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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生]庶女逢春|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14 10:59:33|下载:[重生]庶女逢春TXT下载
  嘏踝判遄沤鹆拿骰苵色的圣旨,她刚进门就笑呵呵的招呼清玉到她身边来,一手擎着圣旨一手拉着孙女进屋。

  巧雁净手之后,方从老太太手上接过圣旨,将圣旨恭敬地供奉在木架之上。

  老太太笑眯眯的打量清玉,伸手理了理清玉耳际散落下来的碎发。“我的四孙女儿真俊儿!若说我这个老婆子活了六十年了,就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孩子。”老太太见清玉害羞的低下头,笑得更开怀了,“瞧瞧你,还害羞,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四丫头,你可知道圣旨里写的是什么么?”

  清玉面上摇头,心里猜测这内容八成是和她有关,不然老太太不会这么有针对性的夸奖她。前些天老太太寿宴之时,她也算和世子爷见过面了,这消息肯定会传进宫里头惊动了老太后,圣旨的内容八成是太后命她入宫。

  果不其然,老太太接下来的说话内容便印证了清玉的猜测:太后命她两日后辰时入宫觐见。

  进宫的规矩清玉早在指婚旨意下之后就已经学过了,如今老太太只剩下一些嘱咐。清玉不紧不慢的听她啰嗦完,便再听大太太说道一些。大太太没说太多,只是象征性的补充了两句,而后便找借口迫不及待的告辞了。清玉瞧得出她这些天心情似乎不大好,而且不太想看自己,特别是今天老太太命自己搬到这来住,大太太的脸色尤为不好看。

  大太太喂清玉寒食的事儿抓不着把柄又如何,宅子里头的都是宅斗高手,谁会瞧不出大太太存的什么心思。棋错一招,险些满盘皆输。大太太如今知道自己情势危急,聪明的以退为进,敛尽锋芒,只怕是想意图东山再起。

  清玉也不是没试过找大太太的把柄,皆是无疾而终。想要切切实实的抓住这个女人的小尾巴,拿出什么证据,几乎是不可行的。对付她这样狡猾的人,看来要想其它办法才行。

  “四丫头?”老太太笑着提高音量,问她有没有听见自己说话。

  清玉回神儿,谨慎的打量老太太的神情,心里松口气,笑道:“当然听见了,祖母叫我一定要穿那件冰蓝彩绣对蝶的流仙裙,孙女都记在心里呢。”

  “嗯,记住就好。听祖母的没错,那样式那颜色的衣裳穿你身上一准出不了错,它掩不住我乖孙女儿如花似玉的容貌,又不会太张扬,优雅庄重,不论老少瞧了都会喜欢,太后她老人家也会喜欢的。”老太太再次啰嗦起来,清玉也都一一应下了。

  应付过老太太之后,清玉便回到自己所住的厢房。虽说这屋子是老太太院里的厢房,但却大过她院子里的正房,一应摆设等等也十分奢华讲究。比如那小小的贵妃榻,坐上去也比自己屋里的那个软好几分。清玉的身子一沾上它,便不想挪动了。

  突然间,一整天的疲乏好似都爬上眼皮,清玉渐渐合上了眸子……

  “四丫头在么?”二太太一进门,便问暮雪。

  暮雪回道:“四姑娘歇息呢,奴婢这就去叫她。”

  “别,不用了,那姜御医呢,她在么?”二太太又问。

  “姜御医刚和四姑娘告假,她家里有急事,明儿个才能回来。”

  “二婶子找她?”清玉笑着挑帘子走出来,掩嘴打了个哈欠,一脸睡意未退的样子。

  二太太以为自己吵醒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最近总头疼,想请她帮忙瞧瞧。”

  “那可不巧了。”

  “没事儿,那就明天吧,等明天她回来的。”二太太讪笑两声,又和清玉闲聊了两句太后懿旨的事儿,便抬脚走了。

  暮雪瞧着二太太出院了,转身回来伺候四姑娘。她纳闷道:“二太太必是有事儿才来的,可瞧她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找御医做什么,难道是三姑娘病了?”

  清玉嘲笑了两声,摇摇头,转身进屋躺在榻上继续睡。前些日子操心的杂事儿太费精神了,如今轻松些了,她自然要好好的把精神睡回来。

  ……

  詹祺躺在榻上疼的呜嗷乱叫,之前小厮树儿请的老大夫给他开的一罐子药,他全都喝下去了,又苦又涩的,不仅没有止痛,反而让他想撒尿。结果等树儿预备好夜壶之后,他又尿不出来,稍用力,底下就又疼又痒的,难受之极。詹祺怕疼,又憋得难受得慌,简直是两重地狱般痛苦地折磨。

  “啊——痛死了,干脆拿把刀杀了我算了。”

  “爷,您再忍一会儿,二太太去四姑娘那求姜御医了。她医术高明,一定会给您治好的。”树儿卖力的劝道。

  詹祺死死地闭着眼,难受的满额头都是汗。

  树儿趁机瞧了眼二爷的那地方,嫌弃的歪嘴,掩住口鼻,极力避免自己呕吐。他可真命苦,怎么落着这样的主子,这病会不会传染?天呐,那地方太脏了,还有这都是什么味儿啊。

  “二太太回来了。”范老六家的等在外间,见着二太太的身影,干净冲屋里头喊。树儿一慌,赶忙抽出夜壶塞进床底下,匆忙的要给二爷提裤子,谁知道那裤子一碰那地方他就叫疼,树儿所幸不给他穿了,直接在上头盖了被。

  二太太进屋,瞧着儿子躺在床上哼哼呀呀的便一肚子火气。一个堂堂的世家公子,竟然弄得这种脏病上身,真给她丢人!叶侯府和叶香玉的事儿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儿子也不给他省心。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出去瞎混,你怎么不听我的?你说你,跟哪个脏货睡的染了一身病?哪个贱蹄子不要命,竟敢连累我儿子,我叫她不得好死!”二太太气得攥紧拳头。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先别管谁,你请的御医呢?”詹祺鬼嚎道。

  “没请来,可巧她家有急事,忍忍吧,明儿个她就回来了。”二太太气呼呼道。

  “啊?我忍不了了,太难受了。这是什么鬼大夫的药,吃了比没吃还疼!”詹祺龇牙咧嘴。

  树儿连忙战战兢兢的解释:“小的请的可是正经的大夫,药也是按照大夫的吩咐熬得,小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行了,你自己惹得事还怪下人!”二太太挥手,示意树儿不必害怕,在一边候着就是。“你现在才知道难受,晚了,且等一晚上吧,等明个姜御医回来就给你诊治。”

  二太太说完,也不管詹祺怎么叫,回身出去了。范老六家的紧跟其后,屋里头传来詹祺的嚎叫声。范老六家的听着心忧,建议二太太再请个大夫给二爷看看。

  “之前那个进门没惊动老太太已是万幸,再请?这会子府门都关了,进个大夫谁不知道?老太太要是知道他从寺里头回来了,还得了这种病,她得怎么瞧咱们二房?以后咱们在她老人家跟前还要不要脸了。这事儿必须瞒着,对老太太、大房和那两房都要瞒。花柳病又不是一晚上就能要人命的,且挺一挺,等明儿个姜御医回来就好办了。她口风严,叫她不说就不会说的。”

  范老六家的恍然大悟,敬佩二太太想得周全,确实如二太太所言,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

  次日午后,姜苑才乘着轿子回来。她从北门刚进来,便被范老六家的堵住,直接请到二爷房里。姜苑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腥臊味儿,下意识的掩住口鼻。屋子的窗户还是开着的,味儿竟然没散出去。范老六家的这才告知姜苑二爷得了花柳病,姜苑在惊诧中回神儿,有点明白她被二房盯住的原因了。她们必是又怕这等丑闻传出去,也怕詹家其它人知道。

  “花柳病并不难治,但我要知道他到了哪个阶段。不过我是女子,不太方便看,您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姜苑磕巴说出拒绝的理由,意欲逃离。

  范老六家的可不能让御医走,赶紧拦住了,她眼珠子一转,提议道:“这样,我叫小厮形容给你如何?”

  “呃,好、好吧。”姜苑去外间等着,小厮受命去仔细瞧了瞧詹祺那地方,然后过来和御医形容。

  小厮仔细描述了二爷阴囊肿大和出现水疱的部位,还有腹股沟的部分也有肿大。

  姜苑皱眉听了之后,提笔写下了药方。“一共十七味药,研磨成散后,取一勺倒入盆中,人坐入盆内,以水浸没过患病部位为宜,约莫泡两柱香的功夫,起身冲净即可,每日一次,六次内即可见效。彻底治愈,大概要一两个月的功夫。”

  “明白,明白。”范老六家的听说六次就能见效,心里总算松口气。

  姜苑总算交差了,麻利的抬脚出门,临走前,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嘱咐范老六家的:“方法别错了,切忌口服。”

  范老六家的连连称是,笑着送走姜苑,立即命人抓药伺候二爷用,她则小跑去给二太太回报情况。

  二太太听说能治好,松口气。“谢天谢地,能治好了就行。”

  深夜,伺候过二爷詹祺睡下之后,小厮树儿熄了灯,悄悄地推开门从院子里溜出去。就在詹府后花园靠近池塘的假山后头,早有人等着他。

  “嬷嬷”树儿喊道。

  “给你的银子,这是两瓶白醋,跟几包药。主子说了,你伺候过二爷之后,用白醋泡手,半盏茶的功夫即可,然后再用开水冲服这个药粉,保准不会染病,且安心吧。”

  树儿应声,接下银子和东西,感激的谢谢嬷嬷。“我娘的事儿多亏她费心了,嬷嬷,我就是跑个腿请个大夫而已,是我心甘情愿的。您看姑娘怎么还给我银子了,又给我弄药防着二爷的病,我真不知道怎么谢她,如今这条命给她也成。”

  “行了,要你的命做什么去,赶紧回吧。”

  树儿乖乖的点头,走之前先伸脖子私下瞅瞅,确定没人了,方小心翼翼的跑出去。缪嬷嬷眼看着树儿走远了,才从假山之中走出来,急匆匆地往回赶。她按照四姑娘的指示,没有回老太太的院里去找四姑娘,以免自己的异常举动引起老太太身边人的怀疑;缪嬷嬷直接回到四姑娘原来的院子,歇息下了。等第二日一早儿,她再赶去老太太那儿伺候四姑娘。

  ……

  进宫这日,清玉早早的起身穿戴整齐。简单用了两块点心填肚后,清玉便告别老太太等,上了轿子预备进宫。轿子从北门出去,要绕到正门后往东走。离开国公府没多远,清玉便听见对面似有车辙的声音,她透过窗纱往外瞧,从对面驶来一辆拉货的车,车上装满了大小箱子,看似很重。车前后有八名家丁护卫,家丁所穿皆是土黄|色衣裳。清玉眯起眼,她对这身衣服再眼熟不过了。等这些家丁走过去,清玉侧首瞧,果然在他们身后看见了一个刺绣的大字“叶”。

  正文 62第六十二章

  这条街再往里走,除了安国公府没别的大家了,能让叶侯府驱车送重礼的也只有詹府这一家。从叶香玉死后,叶侯府确实消停过一段时间。不过她们必不会眼看着詹叶两家的关系断了,如今八成是要送礼给詹家道歉的。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詹叶两家的世交关系便十分深厚,几大家族关系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就算是有叶香玉这种丑闻夹在中间,俩家的关系可能还是断不了。

  清玉刚揣测没多会儿,又听见对面传来马蹄声,透过窗纱她依稀可见是位锦衣男子策马而过。清玉结合刚才所见,不难猜出那位年轻的男子是谁。必是她前世在叶侯府的异母哥哥,叶侯府二房嫡长子叶林。

  叶林这个人像极了她前世的嫡母秦氏,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秦氏第二,对有用的人他就装作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样,赢得一片赞美;而对于没用的人,拳打脚踢、恶语相向……这些都再简单不过。

  从她进叶侯府的第一天起,叶林目光中对她的鄙夷之色就从来没变过。当时的自己太傻太蠢了,竟天真的以为学会乖巧和顺从便会赢得长兄的疼爱、尊重。殊不知他们那样的人,从不会把一个私生女当人看!

  人这辈子最可悲的事莫过于在死之前才发现自己活的像个笑话。在她活着的最后的日子里,她竟可以傻呵呵为自己的敌人掏心掏肺,甚至愚忠到想过要奉献自己的亲生骨肉给利用她的敌人去养。死了一次之后,她看明白太多,可心中的恨也深了。她恨叶香玉,也恨透了策划一切的生父叶治和嫡母秦氏。但清玉对这些人纵是有再多的恨,也没有恨自己来的强烈。说到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无能,所以才没护住腹中的孩子。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但她不能不在乎孩子。

  初为人母,她就败的一塌糊涂……

  清玉赶忙停止脑中的思绪,仰头睁大眼,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湿润。这辈子她借了詹四姑娘的身子活着,背负着两重责任,绝不可以辜负。就算还是庶女,又怎样,她这个庶女一样可以活得春风无限。

  “四姑娘,要进宫了。”轿子进入东定门前,缪嬷嬷走到前头来,小声提醒四姑娘。一行人过了东定门之后,便直奔皇城内的泰和门。早有太后皇后派来的女官再此等候清玉,清玉一下轿子,便被引导至两位女官跟前。

  两名女官一位姓刘,是太后身边的,另一位姓钟,皇后身边的。清玉分别见过她们,刘、钟二人倒是十分和善,嘱咐了清玉几句规矩,便吩咐缪嬷嬷等在此候着,清玉则由她二人引领觐见。清玉恭谨的跟在两位女官身边,身后跟随行的宫女足有三四十名,她们个个垂首,屏气敛息。这么多人走路,几乎踩不出半点脚步声。进入静慈宫后,约有一半的宫女留在宫门口,左右两排,规矩的站立,其余的则随清玉等继续往太后所在的四和殿去。等到了四和殿外,众人都停了下来。两名女官先行知会小太监去通报,清玉则立在原地等着太后宣见。

  “呦,今儿个四和殿的人真多!”狄玉才抬脚踏进来,就见一名蓝衣仙女立在殿前,特意高声喊了一句。

  太子的贴身太监秋实没料到殿外还有人,连忙补喊一句:“太子到!”

  清玉等连忙转向太子的方向行礼请安。

  “哎呦,快快请起。”狄玉笑着打量眼前的仙女,虽说低着头难见真容颜,不过单瞧这姑娘的玲珑的身段,还有她如墨洗了一般的青丝,便晓得是位绝色的仙子。他东宫的探子果然没白吃饭,打听来的消息还算可靠。狄玉咳嗽了一下,高声问眼前人是谁。没错,他最爱玩明知故问的把戏。

  蓝公公得了太后娘娘的令,特意出来迎接詹四姑娘。瞧见太子爷果真的在冲詹四姑娘问话,心头突然发紧。这是真是吃素碰着月大,太不巧了。

  “太子爷,这位正是同永安王世子订婚的詹家四姑娘。”蓝公公赶忙凑到他跟前解释,他站得位置恰好挡住了太子看清玉的视线。

  “呦呵,竟是本宫未来的小舅母,那本宫可要好好介绍介绍自己。”狄玉说着,就要绕过蓝公公。

  蓝公公吓得额头冒汗,向后退了几步,继续挡住太子。“太子可否爷稍等,太后她老人家命奴才宣詹四姑娘觐见呢。”

  “噢,正好,本宫同她一起,本宫是来给皇祖母请安的。”

  “奴才遵命,”蓝公公提心吊胆的转身,笑着请詹四姑娘随他觐见。狄玉便笑眯眯的同他们一块儿进殿拜见太后。

  太后早前听见太子来了,还来得这么巧,心气儿就不太好。可就在刚才的功夫,她眼见着进殿的詹家四姑娘,眼睛顿时亮了,自动忽略了她那个碍眼的孙子。太后乐呵呵的伸手示意清玉免礼,上下打量她。这姑娘穿着打扮不浓不淡,十分相宜,行为举止既规矩安分,又落落大方。样貌长得很好,一张瓜子脸,却不是偏瘦的那种狐狸脸,五官玲珑俏丽,一笑,脸蛋的肉微微嘟起来,凭添了几分可爱。美而不妖,俏而不媚。

  太后对清玉的相貌十分满意,笑得愈加开怀了。她小妹妹的眼光果然不错,自己也没有信错人。太后吩咐蓝公公就在自己的脚边摆个凳子,让清玉坐在自己的身边来。她凑近了瞧这丫头,反而更好看了,心里愈加喜欢。詹四丫头这样的美女若是安排在皇上或者太子身边,她或许会担心媚上、祸国殃民。可给了她侄子就不一样了,禾家如今子嗣匮乏,就剩下禾晏一棵独苗了,他的媳妇能好看点最好。如果能把她的小侄子禾晏迷得七荤八素的,多生些子嗣就更妙了。

  太后恨不得就趁现在把清玉和禾晏关进一间屋子里头,也别管什么大婚三书六聘的礼了,多生孩子才是正经。太后乐得合不拢嘴,欢喜的拉着清玉的手,笑着问她多大年纪了。

  “再过生日便满十三了。”清玉回道。

  “十四、十五、十六……还要再等三年。”太后略微失望的叹口气。

  蓝公公在一旁听着不动声色,心里头却笑得打滚儿了。太后老毛病又犯了,当初宴世子刚三岁的时候,头一次定亲,那会子她老人家就数着还有多少年大婚可以生子之类的。这都数多少年了,如今宴世子才多大,也不过十四岁,急什么。

  “皇祖母,您怎么不急我呢,不过也是,孙子早就努力的给您生了个小曾孙。”狄玉笑道。

  太后瞪眼狄玉,笑道:“你功劳大!哀家可是早早的就奖赏你了。对了,你宫里那三个正怀着的,身子可都好?可有按时诊脉?”

  “自然好,皇祖母不必担心,孙儿可不是那种保不住子孙的人。”狄玉骄傲道。

  “清玉,你还好吧?”太后感觉到清玉的手抖了一下,关切的问她。清玉连忙起身告罪,解释自己有些紧张。

  太后闻言大笑道:“你头次进宫,难免的。你别怕,今后咱们可就是一家子了,太子爷是你的外甥呢,你都这辈分李纨你还怕什么,以后尽管在宫里横着走,有哀家给你撑腰!”

  太后竟然亲口说给她撑腰!清玉心知太后对她很满意,感激的跪地谢恩。

  太后乐道:“瞧这丫头,小小年纪的这般懂规矩,叫哀家忍不住心疼。”

  太后话音刚落,便听见外头的太监高声喊:“永安王世子到!靖远侯夫人到!”

  太后宣她们进来,手拉着清玉坐下。靖远侯夫人禾氏同禾晏对太后见礼后,清玉又起身对她二人行礼。

  禾氏笑着走到清玉跟前,拉着她的手问太后:“姐姐可还满意她”

  “满意极了。”太后乐呵呵道,瞧眼面不改色的禾晏,笑了笑,心里却在打鼓,她不太确认禾晏是否瞧上了清玉。于是太后便使眼色给妹妹禾氏,禾氏立即了然皇姐姐的意思,她凑到太后身边小声嘀咕了两句。太后顺势抖了抖眉毛,眼睛无比发亮。

  太子狄玉坐在禾晏身边,歪头冲其低声道:“小舅舅,我怎么觉得皇祖母在想什么坏主意对付你呢。”

  禾晏手端着茶,没搭理太子,目光平视前方,好似没有焦距。正当狄玉以为禾晏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耳边传来禾晏低声的询问。

  “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给皇祖母请安。”太子嬉笑道。

  “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勤快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劝你小心点,免得出门被马踢了。”禾晏冷言道。

  “本宫不惧!”狄玉挑衅的瞧一眼禾晏,嘴角随即绽放出一抹玩味的笑。他瞟一眼在太后跟前的詹四姑娘,又瞟一眼禾晏,乐得更开了。

  太后此时正问起清玉八珍糕的出处,高兴地听清玉讲点心的做法。禾氏时不时地插一句嘴,夸奖清玉心灵手巧,太后点头附和。

  狄玉看着三个女人只顾着自己热闹,无聊的打个哈欠,早知道这么无聊他就不来了;不过也不算白跑一趟,至少他见着了未来小舅母的真面目,也顺便了解了小舅舅的真实想法。

  狄玉无聊的喝了两杯茶,才意识到好像缺一个人,扭头问禾晏皇后怎么没来。

  禾晏拿着“你是白痴”的眼神看他,“我怎么知道。”

  “那是本宫高看你了,明珠公主怎么说你的,‘小舅舅最厉害,什么都会!’,哼,本宫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禾晏眨下眼,终于如狄玉所愿转头正眼瞧他:“庞涓、李斯尚不如你。”

  “那是自然,本太子是何等有才华之人!”

  禾晏嗤笑一声,品茶不语。

  狄玉见他的反应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了,正欲细问禾晏什么意思,便听见太后喊乏了,吩咐禾晏带詹四姑娘熟悉一下皇宫。狄玉只好瘪嘴,得了,人家小两口要培养感情,他没必要瞎搅和,乖乖的起身告退。

  出了门,狄玉怎么琢磨禾晏那句话都不对味儿。他住了脚,回头问身边的太监秋实:“你说,宴世子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庞涓、李斯不如本宫?”

  “宴世子夸赞您呗。”秋实谄媚的笑道。

  狄玉白一眼秋实,厉声道:“你什么时候见他夸过本宫?”

  “呃,”秋实转折眼珠子仔细回忆,笑容垮下来,忧心忡忡道:“回太子爷,还真没有。”

  狄玉一脸不爽,郁闷的回了东宫找太子妃。太子妃是太傅的女儿,自然才华横溢,说不准会懂。太子将禾晏的话学给了太子妃,太子妃掩嘴一笑,摇头表示不敢说。

  “你客气什么,本太子又不会怪你。”

  “庞涓嫉妒孙膑,李斯嫉妒韩非子,此二人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太子妃话未说完,便见太子气呼呼的在哪摔杯碟,立马住嘴了,偷笑着看他撒火。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真不知道太子爷会任性到什么时候。二十岁的人了,竟比不过小他六岁的宴世子。

  再说清玉跟着禾晏去溜达皇家花园,她偷偷看着眼前少年清俊的背影,竟然有些莫名的紧张。其实不单是她紧张,她们身后跟着的百余名宫女嬷嬷更小心,一百多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好似她下一刻就会出什么意外似得。看来太后也十分怕宴世子身上的那个魔咒,所以对待她这名‘第四任’愈加的谨慎小心。反过来想,清玉觉得自己倒是占了便宜,她不用多做什么,便引来了太后娘娘足够的关注。但凡沾了皇家的光的人,哪个不是在京城内横着走的。这门亲事最大的优势便是给了她足够大的靠山。

  清玉思及此,微微松一口气,仿佛看得到自己以后的路会越走越顺了。

  禾晏意识到自己走快了,停下脚步,转身等詹四姑娘,却正巧发现了清玉发呆微笑的样子。禾晏错愕的看着清玉脸上荡漾的那抹浅笑,疑惑:她和自己正在独处,竟然不怕!转念一想,禾晏倒有些理解了。关于这门亲事他也打听了些消息,虽说当时詹家长辈确有逼迫之嫌,但亲事确实是她亲口应下的,而且这位姑娘在事后并没有后悔或是哭闹的表现。

  禾晏不知道詹四姑娘是出于什么目的答应下这门亲事的,不过对他来说算是个好消息。至少这世间还有个姑娘敢于在恐怖的流言之下主动表示愿意嫁给自己,单凭她的胆量和气魄足令人钦佩。

  清玉回神儿,意识到自己发呆了,赶紧朝前看,突然发现世子爷停住了脚步好似在看自己。清玉不好意思的低头,对刚才的失礼之处表示歉意。

  “走这么久你也累了吧?”禾晏指着前头的水榭,建议清玉跟他去哪里坐一坐。

  清玉点头,她是奉旨跟世子爷相处,后头还跟着一百来号的人,不必忌讳。

  “世子爷,这条路往左拐有一处雅致的竹林,那里头有个大凉亭。”老嬷嬷突然笑着站出来,建议道。

  “什么意思?”禾晏冷眼看她,别以为他不知道太后弄这些人跟着他,打的什么心思。

  老嬷嬷吓得立马跪下,脸伏在地上告饶:“世子爷饶命,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因突然出了状况,清玉才有机会在对方不注意的情况下打量禾晏的样貌。宴世子面容疏朗,肤色略显苍白,确实像是个有病之人。此刻,他凤目微微上扬,不怒自威,气势十分迫人。刚才清玉跟在世子爷后面的时候,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尚觉得是位斯文非凡之人,如今转眼间就就变成了“尽操吾手”的人物。或许这便是所谓的贵族气势?总之,不管眼前这个少年是动是静,皆令人无法忽视。

  “世子爷,太后娘娘吩咐奴婢们切不可令詹四姑娘靠近任何危险之地。那清佛湖湖水甚深,奴婢们担心詹四姑娘的安慰,故此桂嬷嬷才貌似劝谏,求世子爷体谅则个。”另一名嬷嬷跟着跪地解释。

  禾晏冷哼一声,冷冷的看着第二个多嘴的下人,语气不善:“用你解释。”

  清玉这才认出来刚才这位说话的嬷嬷,此人正是当初太后派去詹府教自己规矩的张嬷嬷。

  张嬷嬷恍然,方意识到宴世子刚才所谓的“什么意思”不过是随口责问,他是何等聪慧之人,肯定早明白了。真该死,自己竟多嘴的去解释,凭空又惹一次宴世子。张嬷嬷无法了,冒了一身冷汗,如今只期望詹四姑娘能认出她,惦记自己当初那点教诲之恩。

  清玉可以确定宴世子有关鬼的传言是假的,也可以确定宴世子是个驭下严格的人,否则永安王府就不会被管理的那样严密。下人们何以规规矩矩的尊敬他?主子立威这项必不可少。此刻宴世子就在立威,她若做了‘好人’跳出来劝阻,也太不识趣儿了。

  清玉考肯定不去多嘴求情,她若劝,宴世子必然罚这两个嬷嬷;若不劝,宴世子尚且有可能会松口免了惩罚。再说,清玉不大相信宴世子会在她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气势汹汹的惩罚下人。

  禾晏冷着脸沉默了一会子,方出言让二人起来。

  世子爷性子倔是出了名的,太后也没办法,她们跟着叫什么劲儿。俩嬷嬷起身后,心惊胆战的抖着腿,再不敢乱说话了。

  “太后有说那清佛湖的水榭危险,不能去?哼,还不是你们妄自臆断,管太宽!”禾晏不悦道,今日若非场合特殊,他非得叫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嬷嬷吃教训不可。

  “世子爷息怒,我听这清佛湖的名字甚是好听,可有什么出处?”清玉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禾晏没再理那儿人,转而对清玉报以歉意的微笑,随后引领清玉去那处水榭。张嬷嬷等终于可以松口气。到了水榭之后,禾晏指着湖的东南方向,让她瞧。

  清玉仔细看了看,笑道:“我怎么好似看见水底有佛?”

  禾晏点头,笑着解释道:“确实有佛,相传在清佛湖监造之时,太祖皇帝特意请工匠为母雕刻一尊石佛立于湖中央,谁知立好石佛的第二日,石佛便倒在了湖中。太祖皇帝道是天意,便将此湖起名为清佛湖。倒也奇了,此湖如今已有百余年了,湖底的佛像竟不沾一丝污浊,确实应了清佛湖之名。”

  “那我可要好好拜一拜。”清玉说罢,合掌祈祷了一通。有关她夭折的孩子,还有四姑娘的魂魄……

  禾晏见状,淡淡一笑,转身在水榭边坐下来。他侧首瞧着眼前的蓝衣少女光洁的脸颊,嘴角禁不住微微勾起,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清玉的眼角时,竟有几分泪花闪烁。此时,清玉冲着佛像弯腰拾鞠躬。等她起身,禾晏再看她之时,那双眼睛早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清泠透彻。

  禾晏蹙眉纳闷:难道刚才是他看错了么?

  这功夫,水榭里已有早前布置好桌椅和茶点。清玉在桌边坐了下来,喝茶。女子要保持矜持,特别是对方是宴世子这样聪明的人物,她还是选择不主动说话为妙,如此肯定不会出错。

  禾晏便开口随意问了问清玉家里的情况,耐心的听清玉一一细致的回答。其实这些禾晏早打听清楚了,他就是很想听清玉亲口说一说。禾晏见她渐渐地放开了,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了,他方开口问她那个让他一直心存疑惑的问题,也是个很唐突的问题。

  正文 65第六十五章

  他为什么在这?最让人纳闷的是戴舒竟然在叶家二老爷的生辰这日烧纸,这不是故意找忌讳么。清玉正觉得纳闷时,依稀可闻男子的啜泣声,她心下一惊,连忙转身往回走。

  “是谁?”

  清玉听见身后人出声,顿住脚,屏住呼吸。身后传来戴舒脚步声,一步一步敲击着清玉的心脏。她皱眉,她身边的暮雪和春白着急了,连忙拉着姑娘示意她快走。清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了暮雪的建议,带着身后四个丫鬟快速离开。跑出了院儿不远,清玉和丫鬟们找个僻静的地儿歇着。

  “詹四姑娘,您怎么在这?”来传话的小丫鬟半路碰见她们,有几分纳闷。

  “眯了会子,觉得好些了,正要回去,我怕我真睡熟了赖你们府上起不来了呢。”清玉玩笑道。

  小丫鬟见詹四姑娘好相处,也跟着嬉笑起来。“姑娘睡过头了也好,我们也可以伺候伺候您这么漂亮的主子了。”

  暮雪乐道:“美得你,快说吧,什么事儿?”

  小丫鬟这才想起有正事儿要办:“我家大太太吩咐我去叫舒大爷,我刚去了他屋里没见着,便想着到这边来瞧瞧。”小丫鬟前几天见过舒大爷在这附近转悠过,故此她才特意走了这边。

  清玉记得这小丫鬟是二太太身边的,必是她回去禀报自己情况的时候,叶家大太太顺嘴叫她来找戴舒的。若是戴舒被这丫头发现私下祭拜烧纸,以他那个养子的尴尬身份,指不定会受什么苦。清玉也没有多同情戴舒,只不过顺嘴帮忙的事儿,做一下又何妨。

  “别在这找了,我才从那边过来,可没见有什么人。再说这边的地儿既是叫女眷歇息的地方,舒大哥哪会来这呀。”

  小丫鬟觉得詹四姑娘说的在理,点点头,笑道:“那他必不在后宅了,许是去了前院,我跟姑娘一块过去,先回了大太太,再去前头找他。”

  清玉笑着点头,带着她一起到了叶家二太太秦氏的花厅之中。叶家大太太戴氏正无趣的坐在二太太秦氏身边犯困,小丫鬟跑去回了话,戴氏轻轻摇了摇头,好似吩咐小丫鬟不必去找了。

  清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安静的坐在嫡母王氏的身边。王氏见她回来了,笑问她休息的可好。清玉笑着点点头,随即听人喊说舒大爷来了。眨眼间,果然见一袭青衣的戴舒进了门。

  戴氏笑骂:“跑去哪儿了,我叫人好找。”

  戴舒笑着冲叶家大太太文雅的鞠躬告罪:“儿子去前头瞧了瞧,转了一圈。”

  戴氏笑了笑,打量戴舒的脸色。“我瞧你脸色不大好,这两日必是帮衬着府里办寿累着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这儿还有我和你婶子呢。”

  叶家二太太秦氏听说此话,讪笑了两声,只瞥了戴舒一眼,点头应承道他辛苦了。

  戴舒却不肯走,笑道:“儿子只是刚才高兴,酒喝多了,没事儿。对了,才刚枫大哥跟我说,姨妈已经从永安寺回来了,换件衣裳就来。”

  戴舒口中所言的枫大哥,乃是孙府的嫡长子孙枫。

  秦氏闻此言赶忙客气道:“倒叫她麻烦了,特意为了老爷的寿辰赶回来。”

  “不打紧,她下月再去斋戒两日补回来便是。”戴氏口上如此说,脸色却是平淡如水,没什么热度。

  清玉今日再瞧叶家这两位太太,方知道她二人原来面和心不和。前世真是眼瞎了,连这层关系都没看出来,还以为她二人不过是普通的妯娌关系。刚才戴舒口中所谓的姨妈,正是叶家大太太戴氏的二妹妹,嫁给当年名噪一时的探花郎孙江做妻子,可巧孙府与叶侯府相邻,又在西边,所以叶侯府的下人们一般称孙府的大太太为西府太太。

  如今孙江外放到苏州地界做了圣上钦点的钦差御史,孙府便只有这位西府太太孙戴氏带着子女度日。孙戴氏担忧千里之外的丈夫,每两月便会去城外的永安寺斋戒祈福七天。

  “我来晚了,罪过,罪过。”孙戴氏携两个女儿孙琼和孙瑶进门,歉意道。

  叶家二太太秦氏连忙起身迎接,热情的招待她坐下,问孙戴氏可曾吃饭了,又吩咐人专门为她再备一桌小酒席。

  孙戴氏爽朗的笑道:“我倒还好,可苦了这俩丫头,你俩别跟她客气,可劲儿吃饱了。”孙戴氏不客气的吩咐俩女儿道。

  孙戴氏回头见着屋里头的清玉,认识了一番。她叫人把酒桌摆到抱厦里头,建议俩女儿和其她几位姑娘们一块去热闹。姑娘们听着长辈们聊天正觉得无聊,都喜欢孙戴氏的建议,跟着孙家姐妹去了抱厦玩儿。清玉自然也要随大流,她随众姑娘们走的时候,感觉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她回头寻找,正对上戴舒那双阴冷无比的眸子。清玉抿着嘴角,转头,温温的笑着,由着孙琼牵着自己走。

  秦氏拍大腿对孙戴氏道:“你真不客气,真当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