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还他一个公道的一天了吗?不知不觉,那颗大树出现了,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就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而去了。上了坡,一个村落就隐隐约约地出现在了眼前。他停了下来,仔细观望着。村子坐落在两山中间,前面是一个狭长的平缓地带,分布着一块块大大小小的农田,还有一个莫大的池塘。山脚下,村子周围是一片连着一片的树木,郁郁葱葱,偶尔也有开着白色和粉红色花的果树点缀其中。啊,这真是个好地方啊!方圆百里也绝无仅有啊!于是他心中由衷地感到欣慰。有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山清水秀一定是出良民吧!也许这是上苍特意为郑医生做的安排吧!让他远离尘嚣,远离邪恶,在美丽的大自然怀抱中得到保护。想到这里,他跨上了自行车,飞快地朝着村子奔了过去。他东张西望地进了村,然后就朝聚集着许多人的一颗大树下走去。人们发现有陌生人来,便刷的一下把目光都集中了过来,让他感到很不自在。于是他停下脚步笑着问,“刚从县医院下放到这里的郑医生住在哪儿啊?”
一位大嫂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便问,“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是他的学生,专程过来看看他。”
“呃!”大嫂犹豫了片刻便笑笑说,“看你这么面善,估计也不是坏人,那你就跟我来吧!”
李小生跟随者这位大嫂,一直朝村东走去,然后拐了几个弯,在一个很大的院落前停下来,然后指了指院子说,“进了这个院子,西北角有个小门,进了小门就是他的家了。”
这么复杂啊,难道他坐警备了吗?他怀着疑惑的心情轻手轻脚地走进院子,果然在西北角发现了一个小门。于是他很好奇地推开小门往里瞧,只见里面又是一个挺大的院子,院子前半部分被修理成一小块一小快的菜畦,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小道,直通正面那三间低矮的土房子。房子虽然低矮,但很整齐,好像一直就有人居住着,远比郑医生在县城里的那两间房子要好。他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不一会儿,郑医生挽着袖子,戴着草帽从屋子里出来了。看他的气色,没有一点沮丧,反而笑眯眯地好像在哼着小曲。于是,李小生把车子停好,便走进了院子。
“郑医生!”
郑医生抬起头,往正扶了扶眼镜高兴地说,“哎呀,是小生啊!怎么,你的腰好了吗?”
李小生走上前去,抓住郑医生那湿漉漉的手说,“我该怎么跟您说呢!我,我,我其实根本就没……”
“不用你解释了,我什么都清楚,只是我不赞成你这样做,这样做你会招来麻烦的。”郑医生摇着头说,“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就是在会上狠狠地批我,骂我,我也会理解你的,咱们何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呢?唉!你真是不听我的话啊!“
“管他呢,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其实我最担心的是您了!”
“担心什么啊?这可是我的老根据地了,你不看看,庭院深深深几许啊!这地方的人都对我很好,都在保护着我。”
进了里屋,李小生四处打量着。这房子明显是刚修理过的,墙壁平整而洁白,地面也铺的平平整整的。郑医生的那些老家具很有序地摆放在屋子里。一只旧式书柜,一只旧式衣柜,还有一个书桌,还有一把破旧的椅子和一把凳子。这可能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比起一般人家也算很阔气了吧。
郑医生老两口很热情地又是让座又是递谁,至此李小生提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我在这个村曾经住过八年,这房子,这院子一直就保持着这个样子。我走了以后,大队干部就把这个院子封了起来,谁也不让动,就等着我回来呢。听说我又要挨整了,他们就重新把着院子和房子修理了一番,会议刚结束就迫不及待地把我的家给搬过来了。呵呵,这里的人们真是太善良了!他们不让我干重活,不但保证我吃饱,还要让我吃好,呵呵,因此啊,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倒觉得很悠闲自得。”
“他们不会来找您的麻烦吗?”
“不会的。大队书记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党员,又是地区的人大代表,县领导也要让他三分,更何况卫生局的领导,他们来都不敢来呢,呵呵呵!谁还会找我的麻烦呢?”郑医生坐在椅子上喝着水不紧不慢地说,“我事实上就是这里的赤脚医生,村里的人们有个病病痛痛的就过来,就连周围一些村子里的人们也过来,呵呵!这样挺好,有的是时间,我可以安安静静地搞点研究。”
“哦,这阵子我一直都很担心呢!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李小生说着就从提袋里拿出两个本子递过去说,“您的祖传秘方完璧归赵!”
郑医生接过来翻了翻说,“誊写了一份啊,这字写得真不错啊!是你写的?”
李小生不好意思地摸着脖子说, “不是我写得,是我们单位的姜丽丽写的。”
“姜丽丽?哦,我想起来了,就是跟你在一块儿的那个姑娘吧?不错,不错,有机会你把她也带过来吧。”
“好的。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的,这回您就可以好好辅导我的功课了。”李小生高兴地笑着说,“说不准我很快就会达到大学水平的。”
“是啊,过去我一直都很忙,一直没时间给你很好的指点。”郑医生犹豫了一下说,“小生啊,我也听说了,那个郭局长对你非常不满,日后会不会找你麻烦呢?”
“不知道。他能找我什么麻烦呢?大不了把我从医院里赶出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不怕!”
“唉,年轻人啊,那天我是跟你怎么说的,千万不要太固执了,千万不要因为我得罪了上头,这样你肯定是要吃亏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做不到,这是于美花教给我这样做的。”
“于美花?你有她的消息吗?”
“没有,一点联系也没有了,不知她现在过得这么样啊!”李小生说着,脸上掠过一丝的惆怅。
“她挺好的。到了那儿又当上了赤脚医生,也经常提到你,对你感到很高兴呢!”郑医生说着就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几封没有信封的信来。
“您知道她的下落了?她在哪里啊?”李小生看了信后急切地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她的秘密。每次我把信写好就交给他的姑父,来信也是她姑父只给我信笺,不给我信封,呵呵呵,这姑娘做事就是太认真,她说过好像主要是不想让你知道,怕打乱你的正常生活!呵呵呵。。。。。。”
“那好吧,通过您我也给她发封信好吗?”
“你就别写了,你的情况她都知道,她是不会违约的。明白吗?就是你们的那个契约,我都知道,呵呵呵。。。。。。”
李小生无奈地低下头笑了。
谢绝了郑医生的挽留,李小生便往回赶路了。一路上他心情格外舒畅,特意放慢了速度,认真欣赏起了这美丽的春色。清澈的天空是那么的深邃而高远,广袤的大地是那么的厚重而辽阔,万物生机勃勃,使我们的生活多姿多彩而充满希望,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尽情地享受生活呢?可是,有的人为什么要制造不幸与苦难,破坏这天赐的人与大自然的和谐呢?生活中有好多事情让人感到烦恼,让人感到困惑,只有投身到这美丽的大自然中,身心才能得到洗涤,得到净化,才能与大自然溶为了一体,他多想躺在那绿草如茵的大树下好好睡上一觉啊!
很快就来到大树下,他停下来,便坐在了石头上,燃起一支香烟,惬意地瞭望天空大地,依然陶醉在美景之中。是啊,他终于放心了,善良的人们包容了这位命运多舛的郑医生,使他远离了尘嚣,远离了邪恶的欺压,身心得到休息,得到清静,这未尝不是件令人庆幸的好事,但愿没人再去打扰他,纠缠他啊!同时他也想到了于美花,没想到她始终都在关注着自己,但愿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让她失望吧!于美花啊于美花,你为什么就不能听听我的心声呢?你为什么就不能亲口对我说说,对我说说你的心里话,多多给我提醒和教诲呢?他就这么坐着,想着,直到太阳偏西,才懒洋洋地站起身,悠哉悠哉地往回赶路。
在家里,二粉和姜丽丽早已是翘首以待了,看见他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询问郑医生的情况。李小生说,“那真是一个世外桃源,环境是那么的优美,人们是那么善良!看到郑医生不免让我想起了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啊!太好拉,哈哈哈!”
两个女人都将信将疑,但从李小生的神情上看的出,郑医生他肯定是平安无事,于是她们的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了。不过,姜丽丽的脸上依然是愁云密布,她好像还有什么心事,总是欲言又止,忧心忡忡的样子。于是,李小生就担心地对她说,“郑医生真的挺好,村里人特别照顾他,几乎不让他干任何的体力劳动。他还提到你呢,说让你有机会到他那儿看看。”
“知道郑医生很好我当然高兴,只是……”姜丽丽苦笑了一下说,“昨天丁杰回来了,厚颜无耻地到我家里,说了些很轻浮的话,让我感觉很恶心,老想吐……”
“他跟你说什么来着,你不会给他点难堪吗!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李小生气愤地吐了一口唾沫,“他要是再这样你就把他轰出去!哼!”
“还有呢。”姜丽丽忧郁地说,“昨天晚上又有人在我家院子里折腾呢,还是那个人,我怀疑就是丁杰,他还敲着玻璃喊我的名字呢,那声音很像是他,我好害怕啊!”
“是吗?”李小生感到很吃惊,“他想干什么呢?当初咱们为什么就没有怀疑到他呢?”说到这里,李小生琢磨了片刻,然后接着说,“必须制止他的这种流氓行为!我得想个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就像只黄鼠狼,白天就钻洞里去了,晚上才出来,你能怎么着啊?
“对,咱们就利用他的这种特性,设个套子把他套住!”
“设什么套子啊?铁丝还是绳子啊,他肯钻吗?”姜丽丽不以为然地说,“我看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这事啊,咱们得找大楞好好合计合计,果真是他的话,只要能抓住,他就会颜面扫地,他就再也别想着来这里捣乱,也算除了一害啊!明天我就去找大楞,你呢,要稳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不妨来个欲擒先纵,来个瓮中捉鳖,怎么样啊!”
“我也不敢肯定,只是怀疑。”
第四十七章
“是啊,当然也不能肯定就是他,所以我们必须谨慎行事。”李小生思索着说,“这样吧,咱们再观察一下,你多留神一点,如果他对你图谋不轨,他肯定还要继续干那种事,对于他轻浮的言行你就忍一忍,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如果夜里还到你家折腾,你就从窗户用手电照他一下,看个清楚。”
“我哪敢啊?我怕激怒他把我给杀了呢……”
“量他也不敢,只要你把门闩好就行。”李小生看了看表说,“现在是六点多,我得去趟巡诊室,说不准他晚上没事干要溜达过去,也许从他的话语中能掏出点什么来的。”说罢他就起身出去了。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晚霞映红了半个天边,也使东城子笼罩在了黄昏时分特有的一种氛围之中。人们吃过晚饭,抖落一天的劳顿风尘,走出家门,享受这日暮黄昏后的一份轻松,是再惬意不过的了。对于李小生来说,虽说依然心里感到很累,很不踏实,但这种令人陶醉氛围,足可以使他内心萌生几许莫名的喜悦。他来到巡诊室,坐在桌子旁,很悠闲地一边喝水一边百~万\小!说。当然,他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依然琢磨着那件事,也期盼着丁杰的到来,当然,也很想从他嘴里掏出关于自己扭腰所引发的一些事情。
丁杰虽然调到了县卫生局,但他的家还在东城子。因为老婆在公社食堂干,混的熟人不少,跟老公感情也不怎么样,听说也有相好的,所以压根就不打算丢了这份工作,把家搬到县城去。当然,丁杰也没提过搬家的事,其实他还是想回来,这是郭局长亲口答应过的,让他在局里干上一个阶段,干出点成绩来,然后回医院接替林东旺,当个一把手,毕竟在局里是伺候人的差,整天忙得红天黑地不说,没有一点实权,也没有多少实惠,因此他就只能耐住性子,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虽然老婆对他比较冷淡,但毕竟那是他的家,因此每个星期他都要回来,星期六中午在食堂吃口饭,然后就骑上自行车往回赶,星期一天刚亮就匆匆忙忙又往县城赶。你说五十多里路程每个星期都要打来回,够辛苦的吧!在家休息的一天半时间,他当然要干许多的家务活,脏衣服一大堆早就等着他,因为他特别爱干净,所以还要把屋里屋外彻底打扫一遍,这当然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了。谁都知道,他的那个老婆,別看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其实是个最邋遢的人,从来都不收实屋子,连被褥都不叠,更別说洗衣服了。当然,人家自从进了公社食堂,饭都不在家里吃,就更淡不上做饭了。丁杰就是这么个勤快的人,每次回到家里,坐下来喝口水稍作休息,然后打开收音机,就开始干活了,一直干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所有的活就干完了,然后又开始做饭,因为有孩子,所以饭菜也从不马虎。吃罢饭收拾干净,然后又找来报纸看上一会儿。老婆一般回来的很晚,要是有个上面来的领导什么的,回得就更晚了,最晚甚至过了子夜。在这段时间里,他也不想早早睡觉,要是天气好就要出去溜溜,哪儿也去,山上,田里,同时脑子里也想好多事情。以前,他经常去医院他的办公室里,伏在桌子上写点东西,多数是写一些紧跟当前形势的文章,也写一些打油诗。如今,他己调离了医院,自己没有了办公室,加上又是休息,医院里只有一两个值班的医生,酸不留求待理不理的,也就很少去了,顶多就是去医院家属院人们家窜个门,但多数人对他又是不冷不热,让他感觉很没趣,然后他心里就很是感叹,感叹人走茶凉,也暗暗发一些誓。当然,他自我感觉良好,如今的丁杰已不是过去的丁杰了,堂堂的县卫生局办公室主任,用不了多久,这个医院就应该是他丁杰说了算吧!想到这里,他当然就美滋滋的,把一些不悦就会抛到九霄云外。
今天,吃过晚饭刚刚过了六点,他不时地望着窗外,心中不免也荡漾着一阵的激动,然后扔下报纸,安顿好孩子就出去了。他来到街上,背着手茫无目的地来回走着,然后爬到医院旁边的小山包上,观察着出来进去的人们,最后就走下山包来到了医院的大门口。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会毫不犹豫地走进去,可现在,他好像有点犹豫,只是在门口徘徊。他不时地往院子里瞅,最后发现巡诊室的门开着个缝,于是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他没有直接进屋,而是从窗前走过,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屋里。屋子里没开灯,看不清谁在里边,于是他就在窗前走了两个来回,最后拿出了一定的勇气就轻轻推开了门。
李小生抬头看了看便站起来热情地说,“丁主任啊,你回来啦!”
“小生你一个人在啊!我昨天就回来了。”丁杰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你的腰好了吗?”
“好点了!”李小生感慨地说,“唉,我这人挺不争气的,迟不扭腰早不扭腰,关键眼上扭腰,把领导的计划都打乱了,领导肯定是很生气的!”
“呵呵呵!谁愿意扭腰啊!事情都过去了,好好干吧,将来还会有机会的,说不定我还得靠你帮忙呢!呵呵呵!”丁杰转动着小眼珠不好意思地坐下来说,“其实我是挺看重小生你的,谦虚,也诚实,不像其他人牛哄哄的,其实呢,他们有什么了不起!郭局长说了,将来啊医院也该变动变动,不能就这么一潭死水!”
“唔!你现在是如日中天,将来高升了,可别忘了我们啊!”李小生开玩笑地说,“你要是能来咱们医院当领导,我就有救了!”
“那当然!郭局长很信任我,这你是知道的,我提的建议他都会采纳。现在提倡老中青三结合,像你这么年轻,只要努力,听领导的话,别站错队伍,将来肯定是有前途的!”
“不行了,我是栽了,没希望了,能在这儿呆住就不错了,唉!”
“不过你也不要泄气,如果我能回来做你的领导,我会重用你的。我早看透了,这个地方除了你靠得住,别人没几个进我眼的,所以我还得在郭局长面前给你美言,我相信他肯定会改变对你的态度的。还有姜丽丽,是个人才啊!只是你千万不要跟那个姓林的搞得太近了,他已经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呵呵呵!”
“那就谢谢你了!我该怎么做呢?”
“当然,咱们以后应该成为朋友。我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我依然还很关注这里的情况,希望你多给我透露点。还有就是在姜丽丽面前多给我说点好话,她好像对我挺不感冒的,总是躲着我,那怎么成呢,这样下去我将来怎么重用她呢,我也很想跟她交朋友,呵呵呵!”
“其实她是很欣赏你的,只是觉得你现在高升了,有点不敢接近,所以她就……呵呵!”
“是吗?”丁杰有点喜出望外地转动着眼珠说,“有机会你就跟她说,我要是将来当了你们的领导,我就提她做办公室主任,记住了啊!呵呵呵!”
“一定,一定!”
他们就这样聊着,丁杰在李小生的恭维下似乎有点飘飘然了,最后他就站起身,把两手插进裤兜里,摆出一副自命不凡的姿态说,“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天一大早还得回局里呢!下次回来咱们好好再聊!”说罢,仰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李小生看着他从窗外一晃而过的身影,心里感觉很是别扭,也为自己的话感到失笑。是啊,他李小生什么时候也学会吹捧人了?不过从刚才的交谈中他感觉到此人对他好像没有什么戒心。因为过去他们没有任何交往,陌生人一般。丁杰虽然心里多少有点佩服这个小伙子,但始终不把他李小生放在眼里,总认为他是个临时工,是个二等公民。如今他突然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好像只有他能看得起自己,再加上他平时做人低调,也不惹是生非,在他面前摆摆谱,耍点花腔吹嘘一通还是未尝不可的,似乎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能显示出自己的身价。李小生当然明白他的心理,也就多给了他点尊重,吹捧了一番,以满足他的虚荣心。但内心对这个人还是深恶痛绝的,他的忘乎所以,他的不自量力真让人感到恶心!很明显,这个丁杰对姜丽丽很感兴趣,说明他一定是不怀好意,这就证明夜间到她院子了折腾的很可能就是他了。让李小生感到哭笑不得的是,他为什么不去照照镜子呢?姜丽丽是什么人,怎么能看得起他呢?变态,一种完全的心理变态!当然李小生是不会对他的胡作非为坐视不管的,他也不可能轻信这种人的鬼话。
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姜丽丽跟二粉依然在闲聊,于是他就催促说,“天不早了,你就回去吧,要是一个人不敢呆,还让二粉跟你做伴吧!”
姜丽丽想了想说,“就不麻烦二粉妹子了,我现在心中有底了,听你的,要是再有人到院子里折腾,我一定壮着胆子看个清楚,然后你和大楞给我把他制服了,也就免除后患了。”说罢,他就起身走了。
第二天,李小生起得很早,洗过脸正准备出去,就在这时,姜丽丽带着一脸的沮丧来了,她一推门就说,“看清楚了,就是他。他从大门跳进院子,然后就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然后就趴在窗户上往里瞅,然后好像是在撬门子,最后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是吗?果真是他啊!”李小生感到很吃惊同时也很奇怪,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到底想干什么呢?想了一阵后便说,“好吧,一会儿我就去趟邓家屯跟大楞商量商量,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轻饶了这小子的!”说罢,便起身走了出去,然后推起自行车走了。
他奋力踏着自行车,沿着田间小道飞奔,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邓家屯,当他走到大楞家门口的时候,被院子里发生的变化惊呆了。那三间几乎要塌了的小土房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间高大整洁的新房子,哎呀,这小子真是鸟枪换大炮了啊!于是他高兴地笑着就走进了院子。大楞发现李小生来了,趿拉着鞋子就赶紧迎了出来。
“大楞啊,你盖房子怎么就不告诉我一声呢?让我感到太突然了啊!”
“嘿嘿!那天去看你,见你躺在炕上我就没敢说。其实我那天就是想跟你商量,是想先修你的房子的,嘿嘿嘿!”
“可惜啊,我没能帮上你的忙。”
“没关系的,你那么忙,我压根就不打算要你帮忙的。”大楞不停地摸着脖子说,“这回好了,我的房子修好了,就可以帮你修房子了。”
“我的房子今年不修了,明年再说吧!”
“那怎么行啊?我把土坯子都替你脱好了,钱也为你准备好了……”
“是吗?为我准备钱?你的屁股还用瓦盖着,为 我准备什么钱啊?”
“哎呀小生,我还欠你手表钱啊,你忘了?我发誓要还你的啊!嘿嘿嘿!”
“什么?什么意思啊!说好的不跟你要了,你还提起?我现在有的是钱,以后不要再提了啊!”
“那不成,我一定要还你的,而且要加倍还你的!”
“行了,你要是再跟我提起这事,我就不认你这个老兄了,听见了吗?”
“唔……”
“大楞哥,你猜我今天找你干嘛来了?”
大楞摇摇头。
李小生机警地看了看四周,把嘴贴近大楞的耳朵,低声音说,“想让你帮我抓贼。”
“抓贼?又要打架啊?那敢情好,跟你学了几手还没用上呢,手早就痒痒了!嘿嘿嘿!”
“这个贼像只瘦猴,经不住打,只要你把他擒住就行了。”
“小生兄弟,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看着大楞认真的样子,李小生就如实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大楞听后非常气愤,拳头攥得嘎嘣响,“他妈的,太欺负人了,我要是把他给抓住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大楞哥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很想帮助她,可就是一时想不出个恰当的办法来,所以就找你来你商量,你愿意帮助她吗?”
“姜丽丽对我大楞不薄,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小生你就说吧,要我大楞干什么都行!”
“好吧,星期六晚上你到我家去,咱们再做详细计划。”
这事就这么定了,然后李小生谢绝了大楞一家的挽留便急匆匆地往回赶路了。一路上他不停地思考着,设计了好几种方案,最终的目的就是让这个没有德行的势利小人名声扫地,为了拯救将丽丽,同时也为了拯救东城子医院。当然,这一行动肯定会存在风险的,这小子肯定不会束手就擒,万一狗急跳墙反咬一口该怎么办呢?你说他图谋不轨有什么证据呢?夜闯民宅,而且是一个单身女人的民宅,大楞或者是李小生不也是夜闯民宅吗?即便将丽丽站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或者被人怀疑是合谋陷害,谁来作证?而且面对的不单纯是一个厚颜无耻的癞皮狗,而是站在他背后的那个善于玩权术,耍手段搞阴谋的郭志远,他会袖手旁观吗?他会善罢甘休吗?到时候一定会对他李小生新仇旧恨一起报的。因此,必须慎之又慎,万一失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李小生就这样沉思着,估量着,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促使他没有选择退却。他依旧奉行着这样一个观点,大不了回家种地!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坦然许多了。
回到医院,李小生如实地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将丽丽,此时的她表现出了十分的忧虑,她说,“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去冒险,我很担心你们抓狗不成反被狗咬,我看就算了吧!”
“姜姐啊,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忍气吞声了,咱们应该勇敢地站出来跟他们作斗争,我相信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的!”
“我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要出什么大事了……”
“姜姐啊,你多虑了,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请你相信我们吧!”
第四十八章
“好吧!你说该怎么办?”
李小生想了想说,“其实很简单。你家院子里不是有个小库房吗,星期六星期日的晚上,我跟大楞就蹲在里边守株待兔,他一旦出现我们就上去把他扭住,然后高喊‘抓贼拉!’,直到邻居们都过来看,咱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就这么简单吗?人们会怎么认为呢?你们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院子里?这不明显是有预谋的吗?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参与,有大楞一个人就行了。”
“就大楞一个人?那又如何解释呢?没有证人怎么行呢?”
“我就是证人。”姜丽丽胸有成竹地说,“我可以直接告诉人们,这个人已经马蚤扰了我很长时间,为此我特意找大楞来抓住他,人们肯定会相信,而且事后丁杰也奈何不了大楞,而你就不同了,肯定会引起人们的议论和猜疑,而且丁杰一定也会和你结仇的。”
李小生琢磨了好一会儿后说,“我怕的是,万一出个意外你俩处理不了,那不就等于是我为逃脱干系而不负责任了吗?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既然敢这样我就不怕。他丁杰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已是颜面丧尽,得罪他又能怎样!”
“你肯定是不能直接参与的,实在不行那两天你就在医院里睡,听到喊声你就赶快跑过来,以旁观者以证人的身份出现。”
“唔!”李小生想了想说,“这样也行!总的来说这事必须万无一失,既不能打坏人,也不能被他反咬一口。”
“好了,就这么定了。我会告诉大楞,一定要把握好分寸,争取把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
李小生眉头紧蹙着点点头。他虽然心里很是担忧,但又想不出个更好的办法来。大楞毕竟是一介匹夫,容易冲动,在紧要关头很容易失去理智,而姜丽丽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捉拿一个瘦小的丁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关键是这种做法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这是最让人担心的了,不过决心已下,出了乱子大不了他出来承担责任罢。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小生若无其事地干着自己的工作。从扭腰到现在二十多天过去了,他已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又可以骑上自行车下乡巡诊了。为了避人耳目,姜丽丽没跟他一起去,也有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着,充实而平淡,似乎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那天下午,李小生下乡巡诊回来,和往常一样,倒上一杯水,坐下来开始整理巡诊笔记。就在这时,林指导进来了,只见他一脸阴云地坐在了李小生的对面,掏出香烟递上一支,自己也燃上一支,很关切地询问李小生最近的身体和工作情况,然后就说,“小生啊,我感觉到郭局长依然没有放过你啊!”
李小生心里嘎登一下,然后镇定地问,“他要如何处置我呢?”
“当然谈不上处置。只是……他好像要干涉你的工作。”林指导吞吞吐吐地说,“对你现在的做法表示异议,或者是表示不同意。他说医院里的医生不能等同于赤脚医生,就应该坐诊,是不能随便乱跑的,他说那叫干扰赤脚医生的正常工作……所以说,你的下乡巡诊恐怕是要受到阻挠了……”
“是吗?意思是要撤销我们的这个巡诊室了,对不对啊?”
“对!为此我跟他争论的面红耳赤,最后他就上纲上线,说你跟郑医生关系不一般,很密切,是想充当右倾翻案的马前卒代言人等等,帽子扣的很大啊!”
“那您怎么认为呢?”
“我就跟他说,李小生绝对是为贫下中农服务的好医生,他不辞劳苦为多少人解除了病痛,深受广大贫下中农的欢迎的赞扬,怎么就能说成是干扰赤脚医生工作?跟郑医生仅仅是师生关系,全县的赤脚医生有几个不是郑医生的学生呢?怎么就说成是右倾翻案的马前卒代言人了呢?为此他又是给我扣帽子,说我阶级立场不坚定,还扬言要撤我的职。唉!我准备好了,我真他妈也不想当了,撤就撤吧,省的受窝囊气,只是对你我很不放心啊!不过,请你放心,只要我当一天,他就别想撤掉巡诊室,我要跟他到县领导那里评理去,哼!我就不相信他能一手遮天!”
李小生低着头沉思了许久,然后抬起头冷静地说,“您就不要跟他怄气了,就让他撤吧,我也想好了,反正我是个临时工,能在医院里呆,就呆着,实在呆不下去我就回家,至于说我为贫下中农看病,我跟郑医生来往,谁也别想干涉。”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治病救人是积德,有什么罪啊!动不动就用大帽子扣人,吓唬谁啊?咱们又不是地富反坏右,是明明白白的贫下中农,我是有二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了,而你呢,又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咱们谁不比他干净啊?怕他什么?要是跟他真的斗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呸!!”林指导越说越激动,唾沫星溅了李小生一脸,“小生啊,挺起你的腰杆,大胆做你的工作吧!他要是欺人太甚,咱们就到县里去告他,把他做的那些肮脏事全都抖出来!”
“嘿嘿!我怎么知道他做过什么肮脏事呢?”
“你不知道吧!那好,我给你讲讲他的历史。”林指导点上一支烟,放缓了语气说,“其实,他跟咱们一样都 是穷苦人家出生,就因为家穷,初中没念完就退学回乡务农了。可这小子不甘心一辈子当农民,在村里胡作非为,看谁都不顺眼,不是跟队长吵就是跟大队书记闹,黏糊的厉害呢!后来大队干部实在拿他没办法,就让他当上了民兵连长,但他依然感到不满足,就整天上蹿下跳,变着法想把大队书记搞下去,自己取而代之。紧接着,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这下他可有了用武之地,于是就用很卑劣的手段夺了大队书记的权,然后就带头组织武斗,公社的老李书记硬是被他纠出来进行了严酷的拷打和游斗,然后就把他打成了黑五累,自己也捞上了个公社的武装部长当,然后他就又到县里折腾。你知道咱们县里原来的那个冯县长是怎么自杀的吗?就是忍受不了残酷的揪斗想不开寻的短见,其中就有郭志远的份,他是脱不了干系的。从此他就成了县里的红人,很快就被提拔为公社的革委会副主任,这当然是个台阶,要是正常发展没准真能当上县领导的。可是,就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被抓j了。那女人是公社的妇联主任,丈夫是县革委会副主任的秘书,虽然那女人认可是通j,因为他们搞了好几年了,可她丈夫不干,硬是告发他,最后,县领导很无奈地就把他就地免职了,这当然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人们都认为,他栽了这一跟头恐怕是很难东山再起了。可是,没想到这小子一直都在拉屎攥拳头,暗地里使劲呢。谁也不清楚他采用了什么方式,没过多久又得到县领导的赏识,很快就又被提拔了起来,调到县卫生局当上了副局长。你知道他是怎么当上正局长的吗?他整天到县领导面前说前任局长的坏话,不惜扣帽子说局长对这次反击右倾翻案风采取抵制的态度,重用老右派郑仕佟毒害广大赤脚医生,跟无产阶级争夺医疗卫生阵地。就这样,最后他如愿地取而代之了。还有呢,这个人特别好色,乱搞男女关系的恶习依然不改,听说有好几个女人跟他有染,哎呀,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啊!这种人别看他今天不可一世,最终他还会栽在女人手里的,你信不信啊?所以说,咱们不跟这种人同流合污是对的,苍天有眼,他肯定要遭报应的。你说,怕他干嘛呢?”
“哦,原来如此啊!”李小生感慨说,“不过,当今社会就是这种人能吃得开啊!这种人诡计多端,心黑手辣,加上又有靠山,咱们跟他斗,恐怕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啊!我看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唉!你说的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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