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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女匪当道:浮梦...|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02 10:11:07|下载:女匪当道:浮梦...TXT下载
  果然不出所料,九幽一声自寻死路的大喊惊动了四个侍卫,须臾之间,就被四个侍卫虐得落花流水。

  幽洛有些稍微吃力的应付着锦袍男子,深知内力抵抗不过他,硬碰硬的纠缠,只会死的很惨,既然他如此硬,那么只好

  此时,九幽已经撑不住了,眼看侍卫的大刀齐刷刷的朝九幽砍去,幽洛心下一紧,用尽所有的力气抵挡开锦袍男子的大刀。

  锦袍男子被这十层的力道微微击退了好几步,不觉虎口一震,他眼眸微微一笑,看来这个不起眼的小兄弟还挺有本事。

  往后一个飞身,左手抽出腰间的长鞭,控制力道飞出鞭子,紧紧的缠住九幽的腰,用力拉了回来。

  强大的劲力拉扯翻动着地上的黄土和碎沙石,飞沙走石一瞬间被狂风席卷,纷扬在空中,顿时风尘仆仆,形成一种如梦亦真的黄|色氤氲。

  异常迅捷的动作,待锦袍男子反应过来,幽洛已经将九幽丢到自己的身后三米之远,并一身凛然的站在原地。

  幽洛狠狠的丢下武器,扎稳马步,身体直立,双足平肩,双手下垂,手掌轻轻抬平。

  锦袍男子有些诧异的看着幽洛的动作,战场上谁先放下武器就是认输的征兆,可是他有些搞不懂眼前的小矮子胡乱的摸来摸去做什么。

  他递了个眼色给身后的侍卫,四个锦衣卫举着大刀冲向幽洛,她依旧不疾不徐,脚步微微挪动,以至柔之势躲过锦衣卫的刀刃,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其中一个锦衣卫的腰带。

  看似温柔的提起他朝着旁边的岩壁上一丢,只见那个锦衣卫重重的撞在石头上,激起千层黄|色沙土,飘然而落,闷哼了一声,却再也没有爬起来。

  幽洛以以太极的阴柔克制住了锦衣卫强硬的攻击,四个锦衣卫一个接着一个的被甩在墙壁上,抠出一个明显的人型凹凸面,摔在地上一坑不吭的。

  锦袍男子有些欣赏的看着幽洛,嘴角浮起一丝钦佩的笑。

  幽洛余光瞥见锦袍男子的笑,怎么都觉得是不屑一顾的轻蔑,心中一个愤怒,我笑你姑奶奶的,看我不用太极虐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锦袍男子的身形一晃就到了幽洛的面前,银色刀刃也不打声招呼就直逼幽洛面门狠狠削了过来,幽洛仰头压低腰身,右手拽住锦袍男子的腰带。

  一个阴柔的力道,再交换使用暗劲,锦袍男子的腰带竟然被扯了下来,幽洛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锋利的刀刃再次逼近她的脖子,幽洛心中都吓尿了,就地一个右翻滚,双手一撑,踮足飞出老远。

  脸上冒了一脸的汗,那可真是命悬一线啊,幽洛有点胆战心惊,妈蛋的,这货怎么这么难对付,不会就这么第一次出山打劫就光荣牺牲吧,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样的惨剧绝壁不能让它发生。

  于是,幽洛又跟打了鸡血似得,还是决定用武器,现在的情况就是锦袍男子锲而不舍的追杀着她,而幽洛坚持不懈的逃遁。

  一边遁逃一边观察男子的缺点,就在这时幽洛突然想起了什么,站在原地不动了。

  锦袍男子一时间也没有多想,举着大刀就是飞速的向幽洛奔跑而去,眼看刀刃就要砍到了她的脖子,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幽洛依旧来了个一百八十度下腰,并跪在地上,从锦袍男子的裤裆下穿了过去。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一声浑厚惨烈的叫声直冲云霄,幽洛一个好翻身,聚集手中的力道,狠狠的捏住锦袍男子的颈动脉。

  锦袍男子方才被幽洛偷袭了下体,正痛的苦不堪言,捂着下体还没有从思绪中反应过来,谁能想到战场厮杀,竟然还有人无耻到偷袭男人的根处。

  锦袍男子的颈动脉被死死的掐住,终于因为剧烈的疼痛和脑袋供血不足,摇摇晃晃的向后倒了下去,临阖上眼的那一刻,他问了一句:“你怎么可以如此卑鄙无耻”

  幽洛猥琐一笑:“兵不厌诈,男人怕下。大爷我就是调戏你了怎么着?有本事你也来啊!”

  锦袍男子闭上了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静静的垂在眼脸,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好看的让人不肯侧目。

  幽洛向藏在山头的赵四挥了挥手,赵四带着其他惊呆的兄弟们齐刷刷的跑了下来,有些试探的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锦袍男子。

  “喂,赵四,他还没死呢,别踢他!万一被你踢醒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幽洛严肃的瞪着不知死活的赵四一眼:“赶紧,用五花大绑把他给我绑起来!”

  幽洛对着树林了吹了两声口哨,树林中焦急的徘徊的白玉和言朽终于听到了这胜利的号角,牵着马,飞奔而去。

  “老大!你们没事吧!”

  白玉到的时候,就是看见了五个歪七扭八的躺倒在地上锦衣男人。

  “没事,大家麻利点。九幽言朽,赶紧把这一车子的好东西给我拉回山寨。”

  “白玉,出门时候叫你带的扫把还在不在?”

  “在的,老大。”

  “嗯,你和其他兄弟把扫把都绑在马尾巴上,骑马跟在马车后面,扫清我们马蹄的痕迹。”

  “大家手脚麻利点!”

  “对了,老大,这个锦袍男子怎么处理?”赵四把锦袍男子绑了一层又一层的绳子,若是换成红色,再加上他俊美的脸蛋,真是让人情不禁的想入非非。

  “丢到山里去喂大白他祖宗。”

  言下之意,就是丢到山里去为野狼野狗,其实幽洛看他长得俊美是不忍心就这么杀了他,所以打算放他自生自灭。

  相信只要他醒来,那面条一般的绳子是奈何不住他的,希望他仇人不会太多,否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兄弟们早已经对幽洛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犀利的老大啊!

  赵四等人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开始变得牛轰轰了,钱途一片光明,前方美女和闪闪发光的银子正在自己打招呼。

  赵四情不自禁的唱起了山歌,那惨不忍睹的音调,让幽洛有一种想要拿针线把他的嘴巴缝起来的冲动。

  幽洛坐在马上有些疲惫,有点昏昏沉沉的,经过刚才那一场局促的战斗,幽洛很清楚得知道,天外自有天外人,这个世界的高手如云,自己的功夫勉强活命,遇上强敌,必死无疑。

  今日用卑鄙手段勉强获胜,虽然胜之不武,至少这条命是捡回来了,只是以后该怎么办呢?

  幽洛加快了马脚速度,一阵寒风拂过面颊,有些冷冽,顿时有些精神抖擞,管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之愁明日忧。

  先带着兄弟们回山寨,买点好酒好菜犒赏一下全军,再美美的睡个三天三夜,然后再把那个破山寨搞起来,嗯,还得寻思着怎么训练这堆废材。

  不然带出去不但是个累赘,要管吃喝拉撒管生管死,还要丢尽我李幽洛的脸面,我堂堂山匪总把子,带出来的兄弟怎么能连台面都登不上。

  众人满载而归,把车上那一箱箱红漆木箱拉进了山洞里,幽洛顺便吩咐了他们把那马车毁尸灭迹了。

  “赵四,九幽,来来,你俩猜个拳,赢的人开宝箱!”

  山洞里就是暖和,比起外面刀尖儿似得冷风,那可真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的区别,要不是想瞧瞧里面是什么东西,幽洛早就倒地大睡了。

  “天哪!”九幽打开宝箱,惊呼了一声。

  “这言朽,你快打我一下,快点!这不是真的!我是不是眼花了。”赵四拉扯着旁边呆若木鸡的言朽,有些难以置信。

  白玉的脸上是一脸的淡然,可是心里却是一阵惊涛拍岸,大浪淘沙,排山倒海,这箱子里可是一排排金灿灿的银锭子啊!

  幽洛怀里抱着大白,也探着脑袋瞅了一眼,哎呦,还真是大肥羊啊,这一箱的银子够吃几辈子了。

  幽洛走到墙根,眯着眼睛想起了那个锦袍男子,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押解这么一大车的银子,却不敢带军队守卫,只是几个锦衣卫,看来这些银子也是见不得天日的藏银。

  “啊!啊!啊!老大!老大!”

  就在幽洛沉思的时候,又传来来赵四夸张至极狂叫声,那打了鸡血似得叫喊,仿佛死了爹妈,又或者见了佛祖。

  “叫什么叫,叫魂呐?你不要用叫的,你要温柔的喊老子!”

  幽洛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啊!不就是几个臭钱吗?至于吗!?

  “卧槽!真是闪瞎了我这24k金的钛合火眼金睛啊!”

  幽洛大喊一声,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昏暗的隧洞,照得幽洛的脸颊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仿若佛祖降世,那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摆的有条不紊的,是金条,砖块一样大的金条!

  第四十四章 连夜出城

  幽洛无视其他人惊叹嘈杂的欢庆声,拿起金条仔细端详一番,发现每一块金条后面都印着大唐国号以及年号,又挪开步子,翻看其他的箱子,一共三大箱子,一箱金块,两箱银锭。

  可是每一个银子的后面都是印记,这说明这些全部都是官银,打劫来的这些,一毛钱都不能动!敢花出去一分,马上人头落地,诛灭九族。

  白玉看着幽洛脸上突然严峻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问到:“这些银子,是不是有问题?”

  幽洛抬眸看了一眼白玉,对他柔和的笑了一笑,看来这白玉果然是个可塑之才,有学问,聪明,最重要的很能察言观色。“这些银子都是官银,我们不能动用。”

  赵四一听银子不能用,顿时瘫坐在地上耍赖,哭天喊地的,好像从他身上割了几块肉似的,幽洛无奈,突然觉得自己是来当爹当妈的,不是来当土匪老大的。

  幽洛心里有了个打算,便吩咐兄弟们先在洞中等候,于是她带着几万两的银子,终究还是踏上了长安的路,似乎今生都无法逃避掉这座城。

  半天过去了,天色已经将晚,赵四,白玉,言朽,九幽等人都坐在废墟之中,任寒风吹打着自己单薄的身子,眼巴巴的望着幽洛离开的那条路。

  傍晚时分的时候,幽洛带着沉甸甸的银票回来了,刺骨的寒风之中,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娇小的身子策马奔腾的样子,那么英姿飒爽,脸上的络腮胡子丝毫没有减轻她的气质,依旧耀眼的像漫天的星辰。

  这世界总有一种人,永远在别人的心里是最光辉最闪耀的,无关身份,无关长相,无关风花与雪月,但看那苍茫乱世的救世之心,李幽洛没有想过兼济天下,却一步步的走进了拯救苍生的大道之上。

  “老大,你怎么办到的!?那些银子怎么都变成银票了啊?!”

  “噢,一部分拿去赌场洗了,一部分拿去钱庄洗了。”

  幽洛说的云淡风轻,其实中间的过程却是很复杂的,单单找到黑赌场和黑钱庄就费了她好一番功夫,更别说应付地下交易场那些精明的j商,否则也不至于耽搁了这么久,还好没遇上什么搅局的。

  “洗?”赵四满脸都打着问号,幽洛有些疲惫了,懒得回答这个低级的问题,他们不需要知道什么是洗,只要知道这些银票该怎么用。

  幽洛快步走到火堆旁,盘膝而坐,将装着银票的大袋子递给旁边的白玉。

  “白玉,这里一共是五万三千四百两,我带走三千两,其他全权由你负责打理。”

  白玉没有伸手接过袋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不可思议,或许他从没有想过我会这么信任他,直接将这么大一笔钱交给他,毕竟,他随时可以带着这些钱远走高飞,何必在这山上过苦日子。

  幽洛拽过白玉的手,将沉甸甸的袋子丢在他手中,神情严肃的对其他的人说:“赵四,你原本是他们的老大,辈分最大,我走以后,所有人都听命于你,照顾好兄弟们”

  幽洛突然想起了什么,继而问道:“你们是想继续跟着我留下来建立山寨,还是要将银子分了,各自回家种田?”

  幽洛席地而坐,微微倚靠在墙头,看着睡在火堆边的大白,思绪有些混乱,打劫了这么多银子,赵四他们恐怕都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谁愿意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而自己,似乎只是因为无所事事,无所适从,所以选择漂泊,选择流离,选择一生放荡不羁,永无止境。

  “老大,我赵四无父无母,一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别人都不把我当人看。第一次打劫你的时候,你不但没有杀了我们,还带着我们找到生存的之路,这些银子其实都是老大你一个人的功劳,我们说白了就是跟着坐享其成的!赵四这条命都是你的,这一辈子不管是生是死都要跟着你,永不会后悔。”

  赵四的眼里闪着水花,说到动情之处,用袖子抹了抹掉下来的眼泪,幽洛有些心酸,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不够痛,这世间并非只有儿女私情足以让泪恸哭,永远圆满不了的悲惨生活,也足够让人伏地长哭。

  言朽停止手中抚摸金块的动作,朝幽洛走去,坐在火堆旁,原本热烈而温暖的火焰,因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而变得有些清冷,他眉宇间流转的伤痛像是冬雪飘散在空中,清冷哀伤:“我愿意跟着你。”

  言朽的声音非常的柔软,却一字一句都藏着冰寒与伤痛,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忧郁与痛苦,他别的都没有说,幽洛除了知道他叫言朽,除了知道他是一个有着离奇故事的人,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

  “嗯,好。”

  幽洛柔和的应到,心里有那么一处感应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冰冷柔弱的男子需要得到温暖,所以幽洛对他很柔和,和声细语的,生怕惊痛了他一分一毫。

  “九幽,你呢?”

  “我杀了人,除了当土匪,哪儿也去不去。而且,跟着老大,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好拒绝的理由!!”

  幽洛轻笑:“九幽倒是坦率,不过跟着我也可能挨刀挨揍,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那也是我的命!我没有好怕的!”

  其余人也随之应和,决定跟着幽洛,好活歹活至少能混口肉吃,他们看着眼前矮小的男人,都觉得跟着他不会吃亏,于是点头如蒜。

  “白玉,我回来要看到账本,希望外头那片废墟不再是碎片,晚上带着兄弟们去城里好好享受一番,再买几身好衣服,我还有事情要去办。”

  “老大,你要去哪里?”赵四走到幽洛的身边,拨弄着地上的火堆。

  “这些金砖如果不去换掉,放在我们这里也就是几块破转,倒是可以考虑当做建房的砖头。”

  “老大要去哪里换?”

  “去南诏吧,言朽,你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去南诏国呢,一个是南诏与大唐此时的关系处于和战期间,表面上一派祥和,暗地里却风起云涌。

  金砖转移到南诏国是最好不过的,即使是大唐的人追着踪迹找到了南诏也不会殃及无辜。

  幽洛叫弟兄们将两大箱子抬上了马车,自己和言朽坐在前头:“言朽,你会赶车吧?”

  言朽点了点头,幽洛转首朝赵四等人作了揖:“四儿,九幽,白玉,各位兄弟,山寨就暂时靠你们了。白玉,好吃好喝,别苛待了自己和兄弟们,我们走了!”

  风雪早已经停了,夜凉如冰,刺骨的风席卷着孤寂的人心,冷风刮过幽洛的脸颊,拂起那几缕凌乱的青丝。

  言朽一脸冷淡的驾着马车,冷若如霜的完美侧脸棱角分明,却是单薄得不像话,幽洛看着他清绝的轮廓,忍不住问道:“言朽,当土匪以前你是做什么的?”

  幽洛一句无心之问,却让言朽单薄的身子一僵,握住缰绳的手突然一个停顿,马车重重的颠了一下,重心一个不稳,倒在了言朽的怀中。

  言朽眉头轻蹙,却不是因为幽洛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重要部位,而是他问的那个问题,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言朽很想将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随着时间埋葬在岁月之中,那些痛彻心扉的屈辱却像是一个恶魔一样,如影随形,甩不开忘不掉,只好一遍一遍让它在每一个黑暗的深夜之中一遍一遍的在脑海放映一遍,渐渐的那种痛楚开始融入骨血,带着嗜骨透心的恨意。

  掩去眼眸之中的寒光,尽量平复那些不堪的回忆,言朽淡淡的对幽洛说了句:“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买卖。”

  幽洛听出了言朽语气之中明显的拒绝回答之意,便也闭口不再过问,探寻他人隐私本就是不文明的行为,幽洛觉得自己是个风度翩翩儒雅斯文的知识分子,所以,也不再过问。

  一路上,言朽都沉默不语,只是尽责的驾着马车,幽洛觉得这寒风刺骨的痛,选择连夜出城就是个错误,随意将脖子上的破围巾围在脸上,只剩下一双黑亮的眸子。

  黑夜之中,月亮洒下华光,铺洒在光秃秃的丛林,偷偷注视着人类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淡淡的月色下,幽洛遮住了那卑劣的络腮胡,漂亮的眸子像是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辰,长卷的睫毛薄如蚕翼,俏皮的在风中微微颤动。

  人说纱帽之下罩婵娟,三千青丝摄心魄,而此刻的李幽洛,怕是一条布巾遮野容,风情万种惑人心。

  第四十五章 月色如霜心如麻

  马车不断的颠簸,月色正浓,黑色的树影横斜,悠长的夹道两旁高大的枯木枝被寒风扫过,发出娑婆的声响,灰色的乌鸦立在枝头,时不时用那沙哑的嗓音长啸,在这阴森诡异的丛林中像是来自于地狱的夺命催魂铃。

  叹年华一逝,人鬼两分明,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醒,冰凉的暗夜,老树昏鸦无处安身长寂寥,谁信逝者亦可追,笑煞多少人人?

  幽洛的眼神有些涣散,心不在焉的看着一路的枯树昏鸦,思绪回到了那个梦幻的长安,那口寂寞的枯井旁葬着那个绝烈的女子,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曾经拥有天真无邪的一双眼睛,永远浅藏着柔柔的秋水。

  她将爱情隐藏在泛黄的纸笺,用生命写下来世勿等,幽洛在心底暗暗的鞭策自己一定要强大起来,秦城必须为明日香陪葬。

  月光偷偷的打量着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生死爱恨,岁月的年轮写下经年的沧桑,缘分再诚恳都抵不过红尘宿命。

  身披一段风霜,耳畔掠过寒枝娑婆,策马走过长安繁华,奔腾过边塞风沙,一路踏过山涧清河,带着沉重的金砖,揣着迷惘与困惑,行走未知的将来。

  幽洛常常在想,自己来这个异世到底是为了什么?温庭筠温庭筠找不到,余幼薇余幼薇又还没出世,自己所到之处,似乎都是一片狼藉,漫无目的的过着走一步算一步的生活,想来当初还不如跟着慧甄那小和尚去莲音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幽洛不是没有困惑过,人言落日是天涯,可她却望尽天涯无处为家,今朝睡得销魂无说处,觉来难过销魂误。

  紧紧的抱着双臂,倚靠在马车窗边,汲取那紧凑的温暖,却依旧填补不了内心风卷残云的空洞与寂寞。

  “到了一个村镇,我们今晚便在这里歇脚吧,不然风太冷,容易得风寒。”

  言朽轻巧的停下马车提议到,转过头看向幽洛,却怔怔的愣了半晌,他有些震惊的看着身旁娇小的男人,浅色的布巾遮去了那难看的络腮胡,明亮如水的眼睛像一只可爱的蝴蝶,灵动而迷人。

  言朽突然想,如果他是一个女子,那该有多么倾国倾城,只是一联想到他平日里粗鲁不羁的模样,狠狠的甩甩头。

  而李幽洛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遮住了络腮胡,俨然就是一个绝色美人,轻纱遮面,其风华若隐若现,更令人心神荡漾。

  “喂,你看什么?眼睛都不眨一下,金子在后面,不在我脸上!”

  言朽惊慌失措的收回视线,有些局促的的跳下马车,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镇:“今晚就在此处落脚可好?”

  幽洛眼神飘向后面一大箱子的金砖,再看看灯火通明的前方,思索了一下,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虽然担心财多露白招惹飞来横祸,但是,这天寒地冻的在野外不染风寒也要冻得浑身青红紫白,又不是没银子,何必这般苦了自己。

  人生在世须尽欢,何必守财空自苦,于是便在这个村镇随意找了家客栈,歇了歇脚。

  幽洛到了客栈,二话不说,赶紧叫小二打水来,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这些日子来,别说洗澡,洗脚都没有过,身上估计脏臭得跟乞丐没什么两样。

  将全身上下清洗一番,真是舒畅极了,那胡渣子锦袍在水里,黏黏糊糊的恶心死了,现在幽洛终于理解那些做演员的不容易,这假胡子黏在脸上真的是异常难受,皮肤都不能自由呼吸了。

  只是,那浸了水的胡子却再也粘不上去,幽洛只好作罢,穿戴好小二准备好的白色长衫,幽洛甩甩湿哒哒的头发,身体情不自禁的一个颤抖,真是冷透心骨了!

  使劲儿挫干了满头的青丝,用梳子理顺了凌乱的发丝,只是这发丝是理清理顺了,却是这人生却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不清还更乱。

  看着铜镜里依旧容颜不改,风情万种的自己,幽洛自恋的笑了笑,还是那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蹁跹公子!

  “老大,你在里面吗?”

  门外突然传来言朽温厚的嗓音,幽洛脚步稳健的走至门口,打开门,外头柔和的月光洒进阁楼,照拂在门口的两个人身上。

  言朽看着眼前陌生的美男子,慌张的作揖:“对不起!公子,我走错门了!”

  正要转身离去,却被幽洛一把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不见,你就认不得我了吗?”

  言朽一听身后如玉公子的声音,身子一僵,有些难以置信的缓缓转回身子,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袭白衫,青丝静垂于腰际的墨画公子。

  他的眼睛和老大一模一样,那么灵动明亮,眸子清澈如水,却浅藏着放荡不羁的桀骜难驯,若不是这眼眸里有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不怀好意的笑,言朽如何也不肯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那个邋遢脏乱的老大。

  “老大,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这言下之意听起来怎么像在说,你现在的模样还不如那土匪老大邋遢凌乱的样子,幽洛顿时就不高兴了,言朽居然不喜欢自己美丽冻人的样子..这让她面子往哪里摆?

  想她李幽洛,扮男人的时候哪个男子能与他争锋,哪个女子不为他神魂颠倒,做女人也是倾城倾国的美女!言朽这种态度是何意思?

  “言朽,怎么个意思?这是在嫌弃我长得丑?”

  “不..不..不是...”言朽连连摆手,心里狠狠的抽了抽,他这样子要是还叫做丑,那天下还有美男子吗?

  幽洛j笑,此刻的心态和小女生那斤斤计较的样子还真是不相上下:“就是嘛!我可是最帅了!言朽,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言归正传,幽洛向来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于是便率先进了房间,寻了个好位置,优雅的坐了下来:“进来坐下慢慢说。”

  幽洛倒了两杯热茶,清荡的流水声兀自响着,她觉得古时候的服务周到极了,给客人放好了热水不说,还送上新衣裳,关键洗完澡还有口热茶喝。

  “老大,我打听清楚了,我们现在地处关塞的一个小村镇,如果脚程快的话两个月就可以到南诏,慢则要三四个月。”

  言朽纤纤手指从容的端起茶杯,小口的抿着,幽洛仔细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完全不是寻常平凡家庭出来的教养,他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耐人寻味。

  “嗯,也行,我们也不急着投胎,就慢慢走吧。”

  幽洛再一次倒了一杯茶水,喝得相当的不斯文,言朽看着他,完全看不出一丝高贵公子的气息,却一言一行都让人舍不得侧目。

  “如此良辰美景,不谈情说爱真是浪费了,走,阿朽,我们去 街上逛逛。”

  说罢,李幽洛就起身,随意用了根簪子将长发轻轻一挽,高高的束在脑后,瞬间那一种放荡的气息被收拢起来,倒还是有那么些文人墨客的迹象。

  “箱子放在房间没人看着安全吗?”

  言朽指了指床底下的箱子,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头,这么多的金子放在这里他就安心?

  幽洛眉头轻蹙,手抚着光洁的下巴,一时玩心大发,竟将这茬给忘记了,进客栈的时候倒是听说了此阵土匪猖獗,时不时的就会来着镇子洗礼一番。

  而此镇,属于三不管地带,也是一个命途多舛的镇子,这里的百姓整天提心吊胆,艰难的生存着。

  “睡觉!”

  幽洛屁股一甩,心里不爽极了,难得如此风度翩翩的想出去溜溜,却要守着这一箱子的破玩意儿。

  言朽有些好笑的看着李幽洛的背影,一个时辰之前还是个放浪形骸的山匪,而一个时辰后,他看见了什么?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却有着小女子一般矫情与天真。

  幽洛辗转反侧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像是有什么咯着她似得,睡哪儿哪儿疼,于是,一个轱辘腾的坐了起来。

  “言朽,言朽!”

  言朽睡在隔壁房间床上,老远就听见了李幽洛叫魂的声音,顿时觉得非常丢脸,于是衣服都没穿戴整齐了就匆匆的去找幽洛了。

  “老大,怎么了!?”

  言朽一进房门,就看见幽洛发丝凌乱不堪,满脸都是浮躁不安,那眼皮都耷拉下去了,穿着白色衣裳,跟游魂似得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李幽洛其实很困,但是又无聊空虚到失眠,所以,又从床上弹起来,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来回徘徊,实在暴躁到极点了,还是把言朽喊了过来。

  “言朽,我很烦躁我们秉烛夜谈吧”

  “好啊。”

  言朽温润的声音柔和的回荡在房间,眼底不再是原先那副生人勿扰的抗拒,也没有了千年寒冰的冷意。

  原本空荡寂寥的房间有了言朽的加入,瞬间变得热闹温暖,当然李幽洛的追求绝壁不是促膝长谈而已,才刚聊了几句,便已经风风火火的打开大门,喊小二上了热酒热菜。

  两人围着桌子,从比诗对联,到猜拳,战场从桌子逐渐转移到温暖的床上,一人抱着两坛酒,你来我往的,未久便都已经微醺。

  第四十六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李幽洛是孤独的,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会柔情似水,不会甜言蜜语,总是装做无所谓,没有人看见她笑得有多狼狈,藏得有多艰辛。

  所谓酒后吐真言,就是这荒唐的一夜,幽洛终于知道了言朽那不为人知的冰山一角的秘密。

  言朽的脸红到了脖子,清秀的脸上一片爆红,像是十里红妆铺在无暇的脸上,红唇软软柔柔的,都快拧得出水了。

  他的眼里噙着泪水,声音沙哑哀痛:“我我曾经是一个小倌”,言朽有些醉了,颠颠倒倒的,一会儿仰天大笑,一会埋头长哭,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讲述着一些关于他的秘辛,却是那么不堪回首:“我曾经是长安城,最有名的男倌我的母亲也是一个低贱的妓子。”

  幽洛迷离的眼神瞥着酩酊大醉的言朽,自顾自的继续喝着酒,她一直有一个称号“千杯不醉”。

  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个世界有一种人很悲哀,那就是永远清醒着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就像站在高处不胜孤寒。

  李幽洛也想一醉解千愁,只是,醉不了只好一直清醒着,醒着感受凌迟的痛苦,醒着淡看悲欢离合,那种剜心割肉的痛苦历历在目。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并不是你觉得自己是最美丽的姑娘,却还有千千万万个比你还要美的女子,而是每一段爱情都无疾而终,半途而废,童话故事永远都是给你一个虎头蛇尾的笔墨。

  当你百转千回,历尽沧桑之后,依旧找不到归宿,你已经无法相信,一枝接着一枝的烂桃花之后,还能不能拥有一片灼灼其华的十里桃林。

  于是,只能认命的相信,前世欠了太多人的风流债,今生一定要如此一世风流,情路艰辛,无有归期。

  言朽醉得摇头晃脑的,神智已然不清,丢下手中的酒坛子,迷醉销魂的呢喃着伸出魔爪紧紧的抱住幽洛。

  幽洛本想一掌推开他,却只听得他沉睡之前说了一句:“不要推开我不要一直遗弃我”

  幽洛轻叹了一口气,任由他重重的压在自己的身上,等他均匀的呼吸传至耳畔,想将他放平躺着,却如何都挣脱不开他的手,于是便作罢,和衣而躺在床沿。

  有些疲倦的盯着头顶灰色的帐幔,旁边言朽均匀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一直在自己的脖子旁呼着温热撩人的气息。

  前世一幕一幕的情劫像是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放映,记得死神说过,当你脑海里人生所有的记忆都开始涌出,飞速而逝的时候,说明你要死了。

  幽洛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其实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而她选择不怀疑那些人,是因为她选择相信,而不是因为他们给足了她相信的理由,这大约就叫做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吧。

  李幽洛的情路不过是,她敢的时候,别人也敢,当她爱到深处的时候,别人却早已放下。而当她握紧拳头不再动情的时候,众人却有情,周而复始,当她想要再次重新有情之时,,却又是见一情难寻。

  佛家说这是缘分,道家说这是天意,幽洛却说,这是折磨。

  她也曾半世风华一袭华衫看尽悲欢离合,她也曾企盼一世长安荆钗布裙与谁粗茶淡饭,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却成为了一个最残忍可笑的童话故事。

  浩渺天地,能与谁把酒论朝夕,能否一朝回首春依旧,梦中楼上月下,那个人依旧眉目如画,浅笑安然,只影守候。

  一夜,幽洛都没有怎么合眼,忧伤就像是埋藏在心湖的洪水猛兽,一旦打开了闸门,就是奔腾流窜的海啸,收不回止不住,只能任由它践踏残缺不全的心,再次痛的死去活来。

  第二天清晨略微凉薄的冷光照洒进屋子,幽洛就这样倚靠在窗檐,微微阖目,双手环保胸前低垂着头。

  不是幽洛装酷耍帅能躺着睡偏要倚床而睡,只是言朽的酒品似乎不太好,醉了之后就给章鱼似得搂着幽洛的腰间,死死的抱着,不肯撒手。

  感觉到腰间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幽洛睁开了双眸,随意转首看向身旁的言朽:“你终于醒了?”

  言朽睡眼惺忪的抬起眸子,秀眸之中一片迷蒙与浅醉,见到幽洛僵硬的靠在床头,腾地坐了起来,耳根红成一片。

  幽洛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腰,这坐了一夜,腰基本是残了,僵硬酸涩的要死,言朽羞涩的伸出手扶了幽洛一把:“对不起老大。我”

  “没事。”幽洛咬了咬牙,总算把僵硬的腰给整活了,一哧溜就滚下了床。

  潇洒的摇着身子准备出门去,至门口,留下一句:“起身,爷去叫小二准备洗漱的和早餐。”

  言朽看着一阵风一样来去无痕的幽洛,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脸色绯红,轻轻的咬了咬红唇,眼眸流光飞转,却是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二人收拾好了,吃过早膳,继续扬鞭赶路,此日阳光正好,心情也异常的舒畅惬,意,幽洛依旧一身草莽打扮,黏上那丑陋的络腮胡,悠闲的咬着狗尾巴草。

  清风起,扬起幽洛黑色青丝,像是飞舞的精灵,言朽专心致志的驾着马车,余光瞥向身旁的人,仿佛昨夜做了一场梦。

  梦里如画公子与自己一夜缠绵,醒来却依旧了无痕迹,而梦的主人此刻却是透着草莽纵横之气势,全然没有昨夜那般温柔如水。

  “言朽,昨夜你说醉话了。”

  幽洛见言朽的余光一直盯着自己,突然想起了他昨晚醉酒吐出的真言,关于他身世的只言片语着实有些凄苦,可是,不过那么一点的凄苦,不可能造成他全身都透露着死人一般的病人气息,他,一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说什么了?”言朽放慢了手中驾马的速度,眼睛已经盯着前方,声音却是明显的紧张。

  幽洛心中轻轻一笑,言朽果然很紧张他心里的秘密,于是,继续咬着她嘴里的尾巴草,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说,你喜欢男人。”

  言朽面色一僵,沉默不语,美丽的瞳孔逐渐暗淡,李幽洛坐在他的身侧,正看着身旁疾驰而过的山川林泉,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言朽的眼睛,那双会说话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