千驹又越来越凶,加上又刚做了件亏心事,所以就算打死他也不敢将内心话在盛怒之中的穆千驹面前说出口,只好边暗骂自己孬种、边状似委屈地嘴一撇,伸手指向被穆千驹打翻在门口附近地面的食物,按照回来前已经演练过无数次的说辞道:「我肚子饿了,所以偷开你的车出门去买早餐……就这样。」
穆千驹闻言一楞,居高临下地瞪着他,鹦鹉似的重复他的话:「肚子饿?」
凌煜丞巴不得这段危险质询赶快结束掉,所以口气颇不耐烦地应道:「对啦!妈的半夜肚子一直叫,饿到受不了就出去买东西吃了!」也不算说谎吧!因为几乎有一半是事实。
「所以你偷开我的车去买早餐吃?」
「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重复我的话啊?你上辈子是鹦鹉吗?」凌煜丞怒目瞪着他,拼命装成一副自己问心无愧的样子,免得拙劣的谎言被拆穿。但,他终究低估了穆千驹敏锐的观察力。
「你想吃东西,可以叫醒我去帮你买啊……」穆千驹眸底的怒火如冬雪融化般逐渐消褪,露出一脸不解,视线缓缓下移,沉声道:「更何况我昨天才对你……你走来走去的不会很痛吗?」依凌大少爷娇生惯养的性子,若肚子饿了,肯定会一脚踹自己下床去帮他觅食,绝不可能亲自走这一趟。
不知是幸或不幸,他居然比凌煜丞本人还了解他的个性。
他是在看哪里啊?意识到他直盯着自己下身,凌煜丞双颊发烫,眼神顿时有些游移不定,口吻局促道:「当然痛啊!可是我看你睡得很熟,就不想吵醒你了。」
「……」平时他也不会这样有问必答。穆千驹不再言语,紧抿起唇瓣,神情严厉得教凌煜丞一时心惊胆跳,差点想坦白从宽。
过了许久,穆千驹才又重新开口。
「我以为,你后悔了……」算了,不管出去做了什么,只要他回来就好。
「穆……」见他微微眯起的狭长眼眸逐渐湿润,凌煜丞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一早不见你的时候,我突然想了很多以前没好好思考过的事……」穆千驹神色阴郁,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肩头,力劲之大差点要拧痛了他。
「我们一开始就走了错路,不是因为互相喜欢才交往,而是因为一个胁迫、一场交易!就算上床了,也有一个到此为止的终结期限在日后等着我们……所以,我甚至想,你既然走了,走得远远得不想再见到我就算了,反正你的心始终没放在我身上,就算我再强将你的人追回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你最后既然选择了回来,以后就休想再逃离我身边……」几乎是告白也似的热切语言,听在凌煜丞耳里却没有任何温度,他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
凌煜丞被他眸底仿佛想吞蚀一切的饥渴目光看得呼吸一窒,但奇妙地,他并不觉得害怕,或是对他露骨的占有欲产生排斥感,甚至隐隐感到一丝……兴奋。
「所以,先前一个月的交往期限……?」凌煜丞勉力维持面无表情的样子,斜睨着他,明知故问。
「就作罢吧!」穆千驹断然道。
「确定?」
「对,百分之百地确定,然后……」说到此处,穆千驹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将头颅深深埋在他颈窝边,嗓音充满渴求地询问道:「丞,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早知道他是个超级得寸进尺的人了。凌煜丞唇角微勾,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了,语调却故意飘得很轻浮、很不在乎的样子:「你是说正式交往吗?」
在两个多礼拜前,凌煜丞根本想象不到当听到穆千驹对自己这么卑微地请求时,他竟然心花怒放得全身都在颤抖。
「对,才一个月根本不够,远远的不够……」因为不确定凌煜丞心底对自己的提议有什么想法,精神饱受煎熬的穆千驹嗓音嘶哑得就像三天三夜没喝过水似的。
总是这样的,凌煜丞随口一句话,就能置他于死地,或是带他攀登天堂。
「哼,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这么贪心哪……」凌煜丞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别扭地就是不肯开口给他一个痛快解脱。
「丞?」对自己的过分要求他生气了吗?穆千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他。视线一接触到他的脸,穆千驹候然睁大了眼……是错觉吗?丞他居然在对着我…笑?他笑了?他没生气?
「干嘛?」见他眼神奇怪,凌煜丞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有哪里脏了吗?
「你没生气?」穆千驹呆呆看着他。
「白痴……」凌煜丞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见他一脸蠢样也懒得继续吊他胃口了。「丑话说前头,我可是很难伺候的喔!」
「你答应了?」一阵狂喜刷过全身毛细孔,穆千驹不敢置信地猛眨眼,口吻充满惊喜与不确定:「丞,你真的答应了?」
「哼……」幸好你先说了,不然我还想叫你负责咧……不过这番内心话,凌煜丞自然是撕破嘴巴也不可能对穆千驹说出口。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丞,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是不是还在作梦?」穆千驹楞楞地望着他。
作梦?凌煜丞眯眼审视他一番,跟着伸手捏了捏他脸颊,见他仍是一脸痴呆模样,不禁觉得很好笑,挑眉调侃道:「你的确还在作梦,所以刚才的提议就当作是梦话,忘了吧!」
穆千驹这才惊醒了过来,张开双臂扑上前紧紧抱住他,情绪异常激动地道:「不行!我不准你忘记!你已经答应我了!你答应我了!」
「痛……」身体被他深深压入床铺中,凌煜丞不由得惊喘一声。
听到他的抽气声,穆千驹这才想到昨晚抱着他去浴室清理干净后忘了顺便替他上药,连忙松开力道,低头检视他不适的地方。
「住手……啊!你这个色情狂…一大清早的做什么……」虽然极力挣扎,然而裤子甚至连同内裤还是被男人强硬剥下来,一一丢在床底下。
在白天强烈的光线下,隐密的地方彻底暴露在穆千驹眼皮底下的羞耻感,令凌煜丞俊秀脸庞红得仿佛快滴出血来。
虽然昨晚已经昏天暗地地连做了二次,他却还是不太能适应在光天化日之下跟穆千驹如此裎里相见。
「都肿起来了……幸好没有出血。」穆千驹用手臂压住他不断挣扎的下肢,扳开他臀瓣仔细查看了下后,才松了口气,伸长手将床头偃上一罐药膏拿下来,指尖沾了点便缓缓塞了进去替他上药。
不管是事前的润滑,或是如何善后,穆千驹为了让后庭还是处女的凌煜丞感到好过点,曾不知向康楚询问了多少遍,若是康楚晓得他将习来的知识全部付诸行动的话,一定会觉得很欣慰吧(?)。
「啊……好痛……」凌煜丞浑身无力地趴在床上,哼哼唉叫了几声。
「乖,待会儿就会好受点了。」
哼!我会这么痛还不都是你害的!
「少用那种口气跟我讲话!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为什么主控权总是落到他手上?凌煜丞气得乱咬棉被一通,「可恶……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了?」
「嗄?」穆千驹不解地抬起头来。
不知是羞是气,凌煜丞脸颊红得快烧出火来:「润滑剂、还有药膏…不是你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吗?」
「呃…你说这个啊……」穆千驹神情尴尬地苦笑了下。他的确是有打算过,若一个月的期限一到,凌煜丞仍然坚持不从(?)的话,那么自己就寻找恰当时机用烈酒灌醉他,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吃干抹净……不过,这等龌龊心思自然不好意思对当事人坦白说出口。
凌煜丞见他迟疑不答,霎时不由得想偏了地方:「难道你是帮别人准备的?」话一出口,连自己也楞了下,接着他便感到一股怒意直往脑袋里冲,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曾被穆千驹用在别人身上,他就一阵恶心得想吐。
「王八蛋!我杀了你!」凌煜丞气红了眼,撑起身子,拳头握紧了想痛揍他一顿。
「丞!没有别人!你冷静点!你看!这罐药还是新开封的!」穆千驹见势不妙,连忙奉上药胥罐给他检查,这可是铁证。
「……」凌煜丞狐疑地接过来察看,确实是除了自己以外没其他人动用过的样子,铁青脸色才稍缓。
「呃,好吧,我老实承认自己的确是对你早有预谋……」穆千驹见他心情好了点,七手八脚爬上床,一脸不好意思地挨在他身旁,顺手不忘替他拉上被子,叮咛一句:「可别着凉了。」
「哼!还不是你硬要脱,少假好心……」凌煜丞这才惊觉自己盛怒之下忘了下半身还是裸着的,手指连忙抓紧盖上的被子,红着脸撇过头去,过了一会儿,终究掩不住内心好奇,低问道:「你原本打算怎么做?」
穆千驹咧嘴一笑,有问必答道:「还能怎么做?当然是一千零一招──借机用酒把你灌醉,再将你剥个精光拖上床,然后上下其手,煎了再炒、炒了再煎,生米煮成熟饭……」
「去你的生米煮成熟饭!干脆配沙拉吃了算了!」凌煜丞被他露骨的说法惹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回过头,痛揍他胸膛几拳,不过力道自然是轻得不痛不痒。
穆千驹贼笑兮兮地抓住他双手,滚倒床上。
「配沙拉似乎不够对味,还是配牛奶吧?」
「嗄?」配牛奶就比较对味吗?凌煜丞呆了一下,随即才明白他影射的猥亵意思,脸庞登时红得像要爆开似的。
虽然他不是没对女人说过下流话,但等接收情色讯息的人换作了是自己,且对方还是个男人,那心情说有多羞耻就有多羞耻。
「穆千驹!」
「不信?那我们来试试看好了?」穆千驹用力扯去盖在他下身的被子,他脸上的笑容其实早已充满了侵略性,可惜凌煜丞却始终傻傻地没察觉到危险逼近。
「嗄?你做什么……啊……」察觉他的意图,凌煜丞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才一个怔楞间,身下最脆弱的地方已被男人湿热的口腔含住了。
几乎是碰触到他湿润唇瓣的同时,欲望便挺了起来,迅速膨胀的物体淫猥得教人不敢多看一眼。
被他仿佛拥有自主意识的舌头缠上,呼吸登时急促得要喘不过气来。
敏感的前端处被他用舌尖一舔,腰杆处霎时刷过一阵酸,连支撑起身的力量都失去了。
「唔……嗯…嗯……」凌煜丞双颊潮红,紧紧咬住下唇才没尖叫出声。
仿佛断弦般的强烈快感中,伴随着怀疑自己是否会被男人整个吞掉的深切恐惧,令他血脉贲张,心跳差点停止了。
凌煜丞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肯这么做,自己纵横花丛几年来也没被人这么充满眷恋与技巧地服侍过,只觉得好舒服,也越来越兴奋,甚至开始幻想要是能射在他口中那是多么刺激的事情。
「……舒服吗?」穆千驹嘴巴稍稍退开,转而用长年使用画笔而长了硬茧的手指来回摩挲着,抬头问他。
「嗯……很舒服……」凌煜丞微撑起上半身看着他,嗓音变得无比柔软及坦率,而他眸底的热切渴望也准确地被男人接收了。
还维持着对视的状态,穆千驹忽尔轻笑了声,伸长舌头逗弄了下他微泛透明液体的前端处,太过情色的场面让凌煜丞身子忍不住急遽一抖,低低呻吟着狂射了出来。
「唔……!」感觉欲望被他大掌轻轻握住,凌煜丞就亢奋得无法控制住自己。
「太快了吧……」穆千驹一脸「我还没玩够耶」的不满表情瞪着他。
第一次被嫌快,凌煜丞又羞又气,懊恼得连嗓音也哽咽了起来:「还不都是你…是你……」居然撑不到三分钟就射了,这回简直破了他有史以来纪录最快的一次,丢脸死了。
「不晓得味道如何?」
亲眼目睹穆千驹低下头,用舌头将殁留在自己欲望前端处的恶心精液舔舐干净,还露出一脸好似在回味什么的神情,凌煜丞呆在当场,忍不住低喃:「妈的你这变态一定是疯了……」
穆千驹伸舌舔舔嘴角,说出他憋了一会儿的感想。
「味道…挺怪的。」
闻言,凌煜丞脸庞整个迅速烧红,抬腿踹他一脚,啐道;「废话!那种东西难道味道会好吗!?你这个大变态!」
根本不痛不痒的穆千驹伸出大手抓住他的脚踝,纯用蛮力地将他的双腿一把拉开,结实的身躯缓缓地压了上去,肌肤粘腻在一起的美好触感,令穆千驹情不自禁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察觉到男人复苏的贪婪欲望抵在自己的腹腰上,硬块的坚实与热度不禁令凌煜丞脸色微微发白:「你、你到底要做几次才够啊?」距离昨晚最后那一次还没超过八小时耶。
穆千驹深沉一笑。
「不够……远远地不够……」
知道逃不掉了,凌煜丞不由得恨恨咬牙骂道;「可恶!你这个变态色情狂……啊……」
「丞……我爱你……」由于先前涂抹了药膏,被他内部的高温溶化后成了绝佳的润滑剂,所以穆千驹几乎没遇到什么障碍便长驱直入了。
该死!不要一边灌迷汤一边插进来啦!
感觉男人执拗的热块瞬间充盈了自己的下身,凌煜丞不由得倒抽口冷气,那是一种好象永远都没办法习惯的奇异感受。
「痛……!」
「抱歉,我会温柔一点……」见他疼得脸庞有些扭曲,穆千驹俯身轻咬他的耳垂,安慰道。
光是口头说会温柔有个屁用啊!还不如不要做了更快!凌煜丞红着眼眶,怨恨地斜睨他一眼,突然之间。还来不及适应那股慢慢吞入他的疼痛感,男人便受到刺激似的擅自在他体内来回抽插了起来,甚至贪婪地越顶越深。
又热又疼的矛盾感受,令凌煜丞不由得像个孩子般哀哀啜泣起来。
深恐自己会被弄得支离破碎,然而仅用眼神就挑引起男人凶猛欲望的他,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
「啊啊……穆……啊嗯………」
「丞…丞……你是我的……我一辈子都不放手……」迷恋不已地注视着凌煜丞婉转承欢时展露难得一见的痴态,穆千驹忍不住呢喃出口。
「呜……」
已经分不清是欢喜、还是痛楚令眼泪不住流出来了……
直到嗓子都喊哑了,身上布满专属印记,男人才尽兴地放过了他。
◇
接下来几天都好象在作梦一样。
以前凌煜丞总是有所顾虑似的,不管闹到多晚,最后总会命令自己送他回家,然而当两人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之后,他比任何人都还要享受初尝的禁忌快乐,粘腻的程度,差点令穆千驹招架不住。
好象害怕谁把自己夺走似的,紧紧抓着不放……不过这可能是错觉吧,自己才是那个应该随时担心会被他甩掉的人啊!连日来,穆千驹到底是用着何种忐忑与惶恐的心情注视着凌煜丞剧烈的转变,恐怕他一辈子都无法了解吧。
「你们……咳咳……散…咳……」
广告部门每星期的例行会议,几乎都在主事者凌煜丞懒得做出结论的情况下,于一句爽快的「散会」声中结束,这回亦然。不过,今天的确不能怪他偷懒,因为一个好理由──他因感冒而失声了。
「散会吧!」穆千驹听他声音哑到不行,连忙站起身来,体贴地替他下达命令道。「最近天气转凉,大家记得多穿件衣服再出门,免得感冒就不好了。」
去他的感冒!凌煜丞脸蛋微红,恨恨瞪他一眼。
穆千驹见会议室里头人走得差不多了,扬起一抹温和笑容,缓步朝他走去,顺手拿起保温杯喂他喝了几口水后,执起他的手轻声道:「总监,您身体不适,让我扶您回去办公室吧?」
「咳…都…都是你…害的……」两人的关系明明都这么亲密了,却还故作卑屈地对自己使用敬语,虽然只限于在公司内,但听了就是觉得刺耳。可恶,难道穆千驹完全没察觉到他自己其实很坏心眼吗?凌煜丞恨恨盯着他扬着笑意的侧脸。
「嗯,却是我不好,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请总监放心吧!」
若没注意到两人暧昧至极的神情,听了他们对话的旁人,也许会误以为穆千驹又再说些低声下气的话来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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