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 1 部分阅读

作品:步兵凶猛|作者:雅诺素护臂|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02 00:29:15|下载:步兵凶猛TXT下载
  步兵凶猛

  作者:7点62

  卷首语

  卷首语

  如果世上确有和平存在,那么这种和平并不是基于害怕战争,而是基于热爱和平。它不是行动上的限制,而是思想上的成熟。在这个意义上说,最渺小的作家可以为和平作出贡献,而最有力量的法庭却无能为力。

  朱里安班达18671956

  犹太裔法国作家

  序章

  锲子 鸟兵帅克

  是的,当我保持着冲锋的姿势,试图直突击到回忆的深处时,颗突如其来的烟雾弹砰的声就在我的脑海中爆炸了所以,我不得不忍受着那种真切的耳鸣而导致的剧烈头疼来尽可能准确的叙述这段模糊的回忆:

  那是个夏天的晚上,非常非常闷热,以至于我和老爸之间的火药味也非常非常的浓厚,那时候我还小,知道自己打不过老爸,所以我就扔下了那本厚厚的令人烦躁的课本夺门而逃,老妈追了出来,叫喊着叫我晚上睡到外婆家里去,然后扔了张青色的钱给我,每当我夜不归营的时候,老妈总是会给我十块钱,但是这次可能是由于忙乱,老妈扔给了我张百的,那时候的百和十块的颜色相近,那时候上面的毛爹爹笑得很威严,现在笑得很慈祥了,红光满面的,是的,那时候虽然我还小,但是我也知道,钱是个好东西。

  如你所知,我要降降火,降降温,天气太他妈的热了,加上我还有些钱,所以我就跑去了江边,那里的很多夜市摊子,夏天的夜晚总是特别的热闹,但是在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热闹,几乎都没地方坐了,人特别的多,以至于那个老板随手就从中意牌大冰柜中拿了瓶健力宝打发我,我很认真的对老板说:“老板,健力宝是堂客们喝的,老子要喝酒”老板看了我眼,伸出手来往旁边指了指,说道:“小鳖崽子,那里有啤酒老子这里要是没酒了,湘江河里都没水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里堆满了小山般的箱箱的湘乡牌啤酒,我笑了,然后又很认真的说:“老板,搞箱酒,搞碟花生米,拿包烟”老板又很嚣张的说道:“湘南块五,长沙三块五,硬白沙四块五,三个五炮块零五,要哪个五”

  我想了下,说:“搞包三个五”

  不要鄙视我,是的,其实那天晚上刚开始我很清醒,但是随后我就很不清醒了,因为我喝了很多酒,没有位子坐,我就坐在了自己买的那箱啤酒上面,抽根烟,喝瓶酒,慢慢的,啤酒箱子就开始有点空了,我也开始有些东倒西歪了,最后,当我还剩下八支烟的时候,我坐到了地上,醉眼朦胧。

  那时候江边的夜市摊子上流行唱卡拉,台满是油污的电视机,台劣质,加起来就属于档次比较高的搞法,是的,我忽远忽近地听到了从劣质的碟机当中飘荡出来的首歌,这首歌是个叫做艾敬的女孩唱的,歌的名字就叫做我的1997,是的,听着她在里面唱着1997快些到吧的时候,我突然发现1997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我以前有个梦想,那就是在1997年学会弹吉他,和朋友搞个地下摇滚乐队,但是,就在我还没有学会弹吉他,就在我还没有学会玩摇滚的时候,1997年已经来了,像个抓舌头的侦察兵,从我的背后把将我,锁喉。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河边那散发着强烈的鱼腥味的空气,然后就呕吐了,吐得塌糊涂,是的,1997年已经到了,这年我十八岁,经历了些事,认识了些人,第次体会到了绝望,是的,我很绝望,因为我知道,我绝对考不上大学,所以我很绝望,尤其是对在个书香门第中长大的我来说,这是个沉重的打击。

  我老爸曾是个老师,物理老师,后来半路出家在某单位干了大半辈子的文字工作,他强迫我念了理科,他是这样说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样说的话就可以解释我为什么老是和老爸冲突的缘故了。

  是的,我喝了整整12瓶啤酒,我看不清楚东西了,但是我能够听到,我听到聒噪的卡拉突然嘎然而止,然后是阵威武雄壮的国歌声,然后是所有人的欢呼声,空啤酒瓶砸在河堤下面清脆的破碎声,我费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的,然后我就看到了电视机里有三个军人,三个正在对着国旗敬礼的军人。

  五星红旗高高飘扬。

  今天离高考还有9天,去他妈的高考,今天是7月几号来着我费力的想着。

  正在我费力的想的时候,有个打着赤搏,纹身了的大胖子脸酒气的站到了我的面前,伸手就给了我耳光,他说:“小鳖崽子,香港今天都回归了,你还给老子抽三五,你有蛮不带爱相给老子站起来唱国歌”

  我很痛,但是我知道打流的我是惹不起的,所以我还是站了起来,按照要求,大声的唱起了国歌,唱着唱着,我就变成了吼国歌了。

  所有的人都在叫好,甚至还有人摇摇晃晃的举个杯子过来,给吼着国歌的我敬酒。

  我傻呼呼的,杯接杯的喝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喝下去的,最后还是大胖子替我挡了几杯,有了这个口杯毫不含糊的保镖在,来的人也就渐渐的少了,大胖子用十分遗憾的眼神看了看空酒杯,然后伸出手来很用力的拍着我的背,说:“小鳖崽子,喝得身体不错,去当兵吧莫学老子混社会”

  我攥着老板给我找的大把零钱踉踉跄跄的走在漆黑的臭油马路上,老是对不准中间的那条白线,最后,本来是在路中间笔直行走的我脚踏入了人行道旁边邋遢得要死的花丛,栽倒下来,口吐白沫,我要死了,我想。

  我想,要是老子没死,就去当兵

  1997年12月1日,我站在人武部的某间老红砖房子里,个穿着白大褂的慈祥的老医生对我说:“你是个扁平足哦小伙子”

  我又次感觉到了巨大的绝望,其实,高考失利之后我直还抱有个小小的希望。

  老医生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慌乱的说:“我叫帅克。”

  老医生惊讶看了我眼,笑了,再次问道:“好兵帅克”

  我语无伦次的说:“我是学理科的,其实我的文科学得好些,我没有办法,老爸只准我学理科,老爸不准我看课外书,直想看还没有看”

  老医生笑了,看了看手中表格,自言自语的说道:“嗯,这个扁平足嘛,不晓得可不可以当好个步兵”

  抬起头来,老医生对我说:“把袖子扎起。”

  分钟之后,我看到了戒烟许久了之后又在猛抽烟的老爸。

  老爸攥住我的手,欣喜地看着我的手,是的,我的手臂之上被老医生盖了个蓝色的章,就像那些从屠宰场里出来的猪肉样,上书两个大字:合格。

  老爸说:“好,蛮好”

  我从老爸的衬衣口袋中摸出那包精白沙,抽了根出来,从裤兜里掏出个烧烧就可以看到赤裸美女图案的次性打火机点了烟,熟练的喷了个烟圈,对老爸说道:“回去告诉娘老子,她屋里的崽要搞大路了”

  老爸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半天没有做声,后来他愤怒且无奈地说:“帅克啊,你当兵都不会是个好兵,绝对是个鸟兵”

  第卷 醉里挑灯看剑

  第卷 醉里挑灯看剑

  第章 首长老撸

  现在是公元1998年,我97年12月入伍,所以被称为98年兵,,我今年19岁了,照那些老兵们的话来说,这是个撒尿的时候都要使劲往下压鸟的年龄,倘若熬成了老革命,撒尿的时候则要使劲的往上抬鸟,不然的话,就会尿湿裤子由此可见,年轻真好,是的,我也觉得年轻非常之好,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要伸上个懒腰,全身的骨头都在嘎吱做响,像是放了挂浏阳鞭炮样,除此之外,鸟也很直,很硬,就像根钢铁样,如你所知,主要原因是因为我生活在个钢铁的集体。

  这个钢铁的集体往大处说就是军队,往小处说就是连队。

  连队,在军人的字典是这样解释的:由若干排组成的军队级组织,通常隶属于营。而做为个虽然是学理科但是却很有文学造诣的军人来说,我还依稀的记得连队有个结队的意思“边兵每得胜回,则连队抗声凯歌,乃古之遗音也。”

  虽然我很有文学造诣,但是我永远无法用任何叙述来解释老连队这样个词语,正如所有当过兵的人样,老连队蕴涵的意义实在是太多,或许是军旅生涯的根,或许是军旅生涯的家,或许是军旅生涯的妈如你所知,叶落归根,游子返家,新兵期过后下了连队,分业训练还没等到开始打移动靶,我就被光荣的挑选到了师教导大队集训了整整六个月,如你所知,老子累得够呛,哭爹叫妈的,终于修正正果,回到了我军旅生涯的根,我军旅生活的家,我军旅生活的妈,我的老连队。

  是的,我当兵有年了,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天有24个小时,小时有60分钟,分钟有60秒我只是想说,对于军队这样个时时刻刻都在卡表读秒的地方,时间非常之漫长,连秒钟都如此漫长,简直令人不堪忍受,由此,关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我仅仅只是深刻的领悟了时间之漫长的痛苦而未能领悟时间之短暂的快乐,毕竟,军营里貌似没有温暖的壁炉,也没有漂亮的姑娘,坦白说,在我整个漫长而痛苦的新兵期里,我只看到过个异性,那是个拾垃圾的老妈子,头带斗笠,斗笠沿上挂着蓝色方巾,个标准的下高墙动作,个不标准但是速度极快的跑步姿势,就势不可挡的从训练场侧老旧的围墙之上翻了下来,然后加速奔跑到了个被扔弃了的矿泉水瓶子的面前我的新兵班长李老东当时就对着我们说道:“新兵蛋子们,看好了,什么叫军事素质,这就叫军事素质”

  是的,作为个新兵蛋子,当看到那位老妈子展现出来的良好的素质之后我感到十分惭愧,甚至是羞愧,因为我知道,我达不到那样的冲刺速度,而个准步兵,居然跑不过个老妈子,这就不是个简单的身体素质的问题,准确的来说,这是个关系到生存压力的问题,老妈子显然感受到了强烈的生存压力,而作为个新兵蛋子,当时的我只是感觉到了强大的训练压力,甚至因此而满腹牢马蚤,怪话不断,并没有感受到强烈的生存压力从那天之后,我就记住了那个彪悍的老妈子,是她给我上了课,以至于时隔经年,每当我倦怠松懈的时候,我总是能回忆起那个发足狂奔的瘦弱矮小的背影,速度带来的风将她斗笠之上的蓝色方巾吹开,当拾起那个瓶子之后,回眸我得承认,她很美丽,任何个为了生存在冲刺的人,都是美丽的。

  老兵们常说,你们这群新兵蛋子,等到地里的甘蔗长到比你的鸟黑,比你的鸟粗,你们也就算老兵了。我开始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我明白了,甘蔗熟了,新兵来了,而我们这些97年12月入伍的98年兵,也就可以被新来的新兵们惶恐的称之为老同志了。

  我知道我现在还不是老同志,因为老同志们就是指那些马上要退伍的老兵们连里要退伍的老兵们都被副连长单独带开训练了,貌似是选好了地形打飞机,不,打升级去了,而我们,却被集合起来,不知道要干什么。

  是的,然后我就看到了师参谋长鲁之衷,个黑脸膛的彪悍大个军人,传说此人原是鼎鼎大名的边防某师侦察连个小排长,在对越边境自卫反击战中曾单枪匹马捕获两名舌头,本来个等功是跑不掉的,可惜他力气太大,结果刚刚把俘虏弄回来,俘虏就被他勒死了,连党委于是商量给他报个二等功,结果鲁之衷不小心听到了之后就很不爽,又单枪匹马冲出去弄了俩舌头回来,这次只勒死了个,于是如愿以偿的立了个等功,从此威震前线,人称老撸,撸死人的撸。

  传说毕竟是传说,但是有点是无容置疑的,听军官和老兵们说,他就是从我们连出去的,以前只不过是个炊事班长,扛锅头的。

  我彪哄哄的站在队列当中,军姿无懈可击。

  “立正参谋长同志,步兵第九团二营五连正准备举行晋衔仪式,连长杜山,请指示”

  “继续”鲁之衷举手向跑步过来报告的五连连长杜山回礼,老撸就是老撸,嗓门忒大,中气十足,后来我才知道,在老撸漫长的军旅生涯中,他还友情客串过个炮兵连的连长,虽然短暂,但是只要有了这样的经历,嗓门不大才邪乎呢。

  “是”

  “稍息,立正”连长杜山面朝整齐的队列扫了眼,大声继续吼道:“军衔,是军人的荣誉,是军人在军队中的地位责任和相互指挥关系关系的明确,根据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士兵服役条例,以下刚刚从师教导大队参训回来的被任命为班长,副班长职务的98年兵,可以晋升为下士军衔,帅克”

  “到”

  “王小哲”

  “到”

  “张鸿飞”

  “到”

  晋衔仪式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看得出来,老撸的神情很满足,尤其是当我挺身亮嗓答到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传说中的老撸似乎多看了我几眼,没办法,名字是爸妈给取的,好身材是自己练出来的,牛逼,原本就是属于我的。

  下士,瞥眼看着自己肩膀之上的粗细两道黄杠,老子有些感慨万千,我也是下士了,我也是个兵头将尾的班长了,再瞥眼看去,没去教导队参训的98年兵纷纷瘪嘴做不屑顾状。

  “稍息,立正稍息”连长杜山的口令让我顿时集中了注意力,果不其然,该老撸讲话了。

  “下面,由师参谋长鲁之衷,也是我们的老连长,给大家做指示”

  “讲下”老撸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如洪钟。

  清脆整齐,啪的声,我们全部立正站好,首长可是经常见,大的小的多得很,但是老撸就不同了,他去南京政院进修了年,而我们98年兵也只是从连史馆里的照片上记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本人,如今,传说中的老撸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威猛无比。

  “我是鲁之衷,和你们样,是五连的兵”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老撸在进修期间学习比较刻苦的缘故,老撸张嘴就来:“今天很高兴能够参加老连队新战士晋衔仪式,也祝贺晋衔的同志们,尤其是几位晋升为下士军衔的同志们,关于下士,我就跟大家讲讲吧”

  “下士词来源于意大利语班长,1647年俄军条令步兵习武概则与谋略中,首次出现俄文的这称号,在 1722年的官级表中,被列为官级第十七级。下士在德文中由“旗帜”和“贵族子弟”两词组合而成。过去的贵族为把自己的子弟培养为军官,从小就把他们送入军营。由于他们出身于豪门,在军队中被授予种特殊的权利,就是掌旗,因此又称他们为掌旗的贵族子弟。1806年普鲁士军队被拿破仑打败后,废除了这称呼,1899年威廉二世重新将其作为军士军衔中的级称号。”

  “80年代新军衔制实行后,军士是士兵军衔中低于士官高于兵的个级别,划分为上士中士和下士三级,服现役第二年的副班长服现役第三年的上等兵,可以晋升为军士军衔,这是种光荣啊同志们”

  “报告”

  是的,我再也忍不住了,因为我有话要说:“报告首长,之所以从1985年6月中央军委果断提出割断1965年以前的军衔体制,实行新的军衔制,我个人认为,其中个重要原因就是缘于中越反击战时互不隶属部队的指挥混乱贻误战机,另外,我个人也觉得,外军的军衔制要比我军强”

  是的,我看到了老撸眼中诧异的眼中闪而过的寒光。

  “你说说”

  “在霉国,个人死后,他的墓碑之上只铭刻了两个时间段,是生于何时死于何时,另外个就是哪年至哪年在军中服役,而且,他们都有个荣誉军衔而我们呢在我当兵的第天起,班长就告诉我,见到军衔比自己高的要敬礼,所以,我永远不会忘记新兵期之后的那次春节文艺汇演”

  “在那次文艺汇演中,我去上厕所,然后我碰到了三个人,个是扛摄像机的,给我们摄像的,挂的两毛,我给他敬礼了,个是女的,给我们表演歌舞的,挂的毛三,我给她也敬礼了,最后个,是个小孩,也就**来岁的样子,是给我们表演杂技的,挂的毛,是的,这次我没敬礼首长,我个人的看法是,军队就是要有军队的样子。军队不是托儿所军队不是马戏团,军队不需要舞蹈演员,不需要歌唱演员不需要闲杂人等,军队,就是为了打仗的完毕”

  老撸定定的看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挺胸收腹,气沉丹田,答道:“报告首长,我叫帅克”

  老撸突然笑了,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兵帅克”

  旁的连长杜山沉不住气了,大声的吼道:“帅克,他妈的你个鸟兵”

  第卷 醉里挑灯看剑

  第二章 班长老东

  战友们都说我在晋衔仪式上面跟老撸抬了杠,露了脸,我也知道自己露脸了,但这也不是我第次露脸,当初送我去师教导队集训,有的战友还说,去教导队好啊,可以进步锻炼自己,可以进步当班长云云,其实,我知道,潜台词是,这个鸟兵走了,新兵连就天下太平了。

  这话具体是谁说的我都忘记了,或许,说这话的人只是从个善良单纯的出发点来考虑问题的,但是,这话绝对不是我的班长说的,因为我的班长李老东绝对比我还要鸟,有道是兵熊熊个,将熊熊窝,兵头将尾的班长鸟,带出来的兵肯定也鸟。

  是的,关于我的班长李老东,我很是敬畏,也很尊重,从我接受教育以来,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敬畏和尊重个老师,是的,老师,我完全可以这样来形容我的班长李老东,尽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鸟兵。

  至今我仍然能够清晰的回忆起我第次见到班长李老东的情景,那是在个残阳如血的黄昏里面的个大操场之上,有类似于古罗马时期的奴隶市场的气氛,到处都是坐在个软塌塌的绿色背包之上身穿不合身的没有肩章领徽的绿色军衣的新兵蛋子,而当时的我,就是其中的个,我的身边是无数张热情洋溢的笑脸,那些笑脸的主人,都是来挑兵的干部和班长,当时李老东也隐迹在内。

  当时的我坐在人武部的干事帮我打的背包之上,那厮绝对是个民兵,背包刚扔上火车就他妈的散了,害得我在车厢的过道里捆了半天,所以,现在我背包里的条精白沙都不知道被我捆到哪里去了,身上带着的包又已经抽完了,正捏着打火机愁眉苦脸,然后我又笑了,因为实在很好笑,我身边的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哥们,特别搞笑,真的,那叫个精神焕发生龙活虎,坐在个很标准的背包之上,腰杆挺得笔直,只差把手背在后面就貌似个标准的优秀小学生了,我不是怀疑这哥们以前练过军姿啊什么之类的,我倒是很怀疑是别人教他这样做的。

  当有个黑瘦黑瘦的兵凑过来的时候,这哥们就开始嗨了起来,那黑瘦黑瘦的兵倒也实在,冲上来就端详了会那哥们的好身板,直接发问:“喜欢运动吗”

  那哥们说:“喜欢,忒喜欢,我在老家足球前锋蓝球后卫乒乓球扫遍大院无敌手。”

  那兵说:“站起来,跳个,使劲跳。”

  那哥们就开始蹦跳起来,笔直的,绷着腰杆,使劲的跳。说:“同志哥,还行吗”

  那兵大喜过望:“成来我们班”

  看着那哥们跳得大汗淋漓,我捏着火机差点笑岔了气,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我的班长李老东,这厮开始也漫不经心的在四处张望,然后从肩章里抽出根皱巴巴的烟塞到了嘴里,刚好眼神瞥到了我这里。

  如你所知,我抓住了这个机会,腾的声站了起来,腾的声就冲了过去,腾的声就把手中火机打燃了,容不得眼前这个晒成古铜色的同志哥发话,我就开口了。

  “兄弟,有烟吗”

  这是我对我的班长李老东说的第句话。

  李老东对着我那燃烧得十分凶猛的火机怔,然后就笑了,别过脸将烟点了,从另外侧的肩章里摸出支同样皱巴巴的烟递给我,说:“烟不好,但是够冲。”

  那是我第次抽到红梅,至今,我只要看到了这种烟,我就会毫不犹豫的买上包,或许,那样会让我想起我的班长,我的战友,我的部队,我的军旅岁月。

  “你也不错啊,怎么不表现下”团烟雾中,他问我。

  “部队是什么地方啊,藏龙卧虎”我说:“嗯,听说只要是来了部队,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蹲着”

  “鸟毛谁说的马卵半斤,牛卵八两,有多少斤两都拎出来称称,部队多的是机会展现自己”

  是的,太完美太强悍的回答,事实上,我非常愿意听我的班长李老东给我上课,辈子都愿意。

  “想当个什么样的兵”

  “鸟兵,我爸说我当兵了都会是个鸟兵,不会是好兵。”

  抬起头来,我就看到眼前的这个兵肤色古铜,笑起来牙还很白,这就让我很有好感了。

  “我叫李老东,五连的个小班长,也是个鸟兵,跟我来”

  这就是我和班长的第次见面,我觉得他人不错,散烟给我抽,还帮我拎背包,我过意不去,想抢过来自己提,抢了几次还没抢过来,我靠,力气比老子大多了,就这样,我就跟着他走了。

  准确的来说,我的班长李老东第次和我见面,就教了我很多东西,比如说吃,他没给我下面条,只给我泡方便面,包方便面撕,啪的声就折两半塞牙缸里了,啪的声就掌把方便面全给拍进去了,冲水,搞定,然后递了根牙刷给我,示意可以吃了。

  再比如说撒尿,我拿根牙刷哭笑不得,就说我想去撒尿,班长李老东说,我带你去,然后我们就起去了,我当时已经换装了,从里到外,但是让我郁闷的是,那四角的草绿色裤衩是系带子的,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打了个死结了,那叫个痛苦啊,我的班长李老东二话不说,前来示范,说:“骡子撒尿都不会说罢嗖的声解开裤带露出与我同样制式的内裤,说道,看好了,老兵是怎么尿的”

  嗖的声,李老东将两条大腿上的内裤边沿飞快的卷起,然后并不解带子,嗖的声,直接从条大腿的内裤边沿将鸟掏将出来,畅快而泻。

  班长李老东在厕所里给我上了课,他说:“对于个战士来说,时间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用什么来争取时间智慧”

  然后他小声的骂我句:“骡子”

  从此之后,我就学会并且习惯了这种撒尿的方式,甚至于当我若干年之后爬到个女孩子的身上办事的时候,都没有脱下内裤,当然,那女孩子很羞涩,从头到尾直都没有睁开眼睛。

  需要指出的是,我习惯从右边掏鸟,而班长李老东习惯从左边掏,这样挺好,两根尿线都极其有力,尿花四溅,硬碰硬。

  而现在,尽管我也当上了班长,但是我仍然无法在除开了撒尿之外和我的班长李老东硬碰硬,是的,我只佩服爷们,而我的班长李老东,就是个纯爷们。直以来,在很多人的眼中,只有北方男人才是纯爷们,盘腿,上炕,喝声倒酒,来菜,婆娘就屁颠屁颠的忙活开来,吃饱喝足之后硬邦邦的扔句,上炕,暖脚,婆娘就乖乖的宽衣解带我的班长李老东是个南方人,典型的南方人,籍贯是南方那个岛上的个叫做东方的地方,据说他爸爸没什么文化,随口就取了个老东的名字,但这个老气横秋的名字,的确也很贴切,如你所知,我的班长李老东,是个南方的纯爷们。

  且不说那套北方爷们的架势,这南方爷们的小日子更为舒坦,我开始以为我的班长李老东纯粹是吹牛,但是直到多年之后我遍游南方,尤其是那个海岛之后,我发现他点也没有吹牛,在那个海岛上,很多男人从不干活,每天都是海风吹着,好茶端着,扎堆聊天打屁,我的老班长说,在他们老家,吹牛不叫吹牛,叫海皮子。

  话说回来,在部队,爷们的标志,纯爷们的标志只有个,那就是过硬的素质,准确的来说,就是过硬的军事素质,我的班长李老东也不例外,之所以他被人尊称为老东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名字原本如此,而是因为他的确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全团,乃至全师,或许再也找不出个像他这样鸟的鸟兵了,五公里全副武装越野,踩着鞋跟跑的,还叼支烟抽着,成绩24分39秒。

  他没有海皮子,我空手都没有跑赢过他,我为我有这样鸟的班长无比的光荣和自豪,梦想有天会和他样的鸟,但是,我在跑步方面就直没有超过他,尽管从师教导大队回来,无论什么科目我都和他有得拼,但是跑步就不行,我隐隐约约觉得,或许我只是有心理障碍需要克服而已,扁平足,样可以当个好步兵。

  我很珍惜和班长在起的每天,是的,他要退伍了。

  杀声从胸腔里面吼出来的杀声把我从回忆当中拖了出来,然后我就看到了在解散的老兵里面朝我走来的班长李老东。

  班长看着我,笑着说:“今天你赢了老撸”

  我点点头,点都不骄傲的样子。

  班长李老东撇了撇嘴,说道:“当兵的,就是要赢,不能输管他是哪根鸟毛赢了再说,输了就是王八,是骡子”

  我凑近了班长李老东,小声的说道:“班长,怎么没动静我还以为有穿不完的小鞋呢。”

  班长李老东看着我翻了个白眼,说:“你知道个屁啊,老兵退伍,新兵入伍,要保稳定,谁有空尿你啊”

  我笑了,给班长递了支红梅。

  给班长点上火,我由衷的说道:“班长啊,我都是跟你学鸟了。”

  班长李老东听,马上就警惕起来,瞪了我眼,说:“你他妈的老子带了你几个月啊,幸亏是教导队在操练你,要不你早就鸟上天了

  顿了顿,班长李老东若有所思的说道:“帅克,你新兵的时候我带你到市区去玩过吗“

  “没有,只带我去吃过碗螺蛳粉。”我说。

  “我靠,老子记得明明带你去服务社打过次电话妈的,你家乡话难听死了鳖啊鳖的”班长喷了口烟,笑着说道。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家乡不管是叫谁,都要在名字后面加个鳖字,显得比较亲热吧,很兄弟的意思,要不是我现在还是个新兵蛋子,我早就叫你东鳖了班长”

  班长口烟立马就呛住了,咳嗽了两声,指着我说:“咳,咳新兵期过你就去教导队了,还没有去市里玩过,明天我带你去市里玩玩吧反正明天休息,我们老兵上街买点特产。”

  “明天还有个屁的外出证全连队就他妈的两张,都被王八蛋们先攻下来了啊。”我气忿的说道。

  “骡子明天把肩章领花给老子下了,去副业组老八那里借双皮鞋,混在我们老兵里出去,吃中饭之前赶回来,就说你去老乡那里玩去了,骡子”班长喷了口烟,满不在乎的说道。

  “行吗班长”我假惺惺地说。

  “你他妈的”班长恶狠狠的骂道:“帅克不要说你是老子带出来的兵”

  我点了点头,如你所知,老子早就想出去了,班长不带我我都预谋好了明天出去,没有外出证样出去,年都没有上过街,换成是个女人,早疯了。

  第卷 醉里挑灯看剑

  第三章 精装四海

  “二三四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唱得山摇地也动,唱得花开水欢乐,呀么呀么呀么,杆钢枪交给我,二呀么二呀么二呀么二,二话没说为祖国”

  我大声的吼着二三四这首军歌,肩架个大粪瓢,走在彪队列的最后面,目标,副业地。

  如你所知,老兵们就要退伍了,他们的副业地现在也就交给我们98年兵这样的新兵蛋子们拾捣了。

  关于副业地,在我刚刚当兵的时候,说什么副业地啊,搞副业啊,我还头雾水,心道,都他妈的要跨入新千年,不是说不让军队搞副业吗

  直到后来,第次听到班长李老东再次提起说什么搞副业搞副业的,我这个新兵蛋子还真的就问了,班长李老东当时就循循善诱的说:“这个副业地呢,其实就是菜地,每个连队都有自己的副业地,也有自己的副业组,副业组呢,主要就是几个炊事班的同志负责的,因为这个我们连队呢,还喂养了两头大肥猪,养着个大肥猪呢,是等着过节的时候杀的,这个副业地嘛,每天我们都要去施施肥,浇浇水的好了,大家把自己的桶和小马扎,还有背包带都带上,去了就知道怎么搞副业了”

  随后,我就见识了这种劳动,名字叫做搞副业的劳动,坦白的说,这是我有生之年见识过的最精致的耕作方式,当然,那时候我年纪不大,也没什么见识。

  当时那是我第次看到副业地,看着那些整齐划的菜地的时候,我被震撼了,接下来,我接二连三的受到了强烈的震撼,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带水桶啊小马扎啊背包带,水桶倒还好明白,无非就是浇浇水吧,但是,我错了,不是用途错了,而是我的想法错了,我以为给那些种上的菜浇水无非就是从自来水笼头之下接点水就浇上,但是,副业地里根本没有自来水笼头,水都是要靠提的,而提水的地方,是个恶臭的小水塘,是的,我们每人都发了个黄色的水桶,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上了几班某某,用来洗澡和洗衣,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水桶还要用来提水浇菜,提的还是那种脏不啦几的水。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当时我坚决的服从了命令,提了从那以后,我就老是觉得我的水桶很臭,臭得要死,股子臭味直挥之不去。

  我记得在那次浇完水之后,班长李老东就把我们三排七班十个新兵蛋子全部集中到了垄菜地前,说:“从今以后,这大垄就是我们七班的地了,好好整吧”

  当时我还傻乎乎地问:“班长,工具呢”

  班长李老东也没说话,直接捞走我的小板凳和背包带,说:“扯直了”

  我扯住我的背包带头,很茫然的蹲了下来,很茫然的看着班长扯住另头,班长李老东说:“看好了,这就是标准,要直,笔直,北方话就是贼直然后用你的小马扎整边,看着,就是这样子拍,拍平,贼平,不直不平老子收拾你们这帮骡子”

  就这样,我又被震撼了。

  随后那几天的搞副业,震撼已经不足以来形容我的经历了,是的,我被刺激到了,当然,我还算心理承受能力较好的,可跟我个班的同年兵,战友陈四海,他就不行了。

  陈四海,我的下铺战友,来自于个繁荣的大都市,上海,皮肤白皙,身材匀称,长得很文艺青年的样子,文质彬彬的,就是个子不太高,大家就叫他小个子,如你所知,作为个典型的上海小伙子,小个子陈四海有着上海男人的切优点,就算他脚蹬双解放鞋,他穿上去都显得特别的干净,清爽,因为他很喜欢刷鞋,我洗鞋的时候从来没有洗干净过,尤其是脚跟那里,而他不同,他非常的讲究,注重仪表,爱卫生,典型的精装男人,可惜,他现在并不是在他的大上海,而是军营。

  我不知道他幼小的心灵受到过多少次打击,最早的次我算是现场目击了,入伍那时候他比我晚来两天,我们都理完发了,可他还顶着头飘逸的长发,很帅气阳光的感觉,看到我们这些被剃过头的人心理有些不平衡,于是班长李老东善解人意的叫来了文书,文书同志可是把多面手,在连队还兼任理发员的职务,说是要给四海理发,四海当时就好奇的问:“侬格头发那能剃格侬来事哇”

  文书同志精通八省方言,笑着说道:“勿搭架,勿搭架。”

  言罢就开始动了,只见张军报在文书手中个对折,滋拉声,撕下条纸,展开,刚好是个圆孔,貌似古代木枷,说是迟那时块,文书把报纸往四海头上套,刷的声就给四海推了道沟,刷的声就给四海推了道坎,只见文书左弓右箭,目光如炬,悬腕所至,毛发齐飞,可怜四海当场就小脸煞白,分钟之后,文书收功,满意的看着四海如同道光年间的青瓷般的头皮,志得意满地说道:“侬勿要拎勿清,剃头我是只鼎”

  文书姓庞,叫庞炎,我估计这辈子四海也记住他了。

  我沉浸在回忆当中,笑眯眯的站在副业地里,看着我的战友四海,那鸟兵正满头大汗的在整垄,嘴上叼着根烟。

  我只能说,关于搞副业,我和四海这对难兄难弟拥有个共同的深刻的记忆,如你所知,四海和我两人搭伙干的,所以,那天我们两个都被刺激到了,关于细节,我不忍回忆,我只能说的就是,我们俩个谁都不会挑担子,因此我们就不会挑米田共,最后我们很小聪明的想出了个办法,那就是搞根树枝抬,开始还蛮顺畅,后来,挑得太多啊,上下地垄啊,树枝很光滑啊什么什么的那天,我第次没有喝醉酒,就吐了,那天,四海病了,他是第个享受病号饭的新兵蛋子,但是,他居然对着病号饭,吐了,有必要指出的是,我从来没有舀过米田共,但是我还是很认真的做了,我的班长李老东很满意我的表现,他说:“嗯,帅克,你天生就会舀粪,你很有天份”

  虽然那天我和四海非常非常的痛苦,所有的人都捏着鼻子躲着我们俩,但是,我们连的所有新兵没有人会取笑我,包括老兵,那是因为1998年的春节,是的,我的记忆很深刻,当时我们全连都很惬意的在副业地里劳动,在这个欢乐祥和喜气洋洋的日子里大伙儿都很卖力,纷纷挑来了米田共施肥,图个好彩头,来年丰收,而我和四海又搭伙在块,当我们刚好走进副业组的小屋里准备拿点工具的时候,空袭警报拉响了,连长大喝声道:“就地隐蔽”

  如你所知,这是次演习,很严肃的演习,数辆军车沿着副业地的公路呼啸而来,其中辆个急刹车停在了我们连的副业地跟前,老撸走出来,大声吼了句:“骡子,怎么隐蔽的全部给老子爬到菜地里去”

  如你所知,那天会餐,只有我和四海吃得最香,不少人都吐了,当然,喝了蛮多酒的。

  四海还对我说:“明天就是大年初了,早餐是猪肉包子,帅克,你知道吗我其实很怀念有四大金刚的日子啊。”

  我说:“四大金刚是不是杜老大黄老大他们几位啊我靠,你很发动啊兄弟你他妈的好歹是个革命战士”

  四海对我说:“他妈的,老子说的是早点,大饼油条茨饭豆浆这就叫四大金刚农民”

  我说:“误会误会,我靠,退伍之后我去了上海请我吃大闸蟹好了,我老家加上烧麦啊发糕啊有八大金刚了四大金刚不算个鸟”

  四海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兄弟,我请你吃”

  然后我们都很感动的干了瓶,起当过兵,起挑过粪,这朵战友之间的友谊之花,势必常开不败,流芳百代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每当只要我走过绿油油的菜地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