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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

作品:夏雪无晴|作者:miao6085|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0:41:48|下载:夏雪无晴TXT下载
  还好还有块能给他看呢。

  “蛋糕哪里都能买嘛,干吗跑来这么远?”王晔心疼地抱著他,这个傻瓜,告诉他声就好了呀。

  “你喜欢吃这家的点心啊。”

  他连自己称赞过次的话都记得。王晔更是不知说什么好,立刻去问服务生拿了两把叉子。白湘宇本想阻止的,可是看他大口大口地吃著那些蛋糕的残骸,心里却是欢喜得紧,两个饿坏了的人竟真的把这个蛋糕吃完了。

  王晔最後挑著那块写著两人名字的部分问他:“还写了什么没有?”

  白湘宇望了眼他和那块蛋糕,不好意思地只管低头拿把叉叉来叉去。

  “怎么了?我又看不到了。不管是什么,都已经吃到了我的肚子里。说嘛。”他把蛋糕分成两份,自己的名字和半颗心放到白湘宇嘴巴里。

  两人虽然互相表白过了,可是直以来都跟以说开之前没什么两样,顶多牵牵小手而已。白湘宇被他这样突然的亲密弄得面红耳赤,借故嘴里被塞满了,就是不说。

  王晔看他那样子,怕他真的会自己害羞得闭过气去,也不追问了。

  吃完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白湘宇的脸红劲还没过去,站起来特别乖地说了声:“我去刷牙。”

  王晔长手伸就把他拦过来,扣在怀里。

  “湘湘,我真的很爱你。”他用力抱著他,认真地恳求,“不要再随便离开,不管为了什么原因。求求你。我今天真的吓坏了。”

  白湘宇声不出,任他抱著,好久才冒出声:“咦?上面是什么?”

  “什么?”王晔立刻抬头往上看,忽然感觉个柔软的触感从他的唇上飞快地擦过。

  他惊讶得几乎呆楞当场,几乎是半迟疑地看向白湘宇,却见那个刚来得及收起脚跟的害羞少爷把脸都快埋进他的胸口了,红晕直往脖子以下蔓延。

  “湘湘?”他好笑地看著他企图闷死在自己胸前。这个乖宝宝几时也学了这招?

  他可是直在用尽全力控制著自己的冲动不要把这个单纯的孩子吓坏了,他甚至还以为白湘宇大概并不太清楚他对他告白时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他想等他长大了再显然现在不是他,而是有人已经等不了了。

  “我我我也很爱你”白湘宇的回答怯怯地从他的胸口传出,他大声笑出来。

  “晔!”白湘宇终於受不了了,红透的脸蛋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他就这样回应他的表白?

  王晔只别有深意地注视著他,看到他的眼睛里。

  他忽然灵光闪,竟然明白了王晔的意思。立刻将红红的脸拼命向後转,要不是王晔还抱著他,他恐怕早就跑了。

  “轮到你了──”王晔怎么可能放过他,好整以暇地提示,“看看上面是什么?”

  “不看!”

  王晔收紧手臂,笑著凑过去:“不看也要亲!”

  “啊──救命啊!”他用力挣扎,王晔不敢真的用力,竟给他挣脱了,两个人追追逃逃,白湘宇被追得走投无路,只好跳上床垫,拿枕头反击。

  不过娇少爷哪里敌得过黑帮高手?最终的结果当然还是

  白湘宇的唇舌跟他的人样,都相当柔软,王晔第次品尝,竟只想得出个词来形容──“入口即化”。

  当浴袍的带子被拉开时,被王晔的热吻弄得七晕八素的白湘宇也只能用他那双湿润得明亮的眼睛痴痴地看著他,像只渴望而无助的小羊羔,什么也做不了,任他宰割。

  白湘宇的皮肤是细致得连毛孔都几乎看不到的绝品,凝脂白玉,点染著被挑起的薄薄的嫣红,光是这份水灵已经足以勾起任何个正常的男人征服的。更何况他虽然并不很高,四肢却非常修长,骨架均匀而充满柔韧感,舒展开来,是副美妙而妖冶的画,魅惑撩人。还有他绝艳生动的表情,浓黑的短发凌乱地铺在洁白的枕上,王晔光是看著,已经情难自禁。

  “晔?”白湘宇被他的大手上下抚弄,舒服地不住,也早已感觉到他那勃发的,可是奇怪他怎么还不动手?

  “我我怕你痛什么都没准备”王晔忍得很辛苦,可是还是要忍。越是爱到极点,越不敢轻易伤害。

  “没关系。”白湘宇温柔地抬起他的脸,花瓣般柔软的唇落在他的脸上鼻上唇上“今天我就满十七了,我希望能比十六岁的时候更爱你!我很笨,什么都不会,还总是要烦到你。可是我希望今天能表达出我的爱。我真的真的好爱你,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够,可是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笨蛋,就”

  王晔直接把後面的话口吞下:“你是精灵,知道吗?最美最美的那种!傻瓜,为什么这样说自己?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吸引人吗?”

  “好吧,我又傻又笨,你还要吗?”白湘宇忽闪著长翘的睫毛,甜甜地笑起来。

  “要!不管傻成什么样,我王晔就是要定白湘宇了!”

  这是个誓言,白湘宇幸福地将它铭刻在记忆的最深处!

  第二天早晨,呼啸了夜的风已经停了。起床的时候,白湘宇浑身都痛,根本爬不起来。是王晔帮他穿的衣服,从房间到汽车,再到白府他的房间,全程抱送服务。

  在白起山还没起床前就送进房间安置好,然後赶在早餐时向他做了汇报。白起山当他是受了凉,不舒服,还特地嘱咐他今天不要去上学了。说完把昨天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交到王晔手上,让他好好陪他。

  整天,白湘宇都幸福地看著守在床边的王晔傻笑。

  两个人这样小小的幸福,直维持了八个月。两人共同拥有的弥足珍贵的八个月。

  直到那天王晔被叫进白起山的书房。

  厚厚叠的照片,角度精当,内容详尽,毫无抵赖的余地。

  原本,他也没打算抵赖。五十,全都说了。他们怎样相爱,怎样无法分离。

  他甚至还很天真地以为白起山既然器重他,就应该不会拆散他们。

  可是他错了。狠狠的脚踹过来,踹破了他胸腹血气翻涌,和他直自信的笃定。

  白起山气得浑身发抖,指著他的鼻子尖狂骂:“畜生!”

  爱得如珠如宝的儿子竟然失身给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他专门指派的得力手下!

  乱了,全都乱了!

  什么情啊爱啊,两个男人说爱情?简直荒谬到极点!简直放屁!

  王晔被押著走的,轮到提审白湘宇。

  也说样的话。情比金坚。生世。决不分离!

  小孩子懂什么爱情?你才十七岁,你你你就跟他做男人有什么不好?要去做另个男人的女人?你──真是疯了!

  我就是爱他。他要是把我当女人,我也愿意!

  向乖顺的白湘宇倔强起来竟让白起山措手不及,气急败坏之下,巴掌扇出去,那冰肌雪肤上红凸的印记让他更不知所措。

  都是让那个混蛋带坏的!

  恨恨地想著。拔腿就往刑室走。

  枪,顶在王晔太阳岤上:你是个人才,我就给你个痛快。

  王晔淡淡地笑了:如果死,能让我继续爱他,你就开枪吧!

  白湘宇冲出来,扑在他身上挡著枪口,哭著求:阿爸,要杀先杀我,是我引诱他。我就是爱他!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王晔想推开他,被他抱得死紧,只得也反手抱住他:湘湘,别说傻话,是我自己愿意。我先爱上了你。帮主如果真要杀我,我绝无怨言。

  不!白湘宇把十七年来所有的勇气和叛逆全用上了。要死起死!让阿爸把我们都杀了。我们起走!

  白起山气得大笑起来:好!果真是我的好儿子!可告诉你,你就是再爱他,我也不会让你们在起!

  几个人来硬将白湘宇拖走,平素脾气好到极点的少爷大哭大闹著,声音远远传过来:阿爸,你如果杀了他,我定会跟著去!定!你杀了他吧!你杀了他吧!

  白起山看著王晔,苦笑:十七年了,他只有今天才有点黑帮太子的样子。你真行!这下,连我也不敢杀你了!

  第三章

  纷杂的足音回响在渗透了死寂的长长的甬道,四面的雪白被亮炽的光辉映著毫无生气的本质。

  这是通往刑室的走道。

  也通往死亡。

  几个人停在同样惨白得谂人的大门前,为首的将五指覆上门边的检验器,红灯闪烁了下,两扇门无声地向两边退开。

  “大哥。”

  陈川浩恭谨地站在门里,垂目迎接。

  男人摆了摆手,毫无声调起伏地问:“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陈川浩将他引到监视窗前,单面玻璃很清楚地能看到刑室里的情形。

  同样四面雪白的墙壁,同样强烈的灯光,只有用“白”来形容的那种无杂质到极点的颜色的刑室,是“会”最具有特色的地方之。

  他们的老大对此的严格要求,使这个地方每次的清洁整理支出超过家夜总会夜的盈余。

  但他就是喜欢白,那种白得让眼睛发痛的时候,泼上的鲜淋林的红,将是最赏心悦目的画面。

  白得比阳光直射进来时更强烈的光亮,使不算大的刑室每个角落都逃不过审视的目光。

  那身狼狈,被双手反吊在从墙上拉出的铁链上的是青龙帮的帮主方鸣。显然已经被整治过了,头恹恹地垂著,看不清表情。

  正对面的墙上拉出的铁架,固定了张特制的椅子。

  椅子上已坐了个人。四肢被皮带缚在椅子扶手和椅脚,连头都被从墙上伸出的支架固定住了。不算硬的帆布带子从他的下巴绕过,两头吊在支架上。因为重力的关系,头的重量全都压在这条帆布带子上,使他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摇摆,却无法将头扭开。

  王晔的目光在那个人身上停留了段不算短的时间。从他细弱的手脚,到消瘦的脸庞,忽然眼神黯,目光深处跳动出簇不为人觉的火焰。

  “他头上的纱布怎么回事?”

  声音不高不低,陈川浩却不由地抖了下,探过身来说:“方鸣途穷,想用他来威胁我们逃命是我的错,没能当机立断,让他那枪擦破了少爷的头我”

  王晔抬手打断了他的请罪,抬眼看了眼他头上同样的位置缠著的纱布,眼睛慢慢地移开,没再多说。

  又看了椅子上瘦弱憔悴得像完全靠那张椅子支撑重量的人眼,他嘴角勾起个冰冷的笑:“开始吧。”

  从地狱返来的使者,摆出复仇的盛宴。今天开始,第道。

  带著倒钩的皮鞭在方鸣身上飞舞出鲜艳的痕迹,挟裹著血沫和肉屑的衬衣碎片纷飞在半空,行刑者的吆喝,受刑者的痛呼,交织成王晔耳中动听的交响乐,只有椅子上被迫的观众出乎意料的沉默让他颇为不满,不过没关系,还有足够的戏码让那张美丽的脸展现出他希望的表情。

  皮鞭只是开胃小菜,直到那身保养良好的皮肤布满血红的深沟,几乎找不到点完整,前汤端上来,高浓度的冷盐水从头浇下,已经陷入轻度昏迷的方鸣立即个激灵惨叫著醒来。

  剔骨的小刀,硬生生穿过肩胛骨勾起整个人的铁钩,将臂骨腿骨头全都打断的粗口木棒,最最精彩的甜点要算将手指节节锯下来的小钢锯,不是根根,而是节节──沿著每根手指的指节点点地锯挫骨的声音被凄惨得已经嘶哑的哭喊求饶掩盖了,但那骨头被锯齿细细地摩擦,“沙沙”地持续地有节奏地无机制地响,王晔听得非常满意。

  他将目光投向刑囚对面的坐椅,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即刻沉。那位观刑者浑身颤抖,双手紧张地握成拳,唇如同脸色样苍白得毫无血色,秋月般的眼睛紧闭著,最让他生气的是,他已经泪流满面。

  “眼睛睁开!”突如其来的命令响彻刑室的上空,被扩音器变得有些模糊的冰冷男声让所有人惊,连行刑者的手都停了下来。椅上的人更是立刻睁开了眼睛,触到眼前的景象又反射性地要闭起来。“给我认真地看!敢再闭下,待会儿就轮到你!”

  椅上的人被吓得死劲睁到极限,泪水早已惊得流不出来,拳头紧得发白,上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王晔达到目的,悠然地将脚翘到桌面。

  那个人最怕看恐怖片,每次听到别人说好看的片子,想看又不敢看,就躲在他怀里跳过所有恐怖镜头。这次,他可以把以前所有漏掉的补齐了。

  手指卸完,跟著是两只手掌。方鸣就是这样点点像个人偶样被拆开。

  酷刑持续了整整天。

  到了後来,盐水已经不起作用,开始用药,再到後来,连注射进去的药水都从被剥掉了皮的肌肉里渗出来,他已经完全地昏迷过去了。

  打手们用了不足以致命的电击,他仍是逃不过清醒地面对被解体的命运。那张脸上,五官里只剩下眼睛和嘴巴,无神的犹如僵尸般的眼球转来转去,找不到焦距。

  椅子上的人已经惊恐地叫破了喉咙,不管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那张椅子的束缚。他好怕!他好怕!!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人,现在却变得比鬼还吓人!

  他亲眼看著他们如何割下方鸣的耳朵鼻子,剁下他的手掌和脚掌,还有膝盖然後刀刀慢慢地将他的肉削下来,连皮也掀掉他甚至已经看到他的肋骨,和在其间微弱地跳动著的心脏。

  他无助地呼喊,慌张地,凄厉地。那些血淋淋的耳朵鼻子被抛过来扔到他的脚边,他想逃,却逃不开;他想扭开头,也做不到,连闭上眼睛,都不敢。他只能叫,大声地哭,尖利的声音要冲破房顶。

  可是谁,能来救他?

  他拼命地挣扎,固定他手脚的带子很坚固且硬实,用力扭动中被粗糙坚实的带子磨破了细嫩的皮肤,再从口子里慢慢渗出血来。旁边监场的人惊,赶紧过去按住他的手,下了死命地按,让他再也动不了。

  血腥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和著腾腾的热气和汗味,混杂成中人欲呕的可怕味道。

  方鸣的骨头都断了,仅剩的皮肉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而从铁钩上崩断,这个人形的血肉骨架“啪”地摔在地板上,爬也爬不起来。

  连陈川浩都不禁将头向旁边侧了侧,王晔冷冷地笑起来:“当初他对小方,难道不是这样?还有那么多人命,他才条命,怎么够赔!”

  陈川浩跟胖子全对视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忧虑。当初方鸣虽然狠辣,但还没有到要那个人在旁边全程观看的地步。王晔要对付的究竟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椅子上的人叫得要疯了,连哭腔都扭曲了起来。固定住他头的带子大幅度地摇摆,怕他扭伤了脖子,上去压住他的人又多了个。

  行刑的打手看了上方的单面玻璃眼,现在这个场面,还要不要继续?

  “大哥”胖子全大著胆子想劝,可是被陈川浩的个眼神阻止住了。

  可是他看看那个被绑在椅子上,再次被按得紧紧的却仍在想办法挣扎的人,又看看王晔,现在他是在火头上──即使这样也要那个人毫发无伤──可等过了段时间,他火气慢慢过了,而万那个人在这次出了什么状况,这个责任到底谁扛?

  陈川浩也知道他的顾虑,沉思了会,低声对王晔说:“大哥,我看方鸣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干脆点算了,兄弟们这两天都挺累了。”

  王晔不说话,甚至不知道听到没有,盯著那把椅子上的动静,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这谁也没想到的时候,地上的方鸣慢慢地爬了起来,等打手们注意到时,只用剩下的手肘和半条大腿,他竟然也爬到了离椅子不远的地方。

  看到他动静的只有那个直被迫盯著他的人,可是他已经吓得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了。他又哭又叫,几次差点被呛到气管,可还是拼命要喊出声来。他的脚直在蹬著想往後退,如果人真的会吓破胆,他也已经快了。

  他看著方鸣那对不清焦距的白眼珠遥遥地朝他望过来,空洞的鼻子下方的嘴裂开了道骇人的弧度,他竟然还在笑!

  失去了手掌的腕拖著长长的血丝从地上抬起来,那森森的白骨,分明是指向他。方鸣的喉头“咯咯”地响了几声,忽然发出“桀桀”的怪笑,这时在留意老大反应的打手们才终於注意到他,在得到确定的指示後举起手边还没用到钢制棒球棒步步走来。

  可球棒落下来,还是迟了。白湘宇清晰地听到方鸣在怪笑後说的那句话:“他这样对我很快也会这样对你呵呵,我们在那边很快又能见面了,哈哈哈”

  白湘宇已经哭不出声音来,只知道狂声大叫:“啊──浩哥──救我!浩哥,你在哪里?救我啊!全哥──全哥──你们来救我啊!浩哥”

  精钢的球棒敲碎了那颗还在怪笑的头颅,棒之後,笑声居然还没有完全停止!第二棒下来,脑浆迸裂,只眼球被砸出来,飞到白湘宇腿上,瞳孔朝上,直溜溜地盯著他。他挣得连腿都被带子蹭破了,也毫无所觉。

  “浩哥!浩哥!”他已经喊到无声,开始拼命地咳,声带喊破了,咳出血丝,又喊,“救我──救我──”

  王晔转头看向尴尬到冒汗的陈川浩,讥讽地弯起嘴角,刚要开口,忽然听到了那最後的呼喊:“晔──晔──你杀了我吧──”

  凄厉得如同把空气也撕裂了的叫喊回荡在片空茫里,带著鲜血的嘶喊充满无以言状的祈望。他竟不自觉地惊跳起来,再看椅子上的白湘宇,已经歪在边,不醒人事。

  薄唇抿,毫不迟疑地起身,快步走下刑室。

  被炼得已变成地狱的刑室,雪白的四壁吸饱了鲜血,呈现出种诡异的殷红。王晔根本不看脚下四散的血肉,步脚,在方鸣的血迹上留下分明的足印。

  他过去,在查看白湘宇状况的人立刻退开。他扶起那张惨白得透明的脸,脸上还染著刚才因激动而挣出的嫣红和肆意纵横画花了脸的涕泪。白湘宇晕厥了。翻著白眼晕过去的,呼吸不稳,微弱到了极致,像是随时会断掉。

  王晔弯下腰把刚才吓坏了他的那只眼球取下来随手扔到边,白湘宇的身上被溅上了点血,他回手就给那个打手巴掌。

  打完,头也不回地甩手就走。陈川浩赶紧让人把白湘宇放下来,亲自抱著跟在後面。顺便对莫名其妙就挨了打的打手补上方才老大没出口的话:

  “不会把人拖远了再砸?连点事都办不好,唉!”

  边赶得匆忙边让手下通知医生。白湘宇要危险了,大家都别活。

  包括那个现在拽得跟什么样的老大。

  “骑士被带到两扇门前选择。扇的背後是凶猛的野兽,扇的背後是通往自由的小路。如果他不幸选择了前者,结果当然是成为野兽的腹中餐,而後者,自由的代价是永远不能回来。”

  “不能回来”

  “不管他选择了哪个,都意味著再也看不到他心爱的人了。”

  “心爱?”

  “嗯,很爱很爱。”

  “爱是什么?”

  “爱,是把钥匙,能打开人的心门,也能反锁,让它再也不能重新敞开。”

  “你要听我唱歌吗?”

  “”

  王晔被关在白府间阴暗的房间里。因为知道没用,白起山并没有折磨他,也没立刻杀了他。只是限制了自由,能跟白湘宇再见的自由。

  囚室里的窗子都被封死了,封窗的木条只在靠边的角落里留下了个死角,让他还能勉强看得到外面的阳光,和楼下花园里极小的范围。

  白天黑夜,日子天天过去。他从刚开始的计算时间,到後来的放弃。他知道白起山定是想要他死的,但现在忌於白湘宇的威胁,迟迟不敢动手。那就定是在寻找机会。

  他不在乎死亡,能让他在乎的只有白湘宇。

  他每天疯狂地思念著那个心爱的人儿,无时无刻。那种近在咫尺却见不到,并且可能再也见不到的痛苦每分锺都在啃蚀著他。没有人会进来跟他说话,他就整天趴在那个唯看得见外面的小小的破口上看,希望著白湘宇会到花园去,让他哪怕是就看眼,让他立刻死了,也愿意!

  可是没有。

  自从被硬从他身上拖走,他再没见过白湘宇,也没有任何个人向他提起他。连每天送饭进来的人也问三不答。他无法知道白湘宇现在的处境如何。他怎么样了?还好不好?有没有哭?有没有好好地吃饭睡觉?

  他好想好想看看他。再听他说话,再对他笑次。

  湘湘!湘湘!

  他捂著心口颓然地靠在窗上,这个名字是把锥子,他每叫次,便被锥刺得全身痉挛。但他还是要不停呼唤他,他要让他听见──他爱他的声音!

  终於,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那天,白湘宇出现了。

  在经历了无数天失望得直至绝望的等待,在第眼,王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湘湘!湘湘!他把手扒在破口的边上,努力想把口子撕大点。破口太小,他只看得到白湘宇的半边身子。

  白湘宇只是随意地走到花园的那角,落寞的身影透出无尽的哀伤。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摆弄著花渐凋零的玫瑰。深红的花瓣从白玉般的指尖缓缓地飘落到黑褐的泥土上,他的眼睛眨不眨,追随著那瓣落花,然後,晶莹的闪光就这样从美目直直滴落,混入残花陌土。

  “湘湘!湘湘!”王晔从未看他哭过,这眼看得心都要被他哭碎了。大声地叫,用力地拍著窗,“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湘湘!”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白湘宇依然在为只需抬眼就能看到的窗口後的人哭泣。

  王晔跪在窗边,泪如泉涌,手已经被砸出血来,但他毫无所觉。只是拍,不停地拍,只要再响点,再响点,湘湘就能听到。湘湘就能看到

  湘湘!

  等他实在拍累了,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忽然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白湘宇身边的人。也许从开始就在,只是他看到的范围太小罢了。

  那人扶住白湘宇的肩,低头在他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白湘宇慢慢地抬起了头看他,朱唇轻启回了句话。那人笑著又说了句话,白湘宇连泪都止住了,用力地点了下头,看著他慢慢地答了句什么,脸上竟渐渐露出笑来,是那种王晔最为熟悉的幸福美丽到极点的笑容。王晔怔住了,怔怔地看著他的湘湘对著那个男人微笑,看著他缓缓地被那个男人搂进怀里,脸上还是那绝美的幸福的笑。

  湘湘

  王晔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错了,定是他看错了。在这种时候,湘湘怎么会

  花园里的两个人走出了他的视线,王晔无力地靠坐在窗下,被撕裂出血口的手撑在地毯上,血丝细细密密,渗入深色的毯子。

  无论怎样自我安慰,那幕也如晴天霹雳直接而凶猛地打来,直搅得他心潮翻涌,直打进他的脑海深处。甚至在後来的两年间里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梦中。

  他相信他们的爱情,就像那开在夏日艳阳里的白花,纯粹得毫无杂质。他也相信自己的心志足够坚定,决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放弃这份爱情和他的爱人。湘湘当然也是爱他的,他知道。可是随著时间的推移,他对於湘湘的立场有多坚定越来越没有把握。湘湘太娇嫩了,从小到大从没吃过苦。第次挨打,还是因为他。他就像养在温室里的娇艳小花,直被细心呵护著,从没经过风雨,也没受过苦痛。他天真纯洁,不解人事,更柔顺听话,对老爹从未有过忤逆。这是唯的次让对他疼爱到极点的老爹勃然大怒,以他那种向来乖巧的性子,大概也是会坐立不安寝食无措的吧?

  亲情和爱情,在他心里,会是怎样的比重?以他原本那样被众星拱月地捧著,即使与王晔的爱情抗战失败了,也很快可以用从别处而来的宠爱修复心中的伤痕吧?他还这样年轻,痛得再狠也能很快地忘却恢复,对他来说,人生的路还长得很啊。

  他们的爱情才只有岁而已。这年,相比他的生,不过如沧海粟般的短暂而容易遗忘吧?

  他那么招人喜欢,等他渐渐长大了,见的人多了,发现原来并不只有王晔个会这样对他好,这份原本在他心中圣洁而华丽的爱情也会随著时间渐渐褪色了吧?

  疑虑,像颗小小的种子,悄悄地落在心的土壤里,被猜测和怀疑,过分玲珑的心思浇灌,渐渐成长。那些根,那些茎,还有黑色的花朵,把颗心道道缠成不透风的死灰。

  王晔从下午到晚上,坐在黑暗里,动也不动,手上的口子凝了,干硬的血结在皮肤上,浓黑得如同他的眼睛。他在想,点点地,思念与回忆,仍然占绝大的比重。

  想著第次看到,那蓝天骄阳,白花绿草,无尽的蝉鸣,浓荫的投影,花间的少年,风的盘旋。

  想著第次说出,暗藏不住的心意,喜欢不喜欢?轻轻的“嗯”著,羞涩的笑脸。

  想著第次吻他,炽热到燃烧,火样的烈焰,席卷了世界。他黛眉轻蹙地忍痛,甜蜜地呼喊,滚烫的呼吸研灼了胸膛,电石火光,炸响不灭,如花吹雪的缠绵。

  爱,也不过个字,现在却有了与生命等重的价值。

  夜未眠,王晔已心如磐石。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是那种为情为爱至死不渝的傻瓜。可是现在,他承认,他是了。

  只要为了白湘宇,什么他都愿意。

  在见过白湘宇的第三天,这间房间里终於来了除了送饭之外的其他的人。那个在花园里拥抱白湘宇的男人。

  王晔看到他,眼神仍是忍不住变得冰冷起来。

  “阿晔,还好吗?”戴著金丝眼镜的男人看起来十分文质彬彬,合体修身的西服气息平和,怎样都看不出是个黑道中人。

  “长话短说,我还要睡觉。”王晔只看了他眼,就将头扭开了。握紧拳头极力忍耐要冲上去撕破他那身人皮的冲动。

  方鸣在青龙帮里相当於军师的作用,地位仅次於白起山和王晔。他无时无刻不挂著的笑脸像张已经定型的面具,那背後阴险狡诈,却是无人能及的。他的伪装能轻易解除对手的防心,故此也算青龙帮在必要文斗时的张王牌。王晔和他倒没有什么太过硬的交情,他向来对他的假惺惺看不惯。

  方鸣只是无声地笑了笑,说:“看到你精神这么好,我真是高兴。都说湘湘是白担心了。”

  “湘湘?”只这句,就成功地把王晔挑起来了,把冲过来,抓住他的衣领,“他怎样了?”

  “他很好。”方鸣还是笑,随手拂便将他的手拂开了。能当青龙帮的三当家,光有斯文的外表是不够的。“我每天都陪著他。湘湘很乖。”

  “你怎么敢──这样叫他?”王晔的手又忍不住揪上去,却被他快速地伸出手去格架住了。

  “你都敢,我为什么不敢?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他的专职陪护。”

  “你?”白起山怎么会放心把那么纯真的湘湘交给他?

  “我。”方鸣悠然地继续笑著,轻松地点个头,转身往门口走。那举手投足,说不尽的风流倜傥,潇洒自如。走到门边,忽然又回身:“对了,我是来通知你,帮主要见你。”

  白起山看到跪在面前的王晔,冷硬的脸上看不出他心里的打算。

  王晔却因为难得地被放出那间房间而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寻找那个身影。

  “王晔,”白起山眼睛里像是可以看到冰雪,慢慢地看著他说,“现在给你最後个机会。如果你亲口对湘湘说,切都是玩笑,我就过往不咎,饶你命。”

  王晔忽然想笑,要他说?那就是湘湘那边还没有松口?他心里忽然生出股暖流,为他的湘湘。

  况且,即使被白起山饶过这条命,剩下的大概也跟个废人差不多了。青龙帮绝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成为对手的人。

  他抬起了头,还是贯的傲气和冷静,自若地再缓缓扫过四周,都是以前他手下的兄弟,胖子全陈川浩小方人人都屏息等著他回答。可湘湘,的确不在。

  “帮主要杀我,我绝无怨言。可是我王晔绝不会为了保命而说违背自己的话。我爱湘湘,这辈子都不会变!如果湘湘也坚持我们的这份爱,我为他而骄傲!”

  周围片沉寂,白起山的脸色青到了极点。在这沉闷到极点的气氛中,脸上仍带著淡淡的笑的方鸣做了个手势,个托盘被端出来放在王晔面前。

  是两把枪。模样,比利时90。

  王晔连看都没多看眼。这种大口径的手枪,近距离对著脑袋,能在枪之後,最高明的拼图高手也拼不回那个头的原型来。

  难怪不让湘湘来,他会被吓坏的。

  白起山面无表情,随手摆:“选把。个满匣,绝不会失手,你跟了我这么久,也为帮里做了很多事,我给你个痛快。个空匣,如果上天都要救你把,我也无话可说。你走,永远不要回来。再给我见到,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王晔对著面前的这两把枪,知道已绝无转圜的余地。如果不是看在白湘宇的份上,他根本连个选择也没有。他不知道白湘宇又威胁了什么,连白起山这么心狠手辣的人都要顾虑重重。现在如果是自己选中了死路,那自然跟他没有关系了。

  从托盘被摆到他面前起,周围的人全都在同时间内拔出枪来对准他戒备。

  他只是看著那个托盘,忽然笑了起来。手没有伸出去,静静地对白起山,甚至有些恳求地说:“请让我最後再见他面。”

  第四章

  这里是哪里?

  整个脑子昏昏沉沉,像被灌进了水泥。沉重的不仅是脑袋,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很痛,痛死了头要裂开了!

  这是要死了吗?呵,终於要死了啊终於

  原来死的滋味是这样的

  片黑暗。

  只有黑暗。

  会有人来吧?是穿著黑斗篷背著长柄镰刀的那个家夥吗?

  似乎看得见了,有阳光,有花有人在说话。是花园中的两个人,其中个站在凋零的玫瑰前是我?

  眼泪在淌,滴滴,没有尽头,是我对晔的思念

  那个人低下头来凑到我的面前:“又想他了?哭了这么多天,还没哭完?就这么喜欢他吗?”

  我抬起头来,他几天来都是这样亲切地跟我说话,轻声地劝慰,看著那关怀担忧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过意不去,他是真的关心我的吧?不像刚开始我以为的阿爸派来的说客。我说:“我真的好想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好担心阿爸会”

  他还是笑,这么多天来,似乎就没有别的表情了。我都习惯了。

  “放心吧。你不是说了吗?如果他死了的话,你会怎样?”

  我愣了下,竟不自觉地露出了个浅浅的笑。被人了解并且相信的感觉真好。人人都以为我是被宠坏的孩子,都把我认真说出的话不当回事,连晔都会整天说我,看你,又说傻话了。可是现在,这个人说我笑了出来,想著我的晔我的誓言,快乐地对他笑:“嗯,他死了,我就跟著去!天堂地狱,我都要跟著他。我们会很幸福很幸福地在起。比所有所有人都幸福!”

  他看著我,笑容似乎变得不同了,僵硬了。忽然伸出手来轻轻地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叹息著:“我真的开始妒忌他了,王晔那家夥,怎么会这么好运气?”

  我好累,靠在他的身上,疲倦阵阵涌上来,哭泣抗争,17年来从没这样累过,累得不想推开他,累得骗自己,这就是晔,晔回来了晔回来了,看,我笑得还好看吗?

  想喊,想推开那个怀里的我不是,那不是晔啊,那是恶魔,只会假笑的人渣,你被他骗了被骗了

  声音渐渐模糊,花园的影象被下拉得好远,变成黑暗中小小的处亮点,然後消失了

  黑暗,幕天席地而来,倾覆了我的世界

  我是谁?

  我是死了吗?

  王晔走到那扇门前,还没推,门便被从里面拉开了。

  “啊!”里面出来的人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跳,低呼了声,发现是他,赶紧捂住嘴巴。

  他当没看到那像见到鬼样的表情,反正大多数时候大家看他都是这个样子。“他怎么样了?”

  护士小姐放下手,结结巴巴地答:“呃,呃,还是神志不清,下午医生的正式结果会出来,王先生你可以”

  “李医生来了,让他直接来这里找我。”他不等她答话,直接绕过她进去。顺手把门关好。

  房间还是白湘宇原来的房间,所有的陈设都跟以前样,连墙上挂著的画都没动过。

  人躺在。动不动。王晔原以为他睡著,走过去才发现他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瞪到天花板上去。嘴巴在无声地动著,轻轻地,如果不是他那么仔细地看,根本不会发觉。

  王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冷冷地看著他。无数次想象过再次面对他的情景,要说的话,会看到的表情,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的哭闹争吵喧嚷下被现在的静寂吞噬殆尽,他眯起了眼睛。

  “你还记得这里吗?”毫无温度的声音在宽敞的房间响起。

  的人毫无反应,眼睛瞪著,嘴巴继续悄然地动著。

  “你不会连我是谁都忘了吧?”

  “”

  “这么久没见了,不想念吗?”

  “”

  “别在我面前来这套!你如果以为装傻充愣就能逃过,那就太小看我了。”他俯过身去,把揪住他的睡衣领子提起来,凑到眼前,白湘宇的头立刻向後仰去,雪白的脖子斜斜弯出个弧形。目光依然保持圆瞪天花板的角度。王晔努力想听清楚他嘴巴里在说什么,可是连声音也没有。他的眼睛眯到了极限,回手巴掌将他扇倒回。

  白湘宇像是没有痛觉,白皙的脸上浮凸起清晰的指印,跟他毫无关系,他看著天花板,连眼睛都没有眨下。

  看来不像是装的。虽然王晔知道这两年来白湘宇的变化之大绝不能拿过去那个纯真的孩子相比,可是无论怎样,被他狠扇巴掌还能保持这个状态的正常人是不会有的。

  他倒回椅子上,心上忽然涌上股烦躁。就像精心准备的晚宴,参加者却是瞎子和聋子,感觉多么让人遗憾!

  “我不会让你就这么逃过去的,走著瞧,我们的时间还多得是。”字句,凝聚著沉重的恨意,飘荡在房间里,久久不散。

  医生的结论很简单,受刺激过度,精神失常。真是个让人沮丧的结论,以至王晔恶狠狠地拒绝了将白湘宇送到精神病院治疗的建议,并且将这个庸医赶出了门。

  “再找个医生来!找个会看病,而不是充满同情心的医生!”他的目光让陈川浩都不敢直面,低著头立刻出去办事了。

  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