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哭声。彭德怀安慰他们说:“大家不要难过,敌人烧了我们的房子没什么了不起,没什么可怕的,我们可以重新盖起来。我们红军现在回来了,就可以保护你们。我们不走了,我们要帮助你们重建家园,我们还要找到边界党,把井冈山根据地重新恢复起来。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把房子盖起来,你们才能安居乐业。老俵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茅坪又热闹起来,伐木声声。红五军帮乡亲们盖起房子来,茅坪也是片忙碌的景象。
这天支队伍往茅坪开来,个熟悉的身影跃入彭德怀的眼帘。“李灿”彭德怀按捺不住,欣喜的叫道。
“彭军长”
“彭军长”
果然是李灿他们。彭德怀兴奋得大步往前迎去。
劫后重逢,彭德怀激动得同李灿何长工王佐他们将领分别拥抱起来。
“李灿,我的好兄弟你还在,我就高兴了”彭德怀眼里闪动着泪花,“黄洋界之战是场生死劫啊你们”彭德怀哽咽起来。
“军长,你担子重啊”李灿也为之动容。
王佐笑道:“大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厓 俚红军是真英雄”
“王团长说得对,红军是真英雄,打不烂,拖不垮,最后胜利定是我们的”
彭德怀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对何长工说:“长工,你们留下这段日子吃苦了”
何长工说:“我们没什么,敌人虽然凶残,到处杀人放火,但是吓不倒边界人民。你们突围后,我们死里逃生将剩下的人又会同王团长他们组成了湘赣边界红军独立第团,坚持与敌人作斗争。边界部分地方虽然收复,但是豪绅地主又在烧杀掠夺。现在你们来了,就不怕他们了”
彭德怀说:“那些可恶的土豪劣绅,地主武装,我们要坚决消灭他”他又握住王佐的手说:“王副团长,你们在扼守朱砂冲 战斗中也打得很顽强啊,我彭德怀感谢你啦”
王佐豪爽的说:“谢嘛咯厓 俚都是红军,家人不讲两家话,都是打敌人啰”
“是啊,我们红军都是个目的,消灭国民党反动派,夺取中国革命的胜利。”
彭德怀说:“当前我们最重要的不是打仗,而是要帮助老俵们重建家园,尽快恢复生产。还有,党组织也要尽快恢复”
“是的,”何长工说,“我们分头去行动吧”
时隔几天,彭德怀又率部开往宁冈。沿途林木苍郁,莺声呖呖,满山的红杜鹃争妍斗艳,映红了峰峦谷地。青青的柳枝也随风摇曳,阿娜多姿。红五军回来了的消息已传遍了井冈山。根据地的民众扫第三次“会剿”的阴霾,再度燃起了希望之火。
边界党组织已逐步恢复,并在宁冈古城举行了湘赣边特委第四次执委会。边界红军独立第团被编为红五军第六纵队,王佐出任纵队司令,何长工为纵队党代表。
红五军重返井冈山也惊动了敌军。就在边界特委第四次执委会召开之际,赣敌两个团分两路成剪刀式向红五军驻地古城扑来。彭德怀稍作分析,为保存实力,暂避其锋芒,将队伍迅速撤离,转战湘粤赣边界。
再说红四军已转战到了东固,袁文才直随朱毛东征西战,奔波在枪林弹雨中。他离开井冈山很久了,不免产生种难以割舍的思乡之情。那天他邀周桂春去找**,想倾吐心里的哀愁。
“毛委员毛委员”他俩走进**的房间,**刚好不在。他俩有些扫兴,想退出来。可袁文才偶然看到了桌上压着的文件。他识字,不免好奇,将文件抽了出来。袁文才看得心惊肉跳,额头上大汗淋漓,连脸色也变了。
周桂春惊问:“大哥,都写了些什么”
“快快走”袁文才慌乱合上文件,拉着周桂春的手匆匆往外走。袁文才将他拉到避静处,脸色还是煞白,惊魂未定的说:“兄弟,只怕要大祸临头了”
周桂春如坠入云里雾里,问:“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我在毛委员房间看到的是**中央六大的决议”
“六大决议与厓 俚兄弟有何相干”
“你还蒙在鼓里,六大决议把厓 俚绿林出身的人视同土匪看待,要严厉镇压,杀戮其领袖”袁文才将六大决议的内容简略概述了遍。
周桂春气乎乎说:“可厓 俚现在是红军了,不是土匪”
袁文才仰天长叹:“人心叵测,很难说啊,他们不把你当红军怎么办”
“大哥,那怎么办啊”周桂春也很担忧。
袁文才说:“兄弟莫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厓 俚回井冈山,找老庚去”
“好大哥,我早就想回井冈山”周桂春大喜,“跟着四军整天就是跑,我早就烦透了,不如回井冈山快活”
“可是”
“大哥,还有什么要说的”
袁文才说:“我还要见毛委员面,就这样不辞而别,不仁不义怎么行”
周桂春说:“见到老毛只怕想走也走不成了,与其束手就擒,不如走了之。免得后悔成了老毛砧板上的肉。”
袁文才说:“毛委员不是那样的小人,决不会恩将仇报,我信得过他。莫瞎说”
周桂春说:“文件不是在他那里吗”
袁文才说:“那是中央的文件,不是毛委员的意思。”
周桂春说:“当初为嘛咯要把你同王副团长分开,这不是调虎离山吗大哥,你好好想想。”
袁文才沉吟了下,说:“兄弟的提醒也有道理,但毛委员是不会加害我的。他信任我,关心我,决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怕就怕其他小人要害厓 俚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周桂春说:“大哥,赶快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袁文才说:“你赶快去通知刘辉霄谢桂标,要走,厓 俚起走”
“是,大哥”周桂春马上走了。
袁文才又潜回**房前,深深地鞠了躬,悄悄离去。
周桂春带着刘辉霄谢桂标来了,四人立即拐入山冲口路猛跑起来。
已跑去很远了,看到没有追兵,才放慢脚步。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不停地疾走。夜幕似乎过早的降临,四周已是片漆黑。他们不敢停留,踏着夜色继续疾走,渐渐走出了东固地界。
袁文才行又饥又渴,风餐露宿,行色匆匆。走了二十余天,回到宁冈柏路梨树山,与王佐的结拜兄弟刁飞林接上了头。
“袁团长,你们回来了”刁飞林敬了个军礼,改过去江湖上的拱手抱拳之礼。
“老庚呢他还好吗”袁文才急着问。
刁飞林说:“我大哥很好,他就在前面,团长,请”
袁文才行跟着刁飞林走去,随即与王佐见了面。
“哎呀,老庚你回来了我做梦都在想你啊”王佐喜出望外。
袁文才说:“老庚,你不知道,大事不好啊”
王佐说:“嘛咯事,大哥这么惊慌”
袁文才说:“我看到了中央的文件,他们要杀厓 俚过去占山为王的人。”
“嘛咯”王佐火冒三丈,“龟儿子凭嘛咯要杀老子老子现在不是土匪,是红军了是**了”
袁文才说:“中央还是把厓 俚当土匪看啊,我同兄弟们是偷偷跑回来的。”
王佐说:“谁敢动厓 俚根手指头,我王佐手里这半斤铁不是好惹的”
袁文才说:“老庚,莫乱来,如今你我兄弟不是过去占山为王的头领了。我俩都入了党,都是**的人,还加入了红军。不管怎么样,即使他们有负于厓 俚兄弟,也不能乱来啊”
王佐说:“哪有**人杀**的道理,我王佐虽然是个粗人,但好坏还分得清。不过老庚,我听你的便是。你说咋办,我王佐就咋办。”
袁文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去找宁冈县委书记何长工讨个保再说,因为厓 俚是偷偷跑回来的,但是又不能把真情和盘托出,必须找个借口。”袁文才咐在王佐耳边悄悄说。
王佐说:“老庚你路劳顿,先歇息,我去同何长工说。”
袁文才说:“也好,就有劳老庚了。我再写封书信,老庚你带给他。”
王佐吩咐:“拿笔墨来”
会儿,手下拿来了笔墨和纸。
袁文才拿起笔信手拈来,很快草就了封书信。
王佐骑上匹白马,带着两个护卫,向宁冈得得奔去。
王佐在新城找到何长工,将袁文才的事简要说了遍,并将他写给何长工的书信双手呈上。
何长工听完王佐的陈述,又拆看了信件,感到有些蹊跷,赶紧找龙超清谢希安等几个常委商议。
龙超清对袁文才曾下他枪的事仍耿耿于怀,不加思索的说:“逃兵要严肃处理”
谢希安说:“擅自脱离队伍,性质是严重的,不处理不行”
何长工说:“二位说得好象有道理,但你们是否想过,袁文才突然离队有没有难言之隐呢如果没有隐情,他又怎么会离队不辞而别呢从他表现来看,参加红军后,确实工作肯干,立下很多战功。我们**人光明磊落,没有私心,应该网开面,既往不咎才对。袁虽系逃兵,但目前边界尚需恢复,正是用人之际。袁文才打仗有套,是个难得将才,留着他有用我看,不如我们向边界特委巡视员宛希先汇报以后再说。”
龙超清说:“这个宛麻子同袁文才不是般关系,他能秉公吗”
何长工说:“老龙,这是你不对了,不要乱怀疑别人嘛”
龙超清说:“不是我乱怀疑,宛麻子确实很庇护他,不信走着瞧”
何长工说:“谢希安同志,你的意见呢”
谢希安说:“何书记,就按你的意见办吧。”
“好”何长工说,“我去向宛巡视员汇报后再说。”
龙超清无话可说,冷冷道:“既然何书记有这个意思,那就你个人去汇报吧。”
翌日何长工找到宛希先,将袁文才擅自离队的事讲了。宛希先说:“我了解袁文才,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他擅自离队定是有原因的,这样吧,给他个党内警告处分。”
“职务如何安排呢”何长工问。
宛希先说:“王佐部已编入红五军第6纵队,袁文才不好安排,暂安排他到宁冈县赤卫队任职。你看如何”
“好”何长工满意的说:“就按特委的意见办”
何长工回到宁冈,将宛希先的意思告诉了王佐。王佐也甚是高兴,立即策马而返。袁文才在梨树山坐卧不宁,见王佐回来,急忙问道:“老庚,可有好消息”
王佐翻身下马,将马拴好,说:“我带来了边界特委的指示。”
“快说说,老庚”袁文才迫不急待。
王佐说:“何长工去找了宛麻子,他说给你个党内警告处分,到宁冈赤卫队任副大队长。”
“真的”袁文才十分高兴,“给我党内警告处分,我乐意接受”
王佐说:“老庚,你回来了,我把边界独立团的职位让给你,你当团长,那个赤卫队副大队长就不干了”
“不行不行,怎么成呢”袁文才直摇头,“老庚,你部已编入红五军,我是不辞而别跑回来的,怎么能随便抢占你的职位”
王佐说:“不愿当团长,那我兄弟俩合伙干可以吧”
袁文说:“行厓 俚起干”
王佐说:“现在边界各县都有些失地,国民党正规军不多,都是些土豪劣绅的武装。厓 俚当务之急要把失地从豪绅的手中夺回来”
袁文才说:“老庚的想法我很赞成,厓 俚是要出口气了,先去打谁呢”
王佐说:“先干掉宁冈县靖卫团,据探报现在他们正在睦村。”
袁文才说:“情报可靠吗有多少人”
王佐说:“情报绝对可靠,他们只有300多人,比厓 俚人马少,怕他个吊”
袁文才说:“那好,厓 俚就来个饿虎扑食,口吃掉他”
“好”王佐拍胸脯,“拿下睦村,我为你庆功”
夜色如墨,王佐伙同袁文才带领独立团扑向睦村。
“打”独立团发起了猛攻。靖卫团遭到突然袭击,猝不及防,抱头鼠窜。战斗不到个小时,靖卫团全部被打垮。还击毙了县长陈宗经。独立团凯旋而归。
踏着夜色,袁王将部队带回茅坪。回到曾经是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巢岤,袁文才不由感慨万千,同时又感到阵说不出的高兴。自己跟随四军下井冈山,东奔西跑,远征赣南,总是感到很沉闷,常常思念他的弟兄们。同弟兄们在起他感到很快活,如鱼得水自由自在。在四军虽然得到**的器重和关照,但毕竟还是身不由己,有种忧郁的失落感。现在离开四军,偷偷跑了回来,组织虽给了个不大不小的处分,但总归是让他回到了队伍,回到了肝胆相照的弟兄们身边。犹如猛虎回归山林,蛟龙再入大海,心胸无处不畅达啊袁文才睹物思情,放开喉咙唱起了山歌:
喔喂喂噜,
万道金光穿林来。
故乡山水美如画哎,
山歌飞出心窝子。
喔喂喂噜,
山幽林更静,
人勤鸡犬鸣
第二十六章 杀机四伏
在茅坪停留不到三天,袁王二人将队伍又带到了步云山。昔日的练兵情景又历历在目,喊杀之声又在耳旁回想。袁文才浮想联翩,十分激动。诚然,他很感激**。自大仓会晤,同毛相识,再到相知,他感到毛委员是个不同凡响的人,乃扭转乾坤之人,从此铁下心来跟定了毛。那时他袁文才把自己的队伍也带到了步云山,同工农革命军块参加训练。他的农民自卫军原是胡亚春的马刀队,平时练武是习刀弄拳,来步云山参加正规训练后,他的队伍才有模有样了,战斗力大大增强。
“毛委员,我又来步云山了”袁文才脱口自语。
王佐将部队站成了两排,喊起话来:
“同志们,今天厓 俚红军又来步云山了”王佐已不再是过去的绿林,改称兄道弟之说,而是以同志称谓:“井冈山仍然是厓 俚的井冈山,敌人再凶猛,吓不倒红军,厓 俚不怕他今天我王佐又来步云山上,是要你们好好练兵,象以前毛委员教厓 俚练兵那样,定要好好练啊练好兵去杀敌人,重振过去的威风。现在,请我的大哥,袁团长讲话,大家欢迎”
哗哗哗哗
大家鼓起掌来,袁文才倒有些缅腆起来。本来他同老庚王佐商量,将队伍带到步云山,是重温过去,二是通过练兵要把独立团练成流的队伍。提高战斗力,多杀敌人,誓死保卫井冈山红色根据地。他不再是过去的山大王了,井冈山不是自己的地盘,而是整个红军的根据地,是毛委员费尽心血亲手创建的,必须坚决守住。想到这里,他沉静多了,似乎来了精神,站在队伍前扬起剑眉,将队伍扫视了遍,然后开口说了起来:
“同志们,我现在不是你们的团长,我的老庚王佐才是你们的团长。刚才王团长讲得很对,讲得很好。练好兵是为了更好地杀敌人今天厓 俚又来步云山,不是啸聚山林,重出江湖,而是来山练兵。厓 俚不是从前的绿林好汉了,厓 俚每个人都是红军战士,都是在党的领导下。厓 俚要跟着党走,不光是要守住井冈山这块根据地,更重要的是要跟着党,跟着毛委员打天下”
哗哗哗,大家又鼓起掌来。
“好,现在开始练兵,先练队形。”王佐喊起口令来,“向右看齐,向左转踏步走二二二”
队伍在王佐的口令下,迈着整齐的步伐操练起来。队形操练完毕,接着开始练刺杀。队伍站成几排,有的端着枪,有的操着梭标,练起刺杀来。
“杀”
“杀”
步云山又是片喊杀声,在山谷间阵阵回荡。
这天袁文才接到密报,得知茶陵酃县宁冈三县联防总指挥罗克绍到他姘头家过夜去了。袁文才觉得是个好机会,赶紧去找王佐。
“老庚,老天有眼,机会来了”
王佐说:“看你喜的,有嘛咯好消息”
“好消息,好消息啊”袁文才说,“厓 俚队伍现在枪少,朱毛军不在身边,我兄弟俩要想在井冈山站稳脚根,没家伙不行啊”
王佐说:“那当然,这年头还得靠枪,有它才能打天下可说了半天,袁老庚,怎么搞枪啊”
袁文才神秘的说:“找罗克绍要”
“哦”王佐来了兴趣,“早听说此人手下有个兵工厂,可不能轻举妄动,老庚,你说详细点。”
袁文才说:“我刚才接到密报,罗克绍今晚不在茶陵,到他马子家过夜去了。机会难得,天赐良机。厓 俚前去捉拿,把枪和枪工弄到手。”
王佐闻说大喜,连忙下达命令。他同袁文才带了数十个队员,如支离弦的箭,向茶陵江口蕉坪村射去。当他们路风尘赶到蕉坪时,夜幕已经降临。袁文才王佐趁着夜色指挥人马迅速包围了罗克绍的姘头家,闪电般冲了进去。罗克绍毫无防备,束手就擒。
袁文才厉声喝道:“不想死,就把你的枪工和造枪器械统统交给我们”
王佐也吼道:“放老实点,是死是活你自己选”王佐提着驳壳枪,扣住他的衣领。
罗克绍吓得面如土色,头点得象鸡啄米:“我,我不想死,只要肯放我条生路,就按你们讲的办”
“走”袁文才王佐押着罗克绍连夜返回茶陵。
罗克绍受到挟制,身不由己,到了兵工厂只好就范。他叫枪工把造枪器械都交给了袁王。
“走”
袁文才王佐他们押着罗克绍及28名枪工,又押回了宁冈。
到了宁冈,袁文才亲自给罗克绍松了绑,面露笑容,抱歉的说:“罗指挥长,罗团总,刚才让你受惊了,我和老庚是万不得已才这么做啊,还望见谅,多多包涵”袁文才拱手施礼。
罗克绍抱拳回礼:“承蒙不杀,感激不尽。有事尽管吩咐,我罗某愿效犬马之劳”
“好,就等你这句话”袁文才大喜。
王佐说:“罗克绍,你听着,我老庚可是个直人,你要有个三心二意,身在曹营心在汉,欺耍我老庚,甚至恩将仇报,到时就莫怪我王南斗翻脸不认人”王佐说完将把匕首随手掷去。噌的声,匕首插在木柱子上,寒光闪闪。
罗克绍惊慌不定,忙不迭的说:“不敢不敢”
袁文才笑道:“罗总,不要见怪,我王老庚是个直性子人,快人快语,为人忠厚,你不要放在心上。走,我同老庚略备薄酒,为你设宴压惊”
王佐说:“罗指挥,请”
酒菜早已摆上桌,袁文才和王佐左右挨着罗克绍而坐。刁飞林紧挨王佐而坐,主客分别坐定。
“来,罗指挥,袁某敬你杯。”袁文才饮而尽。
罗克绍似乎受宠若惊,说:“不敢当,不敢当”
“来,再敬你杯”袁文才又是干而尽。
“鄙人乃阶下囚,何劳袁团长如此大礼,我受之有愧啊”罗克绍有些不自在。
袁文才笑道:“讲嘛咯客气,我还得仰仗仁兄哩,来,再喝杯”袁文才又是杯下了肚。
罗克绍不敢怠慢,只好又喝了杯。
王佐性急,见袁文才连敬罗克绍三杯酒,瞪圆双杏仁眼,高声道:“我老庚敬了你三杯酒,现在轮到我了,换大碗来”
“是团长。”勤务兵拿来了大碗。刁飞林说:“我来斟酒”说着倒了三碗酒。
罗克绍面有难色,小心的说:“团团长,我怕不行,还是用小杯子喝吧。”
“不行”王佐捋衣袖说,“连酒都不肯喝,还有什么诚意喝酒又不是杀头,你怕个吊”王佐说着将碗酒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罗团总,喝”王佐催道。
罗克绍无法,只得端起碗来喝。
“好现在敬你第二碗。”王佐咕咚咕咚又喝了碗酒。
罗克绍红着脸说:“我我我真的不胜酒力”
“不行,我已喝了第二碗,你也喝了”王佐扬了扬手里的空碗。
“袁”罗克绍向袁文才示意求助。
袁文才哈哈大笑起来:“不胜酒力,我不勉强,也不怪你,可你得给厓 俚好好造枪啊”
“定的,定的”
袁文才说:“老庚,罗指挥确实不胜酒力,你就别为难他了,换小杯慢慢喝吧。”
谢桂标走了进来,在袁文才耳边轻语了几句。
袁文才对罗克绍说:“罗指挥,我有点小事,要离开下,失陪。老庚,刁营长,你们好好陪陪罗指挥。”
王佐说:“老庚,快去快回,我还要同你喝酒呢。”
“好的,我去去就来。”
袁文才同谢桂标走到东房,眼看到了坐着的春月,惊讶的问:“嫂子,你怎么来了宛大哥呢,他还好吗”
春月站了起来,眼泪扑扑滚落下来。
“嫂子,出嘛咯事了”袁文才愕然问。
春月哭着说:“你宛大哥被”她说不下去了,掩面而泣。
“怎么了”袁文才顿觉不妙,“宛大哥到底怎么了”
“他他被王怀杀了”
“啊”好似晴天霹雳,袁文才脸色徒变,“王怀他为嘛咯要杀宛兄天理王法何在”袁文才只觉得天旋地转。
谢桂标说:“永新县委书记刘真不幸被土豪抓住杀害,有人造谣说是宛希先主使而为。宛希先同志曾指责过刘真与富农女儿的婚姻,王怀深信不疑,便派人绑架了宛希先同志。王怀用铁丝穿了他的脚胫骨,最后又将他杀害”
“我日你妈,永新县委不是人”袁文才大哭起来,“宛大哥,你死得好惨啊”
春月更是悲泣,哭声惊动了客厅的人。
王佐闻声走来,惊问:“老庚,你们哭嘛咯”
袁文才哭道:“我宛大哥,被被王怀杀了”
“啊”王佐大惊,“娘的俅,他们也是**的人,凭嘛咯要对宛巡视员下毒手这还了得”
袁文才还在伤心落泪,王佐劝他说:“老庚,人死不能复生,还是保重自己要紧嫂子,你也莫哭了,你哭我老庚心里更不好受”
袁文才说:“宛兄在生时,情深义重,为人耿直,对我也是恩重如山,可想不到离我而去,英年早逝。可悲可恨我要为宛兄祭奠”
王佐说:“老庚,我陪你去”
“也好。”袁文才说,“桂标兄弟,去备好马匹和纸香供品。”
“是”谢桂标走了。
袁文才说:“春月嫂,带我去宛兄坟前祭奠。”
王佐对刁飞林说:“刁营长,好好看管那个罗总指挥,看住他,不能少了根头发啊”
刁飞林说:“放心去吧,大哥。罗克绍要是有嘛咯差错,你拿我是问,任凭大哥发落”
“嗯。”王佐说,“这还差不多,象我的兄弟”
会儿谢桂标进来了,说:“马匹和供品都已备好。”
走出门外,袁文才将春月扶上马背,然后同王佐也跃身上马,向柳红村的山谷野外奔去。
来到宛希先坟前,袁文才翻身落马,扑倒在宛希先坟前。
“宛大哥,我来迟了”袁文才嚎啕起来。
春月将供品摆在坟前,嘤嘤而泣。
袁文才将三只杯子斟满酒,默默地撒在宛希先的坟前,然后同王佐又烧了很多的纸钱,缕缕青烟飘然逝去。
祭奠完后,袁文才说:“春月嫂,你要多保重自己,厓 俚走了。”
王佐说:“嫂子,后会有期”
春月泪眼汪汪说:“兄弟,谢你们啦宛大哥九泉之下会很高兴的。”
袁文才王佐翻身上马,分别对春月拱手辞别。
“驾”
“驾”
两匹马,红白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得得得得马蹄声渐渐远去。
快到宁冈时,两马慢了下来,并排而行。
袁文才说:“老庚,你绷着脸不说话,想嘛咯”
王佐说:“宛巡视员死得惨,厓 俚不去找王怀报仇,算嘛咯兄弟”
袁文才喟然长叹:“唉,现在不同了,厓 俚都是红军,身不由己啊。再说哪有**找**报仇的,自己人杀自己人怎么行啊”
王佐说:“可宛大哥被他们杀了”
袁文才说:“他们杀宛兄错了,厓 俚再去杀他们,**人自相残杀,岂不错上加错怨怨相报不行啊”
王佐忿然:“老庚,你心肠好,他们那些家伙不象你这么想啊”
袁文才说:“宁肯他们负我,我不负他们”
王佐苦笑声,默然无语。
“大哥大哥”老远传来声声熟悉的声音。
袁文才对王佐说:“你听,好象是桂标兄弟的声音,是他在喊呐。”
袁文才同王佐掉转马头,山道上马蹄声声,只见匹白马急奔而来。
袁文才看清了,果然是谢桂标骑马而来。
“大哥大哥吁”
谢桂标勒住马缰,对袁文才说:“大哥,不好了,春月嫂她”
袁文才惊问:“她怎么了”
“春月嫂她撞碑而亡”
“啊”袁文才两眼发黑,从马背上坠落下来。
“老庚老庚”王佐忙将袁文才扶起来。
“大哥,你醒醒”谢桂标也着急地喊到。
袁文才苏醒过来,睁开双眼,哭道:“老庚桂标,我要去看春月嫂”
仨人翻身上马,向柳红村赶去。
到了宛希先坟前,只见春月仰卧在地,鲜血溅红了墓碑。她的头部已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袁文才目睹春月的惨状,泪如雨下,凄恻地说:“嫂子,你你为何要轻生”
王佐怒火中烧,猛地拔出驳壳枪,咬牙切齿说:“都是王怀那狗日的造的孽,我去崩了他,为宛大哥夫妻报仇”说着要翻身上马。
谢桂标拉住了他,说:“王团长,千万莫要鲁莽,你是团之长,莫要撞出祸来”
袁文才说:“老庚,莫乱来,厓 俚先葬了春月嫂再说。”
“是啊,袁团长说得对,厓 俚得从长计议,先葬了春月嫂,让她入土为安吧。”谢桂标也极力劝阻。
王佐怒气未消,说:“总有天,我要砍了他的头,为宛兄夫妻报仇”
袁文才说:“还是忍吧,不要再说报仇了,谁叫厓 俚是红军,是**啊**是不能报私仇的。”
王佐说:“老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对王怀那些人不能讲仁慈。”
阵寒风刮来,发出凄厉的声音,山野暗淡下来,似乎场大雨顷刻而至。
袁文才说:“厓 俚动手挖个坑,把春月嫂埋了。”
仨人掏出刀子在宛希先的墓旁掘了个坑,将春月掩埋起来
夜晚静得出奇,没有虫叫鸟鸣,似乎大自然的切都在沉睡。袁文才躺在床上,眼睁睁望着楼顶板,没有丝毫睡意。春月嫂撞碑而亡的惨景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又想起了宛希先,点点滴滴的往事又历历在目,音容相貌宛然在前。启明星已落入深山,袁文才才沉沉睡去。天未见光,他又猛然被惊醒,发现枕头湿了大片。原来在梦里他流了很多眼泪,还梦见两只吊睛白虎遭到很多猎人的捕杀。锣钹喧天,杀声阵阵,只被利箭射中,带箭而逃。而另只白虎被猎人乱枪而毙,鲜血喷涌,连溪水也染红了。那只带箭负伤而逃的白虎被猎人穷追不舍,最后坠落山崖。
袁文才心神不宁,因为没睡好,他又感到头昏脑胀。看到王佐起了床,袁文才走了过去。
“老庚,起来了”
“起来了,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老庚,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怪梦,梦见两只白虎遭到猎人捕杀,不知是凶是吉。”袁文才将梦里的情景讲给王佐听。
王佐平时号称南头,也略懂些阴阳八卦,听了袁文才的说梦,沉思会,说:“老庚,此梦甚是奇,为何是两只白虎,暗指嘛咯是不是指厓 俚有嘛咯血光之灾依我之见,我两老庚还是小心提防为好,免得遭人暗算。这两天我眼皮跳个不停,怕有嘛咯事非”
“报告”
护兵递上封信。
王佐不识字,将信交给袁文才。
袁文才接过信,看那龙飞凤舞的字,心里阵欣喜和激动。他急切地扯开了信,果然是毛委员亲笔,喜上眉梢,面容大悦。
“袁老庚,是老毛的信”
“是啊,是啊”袁文才说,“毛委员要厓 俚配合红五军攻打吉安,将队伍开到永新城去听编。”
“哦”王佐半信半疑的说,“不会有诈吧”
“不会不会,这分明是毛委员的字迹,我认得的。”袁文才说。
“毛委员的字也是可以照着写的,老庚,还是提防点好。你做了个怪梦,我眼皮老是跳个不停,总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心神不安啊”
袁文才说:“老庚,也许是你多虑了。”
王佐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袁文才说:“是真是假厓 俚将队伍开到永新就见分晓了。”
王佐说:“老庚真的要去永新”
袁文才说:“有毛委员信在此,还是要去。毛委员的话厓 俚不可不听,再说久日不打仗,把人闷得慌,这把骨头都要散架了。”
王佐说:“有仗打,当然是好事,其实我心里也憋得很,只不过是心里不踏实,毛委员离厓 俚远啊”
袁文才说:“厓 俚小心提防就是。说实在话,毛委员要厓 俚配合红五军攻打吉安,我是举双手赞成的,说明毛委员并没有忘记我兄弟。毛委员真乃大度宽宏啊不计较我袁文才擅自离队出走,我无以为报,只有在这次攻打吉安中拿出好样来,让他们刮目相看让那些土藉党也瞧瞧,厓 俚客藉的枪不是吃干饭的”
王佐沉默无语。
“老庚,集合队伍去永新”
“嗯。”王佐将命今迅速传达下去。
“集合了集合了”哨声瞿瞿响起。
会儿,队伍集合完毕。
王佐高声道:“同志们,毛委员给厓 俚来信了,指示厓 俚独立团配合红五军攻打吉安,将队伍开拔到永新待命。厓 俚现在就动身去永新。”王佐对袁文才说,“老庚,你再讲几句。”
“好,我就啰嗦两句。”袁文才大声说了起来,“同志们,刚才你们王团长说了,毛委员要厓 俚去永新配合红五军攻打吉安,这是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厓 俚独立团定要打出威风来,不要让他们瞧不起。仗打好了,打赢了,人家就不敢小看厓 俚,讲起话来也响当当的。独立团是钢铁团,是好样的”
“出发”
独立团踏上了去永新的征程。黄昏时分,队伍到达永新城。果然城内马嘶人叫,各县武装云集于此,象是要攻打吉安的样子。袁文才心中块石头落了地,深信不疑。特委见王佐独立团赶到,马上进行了安顿。王佐被安排住尹家祠,而袁文才安排住尹家巷22号。王佐皱起眉头,心中不快,自忖道:“为何要将我二人分开”
他愈想愈觉得反常,轻轻对袁文才说:“老庚,好象有点不对劲”
“怎见得老庚,莫疑神疑鬼。”袁文才说,“永新城到处都是人马,很明显要打吉安,不会有诈”
王佐说:“那为何要将袁王分开”
袁文才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指我俩老庚不住在起,这没什么,不要想得那么多,早休息,我告辞了。”
王佐说:“我不困,送送你。”
袁文才说:“哪好,我俩老庚走走。”
弯上弦月挂在天边,象弯弯的小舟,泊在风平浪静的蓝海边。永新城已停止了喧嚣,此刻已是万家灯火。
王佐陪同袁文才去尹家巷。不想冤家路窄,迎面碰上了王怀。袁文才热血上涌,怒目而视。
“袁袁团长”王怀心虚,害怕看到那双仇恨而又犀利得象匕首样的目光,慌忙擦肩而过,袁文才转过身,按住手枪,心潮在急剧地起伏,宛希先和春月血淋淋的又在眼前浮现,仿佛在说:“袁文才,你要为我夫妻报仇啊”
王佐说:“老庚,我去偷偷把他干掉”说着抽出寒光闪闪的匕首来。
“慢”袁文才痛苦的说,“厓 俚是**了,不能报私仇。再说来永新是执行毛委员的指示,仗还没打就添乱,我以后还有何脸面去见毛委员,还是忍忍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那就暂时留他条狗命吧”王佐怒道,将匕首插进绑腿中。
再说王怀自在小巷与袁文才,王佐相逢,慌得不知所措,赶紧溜走。他害怕二人追来要了他的命,赶紧跑了起来。谁知潮湿的石板路长满青苔,他没留神,脚底滑,跌了个狗啃屎,痛得哎哟直叫唤。他顾不了这些,捂着嘴巴跌跌撞撞跑去禹王阁。
“哎呀,王怀同志,你怎么了”朱昌偕惊问。
“妈的,跌了跤。”
王怀惊魂未定,“刚才撞撞见了袁王”
彭清泉说:“来了就好,这次多亏了你调虎离山,袁王果然中计,真的率部来了。”
朱昌偕说:“彭巡视员说得对,老王,还是你有办法啊”
“哪里哪里,我是为边界党负责啊”王怀说,“袁王二人想谋反,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对袁王只能智取,不能来硬的,手里有枪啊。他二人对**很崇拜,我只是利用了这个特点。不用**的手喻,能将这两只老虎调来吗”
朱昌偕说:“老虎是调来了,但还没关进笼子里去啊。”
彭清泉说:“别急,有办法让二虎进笼子的。”
王怀说:“老彭,你是中央派来的巡视员,你可以利用你的权威驾驭他二人,袁王不敢不听,别人可以请君入瓮,巡视员,你也可以请虎入笼啊”
“哈哈,还是你的主意多,赛过梁山的智多星啊”
“巡视员过奖了,王某不才。”
次日,袁文才王佐应邀来禹王阁开会。
主持会议的彭清泉开始就咄咄逼人:“今天开会的目的,主要是整顿思想。有人背着特委勾结土豪,破坏苏维埃,破坏分田地,受编不受调,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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