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江湖
作者:欧阳国
自序
以第人称来写武侠故事,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这篇拙作笔者却自认为还是有点新鲜感的。它的些人物与另部拙作不死神侠有些关联,可算是不死神侠的附篇吧,但两者的故事内容却是挂不上钩的。
这篇“自序”是几年后回过头来再写的,落笔的今天正是笔者的生日。写故事那时的种种情形,已有些模糊了。唯记得的是,那应该是笔者生中最黑暗的时期,当时笔者正遭受着身心的沉重打击,无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痛不欲生能挺下去的原因,是笔者还能用笔来倾诉,也只能用笔来倾诉,于是便有了这篇看似香艳实则黑暗的无奈江湖。
这篇故事的内容不算少,但没有章节,是以直自序写下去的,最后的署名也是主人公的。也正如主人公所说的,有些地方不必详述,因为那都是人们已司空见惯了的,故而值得写下来的,应该是些新鲜的东西。
随着这篇拙作的完稿,笔者也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而这篇故事的主人公,却只能永远呆在黑暗的深渊里了。
章袖2006年8月8日晚
上卷上
看来,我这生都注定要背上“采花滛贼”的恶名了。
你听说过这样种诡异阴毒邪恶无比的蝽药么:以滛羊藿精华提炼而成,人吃过次后便天天想着吃,吃了之后必须得要每日泄欲,且要以处子之血方能彻底平息那股汹涌的邪火我疯了我狂了我离不开这种药
我疯了
我彻底地疯了
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黄花闺女
我怎么能忍心做这样只猪狗不如的禽兽
“万恶滛为首”江湖上的正道人士都欲除我而后快,官府视我为眼中钉,那个痴心等了我许多年的姑娘嫁了人遭千人侮骂万人唾弃的感受,你能体会么
就连我的几位朋友,今日邀我至“酒仙居”聚,也是为了这件事。我没去赴约,因为这几位所谓的“朋友”从来都只是高高在上的所谓“大侠”。我在江湖上虽有些名声,却也只能算是个二流角色而已轻功不错,其它的不过是马马虎虎。“落地团棉”萧帖行,从来只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采花”道却只是近来才声名大噪的。
我也恨谷主们为什么要救我,也有些怀疑这是否是个精心策划的阴谋我莫明其妙地被“崂山五鬼”追杀,他们咬定是我盗了他们千辛万苦提炼出来的“鬼王仙丹”,非要致我于死地不可我力斩三人,身负重伤,眼见性命不保,这时“万药谷”的王孙大谷主芍药二谷主白头翁三谷主和滛羊藿四谷主突地出现,将我救下,又使剩下的“二鬼”真的变成了鬼,并给我服了颗“九转春丹”
我被带到了江湖上传说最神秘最诡异也最艳情的“万药谷”。这里到处是片滛声浪语,树底下花丛间岩石上,处处都有
我懵了。
王孙大谷主笑着道:“阴阳调合男女相交,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何奇怪古人不也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她又指着近处的对男女道:“这两位,上面的乃江南大侠熊耀祖,底下的是他亲嫂子俏夜叉万流芳”接着,她又指向远处的两人道:“那两位,乃是少林寺的空远大师与峨嵋派的悟寂师太”
看着瞪大了眼的我,芍药二谷主咯咯笑道:“用不了多久,你便能体会此中无穷的乐趣了道貌岸然的大侠也好冰清玉洁的淑女也好四大皆空的出家人也好,哪个没有七情六欲谁不想在欲海之中遨游我们这个万药谷,只不过是抛开了世人俗夫虚伪的外表罢了”
前面是大片柔草。
白头翁三谷主将王孙大谷主压倒在了草地上,喘息着解开了二人身上应的遮掩物,边蠢动着边抬头对我笑道:“说不如做你眼见此情此景,还能把持自个么你又还用得再矜持么”
滛羊藿四谷主不甘落后,早已跟芍药二谷主大声欢叫着滚成了团
这是怎样幅旑旎诡艳的画卷
我敢说此情此景天上仙宫也绝没有
白头翁三谷主又气喘吁吁着对我道:“我们这四位谷主,其其实本是同胞所生的四姐弟,我们我们从小就相互爱慕了为为什么我们要是骨肉血亲为什么姐弟兄妹之间就不能结成夫妻我们恨恨我们不管那么多,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们在起”
滛羊藿四谷主亦喘着粗气道:“在这个龌龊而荒唐的世上,不龌龊不荒唐之人才是真正的龌龊且荒唐呢”
我又听呆了,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里了
这时,位丝不挂的高挑姑娘向我走了过来:那如花似玉的嫣然笑魇那细嫩滚颤的雪白乳峰那结实修长的丰润玉腿
她俩手搭上了我的双肩,我只听得她轻轻地说她叫秦艽,她还是头回
第二日。
王孙大谷主为我取了个新名,叫“夏枯草”真他娘的,这个名字虽有些不俗,却也未免太难听了点。他又为我引介了番其他诸人,都是用药名取的新名,譬如黄连甘草黄精何首乌石蒜金屑白垩艾火夏汤白鲜柴胡铁线草白茅香马兰龙葵等等大堆,我只记得了黄连甘草黄精何首乌等人,其他的便弄不清楚了。
此后,我便开始了种龌龊荒唐诡秘香艳亢奋刺激的新生活。
我第次想去死,是在蔡六爷家。
我将天仙般的蔡大小姐与正在和她互吐心曲的她那俊美儒雅的表兄齐地点了大岤,然后我便饿狗般向蔡大小姐扑了上去我清醒过来后,发觉蔡大小姐嘴角挂血,气息全无,敢情她已嚼舌自尽了。而另旁她那位表兄,毒蛇般的眼神喷火似地紧盯着我我想去死,可我怕死,我舍不得离开这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而且我更不想死得这般不甘心因为王孙大谷主说过,过了过了八十天,“九转春丹”的药性会自行解除,她说等那以后我已尝到了无穷的乐趣,决不会想脱离“万药谷”的了
我对着那位蔡大小姐的表兄磕了三个响头,报出了我的名号,并对他说:“我会等着你报仇的,希望我能死在你的手下。”这便跟很多没有勇气去自杀的人样,被别人杀了那是最好不过的。
我真正的朋友们却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杀手双王”岑如书和岑如画昆仲“万毒公子”万巫“回头浪子”金不换“神钩猎鹰”沈端,还有就是我的堂兄也是我的师兄“海天盗”萧艳淳
这些,都是我的老朋友了。我的新朋友不知能否算得上是朋友,是在“万药谷”结识的黄连,位四十出头的精瘦汉子,留着三绺短须,深邃的目光使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武功,我也从没见识过,想来比我定是要高出了不少罢。
我此次出谷,时日可以很长,这是因为四位谷主给了我和黄连个重大任务:去盗雪山派精心栽培了数十代的四支千年灵芝。王孙大谷主对我说,“九转春丹”的药性八十天后只可解半,往后虽不再需处子贞血熄火,却也必得每日泄欲次,我和黄连只有将灵芝盗回来后才能得到“九转春丹”的解药
出谷后,我就与黄连走散了他有他的私事,我也有我的私事。
每年的八月初八,无论发生了任何事,只要我和我的朋友们还有口气在,我们都会来这个镇上的“豪友酒家”相聚,不醉不散其实若论喝酒,我们几个都已达到了“酒醉人不醉”的境界,就算灌得再多的酒,就算身体已瘫软如泥,这颗脑袋却仍是清醒的,而没有喝酒的时候反而显得有些迟钝有些麻木了。
离那里的镇子不过三四里路了。
左边是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悠然的碧波缓缓向东而去。四周绿茵成毯,奇花异卉成团成簇,皇竹石竿,翠郁苍林。
此刻,夕阳衔山,金霞漫天,倦鸟慵鸣。
切都是那么美,那么清明,那么开朗,就算你心情再不好,也得打精神,不然就未免太对不住这如诗如画的妙境了。
于是我还哼起了小曲。轻快的小曲。
前面忽地传来阵打斗声,还有娇笑喝彩蹬脚拍掌的杂响。
走近了看,原来是位锦衣华服的美貌小姑娘正在看她的两个情郎相斗。她的身旁还伴着三五个俊美的小后生在和着她拍手跺脚大喊大叫。
看到他们,我心里有种春天的感觉。
我知道我已不再年轻。
这么久的荒乱纵滛更注定了我的命不会太长。“不被人杀,也必将遭天谴”,我心里常寻思着我的命运,必是如此。
小姑娘笑得非常灿烂,娇容如花,甜魇似蜜,以致于她身旁的几个小后生都看得有些痴了,忘了叫好。
看到正对打的那俩小后生的武功,我又不由阵心惊。
我的武功虽不太高,却也不低,更是识货的行家:这二人长剑相击,你来我往激斗的正是套奥妙精深的“越女剑法”,“停云松曳紫电袭龙卷尾虎扑洞胸点睛斫伐飘风刺洄水刺霆击刖股流云刺缠腰崩崖左上撩右上撩撩阴”十八式剑招被他们使来是不拘于形泥,飘逸似行云,洒脱如流水,精妙处暗藏杀机,玄秘处高深莫测。除非名家子弟才能习得此等上乘剑法。而他们是何门何派的我猜不出来,我知道江湖上鲜为人知的能人异士还是多得很的。
我想到了我的师兄“海天盗”萧艳淳。我们在衡山派学艺八年,私离师门闯荡江湖十余载,师父十多年前就发誓将我和师兄永久逐出门墙,自此与衡山派毫无瓜葛,永不相干那八年学艺的情景,与眼前的这幕,依稀有些相似
那二位已对打完了,又似在争吵起来。
我走近他们时,那美貌的小姑娘突地拉住了我,脆声叫道:“大叔,你来帮忙评评小柯和小勇谁的武功更高”
我不由愣。
我才不过三十五六吧,被这么个迷人的小姑娘唤做“大叔”,可真叫我心里头有些酸酸的。
我还没有开口,方才打斗的那位稍高些的年轻公子已负手傲然笑道:“这还用得着问外人么,自是我胜了。”
另稍矮的那位冷笑道:“凭什么说你胜了”
先前那位亦冷笑道:“若非我剑下留情,你此刻还有命在么”
后那位不屑地笑道:“临阵搏杀,瞬息万变,用兵不厌诈,对敌不手软,你自剑下留情而被我击败,却怪得谁来着”
先前那位还待开口,小姑娘已跳着叫嚷道:“好了好了小柯和小勇你们不要吵了,咱们来听听这位大叔的话吧”
我静心地听小姑娘将方才相斗的情形讲了遍,便微笑着对稍矮的那位道:“这位小兄弟言之有理,你当算胜。”
“啊,小勇,大叔说是你胜了,你真了不起”小姑娘拉着这位小勇的手欢叫起来。
稍高的那位叫小柯。他阴沉着脸对我冷笑道:“阁下有何德何能,敢妄言是我败了”说话之际,他已拔剑,道亮厉的寒光惊蛇出洞般冲我当胸蹿来
我实在未料到他竟会突地对我狠下杀手,大惊之下暴身而退,而他的长剑竟如影附形般紧贴过来,狂风暴雨似的阵猛攻,口中边冷叱道:“杀了你这无知小人,免得你往后再发妄语”
我的兵器是把贴身匕首,不到紧要关头绝不轻用,因为我的身法用来避敌是很实用的,小柯的剑法虽精妙且凶狠,却也伤不到我。
小柯眼见久攻无用,剑招变,如长虹泻千里,似狂浪扑绝崖,势疾如流星追月,招变似蝶舞花飞,迫得我身形阵阵狼狈,衣襟被划破了数处。
我早已不再有这种争强好胜的豪气了,但为了保命,我不得不摸出贴身匕首反击,数十招后便将他的长剑挑落在地。
他呆了呆,忽地铁青着脸言不发地拔足狂掠入林中,下不见了踪影。
小姑娘与另几位年轻人纷纷叫道:“小柯小柯你要去哪里”
小姑娘喊了数声,不见回答,不由哭叫道:“小柯小柯你真的抛下蓉妹不管了么你可知道蓉妹方才是故意气你的啊,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啊”
小勇柔声劝道:“蓉妹,有我在”
小姑娘怒叱道:“呸谁又稀罕你了,我其实是真心喜欢小柯的”
小勇脸色阵大变,涩声道:“你”
小姑娘不理他,却忽地冲我怒骂道:“都是你,是你气走了我的小柯”
我苦笑了下,正要开口,忽地听见阵“嗖嗖”之声,林中蓦地蹿出条身影,落下位黄衣蒙面人,双掌连施煞手向我脖颈间切来。
这人的身形似有些眼熟。他武功甚为高强,我只挡得了数十招,便被他掌扫落了匕首,跟着右肩被击了掌,肩骨几欲碎裂,身子“蹬蹬蹬蹬”连退了几大步,胸口阵阵血气翻涌。但他并未乘胜追击,只是转过身去背负了双手,挺直了腰抬高了头,仿佛在望着那位小姑娘。
小姑娘冲了过来,把扯掉了他的蒙面巾,惊喜地叫道:“小柯,果真是你我就知道你准定会回来的,也知道你决不会令我失望的”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冷漠他,赫然竟是先前被我击败了的年轻人小柯
他冷冷地望着我,淡然道:“你觉得很意外么”
我抚着肩头的伤处苦笑了下,实在未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如此地可怕。
我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做,却又是为了什么”
他仍是淡淡道:“我只不过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深情地看了那小姑娘眼,接着道:“蓉妹是多么地爱我就跟许许多多的好姑娘样,她们都有自己的心上人,她们的心上人也都很爱她们,她们是多么地甜美多么地幸福,蔡大小姐和她的表兄亦是如此”言及此处,他的眼神已如冷铁,声音似寒冰:“可这么多幸福之人的幸福,都被个禽兽坏了”
我明白了。我只是淡然道:“你们在这里做这场戏,就是为了教训我么”
小柯咬牙恨声道:“死到临头,你心中竟没有点悔恨之意”
我仍是淡笑道:“有悔恨又如何你们肯放过我么有很多事,旦失足,便已是无法挽回的了”
小柯狠狠道:“那我就让你付出代价”
话声中他身形蹿起,右手直伸,拿向我的“膻中”“气海”“关元”“中极”“腰阳关”几处大岤。
我自忖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们还有那么多人尚在旁,于是我便虚晃招,斜身拔足冲天而起,直向树林子里投去打不过,我还不会逃么我对自己的轻功向来是很有信心的。
但我的脚还未踏上树枝,便感到有股不可抗拒的大力自我的脚心传了出来,下竟将我掀回了原地。我落下时内腑巨痛,张嘴便狂喷出了大口鲜血。
“狗贼,你还想逃么”话声中,林子里走出三老少。少的正是蔡大小姐的表兄他那目光仍似我当初见到的那般狠毒,老的其是蔡六爷,另两位却正是武林中最负盛名的白道大侠“江南霹雳”祁白祁胜二人。我暗自叹息,心知这次真的是难逃死了。就算我死得再不甘心,也算是恶贯满盈了。
蔡六爷漠然地看着我,很平静地道:“天理昭彰,今日你难逃公道,必死无疑了。”
我颓然笑,索性闭上眼坐在了地上。马上有人过来点了我十几处大岤,然后我听见蔡大小姐的表兄切齿地道:“绝不能让他死得太便宜了”跟着我感到自己被套进了个大麻袋之中,有人在麻袋上浇了许多松籽油,随即“篷”地声中我便感觉到阵阵汹涌的热浪袭来,窒闷焦灼使我几欲昏死了过去。而此时我的岤道突地被解开了,我便本能地在地上惨叫着打滚,我甚至可以清实地感觉到我全身的皮肉都正在被烧焦灼烂
我在即将昏死的那刹那间,仿佛隐隐约约听到几声叱喝打斗,接着我全身阵巨凉,“扑通”声中有股残忍的巨大冷痛将我刺得麻木地昏死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时,我第眼看见的,竟然是坛“竹叶青”
我想都没想,抓过来就是大口灌了进肚去。
然后我才发现我全身都被涂上了层药粉和抹上了层药膏,隐隐可见的是被烧灼的痕迹。
我放下酒坛,就看到了他们。
黄连岑如书岑如画金不换万巫沈端和萧艳淳。
他们都在静静地看着我。
我苦笑了下,对黄连道:“是你叫我的朋友们来救我的”
黄连点了点头。
岑如书喝了大口酒,淡淡道:“这里已是豪友酒家。”
岑如画背负双手,轻声道:“若不是我们七人同出手,决计救不了你。”
金不换黯然道:“我们救你,只是想证明件事。”
万巫漠然道:“看我们是否交错了朋友。”
沈端冷冷道:“我本不愿出手的。”
萧艳淳微叹道:“兄弟,那些事都是真的么你怎地会弄到了这般田地”
我没有开口。
黄连已答道:“那些事确实都是真的便是黄某,也跟萧兄弟般无二。”
他们又都拿眼静静地看着我。
我不愿多说些什么,却又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倾泻出来。
我最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都走了。
只剩下黄连。
岑如书抛下句话:“看来沈端说得对,我们确实不该救你的。”
萧艳淳出门时停了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你好自为之。”
我想向着苍天问,我该怎么办
我该何去何从
我为什么不去死
上卷下
查明真相重新做人真的是我如此苟活下去的理由么
酒
我眼下只想要酒
幸亏眼前的酒坛不少。但我知道,今后那种与朋友们起喝酒谈天把盏言欢击箸舞剑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确实不会再有了
于是我真的醉了。有生以来第二次真的醉了。第次是在我听到那个痴痴等了我多年的方明佩嫁了人的消息之后。
陪着我醉的还有他。黄连。
“你也痛苦么你为什么也要醉”我清醒之后就这样问黄连。
黄连瞪起眼道:“我为什么不该醉我为什么就不会有痛苦没有痛苦难道连喝酒都喝不成了么”
我又问:“你是否也觉着谷主们有些阴谋而我们,只不过是他们阴谋里的两颗小棋仔罢了”
黄连仍瞪着眼:“谷主的阴谋他们会有什么阴谋似他们那等只为享受眼前人生快活之人,能有何阴谋”言及此处,他忽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道:“这句话,你本不该说出口的。”
然后我们俱都阵默然。
这是条平坦的大道。是通向雪山派的必经之地。
花也好,草也好,水也好,都充满了春意。
就是人,也洋溢着盎然春意。
走路的人不多,但骑马坐车的却不少。
我和黄连各乘骑,缓缓追上了前面辆比我们行得更缓的紫篷马车。
但见车篷上赫然绣织有只诡异的大黑刺猬。我和黄连相视笑,不约而同地道:“看来咱们这次是碰上对手了”
这只大黑刺猬的标记,说明了车里的主人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采花滛贼“铁刺猬”铁若梅。
车边围坐有十多骑。其中八骑乃清色的紫袍壮汉,看来就是江湖上传言铁若梅分四人轮流每日每夜都要的“花奴”。
另有数骑为清色的公子哥儿们,头都直偏向车帘,不转下。
“这些大公子们若迷上了铁刺猬的话,可不会快活得太久。”黄连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再近了些,听得车里传出的是阵阵销魂荡魄的滛乱之声。这声音,我和黄连可再熟悉不过了,故并不觉着有丝毫不妥。
当我们和这辆车并驾齐驱时,车帘忽地打开了,里面探出了个很娇美很妖艳的女子头来,对着我们媚然笑。突地车门前“丢”出了位半裸男子来,位公子忙接住了他,边脸红气喘地焦急问道:“定坚,你怎么样了”
这位叫定坚的公子哥儿衰弱地道:“她她果果然厉害”话未落口,他便头偏昏死了过去。
那女子冲那些公子哥儿们高声叫道:“哎呀,这个定坚就是你们当中最强的呀我看他可点都不定坚,半个时辰还没到他可就不行了我看啊,你们都还是别试算了,免得让姑娘扫兴”言及此处,她忽地冲我这边娇声喊道:“那两位威武雄壮的大爷,有兴趣进敝车坐么”
“九转春丹”的药力已隐隐升腾。
黄连微笑道:“兄弟,你便去试试她的手段罢。”
我答道:“可她绝非处子”
黄连道:“暂压下药性便也无妨。”
我在迟疑。那女子又叫道:“你们不敢来,别是中看不中用罢”我不再犹豫,双脚微蹬,人已自马身上斜掠而起,下蹿进了车帘之中。这女子微吃了惊,细看了我眼道:“大爷好高明的轻功”我没有打量车内的陈设,也闻不到什么腥臭古怪的味道。车里当然是瑰丽的,馨香的,春意的。我看到的是副万般诱人令人会不顾切跳进万丈火坑的惹火胴体。
那胸,那臀,都是那般突出,那般嫩白,那般细滑,那般光洁,那般柔腻。而那腰,最多也不堪握。
但我已见过的太多。故而我并没有太大的冲动。
“你便是铁若梅铁姑娘么”我淡然地看着她,淡淡地问道。
她似乎有些怔怔地瞪着我,又似乎有些怔怔地道:“你是个武林中人而且还是位高手”
我点了点头道:“江湖草莽,高手不敢当在下落地团棉萧帖行。”
她忽地笑了,笑得很甜:“我对你慕名已久了,今日我们相逢,真乃天缘。”
我不再说话,已开始了我的动作。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个时辰过去了。
个半时辰过去了。
她还是那么有条不紊地扭动着,呻吟着。
直到我们都感到腹中饥饿。
直到黄昏。
她轻抚着我的后脑,气喘吁吁着含混不清地道:“该停了,冤家看来,我这生都绝对离不开你了”
黄连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兄弟,省着点儿,也该吃点东西了。”
我探出头望,看到的是衔山夕阳。还有黄连在用力地嚼着干粮。更有那八条壮汉十六道复杂古怪的眼神,似乎有悲凉。公子哥儿们当然已都不见了。
前面是座很大的镇子。
我们都进了家很大的客栈。
首先,最重要的,当然是喝酒。那八位壮汉,是没有份的。用了些淡饭粗茶后,他们便乖乖地不见了。
黄连也早早地喝了几盅便进客房歇息去了。
只有我跟铁若梅仍在对饮。
望着她那花儿般红艳的脸蛋儿,还有那脉脉深情的眼神,我忽地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很可能就是我今生唯的伴侣了便是方鸣佩,我第次最爱的姑娘,还有我的第个女人秦艽,她们都不能算是什么了
若梅痴痴地瞪着我,举着酒樽轻晃着,忽地扑哧下羞涩地笑道:“有了你之后,我决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了”
我心里乱极了。但我仍淡笑道:“那么我,究竟是你的第多少位了”
她妩媚地娇笑道:“这个么,我可记不清了”
我心里竟有了股酸意,仍淡声道:“你从前比我多,但往后我却会比你更多。”
她荡声笑道:“这个,我可不会在乎。”然后她喝尽了杯中酒,轻抚着我放桌上的左手呆呆地发愣。
我也有些呆了。汹涌上心头的,是阵浓浓的蜜意。很甜,很甜。
谁又能说“逢场作戏”仅仅只能是“作戏”而已很多事情的突然发生,又有谁能够预料
旁边卖唱的那老少仍在弹唱着。似乎永远是这个规律,卖唱的总是老头和小姑娘,听曲的总是大爷们。
歌声不算难听,也不怎么好听。本应是春意欢快的,唱出来却总有股令人心酸的味道。曲儿更多的则是悲凉和沧桑。
“好对狗男女”大声骂这话的是邻座正大吃大喝着的四位豪客带大刀大斧的四位虬髯大汉中的位。
若梅变了脸色,以为他是在骂我们。但我却看清了他竟是在骂那正可怜兮兮弹唱着的老少我便按住了若梅的手,示意她仍旧喝酒。她乖乖地甜甜地冲我嫣然笑,用那可爱的樱桃小口又干了大杯。
老头和小姑娘对那声大喝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仍旧那般弹唱着。
“好对狗男女”先前那条大汉又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狠狠地骂道。
曲儿嘎然停了。老头和小姑娘缓缓走到这四位大汉的桌前。老头哀求道:“大爷们可怜可怜,赏我祖孙俩几个仔儿吧”
“呸”骂人的大汉啐了口,冷笑道:“大名鼎鼎的夜行狂徒曾大先生也用得着人可怜么”又指着那小姑娘鄙夷地笑道:“这小娘们是你的孙女这是你的几百个女人”
老头勃然变色,微怒道:“大爷,你说话可得有点分寸,别欺人太甚”
另条大汉淡然道:“曾越,你不用装了在下等乃华南四虎兄弟,是承了潭州朱老太爷之邀前来追捕你的”
再条大汉阴笑道:“好个夜行狂徒,白日故受欺凌,夜晚便将辱你之人及其熟识的无辜者大肆屠杀,你于心何忍”
最后那条大汉肃然道:“欺凌弱小固然可恶,但也罪不至死,更何况其身边众位无辜曾越,你虽少年时饱受苦难欺迫,但也不致于偏激到如此地步啊”
被叫做曾越的老头呆了呆,随即狞声笑道:“老子爱做啥便做啥,爱杀谁就杀谁,用得着你们四个小娃儿来教训么”
先前那条大汉霍地站起身来,大怒道:“与这丧尽天良的老杀才啰嗦个啥,动手宰了他罢”另三条大汉默然不语,纷纷立起身拿好了兵器。
店伙和掌柜的好似对这等场面已司空见惯,并不惊慌,只远远地站在旁观望。
曾越老头缓缓自二胡柄中抽出了把寒光闪闪的细窄短剑,微眯起眼森然笑道:“华南四虎你们几个有几颗脑袋,竟敢不自量力要找你们曾爷爷的麻烦”
最后那大汉正色道:“道之所在,义不容辞”
“好”曾越这声中,短剑已如惊蛇般吐出,竟似在毫不经意间已然刺进了这位大汉的眉心。
另三位大汉颤然变色,齐地大吼着举了长刀大斧冲曾越狂劈而下
曾越出其不意地举击杀了名大汉,但也丝毫不敢小瞧了这余下的“三虎”。只见他身形轻盈灵快闪避间,短剑毒蛇般不住地扫刺三位大汉的各处要害。
我看得出来,这三位大汉的武功殊也不弱,功力深厚,更有套娴熟凌厉的合击之术,若非曾越突施暗算杀了其只位而使其四只剩三的话,曾越势必会在百招之内便要送命。而此刻情势已大不同,反过来三位大汉势必会在百招之内便要被曾越解决掉了。这就正如四条腿的东西样,少了条腿便不那么习惯那么灵便了。
我对若梅微笑道:“曾越,夜行狂徒,是与我夫妻俩齐名的邪道人物,你不想去会会他么”
若梅眼角突突地跳,怪怪地瞪着我道:“你说什么你说我们是夫妻俩”
我垂首又饮了大杯,淡笑道:“这个,还用得着说么”
她甜甜笑,柔声道:“好,相公,且待妾身去会会那糟老头会”言际,她已抽出腰间软剑,挫身冲曾越那边扑了过去。我忙高声叫道:“夫人,不可大意”她边高声应道:“你放心就是”边欺身杀入战团,凌空几个虚点,“唰唰唰”接来连数剑向曾越的脖颈间缠去,出剑之快,绝不会弱于曾越分毫。
曾越大惊而退,短剑护住门户,瞪着若梅,骇然道:“尊驾是谁,为何与曾某过不去”
三条大汉也停了手,怔怔地瞪着若梅,齐地愕然道:“你”
若梅向我瞟了眼,哂然笑道:“我,落地团棉萧帖行的娘子,铁刺猬铁若梅三位正道大侠若介意的话,可连妾身同做了”
三位还未答话,曾越脸色已变,向我这边看了眼,又对若梅涩声道:“铁娘子,你我同道中人,为何要对曾某下手”
若梅妙目流转,轻声笑道:“我可不敢对曾大哥什么下手不下手的,只不过我家相公叫妾身来会你会罢了。”
那三位大汉互相觑,其只位道:“既有铁娘子出面,我等便不相扰了。”说着,仨人齐退了开去。
若梅笑骂道:“你们倒见机得快。”
曾越面色铁青,突地不声不响就冲若梅当胸剑刺去
若梅早有提防,侧身闪避间剑划向曾越的脖颈,边娇声叫道:“哎哟,好个曾老头”二人战在处,各显阴狠毒辣的剑招,着着致命,令那三位大汉暗捏了手心的冷汗。
两百余招后,若梅见对手与己旗鼓相当,甚难取胜,遂突出险招,式“贵妃醉酒”倒卧而翻,任曾越刺出的短剑穿过她那高凸的双乳之间,趁其剑式已老,她则右脚尖突地踢出,十多根泛着幽光的毒刺自鞋尖电射蹿出刺进了曾越的咽喉
曾越受刺中毒即刻倒毙,短剑抬起挑破了若梅的内衣,那对高大耸颤的玉乳即刻暴弹而出那三位“大侠”顿时傻了眼,目不转睛地死盯着那两座玉峰,不住地吞口水。
那小姑娘狠狠瞪了若梅眼,声不响地抱起曾越的尸身退出了客栈外。
若梅冷哼声,左脚又突地踢起,但见立时有六道青光同时射中了三位“大侠”的双眼大汉们齐地惨呼声,抚了眼嚎叫着满地打了几个滚后随即便气绝身亡
若梅收了剑,缓缓地坐回到了原位,又愣愣地饮了口酒,对我笑道:“还入你的眼么”店伙和掌柜的不慌不忙地收拾着这片狼藉,就如同每日洒水扫地般。我看了他们眼,对若梅道:“你做了曾越也就罢了,不该对这华南四虎剩下的三虎下手的。”
若梅微冷笑道:“看他们那眼色,不杀了他们我还对得住你这位我的相公么”说话之间,她已拢好了衣裳,却仍有两大半个掩不住的诱人肉团敞露在外边,轻悠悠地颤巍巍地战栗着
我感觉到了股不可抑制的欲火狂热地奔袭而来,熊熊地烧灼着我的身心我知道,这股欲火并不是若梅能帮我解决得了的,我得去寻第七十位黄花闺女了
这是第七十天了
我在暗暗地数着,我腰囊里的“九转春丹”也只剩下十粒,还有十天我便能不用再做那等禽兽之举了
我正想着呢,黄连已自楼上下了来,四周微扫了眼,对我问道:“打完了么”
我没好气地道:“弄好了。你此刻才放心地下来么”
黄连微笑道:“有你和弟妹铁娘子在,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区区曾老头和华南四虎,还能在你二位眼里么倒是我气闷得紧,咱们出去四遭走走如何”
我起身点头道:“这便去罢。”又对若梅柔声道:“你先自回房歇息吧。”
若梅起身讥笑道:“我知你二位要去干什么好事了只不过不要弄得太晚太累了,须知妾身还等着你呢,要不然妾身可睡不踏实。”
我苦笑道:“白日里弄了那许久,你还没饱啊”话声中,我已与黄连同出了客栈。若梅微愠着脸上楼进房歇息去了。
我和黄连漫步在街上。夜空很美,弯月皎洁,星光璀璨。风也很柔和。
“这是多美的夜晚”黄连感叹道。
我微叹道:“只我们却要去做那等最龌龊最下流最可耻的事了”
镇子很大,有几条长长的叉街,还很宽阔。房屋瓦肆林立错致,数十座大宅院如森然巨兽般耸立在黑帘之中。
我和黄连分开了行动。
夜色中的我们,似幽灵般快捷飘飞,刹那间黄连便已扑进北街的座大院里。
我进了东街的家大宅。那几头懒惰的看家狗正打瞌睡,我落地时比团棉花还轻,根本没有惊动它们,更没有辜负我这“落地团棉”的“美誉”。
我迅疾地蹿进了深院之中,贴上了道厢房门,听见的是阵杀猪般响亮的呼噜声。我便又向另道门蹑步行去,老远便听到了阵阵肆无忌惮的销魂荡魄的低叫呻吟喘息床板吱吱呀呀这准是刚成婚不久的小两口。我心里暗自思忖着,又向另道门行去。
江湖上能人异士多如牛毛,也有不少武林高手隐身在些大家大户之中,我可丝毫也不敢大意。
但见这间房亮着灯,里边隐隐有微弱而急促的少女喘息之声传出。我凑近窗户,左手食指伸进嘴里粘湿后捅了窗纸个小窟窿,将左眼凑上去看,顿时心里头觉得怪怪的:敢情里边确是间闺房,富丽幽香,珠帘玉枕,红被绿帐,檀柜碧瓶,满室春色,位看来相貌身形俱极美妙的姑娘竟正赤裸裸光溜溜地躺在床上轻抚着自己的对乳峰扭动呻吟着
“是个思春的老闺女。”我如是想着。
“这便好办点。”我思忖着,已不打算用迷香,便用铁丝伸进了门缝里边轻轻地将门栓弄开了。门开了条大缝,弄出了些许声响,我已贴身蹿了进去,顺手又将门栓上好。
床上的姑娘正沉浸在狂热的自蔚当中,手抖动得很急,并未被我惊动。我边解下身上的衣裤,脱了个精光,边缓缓向床头行去。
我立在床头边,呆望着姑娘如花似玉的娇魇。
我伸手按在了她的右乳上,她身子微颤了下,却仍没有睁开眼。我感到她乳肌丰挺饱满,坚硬结实,是个地地道道的处子,便欺身压了下去。
她微“呀”了声,睁开了眼,刚要喊叫,我的嘴已贴上了她的樱桃小口,她便出不了声。
我拿开了她的左手,然后
她阵颤栗,惊恐地张大了眼睛,随即又紧闭了眼帘,用鼻孔重重地喘息着。
我感到了阻挡,感到了股粘液流出,从我那罪恶之物路浸入直奔我全身各处脉络,将我那阵阵汹涌的邪火点点地压下,直压到我的脑门
我头脑阵清爽,猛弄了阵便完了事,死猪般趴在姑娘的身上动不动,嘴已移到了姑娘的颈边。
姑娘还没有睁开眼,双手轻抚着我的背脊,微喘着喃喃道:“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不是在做梦吧”
我微坐起身,看着眼前这副景象,又次冲动起来只不过,这回不再是药力发作,而是本能的种反应。
于是姑娘欢快地响应着,扭动着,呻吟着
原来两情相悦真真实实正正常常的欢爱是这般销魂这与药力所致的事真相差万里
我不禁对“万药谷”四位谷主的话感到了怀疑。
不是用药力所做的事,竟比那用药时强了万倍,我真的会离不开“万药谷”了么
停了。
姑娘睁开眼看着我,眼角有两行清泪:“你是谁是传说中的采花大盗么”
我呆呆地瞪着她这样的副容颜,没有答话。
她忽地张嘴在我的肩头狠狠咬了口,又伸起头肃然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从前做过什么,我只要你明日便来马老太爷家求亲,娶他的三孙女”
我苦笑了。这种情形倒还是首次碰到。
我拍了拍她的脸蛋,苦笑道:“傻姑娘,你何必认真呢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滛贼,你不知是我的多少个女人了,咱们能成得了什么又能算得了什么”
“你瞧不上我”她已有了怒意,“我们马家是这座镇上的第大户,我三叔六叔都是京城里的大官,大伯四叔五叔他们也都是有头有脸响当当的人物,哪样会辱没了你只要你从今往后”
我心里阵悸动,想到了若梅,想到了秦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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