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方鸣佩,更想到了蔡大小姐她们这位我还不知名的姑娘而我,又是个什么样的玩艺
我不敢再想下去,咬了咬牙,跃起身来捡了地上的衣物迅疾地穿戴好。
“你这便要走了么以后再也不会来”她在我背后用什么样的腔调说的这令人心碎的话我不敢再听,只说了句:“对不住请你保重,忘了今夜之事罢”然后我便出门飞身走了,只隐隐听见那姑娘说的个“好”字。
今夜之事她能否真个忘怀
我又忘得了么
她绝不可能,我也不可能
在差不多到客栈门口时,我碰上了黄连。
他看了看我的脸色,忽地咬牙狠狠道:“总有天,老子会将这话儿剁了下来,就不会还要想这鸟事”
我见他脸色不善,便问道:“怎么,连你也心软了后悔了”
黄连带恶声道:“我碰上了我先前的婆娘,她正与她现今的男人弄乐子,老子便将这对狗男女都宰了,还将那龟孙的命根儿也卸掉了”
我微哂道:“只许你州官放火,就不准她百姓点灯么”
“老子是被逼无奈,她是她娘的真个耐不住,改嫁到了这儿老子也不知,弄得老子竟将十多年不见面的亲生闺女也糟蹋了”他说到这里,忽地哭了起来。
“你”他碰上了这样档子事,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毕竟是条精悍深沉的汉子,即刻便抹了把泪,又咬了咬牙道:“这又算啥反正老子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老子把女儿也并杀了,了无牵挂,图个干净等药力过了,老子若再想这等腌臜的鸟事,便真他娘的要刀断了根”说着,他大步进了客栈,店伙们正要打烊。我们进来后,他们便收掇好家什关起了大门,对先前的打斗不闻不问,仿佛已习以为常,也仿佛这镇上根本没有王法,不会有个鸟来管。
我敲开了若梅的房间。她仍没有睡下。她刚洗了个澡,只着了点点衣裳,关好门后便笑吟吟地望着我。
我坐上床头,轻声道:“睡下了罢。”她走过来抚住我的双肩,腻声道:“怎么,个小丫头都能把你这位高手累垮了么”
“你怎知是个小丫头”我不由诧异地问道。
她笑着答道:“我闻得到那股气味,那是任何女人都不会忘怀的”
“你的第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忍不住问道。
她忽地变了脸色,呆了呆,随即冷笑道:“是雪山派绿袍老怪那个老畜牲”
我不由震:“是他”
雪山派祖师“绿袍老怪”牛连尺,乃是公认的天下武林第高手,已有二十多年未出江湖。他技压天下群雄,能与他走上百招的只有传说中“铁人帮”的帮主孟铁头,其余各派掌门或几方游侠,均无人能在他手头上过得了五十招。
其人是善是恶,没有谁能说得清。其实善恶之分,本来也很难讲得清。
“万药谷”四位谷主也曾说过,就算他们四人联手,亦难敌牛连尺千招以上。
若梅的第次竟会坏在了他的手上
若梅咬着牙又道:“我本是他的徒孙,次他练功着火之际,竟将我在玉女峰冰雪神仙洞强行污了之后他功力锐减,便又再闭关修炼,说是他那四个孽徒背叛了他,若不苦修勤炼的话,他将不再是四个孽徒的对手”
听到此处,我不由心中动:那“四个孽徒”,莫不成就是“万药谷”的四位谷主么
若梅接着又道:“我怀上了那老畜牲的骨肉,心里多少有些慰藉,谁知又被老畜牲在次行房时弄得小产了我伤心愤恨之下便离开雪山派流落到了江湖之上这回,我便打算再上雪山派,去找那老猪狗清下旧帐”
我淡然道:“凭你的武功,恐怕就是二十个也打不过他。”
若梅道:“你难道不曾听说过,近些时日雪山派数十代精心栽培的四支千年灵芝便可服用了么那地方险恶隐蔽,近处并无人看守,好多武林同道江湖朋友均欲近它搏,却大多被雪山派门人杀退;抑或到了那儿也被那老畜牲拿来当练功的靶子了我熟知地形,只要趁老畜牲用功修炼时靠近那个所在,要取得四支灵芝便非难事你要知道,那支便可增上百年的功力,我便只需服得两支即能打败老畜牲了,余下的两支只是相公你享用了。”说到这里,她久经沧桑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灿烂的微笑,仿佛美丽的憧憬即将实现。
我微笑道:“我若不服用那两支的话,往后可是再难侍候得了你”
她双臂圈住了我,边喃喃道:“往后如何我不敢说,我只要你眼前”我强打起精神,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的万般风情,与马老太爷家的那位三姑娘又截然不同。她是那般地丰润那般地溜滑那般地娴熟那般地巧妙那般地放纵我竭尽了最后点力量,终于睡死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天色已不早了。
用过早点后,若梅竟将那八条大汉赶走了。他们走时的那目光,甚是复杂,有对若梅的眷恋和哀怜,更多的则是对我的怨恨和恶毒。
我不太忍心,便劝若梅留下他们。若梅说:“有了你,我还留下他们做啥况且咱们要去雪山派,人多了太扎眼,也甚碍事。”于是我们便与黄连同骑马离开了这座镇子,向雪山派而行。
到达雪山派山脚下时,我和黄连的“九转春丹”都已吃完了。我们相互看了眼,都从心底长长地舒了大口气。
这山脚下是个很大很大的集镇。小摊小贩小店多如牛毛,遍地招牌旗条飘摇,围附在这逶迤蜿蜒的十数座连绵的大雪山脚下。
望着山上若隐若现的无数屋宇,若梅的眼眶阵湿润。
我对她道:“你到家了,应当欢喜才对。”
她出神地道:“他收养了我,养大了我,教我武功,又亲手毁了我的生”
我安抚她道:“也许他确实未曾有心,不过是时之错罢了”
她微微冷笑道:“时之错时之错人生世能允许犯多少个这样的时之错”
我们不再说话,却都开了口。当然是在家小店门前喝起了闷酒。
这大雪山脚下的“冰镇酸梅”与“雪乳罗汉果”酒乃天下酒品双绝,到了此处来不喝上几壶岂非冤枉了。下酒的菜也颇讲究,冰藕雪莲,银晶木耳,钟乳玉参,珍珠鱼丸,玛瑙甜瓜,糖醋熊掌,清蒸雪兔,红烧狐腿这些稀世奇珍,绝味佳肴,在此算是极为平常,大吃滥采,没个限度,往后我们的子子孙孙恐怕很难再吃得上了。
寒风呼啸刮过,偶尔掠起几丝残冰碎雪。
哀鸟不时寒号着。冰凉沁心的酒喝入肚中,却有股暖意。
来这儿做貂皮人参等生意的商人很多,提刀佩剑的武林朋友更不少。
不管是来会雪山派绝技的,或是要打那四支千年灵芝主意的,反正他们是来了,少不得不久后便会有很多很多人要葬身在大雪山中,永久与冰洞雪府天地山川相伴。
我们在此歇息了夜。
少不得又是宿销魂这又是我不用再服“九转春丹”的第次,那残留的药性竟仍很强烈。不过我相信就算没有了女人我也能自行解决掉了。我也完全相信,我完全可以摆脱那龌龊肮脏的“万药谷”了但,我能忘得了四位谷主的救命之恩么我又能忘得了我的第个女人秦艽么
第二日早饭后,我们便向茫茫的大雪山上出发了。
与我们同行的还有十多名武林朋友和几位客商,彼此都未开口搭话,各走各的闷路。
途间黄连神秘兮兮地对我道:“兄弟,昨夜我终算不用再要女人啦”
我低笑答道:“你倒是越活越年少了”
就这样走着,我们已可见到雪山派的面貌了。山腰间用巨石垒了道长长的高高的横墙,围了几座大山,眼前两边各竖有面几丈高的四方巨岩,右首这面深深地刻有“雪山圣地”四个大字,左首则是“闲人莫入”。正中是扇大门,敞开着,两边各有八名雪山派弟子字排开,昂首挺胸,腰悬长剑,凛然地立在门前。残雪微坠,浸满了他们的头顶。他们的装扮从头到脚俱是片银白,就连剑穗也是白色,更与这片冰天雪地交相辉映,分不清是雪还是人。
强厚浓烈的凄云冷雾肆虐着,上空很难有日光破袭照下。
切的切,都是这般冰寒。
为首的这名雪山派弟子的语气更寒:“你们看到了这是什么地方么若再上前步,从今往后你等便再也不用走路了。”
几位客商似是老熟悉,上前与这名弟子低语了阵,便被放入门去。
有几位武林朋友火气不小,上前便与这名雪山派弟子厮打了起来。若梅则拉了我和黄连悄然奔进,绕着围墙向东而行。
里边每隔百余步便有排青石高楼,参差林立,楼顶积雪如锥,煞是壮观。
我与黄连随着若梅绕来绕去,偶尔碰上几名武功并不怎样高明的雪山派弟子,俱被我们轻易地打发了。
我们来到了座悬崖边,绕着条羊肠雪道穿梭了良久,停下来时只见对面竟是道屏风般的竖崖,离我们这边约摸十来丈远。崖顶面上积了大层厚雪,雪下边是无以数计的奇花异果,,以白色居多,青红紫绿也颇不少。花团锦簇遍缀了整个崖壁。
底下面,是不知深浅的片水雾白汽,看不清是个什么模样。
若梅对着这面竖崖冷笑道:“这里就是雪山派的禁地玉女峰了,老怪物便是在这儿闭关修炼的,没有哪个雪山派的弟子敢闯进来闯了进来就再也回不去啦”
黄连倒是更关心那四支千年灵芝,问道:“那宝贝在什么地方”
若梅斜看了他眼,道:“你倒很性急的说好了,待会你只能服用支,还得助我同去杀绿袍老怪,不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她正说间,忽听得阵嘈杂喧哗之声传来,继而是阵兵刃相撞的金铁交鸣,不时有人哀号惨叫。声音越来越大,还有诸多人喊道:“不好了是四位师伯杀回雪山派报仇来啦”“快快去禀报师祖老太爷”“师父都招架不住啦”“还有各大门派的许多高手都杀上山来了”“师父救命”“弟子们抵挡不住啦”“师父和师叔们都快不成了”其间夹杂有几声凄厉如夜枭的桀桀怪笑之声,阴森可怖,回荡群山,震撼天际。我和黄连都听出了这怪笑正是“万药谷”四位谷主的声音
若梅凝神听,脸色骤变,急切叫道:“不好确是四位师伯回来了更还有各大门派的精英前来夺宝,咱们不能失了先机,快到那边崖去”话音刚落,她已率先拔足掠起,疾向对面的竖崖飞渡而去。
我和黄连正是轻功的高手,这十余丈远难不倒我们。我们齐地冲天拔起,似大鸟般掠过了若梅的头顶,先比若梅落在了这玉女峰的悬崖之边。
我们三人立足方稳,转过身来时忽见四条人影如魑魅般电闪而至,刹那间便已冲至我们头顶之上我们正惊魂未定,忽又听得阵厉枭,又道淡淡的绿影不知从何处幽灵般冒出蹿起,迎上了这四条人影五道影子擦而过间,雷鸣般的巨响不绝于耳,直如天崩地裂,无数冰块积雪轰轰隆隆塌落进了悬崖之下的无底深谷
“咱们快走”正骇然间,若梅已拉了我和黄连疾驰而去。没来得及看那五道人影,只又听见了惊天动地的拳掌交击之声,冰雪狂崩,还有数声骂语:“好四个孽畜,竟还真有胆回来”
“嘿嘿嘿嘿,老东西,你也活得够久了,该去啦”]
“雪山派么,我四人会替你发扬得更光大的”
“那四支宝贝,不正是等着我四人回来拿的么”
接着又是几声地动山摇的怒吼厉叱,汹浪恶涛般的劲风回荡山谷,想必五人已打得不可开交了。
我们头也不敢回,只全力狂奔,绕过了道高峰,又飞掠过了数十道深沟。停下来时,脚下是片坑坑洼洼的黑岩,零星散布着些冰雪。前面下边,是迷迷朦朦的片雾汽,深不可测我们竟已到了这堵悬崖的另边缘来了
脚下的崖壁,仍是片竖直,杂草野花缠藤刺灌路绵延而下。
若梅叫声:“跟我来”随即她便向崖底滑下,手足并用,似只蝴蝶般翩点着那些杂草野花缠藤刺灌路向下蹿梭溜去。
我和黄连不敢怠慢,紧跟着她这般向下滑落。
这雾汽从上往下看似颇为浓厚,但旦置身其中却觉得很稀薄了。
这等下滑了约摸百余丈,若梅忽地闪便消失在了我和黄连的眼皮底下。我和黄连滑落到此处时便看见了个大空洞凹进崖壁,便双双摆腰闪身落了进去。
我们下看见的是若梅正在发呆,呆望着在洞边泛射着灼耀白光的四支灵芝出了神。
高大奇特瑰丽圣洁,光辉耀眼,清香四溢,眼前这四支应该就是令武林朋友们垂涎欲滴的千年灵芝了
而更奇特的是,竟有四只通身雪白的玉兔动不动地瞪着这四支灵芝,半蹲而立,作势欲扑。
若梅见到我们过来,回过了神,轻声道:“这便是玉女峰的冰雪神仙洞了,是老怪物修炼的地方”
于是我黄连这才发觉这个洞的内侧有条窄窄的通道向里而去,透出几丝强烈的亮光。但我们此刻只对眼前的这四支宝贝感兴趣,便齐走了过去。
那四只玉兔似是着了魔,不住地抽搐着,喘着粗气,但却仍然没有行动,对我们的到来也似丝毫没有察觉,只顾死盯着那四支千年灵芝。
但听若梅道:“对了,老怪物曾说过,若时机不当,这四支宝贝便没什么功效而这四只雪兔却正会把握时机想吞服,故而正在等待”
黄连显得颇为激动,眼珠子都红了,微喘着气道:“等兔子扑上去咱们便动手么”
若梅点头道:“不错,届时服用才最有功效。而且这四只兔儿咱们也不可放过它们乃是雪山灵兔,用它们的血来和服千年灵芝的话,更可耳清目爽,身手矫健注意了”她说到这里,神情颇为紧张。但见那四只兔儿也似很紧张,蹦紧腿,似马上就要跃起。
那四只灵芝竟在这刹那突地矮下了几寸多,而那果实却突地变紫变大,就似要往下掉落了
蓦地,就在这时刻,我突地听到若梅声惊呼,同时见到她的身子疾向洞外冲出,随即向下摔落不见
我正惊魂不定间,忽听得声狞笑,转身只看见黄连血红的眼珠正恶毒地瞪着我,跟着我的胸口受了他记重掌,整个人便被股不可抗拒也来不及抗拒的千钧巨力直冲摔出,向悬崖底下的深雾之中疾速跌落
“黄连出卖了我和若梅”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轰轰闹着。
人,真是奇怪有的能跟别人共享清福,却绝不愿与别人共度患难;而有的人能共度患难,却绝不愿别人与他共享清福
我自忖我虽然算不上个“好人”,却决不会苦心积虑地去算计谋害别人,特别是对朋友。我有时甚至宁可让别人受到的伤害能被我分担承受,就算伤害我自己也不愿去伤害别人。
但这样的人,是否就是懦弱是否注定了就是不会活得太久
这掌将我震得重伤,五脏六腑都似开了锅的沸水般翻腾不已。而耳边呼啸的厉风,又将我冲刺得昏昏糊糊。
“我这便要死了么这便要死了么”我迷糊地想着,“方才还想马上就可做个顶尖的武林高手了呢”我又在心里糊涂地苦笑着,莫明其妙地嘀咕着。
眼前的景物唰唰刮过,只有片模糊。隐约,我仿佛看到了若梅的衣物,零星地挂着飘着,几处突岩上是些碎肉血渍我也会马上就要去了我似乎仍很清醒,觉得不会有什么奇迹出现。尽管我仍发慌地盼着有奇迹到来
此刻,往事就像流星刹那划过心房。这几十年来的却,记得或不记得的人或事情,竟突地在这瞬间似巨涛汹浪般奔腾翻覆过了我的脑海然而,这切,都将要永久永久地逝去了
此刻我有的,只有对死亡的惊惧恐慌,还有对生机的丝衰弱的隐约的祈盼
恍惚中,我感到被什么东西挡了下。但只下,"奇"书"网'''''.'''"我便又向下坠去。而后接着又被挡了数下,强大的冲撞将我弄得几乎昏死了过去。但我还是能觉出我的下降之势缓了不少,随即便似下跌入了个软绵绵的所在,大股柔和且强韧的冲力将我向上狠狠托我又只觉好似嗅到了股很奇特的气味,接着整个人便昏昏糊糊地失去了知觉
我死了么
我这是在阴间冥界了么
我费力地睁开俩眼,全身从头到脚的阵阵剧痛使我意识到我真的还未死去,奇迹真的出现了。然而我又不禁想为什么不死去算了,省得不,我不能死老天爷既然鬼使神差地让我还活着,我就得要好好地活下去,去找黄连算帐,还有让别人来向我报仇
阳光透裂而下,虽撕不破重重雾网,却足可使我看得清这四周的景象。我窝在个软泥潭中,头正好打出,被根大树枝托住,此外全身便都陷没在了泥沼里面。这泥沼甚是奇特,遍覆有无以数计的野花异卉奇草怪果,我眼见着它们缓缓地被泥沼吞没,又眼见有无数的这些东西鹅毛大雪般不断飘落下来,虽缤纷多姿,却终究无可奈何地沿着它们先辈的印迹被掩盖,被吞没
我感到阵暖洋洋懒洋洋,似乎有阵阵热流永无休止地从我全身的每处地方浸入奔腾,将我周身的伤痛和疲惫不断地驱赶出去。
这气味有极大股药性。我先能敏锐地嗅到这点,后来便渐渐麻木了,觉不出跟平常有什么两样。
我扭头细细地四顾了下,但见前后俱是参天入宵的竖崖峭壁,左右是不见尽头的片烟雾朦胧,地面是五颜六色的泥潭水沼,间或也可见些人或野兽的白骨竖立散布
没有风声雨声,没有鸟啼兽吼,只有死般的谧静,可怕的寂寞孤独空虚
在这样种环境,便是再投入现实的人也不禁会遐想翩翩。想什么想昨天想今天想明天想过去想眼前想往后想你想我想他想她想亲人朋友兄弟姐妹长辈晚辈想背负你伤害你的人想你伤害过的人想天想地想神想鬼想乱七八糟
当整个世界真真切切只剩下你孤伶伶的个人时,你会是怎么样的种感受
我便这样孤伶伶地躺着。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爬得起身来,也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再回到那个花花世界中去,去面对我的仇人我也不敢再奢望见到朋友们了。至少,目前我还不想动,也动不了。
可是,那邪恶的“九转春丹”的功效竟又不可抑制地勃然暴发了女人,我此刻多么需要女人多么渴望发泄但这鸟地方哪来的女人甚至连他娘的母狗都没有条于是我便强忍着巨大的痛楚,颤巍巍地将左手探向了俩腿之间
如此,过了天。又天,再天
阳光总是匆匆而逝,我多么想永远留住它。而黑夜又总是那般地漫长。死般的静夜,可憎可怖的长夜
还是这片沼泽泥潭,还是那几堵崖壁,还是那面模糊的云天切,都不会因谁而改变。
我没有感到丝饥饿。周身极重的伤势已在这月间渐渐好转。我明白这是众多奇花异草经年累月堆积的这个“药沼潭”的功效,使我不但在此期间不需吃点东西喝滴水,反而疗好了我的内伤外创,功力竟也似增长了不少可是,若梅呢她能有我这般好的运气么她此刻已粉身碎骨香销玉殒飞往天国仙界了,她短暂凄凉的生便从此永远不再还以为有了我,她便会幸福地活下去了呢
去了也好,省却了再烦恼。可我清楚我还不到去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恩怨情仇都还未了
于是这天,我默默行功了遍,感到伤势全愈,便提足了功力跃冲起,脚尖在沼泽地上连连轻点,口气便飞蹿到了西边那堵悬崖壁下,立在了块小岩石上面歇息。
我全身上下破烂污浊的衣裤随着稀泥沼哗哗流下,不多时我便只剩下数条破带残绦垂在身上了。
我又重重地喘了几口大气,蹬足拔起贴身在了崖壁上,施展出我最擅长的“壁虎游墙功”,手足并用路向上飞速爬去,霎时便上了七八丈高。我感到我的功力确实大胜往昔了,心里头竟不禁对击我下崖的黄连老朋友生出了丝“感激”。
如此而上,不多久我便已蹿爬到了二三十丈高处。下边的切又已看不清楚,只见片朦胧迷雾。
此刻我的真气稍有沉滞,便觑准了处凸岩立在上面,左手兜绞住了片缠藤枝叶,停下来调息。
正此时,我突地发觉左上方约摸丈余竟有个巨大的洞岤,还隐隐有亮光泛出。我颇觉诧异,便斜斜蹿掠了过去,下翻身落入了洞中。
但见此洞便如同座院落般,地面以及仨壁俱为坚硬光滑的绿石所砌,越往里去越高大宽敞,向右拐了个大弯后才发觉竟有个大出口从崖壁的另边开出,既通风又光亮。
中间处最深宽,有石桌石橙石床各张。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里恐怕才真正是绿袍老怪闭关之处玉女峰并非真个很秘密,故而他才会隐居此洞了而那四支灵芝所在的洞府,不知怎样了,我还是不去看的好”忆及若梅,我又不由阵心酸。边在石床边坐了下来,我忽地发觉这床上竟刻有密密麻麻的诸多蝇头小字及人形图解,铺满了整张石床。我心头动,仔细看去,见这些文字图解果然就是“绿袍老怪”的绝世武学秘技“三阴绝户手”
我按捺不住兴奋之情,心儿砰砰跳着地看下去但待我刚看了几行字后,我又不禁讶然失笑了。敢情这项神功练成之后身手当可列为绝世顶尖高手,功力可飞增数十倍,招式更是阴损恶毒至极可要付出的代价是,男人必先自宫而女人,是万万练不成的。想来“绿袍老怪”当年对此功也未大成,只因他舍不得自宫,更反而大肆滛乐走火入魔而功力锐减
想来以黄连如今的武功,我恐怕就是二三十个也斗他不过了。我清楚,武功本就很高强的黄连受了四支千年灵芝及几只雪山神兔之惠后,其功力飞增,身手当已如魑魅般可怕,我若不练成这绝毒极恶的“三阴绝户手”的话,恐怕在他手下连招都走不过了。
自宫,对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探尽人间美艳,极致龌龊能事,做绝万恶勾当,便算不要练功,我也打算要将身上的罪恶之源毁掉了而黄连呢此刻他还会舍得自宫么他变得怎样了恐怕已是成为武林霸主统江湖了罢恐怕身边如云美女搂拥在怀而已忘了过去忘了罪恶了吧他那被他亲手杀死的老婆和女儿此际可安息么他偶尔可会想到下她们么我在床上躺下,麻木地想了许久。
肚子阵咕咕叫,敢情离开了那个“药泥潭子”的神效,再没有东西下肚的话我可抵挡不住了。
于是我便到外边转了两趟,摘了数十个不知名的果子回来,坐在床沿慢慢地啃。吃饱后,我又去了趟遭,采了大把大把我认得的治创草药回来,将药捣好。
俗话说“饥寒起盗心,饱暖思滛欲”,我肚子刚填满不久,那阵不可抑制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此刻我又想到道家名士的句诗:万恶滛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终古无完人。这譬如“万药谷”的谷主所言,无论是正义凛然的大侠矜持羞涩的淑女或道貌岸然的出家人都好,恐怕每人心里头都会有些龌龊荒唐的想法,恐怕谁都想在欲海之中驰骋遨游,只不过为礼仪伦理教条所束缚而绝不敢表露在言辞和行动上罢了。
而我呢尽管我心里对这类事已是深恶痛绝,但我却离不开它
很多人是“有心无迹”,而我却是“无心多迹”这恐怕便是“万药谷”四位谷主造就的我这类“四不像”的人罢我决不是什么正义凛然的大侠,也不是什么六根清静的方外之士,但我也不承认我是地地道道的“采花滛贼”
事实上我是。
甚至我干的丑恶勾当绝不会比任何位同道中人少得了多少
但我始终认为,我跟他们是不同的。只因我心里极不情愿,而只不过是受药力所驱罢了。
而此刻,我终算要摆脱这切了
所有的罪恶,所有的龌龊,从此后将与我绝缘
手抚着那丑恶的物什,我想再来最后次,把我所记得的好看的风马蚤的妖冶的妩媚的清纯的冷艳的高贵的滛贱的女人全都再想次
于是
在这紧要关头,我突地想到了个古怪荒诞的念头不知在眼下这种状况,刀下去会是个什么滋味
自古以来受宫者有在这种状况之下的么
我便来尝试下罢
于是我便抽出了贴身匕首,将锋利的匕沿贴在了俩腿之间那勃然怒立的坚硬物什上。
我没再多想什么,只是暗骂了句:“丑陋的兄弟,去罢”手起匕落间,阵沁凉之意掠过心头,随即是股汹涌而至的天大剧痛,又隐隐夹杂有阵阵残酷的爽快舒畅。
那些红的白的腥臭的汁液狂喷不已
我强忍着剧痛,自行点岤将血止住,用事先备好的草药敷在了创口,又将根空心芦草管插在了撒尿处。
中卷上
接下来我便躺在石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见这石床颇有些不凡我满身的大汗竟在眨眼间已被它吸得干干净净。静下来后,我仍这样静静地躺着。
光亮黯淡了下来,黑夜又已来临。
如此过了夜。
第二日早,我随手抓几个果子吃了,又将草药换了新的。
伤口好得极快,有些痒痒的,眼见就要脱痂了这固然是要归功于那些珍贵奇效的草药了。
余下无事,我便挪了挪身子,开始看石床所载的“三阴绝户手”心法,边记边思索。好在我并不很笨,悟性也还算不错,个上午便已参透了大半。
如此又过了日,伤势已完全好了,我便开始习练“三阴绝户手”的招式,边默析心法。
在这等与世隔绝的幽静之地练功,那是再好不过了。至于功夫的应练运用,等到江湖上再说罢。
如此不懈地习练得半月有余,我已将这套惊世骇俗的神功奇技弄得极为得心应手了,感觉有身阴柔恶毒的霸道功力充溢全身,行动快疾有如魑魅。而拉尿时我也不用再像个娘们似的蹲着了,我可行功运气将那些臊物如水箭般阵逼射而出。
此刻我的身手能与就着雪山灵兔鲜血服用了四支千年灵芝的黄连抗衡了么
我不清楚。
我清楚的是我已发觉我的胡须和汗毛都已褪落殆尽,喉节也在缩小,张口出来的声音更是变得越来越尖涩,只有运功逼气方能说得如常。
而最让我恐惧的是,我隐约觉得我的心理也在起着极大的变化,过去爱过的恨过的梦过的睡过的女人点点都懒得再去想了,我竟有些渴望见到位雄壮魁梧的虬髯大汉
我已真的不男不女了
我已成了个怪物
我能意识到这点,却也无法改变心里头的想法。
先前那些“高尚”的念头,此刻也被后悔压住了。
但是,我毕竟仍然还能提醒自己要面对眼前的现实要敢于面对这个已无法改变的铁般的现实
于是我又勤练了几天功夫,便毫不留恋地腾身出洞向上疾冲而去。
我的真气丰厚充沛,转瞬间路向上冲掠了数十丈高后便到了崖顶,随即个翻身落在了地上。
丝苦涩的惊喜。
此际我的身手,比过去无异于增长了数十倍冲天拔上数十丈高不用换口气,单凭这身轻功,天下有谁能及便是雪山派祖师“绿袍老怪”牛连迟,就算他艺业比我更高深,但他能有我这样的轻功么
黄连你可会想到我竟还能找你报仇么我马上就要去找你了
我仰天声长啸,声震天际,回荡长空,经久不息,崖顶四周的冰雪被冲击得簌簌唰唰直掉落深谷。
我提足真气,顿足斜斜飞掠半空中,凌空虚渡了五六里路后便已出了雪山派范围。
落下地来稍事休息,我又路疾掠而去。为避免惊世骇俗,我专挑崇山峻岭而行。如此行了数日,离“万药谷”也不过百余里路了。我觉着身上的破衣烂裤污浊行头极不舒畅,便打算到前边镇上去劫家富豪。
我选了株大树,栖身于繁密的树叶之间。
夜幕已降临。
我跃下树,缓步向前行去。
约摸走了三五里路,便进了这个成昌镇了。这个镇子极为庞大,几条长街交叉横伸,茶楼酒家瓷坊瓦肆大店小摊比比皆是,高屋大宅林立错致。
我经过家酒楼,里边刀勺瓢盆交击声跑堂吆喝声客爷们划拳行令声桌翻杯落楼梯蹬蹬声响成片,好不热闹。而最吸引我的,是那阵断断续续飘出的肉香酒气我可是有好几个月不曾进食丁点儿人间烟火了
“去去去要饭到别处去臭叫化子,他娘的身烂臭味”当我站到这家酒楼的大门口时,皱着眉头瞪着大眼捂着鼻子挥舞着手的小二哥是如此招呼的。
我不禁哑然苦笑,才想起自己这身行头恐怕比要饭几十年的老叫化子还要破烂污浊邋遢得多了。
于是我便只有吞了大口口水进肚里,眼睁睁地看着几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携手进了大门。其中人我过去仿佛曾见过,该是当地有名的“小孟尝”方玉俊。他经过我身边时,随手丢下锭五两的银子,瞟都没瞟我眼,便飘然地与他的伙伴们进了酒楼。
做这等善事,对他而言,自是算不了什么。
小二哥的绿袋眼贪婪地盯着地上那块五两的银锭,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古怪地笑道:“嘿,你小子走运了,竟然碰上了方公子”
我微微笑道:“你想要么那你便拿去好了。”言际,我暗运真气,微抬左手,以股轻柔的暗劲将那锭银子托起,下便送到了小二哥的腰带边。我再加力,便把将银锭塞进了小二哥的腰带里别起。
小二哥张大了嘴合不拢来,我已大笑着转身而去。夜色已深沉,灯火更辉煌。
虽说这里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见到这么多温暖的灯光,我心里竟有了种家的感觉。
回想起昔日的巨家大户,还有与堂兄萧艳淳流落街头的日子,再有恩师的严教慈训,我不由得很有些心酸。
左边是家气势宏伟的大宅院。我以前曾听人说起它的主人是当地最有财势的大财主最可怕的老色魔佟大冬佟大老爷。
里边热闹喧天,想必是佟大老爷正在宴酒行乐。
大铁门两旁各立了位青衣短打的壮汉,看守着门户。
我打定了算盘,要下佟大老爷的手。
于是我便又四处走了走。途间有不少蠢狗冲我乱吼乱叫,被我做了几个扔石头的样儿给吓得夹着尾巴溜走了。
过了约摸两个时辰,四遭已很清静了。大多数灯火已熄灭了,只剩下几家大户仍亮着灯,恐怕酒乐尚未尽兴。
我又来到了佟大老爷家门口,见守哨的两位青衣壮汉已被两名干练的年轻人替换了。
里边仍有几处灯光,却没什么喧闹声了。
我微提功力,身子已如缕轻烟般飘进了宅子里。
两头看院子的灵敏巨獒嗅到了我的气味,正待吼叫,我已点出两指,两丝无声无息的锐利箭气已然洞穿了它们的脑门。两头畜牲连吭都未能来得及吭声便已撒了腿。
我滑身至处暗角,见四处门边有数十名护院武师正各自半倚着墙角在打瞌睡,西边厢房隐隐传出阵阵猥亵的笑声及名少女的哭泣哀求
这老东西又在糟蹋黄花闺女了
想起我以前的所作所为,我不禁惶愧得出了身冷汗,更不禁对这类事情深恶痛绝
我展开身形,已如魑魅般从护院武师们身边行过,径直来到了声音传出的房门附近。里边有亮光,人影晃动,桌翻椅碰,滛笑喘息,低鸣哀泣我伸出右手食指沾了点唾沫捅开窗纸将眼凑拢瞧,但见矮胖老头精赤着正向位衣衫片散头发蓬乱的小姑娘滛笑着逼近,边嘿嘿笑道:“乖乖小宝贝,亲亲小心肝,别怕别怕,呆会儿你就会有得乐的了你尝到了甜头后,可不要嫌老爷还不够吃喔”
小姑娘被吓得直哆嗦:“佟佟佟老爷,你你饶了我吧,小小的还小呢”
不错,看她的样儿,胸扁臀平,最多不过十三四岁,绝对还是个雏儿。但我们的佟大老爷,这位上了年岁的老色魔,却正好喜欢摧残这种含苞待放的幼蕾了。
我正思忖着,佟大老色鬼已将小姑娘压在了床上
小姑娘初时还反抗了下,后来似乎没有力气了,又似乎
我不再多想,右手贴上了门边,运气将里面插好的门栓打开,推出条大逢后我便闪身而入,不声不响地来到了床边。
“佟大老爷真是位好手。”我轻轻地说了句这样的话。
佟大老爷正要紧关头却忽地听得身后有人讲话,不由大吃了惊。
他转过身来看到我时,我已出手制住了他的岤道,随即抽出贴身匕首把将他身下的丑物削了下来
红白污液喷了小姑娘下身都是,她尖叫声爬起来,瞪大了眼瞪着我这声尖叫或许已被外面的护院武师们听到,但他们心里想的必定是那回事儿,最多不过是暧昧地笑罢了。
佟大老爷咬牙咧嘴俩眼翻白,疼得昏死了过去。
我心里泛起了阵快意,心想这世上终算又少了位为害人间的色狼了,终算又多了人跟我样了。
我又想到过去听到的句话,说伤残之人心里总会有些不平衡,看到别的健全之人便如穷人看到富豪般,巴不得别人会落得跟自己样。
小姑娘却在呻吟喘息,瞪着我口齿不清地欢快呻吟着:“你你干什么你废了他,那你快来啊小小的受不了啦”
我冷冷地看着她,方才的丝同情和怜悯已化作了满腔的悲愤和厌恶,使得我几乎忍不住要呕吐起来。
“你真的就这么受不了”我冷冷地问她。
她仍在蠢动着,边吟叫道:“来,快来,快来啊”
我终于忍不住愤怒了,掌将她打晕了。
我苦笑了下,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又做了件多么残忍的事。
这俩人活在世上已没什么意义了。我这样觉着,便下手点了他们的死岤。
我不再多想。
便正如朋友们质问我之时,我也不想多解释什么。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别人爱怎样说便怎样说罢,反正嘴巴长在他身上。我寻了些衣物拿着,又找到了好几锭银元宝用衣物裹好,便出了门溜烟似地飞掠而去。
不知多久。不知多远。
前面有条小溪。我放下衣物,飞身投进了溪中。
我全身浸在水里,缓缓除去身的不堪。
清澈的溪水。它,可以洗净我身的污浊,但能洗尽我身的罪孽么
我的双手不自禁的抚到了俩腿间的那块疤痕,心头又不由泛起股恨意我不想做个强者,去操纵玩弄别人,但我更不愿做颗任人摆布的棋仔
我恨玩弄别人的四位谷主
我更恨耎弱的我
查明真相重新做人真的是我苟活的理由么
风拂水漾,蝉鸣枝荡。我没有运动调息,只愿能永远躺在这片孤独安宁的静谧里。
但天色还是要亮了。
星月早已褪去,晨曦的乳白已泛上天际。
鸡啼犬吠声阵阵传来,早起的人们又要开始天的忙碌。
安宁被打破。
喧闹将至。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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