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6部分阅读

作品:男帝|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06 18:06:04|下载:男帝TXT下载
  观察她的莲衡非常满意,因为他几乎是毫不保留地让她予取予求,再无任何遮掩防备……当然,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好事就是了。

  一会儿后,她从书册里抬头问道:

  “为什么身上长了墨莲,就无法让女人受孕?”

  “不晓得。”莲衡懒懒地应道。

  “几百年来,都没有人加以研究吗?”

  “事实上是两千零九十九年。”他纠正。接着道:“盛莲国建国两千多年来,就一直是这样了。在建国之前,我们起源于‘旷野莲生部族’,这部份因年代太过久远,而没有丝毫文献记录传下来。历代莲帝都想找出解决‘墨莲不孕’的方法,尤其在近五百年以来,墨莲的数量已经多到失去控制,再找不出解决之道的话,总有一天,盛莲将会因为没有人口而灭亡。”

  “一旦你掌有实权之后,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季如绘觉得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必然性。“颂莲王知不知道墨莲的数量正在增加?”

  “她知道。朕手边拿到的精确数字,都来自颂莲王提供。”莲衡说着。“她很努力在找墨莲产生的原因,也有许多发现——比如说,盛莲国人若与外国人通婚,生下的儿子,七成以上是墨莲;而更让她忧心的是,如今即使是金莲或银莲,也都有可能生下墨莲。我们都知道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却因为不知道起因于何,于是无法找到方法解决。”

  “既然你们的研究毫无进展,那么,这种情况之下,谁掌权又能改变什么?”季如绘问。

  莲衡扫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满:

  “你似乎对颂莲王印象良好?”

  季如绘想了下,点头:“我喜欢有能力又干练而且位高权重的女人。”

  “即使那个位高权重的女人,正打算杀了你?”

  季如绘一楞。杀了她?“因为我是你的女宠?”

  莲衡突然笑得有些诡异,爽快承认:

  “昨日,朕正式拒绝颂莲王要求允婚于飞扬国长公主的提议。她很不高兴。”

  她明白了:

  “五日后的国宴,是为了接待飞扬国的使节团。台面上说是为了庆祝你登基十二年,以及洽谈两国贸易事宜,但其实真正的重点是你的婚事。是吧?你拿我当借口拒婚,所以颂莲王对我很生气。”

  “借口?”他哼笑。伸手拉住她手臂,她全无防备,只能落入他怀中。“朕不能允婚的,你不明白吗?”

  她的眼睛正对着他胸口的墨莲,忍不住伸手轻轻描绘上头优美的线条,直到发现这样的动作让莲衡起了一身战栗的鸡皮疙瘩后,连忙停住。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很快道歉。

  “……没关系。”他深吸一口气后,才能开口,却也还是止不住声音里的沙哑与微颤。

  她想退开,他却不让。双手将她环在自己的胸怀之内,不让她走,却又忍不住担忧。于是低问:

  “你会……觉得屈辱吗?被男人这样抱搂着,会觉得很失气概吗?”

  “不会。”他那么高大,而她这么矮小,如果两人动作反过来,简直不伦不类。她本人是还好,可是要她亲眼看一个男人故作小女儿娇弱状,偎在自己怀中柔若无骨的,她要是没将人直接殴飞,至少也会忍不住一顿暴打。

  她虽然是个女权主义者没错,但那不表示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都非要把男人踩在脚底不可。她争取的,向来是女性的自主、社会公平的对待、男女平权等等,而不是女尊男卑。

  虽然男权女权总是此消彼长,所谓的平权,几乎只是一种理想与神话,但那也不表示她就可以不必再努力下去。她理想中的女权,不是建立在践踏男性的基础上,所以当她待在这个可以歧视践踏男权的国度时,也不想这样做。

  而,如果男人的力量不是用在暴力,而是用于保护,那她为什么要过度反应?觉得被男人抱搂就是弱了女子的威风?她知道盛莲的女人也许会对此有激动反应,但她反正不是盛莲人,不会因为被男人抱搂住了而产生抵触的情绪。

  反正……再过分的事都做过了,也不差搂搂抱抱了。而且他看起来也很喜欢将她搂抱住的感觉,所以也就由他了。

  “只要你抱着我时,没有在心里想着‘男人压倒女人’、‘男权的一大胜利’这种怪想法的话,我就不会在意。”

  莲衡听了皱眉。

  “你这是哪来的想法?朕抱着你,岂会有这般肤浅可恶的念头?朕是一国之君,这一生从未想要与任何一名女子亲密,如今与你……若只是因为这可笑的念头,那是对朕本身最大的侮辱!”

  季如绘伸手轻抚他面颊,道:

  “别生气。如果你觉得被冒犯了,我道歉。我只是想明确地知道你的看法,没想到会让你反应这么大。”这个男人以前也常生气,不过都挂着微笑的面具掩饰一下,但她就是知道他心中在发火。而今他对她发火都毫不掩饰,也不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两人有熟到这么不必客气的地步吗?

  也不再在这话题上纠缠,接着问道:

  “你不能答应飞扬国的求亲,是因为它?”她指着他胸口的墨莲问。

  “一个墨莲的男帝,将会成为飞扬国要胁盛莲的最有力把柄:一旦传开,也将是盛莲国的耻辱。”他平淡地道。

  “你怎么看?”指的,还是他身上的墨莲。

  在知道墨莲这种身分的存在后,她突然想起许久以前听到女工役们在某次闲扯时,谈到对墨莲的鄙视,就可以知道墨莲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居然连地位最低微的奴隶都可以瞧不起,任意以言语暴力侮辱嘲笑!

  那他,莲衡,一个墨莲,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呢?

  莲衡缓缓看着她,神色复杂,像是千万种心思在心头流转而过。

  “你在意吗?”他眼中闪过一丝脆弱。

  “在意?为什么要?”她不解地问,也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说道:“男人与女人上床,是因为他们想要亲密,而不是想着要生小孩;当男女双方产生感情时,也不是因为对方可以与他生下下一代而去爱上他。”

  “所以?”他不放弃,紧盯着她,非要她明确说出来。

  如果依照季如绘以往的脾性,根本不会甩他。但现在,唉,不同了。她会对他心软,这真是糟糕。

  “所以,我不在意。行了吗?”见他似乎意犹未尽,她警告地看他:“别再问什么真不真的之类的蠢话,也不要叫我对着星星月亮太阳发誓,更不要叫我想出一千个足以说服你相信的理由!这话题到此为止。”

  虽然莲衡相较于盛莲国其他娘娘腔的男人而言,算是她眼中的正常人种了,可是在两千年女尊男卑的教育下,但凡是男人,总会有一些属于小男人的脾性,而这种脾性通常会在爱情里发扬光大!她也无须对这个国家了解太多,只要参考二十一世纪东方女性在被追求时,整治男性的手段就可以了,相信完全可以套用过来!

  此等歪风,切切不可长!

  她可不想在这里还没享受到女权的尊荣感,就被迫成了“男友奴”!什么天理啊!

  莲衡被她如临大敌的表情给逗笑了。“只要你不在意,朕也就不会在意了。”接着,好奇问道:“这些折腾人的把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说好不提了。”她拒答。怎么可以告诉他,然后让他学去?“有说笑的空闲,你还不如多想想该怎么应付五天之后的国宴,如果飞扬国的长公主坚持在大庭广众下对你求婚,然后颂莲王率百官一同道贺,到时场面可就难看了。”

  莲衡像是心中已有对策,笑笑的完全不放在心上。

  “说到国宴,还有一些表演节目没定下呢。”说着,他下榻走到桌案旁,拿起一叠帖子过来,“就是这些,你看一下。”

  “不就是唱歌跳舞耍百戏什么的,你决定就好。”她不感兴趣。

  莲衡摊开其中一分帖子,坐到她身边一同看。说道:

  “这次司礼官特别邀请了一支特别的表演团,说是什么百人卖唱团……嗯,正确的名称在这里,叫‘绿岛合唱团’,听说奇特的演出方式,风靡了国内,甚至连飞扬国君也大加盛赞……小心!”

  季如绘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正倾身想拿过茶杯,听到合唱团的名称,整个人不稳地往榻外跌去,差点对地面五体投地、摔出个“大”字,幸好莲衡及时拉住她。

  “怎么如此大意……”莲衡还在念着。

  “你刚说什么合唱团?绿岛合唱团?”她急切地问,同时抢过帖子看。“怎么上头就只写了‘绿岛合唱团’与一堆歌名?没有其它介绍?”

  “因为这是司礼官呈上来要给朕点曲目的。国宴那夜,合唱团是重头戏,共演唱六首歌。其中除了会唱盛莲国歌与飞扬国国歌之外,还有一首喜庆歌曲。另外三首则可以随意钦点,下面列的这三十首就是让我们点歌的。若是朕没有特别想听的歌曲的话,就交由司礼部门去点了。”莲衡解释完,看着她:“你为何如此震惊?”

  “莲衡,我要点歌!”季如绘没有回答他,抓着他的肩膀坚定道。

  “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他将帖子交给她。

  “我会告诉你。现在,我们来点歌。”季如绘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将他拉下榻,一同来到桌案前,压他坐下,以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贤慧,很殷勤地帮他磨墨润笔,然后将笔交到他右手。

  一切服侍完美,让莲衡叹为观止。

  “就不点上头的歌曲了,我念歌名,麻烦你写下来。”

  “若你点的,是他们不会唱的,这不是为难人吗?”

  季如绘很理所当然地道:

  “你是皇帝,你想听什么,难不成还得被局限在这三十首里?”说完,又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催促着他快快动笔。

  这样的急切,让莲衡也开始对这个“绿岛合唱团”非常地感兴趣起来。

  能教凡事不在意的季如绘如此紧张的合唱团,想必是不同凡响的吧?

  “靠!你好样的季如绘,当我是钱柜ktv啊!”花灵仰天长叫。要不是狼嗥学起来太有难度,加上现在不是晚上、今天不是月圆,她一定马上跑到某个山顶去鬼叫个够!

  “没天理!太没天理了!只剩三天耶,叫我怎么在三天之内将这三首歌练好?!太过分了!季如绘,算你狠!”

  李格非任由花灵在一旁走来走去咆哮,在她发泄完之前,正好可以好好看一下刚从宫里传送过来的歌帖回文。总要有人仔细看完这份公文,了解三日后进宫的注意事项,若是一个不小心犯了忌讳可就有命进去,没命出来了。

  花灵打从看到那三首皇帝钦点的歌曲后就发狂了,哪会再去注意其它的?

  “也不想想我为了确认她的身分,有多用心良苦哇!三十首歌里,我就放了‘绿岛小夜曲’、‘橄榄树’、‘今山古道’她到底有没有看到?!这些可是我大学参加歌唱比赛的招牌歌耶,居然被嫌弃了!还敢在上面评说太老气!真过分!”花灵还在“该该叫”,叫得比被踩到尾巴的流浪狗还凄厉。

  李格非终于看完了文件的所有内容,手指在文件上写的三首歌上点了点:

  “这三首歌,我没听你唱过。”他比较在意的是这一点。

  “当然没听过,那些歌不是我的风格,我没学过!”她没好气。

  “你不会?那三日后的晚宴,你还是坚持要去?”

  “当然!”花灵抬高左手,露出包成棉花棒造型的食指。“我贡献了那么多血,终于让周夜萧醒过来,他也会随莲膧进宫参加宴会。而且我合理怀疑花吉莳将会有什么动作在那天做出,我们怎么可以不在场?重要的时刻却缺席,如何对得起我流出的那一盆血?”

  “既然如此……”他将眼前得意乱晃的手指挪开,凉凉道:“就快些将合唱团的人集合训练新歌,你虽没唱过这三首歌,教给他们唱也应该不会有问题,是吧?”

  “当然!只要我花灵想做的事,还没有被难倒过的!我现在就想办法把歌词想出来!没想出来的部分就自己掰!”她立即四处找纸笔。

  李格非笑了笑,由着她去忙,转身出门召集人手去了。

  花灵趴在桌上抓耳撩腮,一边咒咒念念——

  “靠!嫌我的歌太老气,你选的‘酒矸倘卖呒’就多新啊?还不是老歌一首!还有你选周杰伦的歌我也没意见,但为什么要挑这一首?‘霍元甲’这种光歌词就多到压死人的歌,你也好意思点来为难我?太过分了!最后这首‘哭泣的骆驼’,我的妈啊,齐豫的歌耶,当我是歌神吗?啊啊啊——”再度崩溃中。

  从国中开始,季如绘与花灵都一路同校,有时甚至同班,尤其大学更是同班了四年。虽如此,但两人之间的交情仍是泛泛,只比路人甲好一点。毕竟个性完全不同,可是就是有缘,现在花灵知道这是什么缘了,孽缘!

  果然是花灵!季如绘虽然已经知道应该是她,但真正亲眼看到时,还是忍不住微微地激动了下。

  虽然两人没什么交情,而且在高中时期还有一点点交恶——主要是因为她见过花灵被打成猪头的惨状。而且,也因为好心帮她叫救护车,而致使花灵在校外打架的事被学校知道,狠狠地被记了一个大过。季如绘并不清楚是见到花灵的狼狈样比较被记恨,还是记过的事更被在意一些。总之,花灵就此对她有点怨恨就是了。

  前情种种此刻也无须再提了,两人被丢到这个时空来,再怎么不亲不熟的,总也是同乡人,也就亲切许多了。

  莲衡知道她心急,所以不让她等到晚宴,当所有的表演团体都进宫之后,立即派了两名宫男领她到提供给表演人员休息的偏院去看人。

  当然,这也不无带有一点支开她的意思。不过季如绘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从来不喜欢去管别人在做什么。以前交过的两任男友都指责她太冷情、太不关心他们,因而提出分手。如今与莲衡唏哩呼噜地走到这一步,比较值得庆幸的是他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这种症头,希望以后也不会。

  莲衡问明了她对“绿岛合唱团”感兴趣的缘由后,只问了一句:“你想离开这里,回去故乡?”

  她点头,并不打算说谎:“嗯,我想回去。如果可能的话,你不妨同我一道走。”虽然想象不到天长地久,但她从来只习惯被甩,而没有甩过人,所以只要他还打算在这段感情走下去的话,那她就不会撇下他。

  “见了那个叫花灵的人,就可以回去了?”

  “不一定。但好歹是同乡,也该见见的。”

  后来莲衡就没再说什么了。

  此刻,季如绘静静站在不显眼的角落处,看着花灵正将一百个男人组织起来,排练着走步与歌曲,那手舞足蹈的样子,活似自己是世界知名大指挥家一样。这个花灵,还是与以前一样,张扬而活泼,而且总是很自信的样子,而她这股自信的来处,据说是来自“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信念,她不高,所以很自信。人生混成这样,也算她厉害。

  原本她是想走上前去与她见面的,但才跨出一步,就瞥见围墙的另一边,白琳神色严肃地快速闪身而过。

  白琳?她不是今日都得随侍在莲衡身边吗?为什么会在这里?那谁在莲衡身边?

  虽然很想跟花灵打招呼,顺便探问回去的可能性,但……转身而去的步伐却让她不得不承认——眼下,还是先看看莲衡那边怎么了吧!

  毕竟这是个女尊男卑的世界,既是如此,那她就乖乖认命。这里是盛莲国,当王子可能需要人保护、正被恶龙围困时,身为公主的人光会在一边乘凉兼尖叫是会被人吐口水的。

  她想,还是尽一下义务好了。

  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往记忆中莲衡所在的方向奔去。

  至于花灵……反正只是同乡,不至于重要到非得马上见上面不可。

  “咦?”花灵突然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李格非领着白总管走进院子,正好听到花灵怪叫。

  “天气那么好,我跑来跑去都出汗了,怎么会突然打了个冷颤?”花灵左看右看,忍不住搓搓自己双臂,搞不清楚情况。

  “你冷?”李格非不可思议地看着正中午的大太阳问。

  “不是,我不冷。没事。”不想了。花灵挥挥手,跳到李格非身边,顺手将他手上提着的点心取过来,对一旁那些被她特训得惨兮兮的团员道:

  “各位,休息一下!吃完午食点心之后,再接着练唱!时间宝贵,快过来吃,别在地上装死了。”吩咐完后,一手勾着李格非,一手抱着自己的午餐,走到小院落外一处僻静的地方落坐。才问道:“你们在外面打探得怎样了?”

  “颂莲王与周夜萧乘船进宫,皇船已经走水道西大门。花吉莳带了几名长老也紧随在皇船后头,正等着进宫。其他的……那些达官贵人自然也都进宫了。你们这边练唱得如何了?歌词都背起来了吗?”李格非不放心的还是这一点。

  花灵将食物铺满一整桌,给李格非的碗装满了美食之后,才道:

  “安啦安啦!我办事,你放心。”

  看她这个样子,能放心才怪!

  “都背起来了?”

  “没有。”花灵回答得理直气壮。“歌词那么长,怎么可能背得起来?”

  “那你——”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她对他挤眉弄眼,然后附在他耳边道:“我让他们写了小抄,贴在前头人的背上,让他们边唱边看。把其中十个记忆力特别好的,排在第一排,这不就解决了吗?”

  李格非无言了半晌,虽不喜欢以投机取巧的方式做事,但眼下时间委实太赶,也只能这样做了。

  “可别养成习惯了。他们既然有心成为歌伶,就要对自己的工作敬业。”

  “那是当然。这次实在是不得已,你也知道。”花灵讨好地替他剥好一颗橘子,本来想喂他吃的,但想到这里是外头,李格非又容易害羞,只好作罢。“来,吃水果。盛莲的橘子好甜,超好吃的……咦,那不是那个谁?”

  突然看到有两个人从远处往这边走来,避过人多的地方,闪进某个角落,似乎在商量什么隐密的事情,其中一个人好眼熟啊——

  李格非闻言看过去,脸色瞬间铁青。低喃:“是她!”

  “啊,对,就是野鸿,我都忘了,就是那个坚持要叫你少主的那个原野人嘛!我们的商行自从被莲膧抄了之后,后来所有商业上的往来,都靠他的‘暗部’帮忙,让我们借壳经营,把你旗下的事业都化名为‘旷野莲生’,这才躲过颂莲王对你彻底的抄家。咦,你怎么了?”花灵说着说着,发现李格非的脸色有够差,瞪着野鸿的眼神超可怕,这是为什么?

  李格非没有看花灵,仍是瞪着那个方向,如果眼神可以喷火,花灵相信那边那两个人已经被烧得连渣渣都不见了!

  “格非——”

  突然,李格非站了起来,大步往野鸿的方向走去,花灵来不及拉住他,只好跳起来跟在他后面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脸想将人碎尸万段的表情?

  李格非还没走近那两人时,原本正在低声说话的两人,像是感应到不寻常的气氛,齐齐噤声,一致转头看过来,当发现李格非时,都错愕地楞住了——至少野鸿是很明显的错愕,毫无掩饰。

  但李格非一眼也没有看向野鸿,他的目光,始终牢盯在另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是名女子,身着笔挺的高级官员服,长相斯文秀美,两道英挺的眉毛则显示出她是个极有定见的人。相较于李格非的怒火四射,这名女子显然是自在多了,她甚至有办法在李格非可怕的目光宰杀之下,微笑以对,那个愉快模样,仿佛见了多年好友一般。

  就见她优雅地开口招呼道:

  “好久不见,格非。”

  “你在这里做什么?柳、绫、之!”

  花吉莳进宫没多久,才被宫男领到一处大院休息,就听到外头有人求见。因为来人的身分实在显赫到不容拒绝,让花吉莳原本要与几名长老好好谈一谈的念头落空,只好放长老们回房休息,并嘱咐她们在晚宴之前别出去。长老们默然离去,并没有给予她明确的答应,所以花吉莳只好悬着满腹的忧心,出门迎接来客,不好有丝毫耽搁!

  这个来客,老实说,花吉莳与她并不熟。毕竟在政治立场上,她是倾向支持莲膧,而这个人——富天虹,向来是保皇派,常常站在男帝那一边,与莲膧意见相左,像是为皇帝撑腰,但其实也不过是政治场上的权力角力而已,男帝比较像是她的傀儡。

  当今盛莲王朝的两大权臣,也就莲膧与富天虹。两方都很有才干,莲膧的优势是她是摄政王,而且是目前第二顺位的帝位继承人——如果男帝没有生下子女的话。而富天虹从五十年前甫进庙堂,就是个风云人物,一路建立功业,且被前任莲帝欣赏拔擢,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权倾朝野的大司徒,算是位极人臣了。她在朝廷里布置的势力,也非才理政十五年的颂莲王可以轻易拔除的。

  两大权臣之间的的力量,说是势均力敌也不为过。

  要不是一年多前富家族人搞出了一堆烂事,害死了周子熙,颂莲王肯定不会撕破表面的和谐,正面与富天虹对立。

  其实花吉莳也知道,以政治身分上的敏感而言,她不该接见富天虹的,但她除了是莲膧的支持者外,同时也是盛莲国的国师,没有拒见朝臣的道理。

  何况她也很好奇富天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她,这个大司徒可不是没事会找别人串门子的无聊人士。

  所以在一堆礼仪、场面话的形式过后,花吉莳直接问她的来意。

  而富大司徒也很干脆地直言道:

  “听说国师前些天治好了颂莲王君的睡疾,在下深感佩服。不过,本官认为,让颂莲王君得以醒来,并不表示已经治好了他身上的病症,是这样没错吧?”

  花吉莳淡然一笑。

  “没想到长卿大人不只治理国政有方,同时亦是一名高明的医者呢。”

  “本官并非医者。只是比别人多看清一些事实罢了。”富天虹微笑地低头啜口茶。

  “是吗?愿闻其详。”花吉莳拱手道。

  “本官虽与颂莲王偶尔有些政见不合,但事实上,本官相当地欣赏她。”

  “您欣赏人的方式,相当地与众不同。”花吉莳忍不住笑了。

  富天虹并没有因为被嘲笑而生气,仍是以一贯沉稳的口气道:

  “老实说,本官并不在乎你,或者颂莲王的信或不信。这些都没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本官这一生所追求的,是更重要的事物,求的是国家千秋万代的平安稳定,永世不替!”

  花吉莳有些哑然地望着富天虹脸上的刚毅神色,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执着,而且非常热切!

  在她还没开口说什么之前,富天虹灼灼地看向她的眼,沉声问:“国师大人,守护盛莲国的稳定,是你,与你们花家世代的责任。你们家族两千年来,以宗族长的生命为烛,一代又一代的守护盛莲,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换来这块土地的平安。然而,本官还是要告诉你——还不够。你们花家做得还不够!”

  “不够什么?”花吉莳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被一种奇怪的压抑围困着,好不容易才能开口问。这人,到底在暗示什么?!

  这次,换富天虹露出嘲弄的神情了,就见她道:

  “本官一直在猜,你这个宗族长是否仍是什么也不知道?而今,听你这么问,便知道你果然什么也不知道了。”

  花吉莳忍着气,问:

  “如果你愿意明白直说的话,相信我们可以节省许多本来无须浪费的宝贵时间,让彼此留点余暇,好好准备今晚宴会事宜。”

  富天虹抬手安抚她,道:

  “这里不是方便的说话地点,本官就不多说了。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周夜萧必须死!”她一字一字道:“为了颂莲王,周夜萧不能活。事实上,他也活不了,你能以血唤醒他一次两次,却唤不回他的命!”

  “富大人,你不该说这种话——”花吉莳怒斥。

  富天虹笑了笑:“明日,本官会上门拜访,到时你我可以好好详谈。至于周夜萧……听我的劝,别白费力气了。”

  说完,也不理会花吉莳是什么表情,拱手告别,转身离去。

  第七章 莲变

  季如绘没有找到莲衡,她在找莲衡的途中,在中宫回廊处遇到了颂莲王。她知道颂莲王对她的印象极差,本来就瞧不起她女宠的身分,认为堂堂一个女子,去当一个苦役、吃着粗食淡水,也好过跪在男人脚下乞得锦衣玉食。后来又痛恨她的存在让莲帝沉迷,甚至为她拒婚。所以季如绘并不怀疑颂莲王心中可能会存有除掉她的念头。

  欣赏一名女强人是一回事,然而知道这个女强人讨厌自己,无时不等着寻她错处,给她致命的一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不小心遇到了这女人,还是躲远些好。

  “站住。”

  季如绘的脚才刚要转向,就被不远处的莲膧叫住了。随着那一声命令下达,几名武装的宫卫立即快步过来将她围住,让她想装作没听到都没处闪人,只能默默地等待高高在上的颂莲王大人走过来。

  颂莲王走得很慢,与印象中总是龙行虎步的形象全然不同,因为她手里还扶着一个男人,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必多猜也知道她扶着的,应是传说中身体病弱的颂莲王君吧?

  听说是个出色的美男子——完全符合盛莲人审美观的那种绝美。

  美丽事物,总是容易引起别人的好奇心。季如绘反正眼下也没其它事可做,所以也就不介意趁此了解了解盛莲女人的眼光究竟有没有问题。

  也难怪她会好奇,像她觉得长得很斯文俊逸的莲衡,在别人的眼中却不算是个美男子,都说他五官线条太刚毅(哪里有?),完全不符合温良恭雅的原则。既如此,就让她好好看看所谓的盛莲第一美男子是怎么一回事吧!

  希望不是个超级绝世娘娘腔!美不美倒还在其次,重点是别恶心就好。

  距离还有点远,还看不清楚,但季如绘发现这个男人的身影……让她有一种很面熟的感觉……可她非常确定自己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那么这种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没道理啊……为何会对一个陌生男人有熟悉感?

  太投入于自己的思绪里,让她忘了自己现在正处于有点危险的处境,而那名男人的妻子已经发现她的无礼,双眼瞬间冒出冲天怒火——

  “放肆!”颂莲王怒喝。这季如绘好大的胆子,竟丝毫不避讳男女之嫌,对一个有妇之夫直勾勾看着,简直该死!

  随着颂莲王的怒斥完,季如绘小腿肚突然被狠狠踹了下,整个人全无防备地跪跌在地。当她想抬起头时,却发现脖颈动弹不得,因为被一名武卫使劲压制住了。

  “你什么东西,好大胆子!来人,掌嘴!”莲膧口气严峻地下令。

  “得令!”

  武卫领命,揪起季如绘的脖子执行刑罚。武卫从腰间抽出巴掌大的掌板,没让人有心理准备的时间,立即“啪!”重重的一拍,季如绘完全没有躲开的机会,半边脸瞬间被剧痛打麻,而她顿时眼冒金星,觉得整颗脑袋像是被果汁机搅碎过,晕糊成一团……

  由于整个颈子被抓攫得已经没办法呼吸,更别说开口吐出半个字了,她一点申诉的机会也没有,直到此刻季如绘才深深感受到这个摄政王在皇宫里可以横行到什么地步,以及,莲衡这个男帝当得有多么憋!

  虽然她本身的身分不值一提,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得有如尘土一般,但重点并不在于她这个人,而是她背后的靠山——莲衡!打她这个人其实无所谓,但重点是,这样毫不顾忌地在皇宫里打骂皇帝的人,简直就是不把当今皇帝看在眼底!

  这颂莲王,委实也太过张狂了!

  当第二掌又即将拍打下来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请住手。”

  那声音不高不大,却有效地让武卫顿住,然后对颂莲王道——

  “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放过她吧。”

  “你身子刚好,别理会这种事。”莲膧语气也很轻,想了一下,道:“是本王欠思虑了,不该在你面前罚这贱奴。来人,带下去,再掌十嘴!”

  从这冷酷的语气上听来,连晕眩中的季如绘都知道那十嘴再打下去,命是还在,但容貌还全不全就不知道了。

  “王,这里是皇宫,请别——”周夜萧声音有些虚弱,但仍是努力说道,希望颂莲王有所节制。

  “别急着说话,瞧你都喘了。好,本王不处罚她的失礼……”

  “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哎啊!季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会一脸的血?天啊!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还得了?”远远的,白琳大呼小叫的声音就已传了过来,她天生特殊的洪亮嗓音,将这些话传得好远好远……

  “白琳,住嘴!”莲膧皱眉瞪向白琳,怒斥。

  白琳已经跑过来,虽然气喘吁吁的,但还是能非常俐落地做完一系列动作:“内皇务大总管白琳,请颂莲王日安、请王君日安。”

  也不待莲膧说一句“免礼”、“平身”什么的,她已经迳自站起,跑到季如绘身边,看似随意地将两名挟制住季如绘的武卫推了下,就已将两人给推退了三四步——

  “季小姐?季小姐?你还好吧?天啊,这可怎么办才好?莲帝陛下方才还交代属下要好好跟着你,因为今日皇宫大宴,有许多王亲贵族进宫来,虽然大多数的贵人都知书达礼没错,但也总有一些仗势欺人的家伙啊!说要是你被不长眼的人将你欺负了去,那小的就得提头去向陛下谢罪啦!哇啊,这可怎么办才好?您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就差那一口气了……”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哭声哭调、哭天喊地起来。

  “够了!”颂莲王冷喝。“白琳,你少装疯卖傻!这个贱奴冒犯本王王君,依皇例,将她双眼剜出来都不算过,只是小小掌嘴,你又想生出什么是非?”

  正当白琳要回话时,就听见他们身后传来莲衡凝重的声音——

  “这里发生什么事?!”

  “参见陛下——”众人连忙行礼。

  “怎么了?”人群划开之后,莲衡便看到了委顿在地上的季如绘,更看到了她那张即使被披散的秀发盖住,仍然掩不了的血红左颊。

  心,剧烈的颤动。多年的训练让他轻易维持住脸上的平淡表情,但他袖子下的双手在抖,然后是身子也控制不了的抖动,一股子既冰冷又灼热的感觉从他胸口散发出去,在全身游走,既是冰,又是火……到底是冷还是热,都还没来得及理清,到最后,也不必理清了,因为全都汇成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如绘……”他的声音轻轻地,动作也轻轻的。当他发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然是将她牢牢抱搂起来——他是看到周围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惊骇之后,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是不该的,失仪的,逾矩的,有失皇家体面的……

  “如绘!”他不带情绪的目光淡然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却没有一张被他记入心里。当他低下头时,才知道当一个人满心只想着某一张脸时,其他的,再也无法进入自己的心中,纵使看了,也是看不见。他只看见她,被他抱搂在怀中的她。

  “走,朕带你去找太医。”他低声喃喃,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为着,就是下一个明确的指令,让六神无主的躯体得以执行动作。

  “陛下!你这样成何体统?!”颂莲王挡在莲帝面前斥喝。不敢置信莲衡居然做出这样不可原谅的事!他堂堂一个盛莲尊贵的男子、全盛莲子民的表率,怎可做出如此失分寸的事?!更别说——还是一个男人抱起一个女人,这简直荒唐!太不像话了!

  莲衡没有看向被他向来敬重的莲膧,只以不带感情的声音命令道:

  “走开。”

  “陛下!”莲膧脸色奇差,不敢相信自己会被莲帝如此对侍。

  “别挡住朕的路,走开!”声音仍是很低,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形势转为对峙。

  一个握有实权,且向来呼风唤雨的女人,是无法容许被人无礼命令的,即使那人是皇帝!

  她没有退,无论如何,不能退!

  那么,该退的是谁?皇帝吗?

  皇帝又岂能退?!

  再怎么的无实权无实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