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沉翻,便轻易地扣住了俏丫头的右腕脉,手再往回带,
俏丫头个成熟的娇躯倒进他怀中,只听他嘿嘿笑道:“对,这儿不是地儿,咱们上屋里
去。”嘴说手不闲,另只手拦腰抱起了俏丫头。
俏丫头腕脉落在人手里,既不能喊又不能挣扎,只有任人抱在怀里轻薄了。
这个俏丫头落进了人手,另个俏丫头也遭了她同样的命运,只个照面便被另个劲
装蒙面人抱进了怀里
“真不赖啊。”头个劲装蒙面人摇头说道:“进门儿就拣着了大便宜,这俩还是没开
封的呢,送到眼前的便宜不占,那会遭天打雷劈,我们俩办我们俩的事去了,
剩下的事儿交给你们了。”
这些人可真够大胆的,不但光天白日敢闯进“民宅”找“便宜”,甚至还敢肆无忌惮的
这么嚷嚷。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是这么样肆无忌惮,干吗翻墙进来
更怪的是丫头有这么身好轻功,怎么手上这么稀松
个照面就落进了人手里而且主人们的听觉怎么这么迟钝,到现在还没个人露面
李志飞静观至此,唇边泛起了丝笑意,两手往后背,迈步行了出去。
先看见李志飞的是那两个抱着俏丫头往左近屋里走的,两个劲装蒙面人,“哟”地
声两个人都停了步:“寡妇大院儿什么时候添了个汉子,敢情咱们不是头拨儿啊。”
另个道:“我就说嘛,年轻轻的小寡妇,那个能熬多久,告诉你们寡妇大院儿的这
些小娘们儿那晚上也用不着搂枕头咬被角,你们偏不信”
他俩这么嚷嚷,另几个都望了过来,这当儿那头个又说了话,这回是向李志飞说话,
还带着笑:“朋友,别向我们瞪眼,你个人又吃不了那么多,干吗不分给我们点儿 ”
“对了”另个道:“别被窝里放屁吃独食,吃独食会长毒疮”
李志飞根本没听见似的,直走到了抱着两个俏丫头的两个劲装蒙面人跟前,停步开口,
淡然说道:“把人放下来。”
头个劲装蒙面人微微怔道:“怎么说,朋友。”
李志飞依然淡淡说道:“我叫你们把人放下来。”
头个瞪着眼转望同伴:“听见没有,咱们说了半天敢情白说了”
“叭”地声脆响,他这句话刚说完,脸上便挨了下,结结实实的下,半张脸上
五道红红的指头印儿,缕鲜血顺着嘴角儿流了下来。
没有看见他是怎么挨的打。
甚至没人看见是谁打他的。
第 二 章 坐怀不乱败露疑迹
作者: 独孤红
第 二 章 坐怀不乱败露疑迹
事实上眼前这位想吃独食的朋友背著手站在原地,像连动都没动过,这事儿玄了
头个往後退了两三步才拿椿站稳,他直了眼,望著李志飞道:“朋友,你”
李志飞仍然是淡淡地道:“我叫你们把人放下。”
两个抱著人的没放人,另几个之中突然窜过来两个,个手里握把铁尺,个手里提根
钢丝鞭,兜头就抽
李志飞笑了:“跟我玩这套你们还差得多”他慢条斯理的,但很潇洒,前跨步,
微侧身躯,铁尺钢丝鞭擦著他身前身後砸下,都落了空。
现在该他了,他飞射先撞在那使铁尺的劲装蒙面人心口,使铁尺的闷哼声弯下了腰,
同时又在使铁尺的後脑补上掌,使铁尺的爬下了。
与此同时,他脚飞起向後踢,正中那使钢丝鞭的小肚子,那使钢丝鞭的也闷哼声弯
下了腰,他微旋身拾腿又是脚,使钢丝鞭的踉跄著冲出老远,摔了个狗啃。他,脸都破
了,把钢丝鞭撤手飞出了丈余外
再看李志飞,他转过身双手又到了背後,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那两个抱著人的还舍不得放,但却脚下移动往後退了
来了七个人,两个抱著人,两个爬下了,还剩下三人,这三个脸上变色,犹豫了下又
抡家伙扑了过来。这三个手里使的是单刀,要命的玩艺儿。
李志飞没动,容得那三个扑近,脚勾,抬,爬在地上那个使铁尺的离地飞起,横著
往那三个撞了过去。
手里有刀不能往自己人身上砍,那三个惊往後就退,就这么退,李志飞步跨到了,
也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三把单刀全到了他手里,而且那三个声大叫捂著肚子跄踉暴退。
李志飞没进击,左手持著三把刀,右手曲指连弹,铮然连响声中,三把刀断成段段掉
下了地那三个抱著肚子弯著腰看直了眼,都忘了肚子上刚挨了下子
李志飞松手,三个刀把也落了地,双手往後背,目光落在那两个抱人的脸上他没
说话,那两个抱人的也没吭气儿,但却乖乖的把人放下了
两个俏丫头脚站了地,但却没挪动,四只眼直直地望著李志飞,给李志飞开门的那个木
木然叫了声:“李爷 ”
李志飞淡然笑道:“代我问问那几位姑娘,这够不够格”声落,转身便走
俏丫头下子又怔住了
“八少,请等等”声娇滴滴脆生生的呼叫,李志飞停步转身,後院门开了,谢蕴
如站在门口,眸子里包含的是异样色采。
条无限美好的身影带著阵热力跟阵香风掠了过来,是华筱红,她落在李志飞跟前,
差点儿没撞进李志飞怀里,照模样儿她也恨不得扑进李志飞怀里,娇靥上带著三分惊,还
有三分喜:“八少,我们算开了眼界了您快请跟我後头去吧,後头有贵客等著见您”
李志飞看了她眼,迈步就往後院门行去
华筱红怔,旋即急急叫道:“哎哟,八少,您等等我呀”
她像阵风般跟了上去,下子偎在了李志飞身边李志飞却连看也没看她
到了後门口,谢蕴如仍然是那么冷漠,眸子里包含的异样色采已经不见了,她凝
望著李志飞道:“八少原谅,我没想到宫里来人到得这么快”
李志飞笑笑说道:“姑娘好说,丑媳妇难免见公婆,早见也是见,晚见也是见,
反正都得见,迟早又有什么关系”
谢蕴如没再多说什么,只说句:“您请眼我来”转身就往里去了。
这座大宅院前院大,後院更大,在前院隔著墙看,狼牙高喙,飞檐流丹,如今进了後院
再看,亭台楼榭应俱全,最动人的是那横跨湾碧水上的朱栏小桥,
天已经近黄昏了,可是後院里还没上灯,亭台楼榭也好,草木也好,都带著股迷
蒙的美,有道是:“天上神仙府,世间王侯家”,眼前这後院,虽王侯之家也不过如此了
谢蕴如步履轻盈,在前带路,华筱红紧挨著李志飞,身上的香气不住往李志飞鼻子里送,
那醉人的眼波也不住地往李志飞脸上瞟,恼人的是李志飞居然跟个木头人儿样,根本就没
觉察
走过两条长长的走廊,到了间房门口,屋门敞开著,门口抱著胳膊站著两个黑衣汉子,
个头儿挺高,胳膊老粗,脸的骠悍色,看上去怪吓人的。
屋里传出阵阵笑声,有姑娘家的笑,也有男人的笑,笑得都挺乐的。
华筱红在李志飞耳边低低说了句:“我那十个姐姐都在里头,您可别看得眼花撩乱
哪”
李志飞笑了笑,没说话,进门的时候,两个黑衣汉子直上下打量他,目光里多少带点儿
轻视,可是李志飞跟没看见样,仰著脸就进了门
进门是个客厅,桌椅摆设比前院那待客处又考究了层。
客厅里没人,往後看垂著层层的帘幕,那笑得挺乐的男女笑声就是从那层层的帘幕
後传出来的。
人到了,那要见人的人还在里头享乐儿,这能叫求才若渴,礼贤下士
而李志飞他居然没在意,脸上点不豫之色都没有。
只听谢蕴如高声叫道:“人到了,您可以出来了。”
笑声没停,步履声响动,层层的帘幕掀起,众星捧月般从里头走出了十几个人来。
这十几个人阴盛阳衰,粥多侩少,整整十个花儿般的姑娘,三个大男人。
十个姑娘都够美,美得各不相同,边各五地拥著个糟老头子,这糟老头子好艳福,
他也不怕姑娘家身上的香气熏了他,五十多岁年纪,穿著挺气派,身的重裘,头上扣顶貂
皮帽,手里拿著鼻烟壶,边走边往鼻子上抹鼻烟,鹞眼鹰鼻山羊胡,
跟那位“西山居士”个德性,但比“西山居士”多了份阴鸷,远比“西山居士”深沉。
他身後紧跟著两个大男人,壮壮的中年汉子,跟门口那俩般地骠悍,腰里头鼓鼓的,
看就知道藏著家伙。
十三个人出来,廿六道目光起投向李志飞,糟老头子跟那两个壮汉只打量了李志飞
眼,旋即走向座位。十个姑娘那两道目光可就不同了,投在李志飞脸上就没再挪开,跟
铁碰上了吸铁石似的,连脚下也忘了动了,害得华筱红忙又往李志飞身边挨了挨。
糟老头子居中高坐,手指头沾著鼻烟往鼻孔按,猛那么吸,他说了话:“这年头儿
还是年轻的小白脸吃得开啊。”
十个姑娘如大梦初醒,又深深盯了李志飞眼,花蝴蝶般飞了过去,有位在糟老头子肩
上轻轻扳了下,带著笑娇声说道:“哟,您这是吃得那门子的醋呀,没瞧见么,人家早有
了主儿了。”
糟老头子笑笑抬起了眼,当他的目光落在李志飞脸上时,他脸上的笑意没了,撤得可真
快:“你就是关外白家的八徒弟李志飞。”
李志飞微点头,道:“不错。”他也够傲的站在糟老头子身後那两个壮汉脸色微微
变。
糟老头子自己却没在意,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李志飞道:“不知道。”
糟老头子看了谢蕴如眼,又低头吸上了他的鼻烟。
谢蕴如转望李志飞道:“八少,这位是二阿哥跟前的大红人,智囊头儿,首席师爷鲍
老。”难怪那么深沉
李志飞抱拳道:“鲍老。”
鲍师爷连眼都没抬,道:“安全为重,二阿哥也忙,他平日很难得出门步,无论大小
事都交给了我。”
这意思不啻点明,二阿哥胤礽的大小事他握有全权,要李志飞能够对他客气点儿。不知
道李志飞听懂了没有,他说了这么句:“鲍老系二阿哥的成败得失於身,不愧是位首席
师爷。”
谢蕴如飞快看了李志飞眼。
鲍师爷微微怔抬起了眼:“你的口才不错”
李志飞淡然道:“鲍师爷夸奖。”
鲍师爷很快地又低下头去把弄他那只鼻烟壶了:“这头关你算是通过了,是证明你的
身手不错,可是能对付自己人没有用,二阿哥所以要用人是对付外人的。”
这句话够客气的。
李志飞道:“您说得是,二阿哥是需要多找些能对付外人的人。”
鲍师爷身後那两个壮汉勃然变色,迈步要动,可巧这时候鲍师爷轻轻地咳了声,两个
壮汉把迈出来的腿又收了回去。
李志飞似乎没看见,难怪,他两个站在鲍师爷身後,那么大张椅子挡著,李志飞那看
得见了。
只听鲍师爷道:“听说你还读过书,这趟到京里来把书囊也带来了,其实这儿的事儿,
都是动刀枪的,书派不上用场。”
李志飞道:“您认为书本派不上用场”
鲍师爷道:“实情如此。”
李志飞道:“您可能容我直言句。”
鲍师爷道:“说吧。”
李志飞道:“鲍师爷您不会武吧”
鲍师爷怔道:“这个 ”
李志飞接著说道:“您是二阿哥的首席师爷,您应该知道是什么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
谋而不在勇,何谓谋熟读兵书,详知战略耳,兵书是书本,战略是从书本上得来的,是故,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固然在兵士的骁勇,但主要的还在为将者的谋略,打古至今这种实例不
胜枚举,别的不提,单说诸葛武侯,司马德操首荐,徐元直再发,刘玄德三顾,卧龙先生岂
武夫,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三分,靠的又是什么,鲍师爷也是位读书人,奈何把这书本贬得
文不值。”
鲍师爷听直了眼,时没说上话来。那十位姑娘也听怔了。
谢蕴如美目凝注,异采不住闪烁。
那两个壮汉脸上又变了色,齐声叱道:“姓李的,这儿不是你卖弄口舌的地方。”
李志飞淡然笑道:“论武也是样,二位可要试试。”
两个壮汉脸色大变,闪身要动。
鲍师爷忽然乾咳声道:“不许胡闹,我刚说过,二阿哥用人不是为对付自己人
的。”两个壮汉子没有再动,鲍师爷他抬了手:“你坐下。”
李志飞道:“谢谢。”他过去坐上了下首。
华筱红扭腰肢,移莲步跟了过去,俨然李志飞是她的人,她是李志飞的人,也不知道是
谁给他配的对儿
鲍师爷那里轻咳声又道:“眼下的情势,想必这儿的姑娘们已经告诉过你了。”
李志飞道:“是的,华姑娘已经告诉过我了。”
鲍师爷道:“论谋士,二阿哥身边的谋士可以说比他们任何个都多,缺的只是能打善
斗的助手,当初二阿哥所以采纳西山居士之议,聘个关外白家的人来,就是为借重白家
享誉江湖,名传遐迩的武功,所以暂时只有委曲你”
李志飞道:“鲍师爷恐怕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所以斗胆直陈,并不是想跻身谋士之列。”
鲍师爷抬手拦阻,没让他再说下去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告诉你,二阿哥求的
是才,有才不能不用,目下缺的是能打善斗的好手,而你又文武兼备,所以我想先借重你的
武学,以後看情形,视需要再借重你的文才。”这解释有点牵强。
李志飞不知道有没有觉出,他道:“众所皆知,白家是武林门第江湖人,我虽然爱读书,
但所读不多,也无所成,何敢自不量力,妄谈文才,我看我还是在卖命出力的行列中待著
吧。”
鲍师爷摆摆手道:“你也不用客气,反正到时候我会看情形的 ”
顿了顿道:“二阿哥身边这些人,照例要通过这头关之後,还需要建椿功劳,摊开
了说也就是要试试他的忠诚,能再通过这关,才算正式进了二阿哥的门,
要不然就是身手再高的好手,二阿哥也不敢用,你出身关外白家,又是西山居士所
荐,忠诚自不会有问题,可是站在我的立场却不便破例”
李志飞倏然笑道:“这个我懂,鲍师爷您尽管吩咐就是。”
鲍师爷道:“好说,眼下有椿事儿希望你去办办。”
他从袖子里取出了张叠著的纸,抬手递给了李志飞,道:“什么人,什么时候,什么
地方,全在这张纸上,你拿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志飞接过那张纸展开看,旋即抬眼说道:“鲍师爷您是要 ”
鲍师爷脸上突现丝笑意,这笑意却透著阴鸷:“二阿哥讲究的是首功 ”
李志飞点头道:“我明白了,到时候我把鲍师爷要的东西送到鲍师爷您面前来就是。”
鲍师爷点头道:“那好,今儿晚上我不走,就在这儿等你的功劳,没事儿了,你回去
吧。”他站起来往後去了。
两个壮汉子紧随身後,那十位姑娘也跟了去,帘幕阵掀动,人全不见了,帘幕那边又
传来嘻笑声
李志飞把纸条往怀里塞站了起来,华筱红忙道:“走,我陪你回屋去。”
李志飞没动,望著谢蕴如道:“谢姑娘还有什么事么”
谢蕴如道:“没事儿了,您请回吧。”
李志飞转身行了出去。
望著李志飞的背影,谢蕴如的双美目之中闪漾起异样的光采
华筱红现在跟李志飞很熟,两手捉著李志飞只胳膊,身子紧贴著李志飞,拐过弯,看
不见那两个抱著胳膊的云衣汉子了,她立即眉飞色舞地道:“我的好八少,您真行,自从我
们姐妹十二个住进了这个大院子,我可从没见过个敢对二阿哥跟前这位大红人儿这样儿
的”
李志飞笑笑道:“有姑娘你在边儿上壮胆,我怕什么。”
“哎哟。”华筱红格格娇笑,笑得花枝乱颤,她抬手轻轻拧了李志飞脸蛋儿把,娇媚
无限地道:“我的八少哇,您这张嘴可真会说话,怪不得鲍师爷让您顶得没话说,您既然认
为我能给您壮胆,那往後我可要多给您壮点胆喽”
李志飞道:“当然好,求我都求不到。”
要是这时候李志飞伸手搂上华筱红的纤腰,那可正是时候,可是李志飞没动,够恼人的。
倒是华筱红身子又往李志飞身上贴了贴,两片诱人的香唇凑近李志飞耳边,吐气如兰,
低低说道:“用不著您求,我自己会给您送到门口来。”
李志飞道:“我的门从不上闩。”
华筱红突然激动起来了,双美目直直地望著李志飞,道:“您这张嘴,真能害死人。”
李志飞倏然笑,道:“能害死人的不是我这张嘴,是鲍师爷给我的那张纸条儿。”
华筱红怔忙道:“对了,他是要您 ”
李志飞道:“姑娘站在我身後,不是把纸条儿上的字儿尽收眼底了么”
华筱红脸红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八少,这件事可扎手啊,我听说那是他们花大钱
请来的好手。”
李志飞道:“所以说鲍师爷给我的这张纸条儿能害死人,这件事我要是成了,二阿哥添
了个能派用场的人,当著那么多人杀人,我也别想往别处跑了,要是办不成,死的是我,跟
他鲍师爷没关系,他也为二阿哥省了个吃闲饭的,横竖都是他占便宜我吃亏,是不。”
华筱红皱眉说道:“鲍师爷也真是,干吗不挑个好对付的,那您 ”
李志飞笑笑道:“对付好对付的,我将来不定能派大用场,也显不出我的能耐,是不,
放心,我怎么走出这个门,还会怎么走进这个门的,你回後头去等著我吧。”
华筱红道:“怎么,您现在就要去。”
李志飞道:“这种事也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早走比晚去好,早走可以找个便於
下手便於抽身的好位置,是不”
华筱红迟疑了下,很不情愿地松了李志飞那只胳膊,满面忧虑地道:“那您办完事儿
千万早点儿回来,免得我在家等得耽心。”
李志飞现在却又不解风情了,什么都没说,答应声,扭头就走了
上灯了,京城里原就繁华热闹,上灯以後更显得繁华热闹了,处处车水马龙,处处行人
熙攘。
这条大街过得车马似乎比别处多点儿,偶而还可以看到队队的骆驼,驼峰高耸,身
上驮满了东西
李志飞背著手,迈著潇洒步,顺著这条大街往前走著,边走边四下看,显得很悠闲,很
从容
迎面来了辆马车,马蹄敲在石板路上发出均匀而清脆的声响。
这条大街过的车马相当多,辆马车应该算不了什么。
可是这辆马车跟别的马车不同,让人说不出它跟别的马车有什么不同,但却觉得出。这
是辆黑马车,高篷,双套,谈不上华贵,但很气派,车身上很乾净,点儿脏都没有,除了
上过油的轮轴,不管你摸那儿,绝不会摸手黑。
套车的马是两匹黑马,健壮神骏,从头到尾没有根杂毛,浑身上下黑得发亮。高坐
车辕那车把式也跟般人不同,健壮雄伟皮袄皮帽皮靴,脸的络腮胡,浓眉大眼,
威猛慑人。
就这辆马车,使得李志飞突然不悠闲不从容了,神色怔,头低,就要往旁边条
胡同里拐
那位车把式眼挺尖,他看见李志飞了,怔,扯著喉咙就喊:“那不是翎少爷么翎少
爷。”沉腕收缰,马车停下来了
“翎少爷”
李志飞的姓名里没个“翎”字,不是叫他,他步便跨进了那条黑胡同里
李志飞不见了,那辆马车的车帘掀开了,里头露出了张脸,是个中年人,年纪在四十
上下,白面无须,张脸冠玉般,剑眉星目,英挺异常,罕见的美男子,他望著车把式道:
“小翎在那儿”
车把式马鞭指那条黑胡同道:“拐进黑胡同里去了,许是没听见我叫。”
那中年人道:“你这么大嗓门儿,八街都听得见,别是你看错了吧,小翎怎会跑到京里
来,要是小翎他还会不到家里去。”
车把式忙道:“爷,绝没错,要是错了您把我眼珠子掏出来,别人我或许会看错,自己
人我还能认不出来,那我这双照子白长了”
中年人皱了皱眉,略沉吟道:“走。”
“走”车把式怔。
中年人摆手道:“叫你走你走就是。”
车把式没敢多说,答应声赶动了马车。
马车走出没多远,中年人声:“走你的,别停,也别等我。”
纵跳下马车,快速往街边行去。
车把式怔,旋即虬髯抖动笑了,赶著马车走了。
中年人有付颀长的身材,看上去英挺俊拔,穿件袍子,灰色的皮袍,他步履轻而快,
两步便到了胡同口,两手往後背,就站在胡同口外的暗影里。
没会儿工夫,胡同里出来个人,是李志飞,他脸上带著丝笑意,出胡同转身要走
中年人在暗影里说了话,话声低沉,隐隐有慑人之威:“阁下,你可知道这是条什么胡
同么”
李志飞身躯猛地震,他不得不停了步,道:“死胡同”
中年人道:“幸亏是条死胡同,要不然我还等不著你呢”
李志飞转过了身,脸窘迫焦急的笑:“你真行,我算是服了你了。”
中年人扬了扬眉道:“你什么时候学得不知道叫人了。”
李志飞忙道:“小翎怎么会,又怎么敢,姨父。”他恭恭敬敬见了礼
中年人道:“这还差不多,跟我来。”转身行去。
李志飞脸苦像,迟疑了下只有跟了上去,到了中年人身边,他马上陪上笑脸,但却
笑得很不自在,道:“姨父,我准备明天早上家里去 ”他打算及时抽身。
中年人看也没看他,道:“你什么时候到京里来的”
“刚到,还没半个时辰。”李志飞忙应了句
中年人道:“你这趟到京里来,有什么事儿么”
李志飞答道:“我上南方去,从这儿经过,明儿个晌午就走。”
中年人“哦”声道:“上南方去,好好的往南方跑干什么,谁让你去的”
李志飞道:“我爹,他老人家这些年身子不大合适,让我代他老人家赴个约。”
中年人道:“到了京里不上家里去,老哈叫你你不理,这也是你爹教你的么”
李志飞情知迟早会有此问,他早想好了辞儿了,当即很从容地道:“不敢瞒您,我爹
另外还交待了件事儿,我只有这么会儿工夫,想赶著办办,所以没马上到家里去,给您二
位请安去,老哈叫我我听见了,我知道车里坐的不是您就是我姨妈,
我怕我爹交待的事儿耽误了,所以没敢答应 ”
中年人道:“牵强,过去见见就会耽误你爹交待的事儿么”
李志飞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您跟姨妈都疼我爱我,这是在京里,您二位见了还
会让我走 ”
中年人道:“你要是跟我们俩明说你有正事儿在身,明儿个早再到家里去,我们俩不
至於那么不通情理,非把你往家里拖吧。”
“这 ”李志飞辞穷了,脸红了,陪著脸苦笑道:“姨父,小翎知罪了,您就不
能抬抬手。”
中年人突然停了步,道:“还要我怎么抬手我要是不抬手还跟你噜苏,见了你的面我
扭头就走了,你的事儿非今儿晚上办不可”
李志飞忙道:“是的 ”
中年人道:“那么我就不耽误你的正事了,你去办你的事儿吧,明天早给我上家里去,
听见了么”
李志飞心里喜,忙道:“谢谢您,您放心,明儿个早我定上家里去给您二位请安
去,既然到了京里,还能不上家里去,小翎不会,也不敢,您说是不姨父,您请回吧,我
走了。”他躬身,转身走了,根本就没敢让中年人再说话。
中年人也没再说话,望著李志飞的背影,他微微皱起了眉锋,直到看不见李志飞了,
他才转身走去
李志飞脚下没敢放太快,可也没敢走太慢,直到走完这条大街拐了弯儿,他才吁口
气放快步履行去。
片刻工夫之後,他到了家饭庄子前,这家饭庄横额三个金字:“万福楼”,块大招
牌挂得老高。
“万福楼”门前往日这时候早停满马车软轿了,可是今儿晚上既没见马车,也没见软轿,
只那拴马椿上拴著十几匹马,清色的蒙古种坐骑,往日楼上猜拳行会的闹声比楼下大,今
儿晚上楼下却挤满了,闹声压过了楼上。
李志飞进“万福楼”就往楼梯走,夥计们瞪著眼看著他,想拦,可是看他那身衣著打扮,
看他这个人却没敢伸手。但楼梯上站著两个壮汉挡了他的驾,左边个冷笑道:“楼上有人
包了,你在楼下凑合凑合吧。”
李志飞笑了,道:“你们俩不认识我,我是秦爷的把兄弟,刚到,听说大夥儿在这儿给
秦爷接风,我就赶来了。”
两个壮汉听这话,马上躬身哈腰陪上笑脸:“原来您是秦爷的 ”
李志飞抬手道:“别客气,谁叫咱们没见过,回生,再有两回就熟了。”
他迈步登上楼梯,上得楼头看,偌大个地方不过摆了两桌,廿来个人正在斗酒,
有中年汉子,还有几个老头儿,看就知道全是江湖上的人物,谁也没留意有人上了楼,
等到发现有人上了楼,李志飞已然到了席前。
二十几个人都静了下来,停杯的停杯,放箸的放箸,四五十道目光全盯上了李志飞。有
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汉子站了起来,诧异地望著李志飞道:“你是 ”
李志飞笑指左边桌上座个阴沉脸瘦高中年人道:“他们诸位不认识我,老秦你也不认
识我么”
那阴沉脸瘦高中年人怔站了起来:“恕秦某眼拙,朋友是 ”
李志飞笑著走过去:“老秦哪,你的忘性可真比记性大,连我都忘了 ”
句话工夫他已到了阴沉脸瘦高中年人身边,接著道:“我提件事儿,你准想得起来,
那年在口外黄风寨 ”
阴沉脸瘦高中年人脸色倏变,脱口惊叫:“你是 ”
李志飞马上截口说道:“想起来就行了,别嚷嚷,你认识我,在座的诸位又不认识我,
是不是”
他表现得很热络,抬手搭在了阴沉脸瘦高中年人肩上,笑吟吟地问道:“老秦,这些年
还好吧,看样子你是混阔了,要不然你不会跑到京里来,更不会成了眼前诸位的座上佳宾,
是不怎么样,提拔提拔我这个当年关外道儿上生死朋友吧。”
阴沉脸瘦高中年人刚才那股子猜拳行乐的乐劲儿没了,脸上的血色也不知往那儿去了,
但是他脸上堆起了笑,只不过那笑比哭还难看,他张嘴,就要说话。
李志飞似乎不让他说话,马上又道:“这儿说话不方便,是不是,不要紧,咱们换个地
方敍敍。”
阴沉脸瘦高中年人道:“不,不,方便,方便 ”
在座这些人照子都够亮的,见这情形谁还不明白几分,那刀疤中年汉子双锐利目光
盯上了李志飞,声没吭,脚底下挪动到了李志飞身後,拾腿从靴筒里拔出把攘子,照准
李志飞後心要害挺腕就扎。
李志飞脑後好像长了眼,他身子动没动,只见他左手後伸只那么晃,那把攘子已经
到了他手里,他跟个没事人儿似的,望著阴沉脸瘦高中年人笑吟吟地道:“老秦哪,你的这
些朋友怎么这样对人法。”
阴沉脸瘦高中年人身子似乎发了软,直往下溜,嘴里直道:“你,你,你 ”
那中年刀疤汉子楞在了李志飞身後,他不相信这眼前见也没见过的文弱年轻人,
手往背後这么晃,就能把他的攘子夺了去,而事实上如今那把攘子不在他手里,在人
家手里,这点他很清楚。
“砰”,“哗啦”碗破了,盘碎了,杯箸齐飞,酒菜洒了地,有个鸠面老者掀了
桌子,十几二十个人动作飞快,马上围住了李志飞。
楼下两个壮汉跑了上来,夥计也跟著跑上来两个,可是见这情形,两个夥伴吓得缩
脑袋又溜了下去。
那鸠面老者目射寒芒,逼射著李志飞冰冷说道:“你小子瞎了眼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
地方,眼前都是些什么人 ”
李志飞淡然笑道:“我看得很清楚,这儿是天子脚下,京城重地,你们诸位么,也都
是有来头,有靠山的,我没有看错吧。”
鸠面老者道:“不知者可以不罪,你既然知道 ”
李志飞笑道:“别跟我来这个,我不吃这套,我么,不是猛龙不过江,来者不怕,怕
也就不来了,这是我跟秦某之间的事,你们要是照子够亮,就别管这件闲事,淌这池浑水”
鸠面老者两眼寒芒暴射,就待再说。
名文士装束的圆脸胖老者乾咳声,拱手陪笑道:“恕老朽托个大,这位老弟台,你
跟秦老弟之间究竟结有什么梁子,我们这些个人不清楚,不过老弟台你既然来到京里找他,
这段梁子恐怕小不了,我们这些局外人根本不该过问,可是老弟台你是个明白人,眼下什么
时候,什么场合,老弟台你应该看得很清楚,秦老弟今儿个到京头天,我们这些个朋友为
他接风洗尘,老弟台你要是在此时此地作了断,可叫我们这些个人往後拿什么脸在外头走路,
以我看不如这样,老弟台,今儿晚上看我们这些人的薄面,高抬贵手,坐下来喝两盅,咱们
交个朋友,错过今儿晚上,时地随老弟台你挑,我担保秦老弟他定去跟老弟台作个了断,
如何。”
李志飞双目光缓缓投注在圆脸胖老者那张白里透红的胖脸上,道:“容我请教,阁下
是 ”
圆胖脸老者忙道:“好说,不敢当,老朽姓吴,口天吴,在大阿哥立郡王府混口饭
吃 ”
李志飞道:“原来是立郡王府的吴头儿,失敬,吴老的话倒是几句好话,奈何我这
个人软硬都不吃,我也是为口饭,不得已,还请吴老原谅。”
他动作快如闪电,搭在阴沉脸瘦高中年人肩上的那只手偏,指点在阴沉脸瘦高中年
人喉结下,阴沉脸瘦高中年人身子晃要倒,他拦腰抱起了阴沉脸瘦高中年人,带著声轻
笑穿窗掠了出去。
圆脸胖老者为之怔,鸠面老者等究竟是出身江湖的练家子,但见喝声中都穿窗掠了出
去。鸠面老者等在滴水檐沾足,抬头看,就这转眼工夫,人已经没了影。
就在这时候,头顶传来阵异响,鸠面老者闻声仰脸,只见团黑影从楼顶檐上落了下
来,外头太黑,他时没看清那是什么,忙惊喝道:“留神。”
随话闪身往里躲,那团黑影带著阵风从他身边掠过落了下去,砰然声摔在楼下街上。
楼下传来几声惊叫,随见行人纷纷走避。
鸠面老者等忙窜了下去,落地看,都脸上变色怔住了。
地下躺的是那个姓秦的瘦高中年人,是那个姓秦的绝没错,但如今脑袋却不见了,断颈
处还在往外冒血呢
李志飞提著个圆包袱回到了那座大宅院里,那块包袱皮儿颜色很怪,上头半是白的,
下头半是红的。
从院子里,他往他那没点灯的屋子看了眼,不知道他是看什么。
这当儿夜不怎么深,但後院两扇门已经关上了,他没敲门,翻墙就进了後院,进後院就
直奔见鲍师爷的那间屋
不知道那些姑娘们那来那么大乐劲儿,到现在还有那阵阵嬉笑声从那间屋里传出来。
那间屋里灯光挺亮,但透射出来的不多,只因为灯光全在那层层的帘幕後,
全让帘幕遮住了,可是那层层的帘幕却遮不住那阵阵乐劲儿挺大的笑声。
门口站的仍是那两个壮汉,李志飞到门口就被那两个壮汉挡了驾,左边个道:“你
等等,我给你通报声。”他转身要进去。
李志飞抬手拦住了他,道:“不用了,这时候见鲍师爷未免有点煞风景,这个烦代呈鲍
师爷,就说我幸不辱命就行了。”
他把那个圆包袱往那壮汉手里塞,扭头走了。
刚才他怎么进後院,如今他怎么出後院。出後院直奔他住的那间屋,推开门走进去,摸
黑进了卧房,进卧房他就道:“抱歉,劳姑娘久等了。”
“哟。”黑暗中响起了声娇滴滴,软绵绵的轻叫:“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李志飞道:“我临出门的时候,姑娘不是说要等我了么”
黑暗中传来阵吃吃笑:“八少真是个有心人。”
李志飞过去就要点灯。
黑暗中吹过了阵香风,只炙热柔软的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个炙热柔软,而且滑腻
的娇躯带著轻颤偎进了他怀里,个梦呓般话声在他耳边响起:“干嘛呀,您看不见谁呀。”
李志飞手碰到的不是衣裳,而是肉,柔滑细嫩的肉,他先为之怔,继而心头震动,但
他没躲,伸手搂住了那个带著轻颤的软绵绵娇躯往床前走去,刹那,那软绵绵娇躯颤抖得更
厉害了。
李志飞到了床前把怀中的娇躯往下搁,伸手拉过被子盖上了,他道:“春寒料峭,入
夜更冷,冻著可不是闹著玩儿的。”他转身过去点上了灯。
灯下再看,华筱红躺在床上,双嫩藕般粉臂露在被外,她娇靥上红红的,水灵灵的大
眼望著李志飞:“八少,您这是 ”
李志飞笑笑道:“天儿这么冷,我怎么能点儿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万冻著了姑娘,
那可不是我的罪过。”
华筱红道:“那您干嘛 ”她那双目光掠向桌上那盏灯。
李志飞道:“我告诉姑娘件事儿,恐怕姑娘还不知道,我自己兴了这么个规矩,为的
是死後不落十八层阿鼻地狱,每当杀过个人,我总要斋戒三天,所以姑娘这份好意我只有
心领。”
华筱红为之怔,道:“八少,您 ”
李志飞道:“姑娘,我这是点儿折扣不打的实话,不该今儿晚上让我干血腥事儿。”
华筱红扬起了眉梢儿,挺身坐起就要掀被子。
李志飞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