魘岤。他没有扣动扳机,刹那又想起了自己的生。他虽出身名门,但崇尚革命。18岁毕业于湖南讲武堂。秋收暴动他认识了**,庆幸得遇明主,从此鞍前马后跟定了他。张子清敬佩毛委员,觉得他有非凡的能力,他把毛委员当兄长,情深义重。那天毛委员在红光医院看望他,他当时多么想同毛委员同下山,再做他的马前卒,然而伤痛在身,他不能随毛委员同下山。毛委员说了,有机会他会派人来接他张子清的。他相信毛委员不会忘记他,定会派人来接他的。现在受到了这么点挫折,就想到自杀,胆小鬼,真没出息是个孬种革命尚未成功,你应该坚强的活下去张子清想到这里,收回了自己的驳壳枪。
“毛委员,你们在哪里,保重啊”张子清对着洞外自语。他又想起了红光医院的同志们,直觉告诉他,红光医院必然惨遭厄运。
“同志们”他默默流下了眼泪,慢慢挪到洞门口,“同志们都在与敌人斗争,流血牺牲,我在这里不是很安全吗我要活下去”张子清仰天而道。
外面的雪还没停,依然是风雪迷漫,片茫茫的银白世界。张子清想等雪停了爬出洞去,寻找自己的同志。可大雪没完没了,张子清沮丧极了。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每况愈下,骨瘦如柴,已经无法直立行走。尺多长的头发蓬乱龌龊,披散在肩头,胡子拉渣遮住了脸庞,只露出两只转动的黑眸。他只有二十八岁,却象个年过花甲的老夫,又象是远离尘世隐居在原始森林中的野人。
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雪终于停了。张子清头脑很清醒,必须尽快爬出去,找到自己的同志。
求生的本能使他发挥了身体的极限,步步艰难地朝洞口爬了出去。
天气转晴,太阳终于露了脸,红装素裹,分外妖娆。雪在慢慢溶化,鸟群飞来,叽咕叽咕叫得格外欢快。井冈山似乎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张子清的衣服都湿透了,他咬紧牙关慢慢的向前爬去。他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张子清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是张张熟悉的脸孔。
“我”他想爬起来,可挪动不了身子。
“张师长,别动,躺下休息”
“我我回来了”他的身体极度虚弱,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
“是的,张师长,你回来了敌人跑了,井冈山又是我们的天下了”
窗外,鸟声呖呖。张子清什么都明白了,脸上重现出淡淡的笑容,接着又昏迷过去。
“张师长张师长”大家焦急的叫喊起来。
在大家的叫喊声中,张子清又苏醒过来。望了望大伙儿,潸然泪下,他抓住了身边人的手:“转告毛毛毛委员我想”他话没说完,手松,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弥留之际,在生命的最后刻,张子清想到的是毛委员。
屋里响起片哭声。
第二十四章 重逢瑞金
彭德怀率领突围的红五军摆脱敌军多次围追堵截,冒着朔风,踏着积雪,向着赣南疾进。他要去寻找朱毛,同红四军汇合。
路艰险,经左安过上犹越崇义渡章水,红五军这天到达大余的新城,已是大年除夕。新城的地主武装闻风丧胆,逃得无影无踪。红五军乘虚而入,占了新城。为安抚民心,彭德怀命令五军士兵立即张贴安民告示,阐述红军的宗旨,还在墙上刷了“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倒土豪劣绅”“红军是工农的军队”等许多标语。红五军严守各项群众纪律,不惊扰百姓,让他们踏踏实实安安心心过个快乐而祥和的春节。
新城临近粤赣公路线上的敌军据点。远者不过四十里,近者只有二十里。彭德怀不敢掉以轻心,派出岗哨加强警戒。午夜时分,新城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人们在守岁,欢度新年到来。此时彭德怀也在守岁,他没有丝毫睡意,担心敌人来偷袭。彭德怀竖耳细听,不好,密集的鞭炮声中还夹杂着枪声。敌人来了彭德怀脑子闪过个念头。果然警戒来报,赣南敌军组织兵力,向新城红五军扑来。好险,彭德怀咂咂嘴,说:“赶快通知各队,集合部队,撤出新城”
有备无患,五军将士都是和衣而睡,接到命令,迅速集合完毕。
“撤”彭德怀把手挥。
部队直插城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脱离险境后,彭德怀命令红五军向信丰方向转移。这天进抵兴国的桥头莲塘带。皆因沿途频繁战斗,减员严重,红五军此时只剩下300余人。
驻扎于都的赣南敌军刘士毅,获悉情报大喜,觉得机不可失,立即派出五个营的兵力进逼莲塘,想口吃掉彭德怀残部。刘士毅疏忽大意,于都只留下个正规营及少量地主民团守城。
彭德怀临危不惧,想起了孙子兵法中的“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名言,精神为之振。何不去端他的老窝当年他在湘军从军时,在湖南讲武堂就熟读了孙子兵法,每章每句稔知于心,他在军事生涯中总是在自觉的加以运用。此刻他又想把孙子的这些名言用于实践。主意已定,他命令红五军将士出其不意奔袭于都城。
暮霭沉沉,红五军路马不停蹄,连续十八个小时急行军,行程百五十余里,于半夜到达于都城外。
真乃天助红军,于都城起了大雾,什么也看不见。趁着茫茫夜雾,红五军电闪雷鸣般发动了突然袭击。
“冲啊冲啊”枪声激烈的响了起来。
守城敌军没有防备,招架不住,伤亡惨重。不到三个小时,红五军胜利结束了战斗。全歼敌军个营和地主民团共数百人,缴步手枪近四百支,机枪三挺,还缴获大批军用物资。五军将士欢呼雀跃,军心大振这是红五军下井冈山突围来的第次大胜。彭德怀从缴获的敌军文件中获悉朱毛红军正在闽西长汀,会师有望,心中十分高兴。
“出发”他又下达了进军的命令。
红五军乘胜前进,很快隐没于大山深处。
红五军速取于都城,远在莲塘路上的刘士毅接到快报,心中大惊:“难道红军有风火轮是天兵天将”可他不得不相信事实,急忙掉转马头赶回增援。
刘士毅路风尘,火烧火燎赶回于都时,红五军早已消失得无踪无影。
“妈的狡猾的彭德怀,我抓住你饶不了你”望着座劫后的空城,刘士毅气得脸色铁青,大骂不止。
彭德怀此时已率部折经会昌,股作气抵达瑞金县城。瑞金同长汀横亘着雄竣的武夷山脉,两地虽被大山阻隔,但直线距离很近,近在咫尺。
彭德怀下令宿营,按兵不动,他要在瑞金等待四军归来,等待同朱毛再次聚首
而此时朱毛红军正在长汀进攻长岭寨,与闽西土著军阀郭凤鸣决雌雄。郭凤鸣原系打家劫舍的土匪,后被国民党收编,成为闽西霸。郭凤鸣闻朱毛红军来犯,暴跳如雷,当众叫嚷:“要杀猪朱拔毛,消灭朱毛红军”岂料朱毛红军神勇无比,好似泰山压顶,郭凤鸣部不堪击,全线崩溃。混乱中郭凤鸣慌不择路,被红军击毙。郭凤鸣平时作恶多端,多行不义,长汀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将其暴尸三日。
**早接到来报,红五军已在瑞金等他们会师。“德怀,你们受苦了”**感慨万千。当时井冈山失守的消息传来,**并不惊慌,这些都是在他意料之中。湘赣两省敌军十八个团会剿井冈山,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幸亏他**明智果断地作出红四军下山红五军守山的决策。否则,不是同五军困死战死在井冈山,也要被敌军追歼而导致全军覆没。分兵虽然伤亡很大,也丢了井冈山根据地,但保住了红军主力。更获益非浅的是红四军出师赣南闽西,踏遍青山,对这方圆二十余县的情况已了如指掌。这里同井冈山样,也是块风水宝地,是道天然屏障。物产丰富,易守难攻,便于屯兵割据,建立新的根据地非它莫属**十分欣喜。不过既然五军来了,就应该同他们会师。他们在敌人重兵压境的危难时刻,深明大义,顾全大局,勇敢地挑起了守山的重担,难能可贵啊**想了很多。
次日,朱毛回师赣南,翻山越岭,到达瑞金。
“毛委员”
彭德怀见到**时百感交集,嘴翕动了下,紧紧抓住**的手,禁不住滚出滴热泪。
**深情的说:“彭军长,你辛苦了红五军官兵们 辛苦了”
朱德也握住了彭德怀的手,真挚的说:“多亏了红五军兄弟们守山,敌人无法消灭我们,谢谢你们”
“可是唉”彭德怀长叹声,“井冈山失守了,小井100多个伤病员被敌人杀害了,我”彭德怀痛心疾首说不下去。
气氛凝重起来,**霎时眼圈红了,眼眶里滚动着晶莹的泪花,沉思片刻,缓缓说:“这怎么能怨你呢山上的兵力太少,弹尽粮绝,没法守住,你们已经尽力了”
朱德说:“是啊,德怀兄,你也不必自责难过,将人马带出来就是幸事啊那时我们几次想打回来,解井冈山之危,可是敌人象条疯狗,追得我们东奔西跑。我们象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好走麦城啰。”
**说:“两军汇合,我们还是庆贺下”
朱德极为赞同,说:“要得,我们走”
两军将士又聚首了,他们互相拥抱,欢呼雀跃,沉浸在片欢腾喜悦之中。
入夜,**没有丝毫睡意,在自己的房间踱步。忽儿又敛足不动,久久伫立着。他那颗充满智慧思想的睿智头脑,又急风暴雨般思索起来。他的思维无拘无束,象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
红五军突围来瑞金是大好事,保留了红军队伍,保存了革命力量,毕竟血战井冈没有全军覆没。彭德怀的确是棋高着,关键时作出正确的决策,保存了红五军。可是要带着红五军块儿干,**委实有些不悦,总觉得心里有疙瘩。他想起了同红五军会师开庆祝会那天,台子无缘无故地倒塌,当时他就感到是种不祥之兆。同彭德怀合兵处,总觉得不那么尽人意。然而彭德怀带着红五军冒着生死,千里迢迢来找朱毛,能拒人于门外吗撇下红五军单独干说得出口吗**感到左右为难了。他不是轻视彭德怀,彭德怀也可谓是代将才,他**本来就惜才爱才,决非嫉贤妒能之辈,只是同他合作心里有点不踏实罢了。他只有同朱毛合在起,才如鱼得水,似龙入海。朱猪在毛存,朱猪死毛脱啊他不打算回井冈山了,他要同朱德开创新的根据地。这瑞金是个好地方,是第二个宁冈啊又找到了个养育红军的地方,他要建立以瑞金为中心的新的根据地。如果有可能与湘赣边界的割据区域相连接,那就是红军的天下了**忽然有所悟,顿开茅塞,何不叫彭德怀重返井冈山既摆脱了红五军,又将湘赣边界割据区域相连接,可谓举两得,箭双雕啊这幅重担要落在彭德怀的肩上现在是无法启齿的,必须等恰当的时候才能开口。彭德怀是个忠厚之人,**相信他定会接受的。**想了很多,鸡叫头遍,才解衣而睡。
这天**收到了中央的“二月来信”,犹如跌入冰窟,寒透心背。此信再强调要将红军部队分散分小,分布到各农村中去,化整为零,而且朱毛要脱离队伍,速来中央。
**眉头紧锁,怒从心来。“嘭”的声,他拳砸在桌子上,将桌上的蓝花瓷杯震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拿着信,怒气冲冲地去找朱德。**风风火火来到军部将信交给朱德,余怒未息:“荒唐,真是荒唐他们在干什么”
朱德阅后将信又递给了陈毅。
陈毅阅后,忿然道:“这信是谁写的,打的是啥子鬼主意,搞的么子名堂朱毛个也不能走”
朱德说:“我怎么舍得离开四军,离开你们啊”
**勿容置疑的说:“立即召开前委会,讨论中央来信,听听大家的意见”
前委迅速召来,会议及时召开。
**沉着脸,全文宣读了中央的“二月来信”。
“现在我将中央的来信读完了,请大家议议,发个言,我**想听听大家的心里话”
**话音刚落,前委们七嘴八舌议了起来。
“中央的来信主流是错误的,朱毛两人个也不能走红军更不能分散,根筷子容易折,把筷子折不断红军只有团结在起,敌人就奈何不了。对中央的来信,我们态度是:对的就听,不对的放边莫管他”
“说得好我们红四军好不容易坚持到今天,革命力量保存下来了。形势也越来越好,敌人总想消灭我们,可我们并没有被消灭,相反还消灭了敌人。这时把我们的队伍分散,正好被敌人各个击破,围而歼之,到头来被敌人口口吃掉,红军就完了”
“我们红四军不仅不能分散,而且还要发展壮大,扩大红军的数量”
“我们要给中央讲清楚,象永新联席会议那样,上书”
**心头热,想起了永新联席会议。那时湖南省委强硬指示红四军进军湘南,是他在永新发动和召开了联席会议。在会上他阐述了自己的主张,获得了与会者的支持。随即他列举了六条理由,给湖南省委写了个报告,秉笔直书陈述了理由。有理有节抵制了湖南省委的错误决定。现在中央的“二月来信”明显地犯了取消主义错误,弄得不好就要葬送红军,使他**成为千古罪人。他必须义不容辞地找出理由,象永新联席会议那样,上书中央,不予执行
**主意已定,扬了扬手,会场安静下来:
“好,现在我来讲几句。刚才同志们都作了很好的发言,讲的都是实话心里话。我很感谢大家能辨明是非,明确方向,头脑清醒啊可是中央被尘沙蒙住了眼睛,简直是鼠目寸光这封信对客观形势及主观力量估计得太悲观了。要求我们红军将队伍分得很小,散向农村去,这不是盘散沙吗这正中敌人的下怀啊他们好张开狮子大口将我们口口吃掉,多危险啊朱毛离开队伍,要我们去中央,这是种不切实际不顾红军安危的错误想法。我**是不会听的,打死我也不听但是中央的指示又不能违抗,怎么办我想来想去还是当当小子扯下面子,向中央陈述我们的理由。按照刚才诸位提到的永新联席会议那样,给他们上书当然这样做是要冒点风险的,他们肯定是不高兴的,说不定还要给我**点颜色看,这无所谓。在永新我**就抵制上级,写了封报告,拒不执行湖南省委的指示。虽然我不能完全阻止红军冒进湘南的悲剧发生,但我还是讲了真话,是正确的嘛。所以今天我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摸摸老虎屁股了。我这样做问心无愧”
春雨潇潇而至,是那样富有韵律,富有节奏。**感到身上的郁闷似乎都被这饱润泥土气息的春雨冲刷得干二净。**推开窗户,习习凉风拂面而来,顿觉爽心惬意。雨夜是那样温馨,雨夜又是那样和谐。**稍思考了下,便伏案桌前,用毛笔蘸满墨汁,给中央写了封长长的信,如行云流水,气呵成。写完后他又认真看了遍,嘴角露出了丝笑容。他觉得自己这着棋走得很绝妙,简直天衣无缝,中央没有任何理由责怪甚至处理他**。他好就好在向中央委婉地表达了心迹,含蓄地表示了意见,且点了两个将:刘伯承和恽代英。中央派得二人来,朱毛再走不迟;如派不来二人,就别怪朱毛不服从指示了。
“润之”朱德来了,他脱下蓑衣,将斗笠挂在壁上,雨水直往下掉。
“玉阶兄,下这么大的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朱德说:“没么子事,睡不着闷得慌,来找你聊聊。”
“哦请坐”**客气的说。
朱德说:“润之,今天你面带喜色,有么子高兴的事”
“哈哈,是高兴啊。”**说,“我给中央写了封长信,你来看看。”他说完将信抽出递给了朱德。
朱德接过信认真看了起来,看完直拍大腿:“好哇理由充分,软中见硬,中央奈何不了,朱毛肯定是不会走的。”
**说:“当然不会走,红四军惨淡经营到今天,岂能毁之旦”
“润之,今天你兴致好,杀盘棋如何”
“好,来呀”**哈哈大笑将围棋拿了过来。
朱毛摆开棋盘对起弈来。**边下棋,边漫不经心地问朱德:“彭军长这两天情绪好吗”
朱德将颗黑子摆了下去,接过**的话头说:“还好,不过他对失守井冈山好象感到内疚,直放不下,常叹气”
“哦”**若有所思,“他在自责吗”**将颗白子捏在手里,迟迟没有摆下去。
“润之,你愣什么下棋呀”朱德提醒他。
**醒悟过来,笑了,将手中的白子摆下棋格。
“润之,你是心不在蔫啊。”朱德笑着说,“你的这只羊怎么偏要落进我的虎口,白送死啊看我提走你的”朱德说着将**的白子提了出去。
**不动声色,说:“玉阶兄,我的这只肥羊不好吃哟,你吃了它,我可要吃掉你三军啊”
朱德闻说大惊,仔细看,竟出了冷汗,**深藏不露竟是着倒仆棋,将吃掉他的大片黑子,朱德步步紧逼,却没有看出**的暗藏杀机。
“润之,怎么你是倒仆棋”朱德哈哈大笑起来,“老谋深算,润之,你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也哈哈大笑起来,说:“这叫欲擒故纵”
“哈哈,看来我朱某只是呈匹夫之勇,虽然鄙人在云南讲武堂学过点军事,可不及你润之介白面书生啊”
“哪里哪里,下棋归下棋,打仗归打仗,朱军长可是有勇有谋的帅才,三军将士谁人不知既是湘粤赣敌军又谁人不晓可以说威震敌胆嘛”
“润之过奖了,朱某惭愧来,再杀盘”
“好,你要小心提防,不要再贪便宜啊”**笑道。
朱德说:“现在我不会上你的当了,究竟鹿死谁手且听下回分解”两人相视而笑,又摆开了杀阵。
这天,**独自人去看望彭德怀。看到**来了,彭德怀忙打招呼:“毛委员,你来了,请坐”
**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彭德怀倒了杯水递了过来。**说:“德怀兄,我离开井冈山有好些日子了,也不知井冈山父老乡亲怎么样了,很是惦念啊”
彭德怀听,神色暗淡下来,低着头未吭声。
看到彭德怀缄默无语,**又说:“井冈山算是完了,完了”
彭德怀霍地从凳上立起身来,说:“毛委员,我我想杀回井冈山,以雪耻辱”
“可敌人厉害啊”**叹口气说,“五军力量太弱,以卵击石怕不行啊,还是另派队伍去”
“不”彭德怀脸涨得绯红,大叫道,“请毛委员放心,井冈山是我彭德怀丢的,我定亲自收复回来”
“德怀兄,你还是冷静点好。”**劝道,“你们五军井冈山战,确实很伤元气,现在应该养精蓄锐,不要再去井冈山消耗力量,往老虎嘴里送啊”
“敌人没什么可怕的,我彭德怀偏不信邪。毛委员,请你考虑,我要回井冈山”
**摇摇头,沉默不语。
“毛委员,说话啊”彭德怀急了。
**望了他眼,说:“你能行吗”
彭德怀大声说:“怎么不能,不收复井冈山,我誓不为人”
“好吧。”**说,“我同意,不过还得前委们同意。我个人不能作主啊”
“毛委员你坐,我就去同前委们说”彭德怀说罢匆匆离去。
望着彭德怀的背影,**笑了,心里赞叹道:“真是条爽直憨厚的汉子”
第二十五章 不辞而别
彭德怀率领红五军600余人日夜兼程,朝井冈山进发。经过长途跋涉,红五军终于回到了井冈山。
四月,井冈山鸟语花香,万紫千红。
彭德怀举目四望,看到的是片残留的废墟,真是满目疮痍,派凄凉景象,与明媚春光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彭德怀痛心疾首,想对着大山呼喊:我们回来了可怎么也喊不出,心如刀绞般的难受。焦士荒凉,人无踪影,老俵们还在躲藏。
彭德怀对部下说:“传令下去,把老百姓叫出来”
“老俵们,你们出来吧我们是红军啊我们回来了”
“老俵们,我们是红军啊”
“老俵们,快出来吧”
红五军四处喊话,山谷里回荡着喤宏的回声。
老俵们三五两个,战战兢兢从岩洞里走了出来。
茨坪的房屋被敌人烧得片瓦不留,溪边田野到处都是尸体。黑鸦老鹰群群飞过来,叫个不停,围着死尸啄食。彭德怀的心在颤抖在流血。
“彭大人”
老百姓见到彭德怀嚎啕大哭,久跪不起。
彭德怀眼眶潮湿,亲自把他们个个扶起来,哽咽的说:“我我对不起你们”
“彭大人,我们怎么办啊”
望着衣履不整憔悴不堪毛发老长的乡亲们,彭德怀又流泪了。他深情的说:“老俵们,敌人烧了我们房子,杀了我们人,我们不要被敌人所吓倒我们对敌人定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你们放心,今天我们红五军回来了,就不走了我们要坚决同敌人做斗争。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把敌人烧了的房子重新盖起来,把死去的人掩埋起来,把生产恢复起来,这样才能跟敌人斗争下去,你们说是不是”
红五军同老俵们含泪掩埋了死去的红军战士和丧生的老俵,山坡上到处是新隆起的坟冢。老俵们坐在坟前,燃烧着堆堆的纸钱,寄托着对死难者的无限哀思。纸灰随风飏起,烟尘弥漫,哭声又嘤嘤四起。
彭德怀站在座木桥旁,大声说:“老俵们,你们受苦了我彭德怀对不住你们,让井冈山失守了。我彭德怀无以报答,现在给你们每人两块银元,你们重建家园吧”
人们奔走相告,扶老携幼,纷纷拥向桥旁。茨坪和大小五井的男女老幼,捧着彭德怀分发的银元,感动得热泪盈眶。
彭德怀又指示五军战士全部分头帮助茨坪及大小五井的老俵们盖房子。他亲自上山伐木,以自己的言行鼓舞着军民,对恢复家园增添了信心和动力。将老俵们房子重新盖好后,彭德怀又率部回到了茅坪。茅坪也遭到了浩劫,到处是残垣断壁。
“敌人真是太可恶了”彭德怀眼里喷着火。
红五军又四处喊起话来:
“老俵们我们是红五军快出来吧”
“老俵们我们回来了快出来吧”
“老俵们我们红军回来了”
红五军的呼喊声撼动山林,声声催人。
老俵们个个从深山老林里走了出来。
他们见到彭德怀也是片哭声。彭德怀安慰他们说:“大家不要难过,敌人烧了我们的房子没什么了不起,没什么可怕的,我们可以重新盖起来。我们红军现在回来了,就可以保护你们。我们不走了,我们要帮助你们重建家园,我们还要找到边界党,把井冈山根据地重新恢复起来。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把房子盖起来,你们才能安居乐业。老俵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茅坪又热闹起来,伐木声声。红五军帮乡亲们盖起房子来,茅坪也是片忙碌的景象。
这天支队伍往茅坪开来,个熟悉的身影跃入彭德怀的眼帘。“李灿”彭德怀按捺不住,欣喜的叫道。
“彭军长”
“彭军长”
果然是李灿他们。彭德怀兴奋得大步往前迎去。
劫后重逢,彭德怀激动得同李灿何长工王佐他们将领分别拥抱起来。
“李灿,我的好兄弟你还在,我就高兴了”彭德怀眼里闪动着泪花,“黄洋界之战是场生死劫啊你们”彭德怀哽咽起来。
“军长,你担子重啊”李灿也为之动容。
王佐笑道:“大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厓 俚红军是真英雄”
“王团长说得对,红军是真英雄,打不烂,拖不垮,最后胜利定是我们的”
彭德怀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对何长工说:“长工,你们留下这段日子吃苦了”
何长工说:“我们没什么,敌人虽然凶残,到处杀人放火,但是吓不倒边界人民。你们突围后,我们死里逃生将剩下的人又会同王团长他们组成了湘赣边界红军独立第团,坚持与敌人作斗争。边界部分地方虽然收复,但是豪绅地主又在烧杀掠夺。现在你们来了,就不怕他们了”
彭德怀说:“那些可恶的土豪劣绅,地主武装,我们要坚决消灭他”他又握住王佐的手说:“王副团长,你们在扼守朱砂冲 战斗中也打得很顽强啊,我彭德怀感谢你啦”
王佐豪爽的说:“谢嘛咯厓 俚都是红军,家人不讲两家话,都是打敌人啰”
“是啊,我们红军都是个目的,消灭国民党反动派,夺取中国革命的胜利。”
彭德怀说:“当前我们最重要的不是打仗,而是要帮助老俵们重建家园,尽快恢复生产。还有,党组织也要尽快恢复”
“是的,”何长工说,“我们分头去行动吧”
时隔几天,彭德怀又率部开往宁冈。沿途林木苍郁,莺声呖呖,满山的红杜鹃争妍斗艳,映红了峰峦谷地。青青的柳枝也随风摇曳,阿娜多姿。红五军回来了的消息已传遍了井冈山。根据地的民众扫第三次“会剿”的阴霾,再度燃起了希望之火。
边界党组织已逐步恢复,并在宁冈古城举行了湘赣边特委第四次执委会。边界红军独立第团被编为红五军第六纵队,王佐出任纵队司令,何长工为纵队党代表。
红五军重返井冈山也惊动了敌军。就在边界特委第四次执委会召开之际,赣敌两个团分两路成剪刀式向红五军驻地古城扑来。彭德怀稍作分析,为保存实力,暂避其锋芒,将队伍迅速撤离,转战湘粤赣边界。
再说红四军已转战到了东固,袁文才直随朱毛东征西战,奔波在枪林弹雨中。他离开井冈山很久了,不免产生种难以割舍的思乡之情。那天他邀周桂春去找**,想倾吐心里的哀愁。
“毛委员毛委员”他俩走进**的房间,**刚好不在。他俩有些扫兴,想退出来。可袁文才偶然看到了桌上压着的文件。他识字,不免好奇,将文件抽了出来。袁文才看得心惊肉跳,额头上大汗淋漓,连脸色也变了。
周桂春惊问:“大哥,都写了些什么”
“快快走”袁文才慌乱合上文件,拉着周桂春的手匆匆往外走。袁文才将他拉到避静处,脸色还是煞白,惊魂未定的说:“兄弟,只怕要大祸临头了”
周桂春如坠入云里雾里,问:“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我在毛委员房间看到的是**中央六大的决议”
“六大决议与厓 俚兄弟有何相干”
“你还蒙在鼓里,六大决议把厓 俚绿林出身的人视同土匪看待,要严厉镇压,杀戮其领袖”袁文才将六大决议的内容简略概述了遍。
周桂春气乎乎说:“可厓 俚现在是红军了,不是土匪”
袁文才仰天长叹:“人心叵测,很难说啊,他们不把你当红军怎么办”
“大哥,那怎么办啊”周桂春也很担忧。
袁文才说:“兄弟莫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厓 俚回井冈山,找老庚去”
“好大哥,我早就想回井冈山”周桂春大喜,“跟着四军整天就是跑,我早就烦透了,不如回井冈山快活”
“可是”
“大哥,还有什么要说的”
袁文才说:“我还要见毛委员面,就这样不辞而别,不仁不义怎么行”
周桂春说:“见到老毛只怕想走也走不成了,与其束手就擒,不如走了之。免得后悔成了老毛砧板上的肉。”
袁文才说:“毛委员不是那样的小人,决不会恩将仇报,我信得过他。莫瞎说”
周桂春说:“文件不是在他那里吗”
袁文才说:“那是中央的文件,不是毛委员的意思。”
周桂春说:“当初为嘛咯要把你同王副团长分开,这不是调虎离山吗大哥,你好好想想。”
袁文才沉吟了下,说:“兄弟的提醒也有道理,但毛委员是不会加害我的。他信任我,关心我,决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怕就怕其他小人要害厓 俚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周桂春说:“大哥,赶快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袁文才说:“你赶快去通知刘辉霄谢桂标,要走,厓 俚起走”
“是,大哥”周桂春马上走了。
袁文才又潜回**房前,深深地鞠了躬,悄悄离去。
周桂春带着刘辉霄谢桂标来了,四人立即拐入山冲口路猛跑起来。
已跑去很远了,看到没有追兵,才放慢脚步。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不停地疾走。夜幕似乎过早的降临,四周已是片漆黑。他们不敢停留,踏着夜色继续疾走,渐渐走出了东固地界。
袁文才行又饥又渴,风餐露宿,行色匆匆。走了二十余天,回到宁冈柏路梨树山,与王佐的结拜兄弟刁飞林接上了头。
“袁团长,你们回来了”刁飞林敬了个军礼,改过去江湖上的拱手抱拳之礼。
“老庚呢他还好吗”袁文才急着问。
刁飞林说:“我大哥很好,他就在前面,团长,请”
袁文才行跟着刁飞林走去,随即与王佐见了面。
“哎呀,老庚你回来了我做梦都在想你啊”王佐喜出望外。
袁文才说:“老庚,你不知道,大事不好啊”
王佐说:“嘛咯事,大哥这么惊慌”
袁文才说:“我看到了中央的文件,他们要杀厓 俚过去占山为王的人。”
“嘛咯”王佐火冒三丈,“龟儿子凭嘛咯要杀老子老子现在不是土匪,是红军了是**了”
袁文才说:“中央还是把厓 俚当土匪看啊,我同兄弟们是偷偷跑回来的。”
王佐说:“谁敢动厓 俚根手指头,我王佐手里这半斤铁不是好惹的”
袁文才说:“老庚,莫乱来,如今你我兄弟不是过去占山为王的头领了。我俩都入了党,都是**的人,还加入了红军。不管怎么样,即使他们有负于厓 俚兄弟,也不能乱来啊”
王佐说:“哪有**人杀**的道理,我王佐虽然是个粗人,但好坏还分得清。不过老庚,我听你的便是。你说咋办,我王佐就咋办。”
袁文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去找宁冈县委书记何长工讨个保再说,因为厓 俚是偷偷跑回来的,但是又不能把真情和盘托出,必须找个借口。”袁文才咐在王佐耳边悄悄说。
王佐说:“老庚你路劳顿,先歇息,我去同何长工说。”
袁文才说:“也好,就有劳老庚了。我再写封书信,老庚你带给他。”
王佐吩咐:“拿笔墨来”
会儿,手下拿来了笔墨和纸。
袁文才拿起笔信手拈来,很快草就了封书信。
王佐骑上匹白马,带着两个护卫,向宁冈得得奔去。
王佐在新城找到何长工,将袁文才的事简要说了遍,并将他写给何长工的书信双手呈上。
何长工听完王佐的陈述,又拆看了信件,感到有些蹊跷,赶紧找龙超清谢希安等几个常委商议。
龙超清对袁文才曾下他枪的事仍耿耿于怀,不加思索的说:“逃兵要严肃处理”
谢希安说:“擅自脱离队伍,性质是严重的,不处理不行”
何长工说:“二位说得好象有道理,但你们是否想过,袁文才突然离队有没有难言之隐呢如果没有隐情,他又怎么会离队不辞而别呢从他表现来看,参加红军后,确实工作肯干,立下很多战功。我们**人光明磊落,没有私心,应该网开面,既往不咎才对。袁虽系逃兵,但目前边界尚需恢复,正是用人之际。袁文才打仗有套,是个难得将才,留着他有用我看,不如我们向边界特委巡视员宛希先汇报以后再说。”
龙超清说:“这个宛麻子同袁文才不是般关系,他能秉公吗”
何长工说:“老龙,这是你不对了,不要乱怀疑别人嘛”
龙超清说:“不是我乱怀疑,宛麻子确实很庇护他,不信走着瞧”
何长工说:“谢希安同志,你的意见呢”
谢希安说:“何书记,就按你的意见办吧。”
“好”何长工说,“我去向宛巡视员汇报后再说。”
龙超清无话可说,冷冷道:“既然何书记有这个意思,那就你个人去汇报吧。”
翌日何长工找到宛希先,将袁文才擅自离队的事讲了。宛希先说:“我了解袁文才,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他擅自离队定是有原因的,这样吧,给他个党内警告处分。”
“职务如何安排呢”何长工问。
宛希先说:“王佐部已编入红五军第6纵队,袁文才不好安排,暂安排他到宁冈县赤卫队任职。你看如何”
“好”何长工满意的说:“就按特委的意见办”
何长工回到宁冈,将宛希先的意思告诉了王佐。王佐也甚是高兴,立即策马而返。袁文才在梨树山坐卧不宁,见王佐回来,急忙问道:“老庚,可有好消息”
王佐翻身下马,将马拴好,说:“我带来了边界特委的指示。”
“快说说,老庚”袁文才迫不急待。
王佐说:“何长工去找了宛麻子,他说给你个党内警告处分,到宁冈赤卫队任副大队长。”
“真的”袁文才十分高兴,“给我党内警告处分,我乐意接受”
王佐说:“老庚,你回来了,我把边界独立团的职位让给你,你当团长,那个赤卫队副大队长就不干了”
“不行不行,怎么成呢”袁文才直摇头,“老庚,你部已编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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