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说。其实,我很欣赏小姐的个性,我相信女人也可以是有主见的,如果今天我服侍的是一个柔弱的千金小姐,也许我就不会想得那么多、看得那么远了吧?再说,比起塔拉海那个刁蛮郡主,小姐有修养得多了。”
采灵笑了笑。
“好啦!我们该去高升玉搂了。”画湄拿起滚着紫貂的披风披在采灵的肩头。
“说真的,认识睿王爷越久,我就越相信他不是个会滥用权力拆散你与鄅公子的人,因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睿王爷的条件比起鄅公子强得多了。”她压低声音,又笑道:“小姐,我再告诉你一件事,睿王爷从东北围场回来那天,也就是塔拉海那刁蛮郡主来北安王府撒野那天,王爷不是发现了你的伤吗?结果呀!隔日一早,他就上宁王府,狠狠地训了一顿刁蛮郡主呢!”
不可能!采灵不可置信的在心中惊呼。
“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的表弟在宁王府当差,是他告诉我的!当时我不说,是因为那时我也半信半疑,也不怎么相信睿王爷会为了小姐去训了他表妹一顿,直到今天早上我才敢确定,才敢告诉小姐。”
采灵在心中对自己吐了吐舌头当时她还误会他追究伤口时的居心呢!
不过,这件事打死她她也不曾泄漏出去的。从今以后,她要努力的去认识他、了解他。
但现在,她还要去向平远道歉,请求他的谅解。
“走吧!画湄。”不管横亘在她面前是怎样的阻碍,她都要勇敢的面对她所选择的未来。
御书房内,忽必烈撤开了闲杂人等,将所有奏折搁置一旁,与雷季渊两人一人一杯地对饮起来。
忽必烈似笑非笑地道:“敢无故不上早朝,你的胆子不小呵!连朕都没有你这个胆。”只有无能的昏君才会醉心于芙蓉帐暖,而荒废早朝。
“请皇上恕罪。”雷季渊早有心理准备。
忽必烈笑笑,摆了摆手。
“要是朕肯降罪,你的脑袋可还搁得安稳吗?”
“谢皇上。”皇堂兄无意降罪,但是他相信他不曾轻易放行。他怕的是皇堂兄别有目的。
“恩赐你一个将功折罪的办法,”忽必烈笑得j诈:“今天无故不早朝的理由何在?从实招来!”
雷季渊也不是省油的灯,丢给他一个简单的理由——
“微臣睡过头了。”
早知道雷季渊没那么好设计,忽必烈一个大帽子立刻拍下来。
“哼哼,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雷季渊微笑。
“皇堂兄应当是属于九族之中的父族吧?”
被他一句话反攻回来,忽必烈顿时哑口无言。
可恶!居然被他反将一军!
忽必烈懒得拐弯抹角了,因为他知道雷季渊肯定避重就轻。
他单刀直入问道:“你之所以不上朝,与你的媳妇儿脱不了关系吧?”
雷季渊笑笑,回避道:“何以见得?”
“单就你这么言词闪烁便八九不离十。”忽必烈笑道。
他对季渊的婚姻生活,不知怎地,特别感兴趣。
“既然如此,微臣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偏不着皇堂兄的道儿,他要怎么想,悉听尊便。
精哪!他这皇堂弟真不好拐,不愧受封为“睿”王爷。
忽必烈拐得有些意兴阑珊了。他把话题调到政事上。
“大理国为患着大元国土南方,你可有什么建议?”
“建国不久,臣认为不宜兴兵征战,可先派遣使节缔结邦交,但最主要理由是——没有适当将领。”
“若朕执意发兵,如何?”
他早有并下大理国的打算,既然要称帝,他就要建立一个史无前例、横跨亚欧的蒙古帝国!
雷季渊啜了一口御赐佳酿。
“亦无不可,既然我蒙古族可以花五十年灭了南宋,拿下大理国不是问题
蒙古族是十分晓勇善战的民族,他们可以夜不扎营、炊烟不举,在马背上马不停蹄,仅靠喝马奶度日,直捣意大利威尼斯东北,放眼十三世纪,只见蒙古大军纵横驰骋于欧亚大6,并把游牧民族的作战能力发挥到颠峰,兵锋所到之处,所向被靡。
“朕欲御驾亲征,卿以为如何?”
雷季渊白了他一眼。
“那么,微臣反对发兵大理国。”他当然知道皇堂兄绝对有此能耐,元太祖铁木真攻不下的南宋是由忽必烈所灭,他是大元最杰出的军事家。但如今他的身分非凡,自然不可以身涉险。
忽必烈纵声大笑了。
“好吧!就依你之言,先缔结盟约,暂且静观其变。”
虽说高升玉楼称得上是皇城近畿数一数二的玉楼,但是,对足不出户的采灵、画湄主仆俩,可是沿路寻问了不少摊贩才找到。见高升玉楼偌大的招牌遥遥在望,画湄松了口气。
“到了,小姐,就在前面不远处。”采灵揭开披风的帽子,抬头看见了招牌。
“这就是平远所说的高升玉楼?”
“是的,大都这边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如果她没记错,这一家玉楼是宁王府名下产业之一,为什么平远可以入得其内?
“怎么了,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
或许是她多虑了吧!
绕过一个弯,高升玉楼华丽的店面使宁立在街角。
“画湄,你上二楼去请鄅公子下来。”
采灵不打算进去了。
“咦?”
“这家玉楼是宁王府的产业。”
采灵看出画湄的疑惑,道:就算她小心眼、爱记仇好了,她就是不要走进门去。
“我知道了。”
画湄衔命走进玉楼里。
站在繁华的市井中,采灵颇有兴味地开始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
元代的交通设施完善,故中西使节、商旅往来通畅便利。
大都与泉州都是元朝的国际性都会,常可见到许多边疆民族与外国人。此外,大批的中亚、波斯、阿拉伯人也6续移居西北一代,元人称之为“回回”。
远远走来一队商旅,显然是风尘仆仆由外地赶来,随行还有许多骆驼与牛羊。
忽然,远远约有两位官差骑着马领先开路,喊着:“肃静,回避!”
商旅慌忙停下,将骆驼群与牛羊赶到路旁。看这等架式,应该是有王公大臣路过。
采灵好奇地看去,看见由远而近的两列官差,紧接着,是一个高踞在骏马上的一等尊爵。
“啊——”采灵脱口惊呼。
怎么会……他——竟是雷季渊!
对了,他一早被皇上召见入殿,现在正要打道回府。
完蛋了!怎么会好死不死在这条街上相遇呢?
如果被他知道了,那……
采灵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慌忙地面向墙壁,心中祈祷着雷季渊快快通过。
不料,就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刻,平远从二楼飞奔下来,高兴地道:“采灵,我就知道你会来!”
在这一刻,所有街上的民众都闻声转向这边来。
天哪!她相信血色一定离开了她的脸上。
一名官差走了过来,凶恶道:“不准喧哗!”
“退下!”是雷季渊的声音。
来了!她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她的背脊一僵,知道自己已然躲不掉了。
跟在平远身后走出来的是画湄,一见到眼前的光景,她吓白了脸。
“小姐……”
怎么会这样?睿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雷季渊下了马,一步一步走到采灵的身后。
他的声音如闷雷般响起:“为什么到外面来?”
采灵咬紧下唇,害怕得发抖。
她很清楚这种情景会带给雷季渊什么错误的联想,她该怎么解释?他会相信吗?
雷季渊的厉眸淡淡地扫过平远,虽然他的表情平静无波,但平远就是知道雷季渊愤怒得几乎要撕碎他!
平远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倒退两步。
出乎意料的,雷季渊没有任何动作,他甚至不与他说话。
他站在采灵身后,搂住她的纤腰将她带进怀中,低下头在她耳畔低语:“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到外面来。”
采灵惊骇得无法言语!她害怕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她听见他柔柔的声音中所发出的警讯,感受到由他箍在她腰际的手心所传达的怒气。
然后,雷季渊冷冷地扫了画湄一眼,画湄吓得面无人色。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事情并非您所想的那般——”雷季渊懒懒地扯出一抹没有任何笑意的微笑。
“我会给你时间解释。回府!”
“王爷!”平远见采灵就要被带走,他所有的努力即将功亏一篑,仗恃着有郡主靠山,他决定赌这个机会。
雷季渊站住,但,并没有回头。
“王爷,你并不爱她,何苦维持这样虚伪的婚姻?君子有成丨人之美,请求你成全我与采灵吧!”采灵紧紧的闭了下眼,这下,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如果她尚未爱上雷季渊,那么,当她听见平远这么说,她会感动得无以复加。但是——
雷季渊搂着采灵的手紧了紧,他冷笑地看了采灵惨白的娇颜一眼,再转向平远。
“她是皇上赐婚,我奇渥温氏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求我放了她?”平远一时语塞,但仍挣扎地低喊:“因为……我——我爱她!你敢说你爱她吗?”雷季渊仰首大笑。
这种谎言他居然说得出口,当真可笑至极。
平远被雷季渊嘲弄的笑声弄得面红耳赤。
笑够了,他冷冷冷的回答:“爱她与否,你还不够格质询我。”
“你——”平远气得牙痒痒的,却不敢再口出冒犯之言。
“回府。”雷季渊凝视着妻子细致而苍白的容颜,平静地下令道。
“是。”他抱她上马,粗鲁地将她的手往自己腰间一环,冷道:
“抓好。”采灵依言环紧了他。
雷季渊拉过披风包围住她,隔绝所有人的视线,将她困在自己渐渐形成的风暴中。
第八章
回到王府,雷季渊将坐骑一丢,便拉着采灵往房间走去,完全无视于沿路请安的奴仆们。
采灵被动的被雷季渊拉着走,他走得很快,她几乎是跌跌撞撞跟着他的;而且,他抓着她的手腕是那样用力,她必须咬紧牙关,才能忍住即将决堤的眼泪。
他们在晌午时分回到寝居。
丫鬟来午膳,道:“王爷、王妃,请用午膳。”
雷季渊冷道:“不吃,撤下。”
“可是,王爷……”
他厉眸一扫,低声吐出:“滚!”
他低沉冷然的声音虽是那样平缓,实际上,却是那样骇人。因为北安府的奴仆皆知,他的怒火越炽,语气越是低柔。
“是、是……”
一干奴婢吓得面无血色,慌忙收拾午膳后夺门而出。
转瞬间,偌大的寝居中只剩下采灵与雷季渊两人。
他的厉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大步走向她,不甚轻柔地抬起她的小下巴。他隐含怒气的声音绞痛了采灵的心。
“和你的旧情人私奔,这就是你要的?”
采灵含泪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吗?”他白着脸冷笑。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想要解释什么?
“我前脚一出门,你后脚就会情郎,如果当时我没有出现,你现在早就投向鄅平远的怀里!”
“我去见他,不是为了要与他私奔,而是要与他做个了断,我想告诉他——我与他是不可能了,如今我只想努力去做你的妻子……”
雷季渊仰首发出一声短笑。
“能够面不改色的这么说,我该觉得高兴,还是这是你训练有素的成果?”
采灵浑身震了一下,心中涨满着一片悲哀——他不相信她。
是的,他不相信她。
这种事情口说无凭,谁会相信呢?
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有掩饰过她想离开的念头,才造成了她今天跳入黄河也洗不清的处境。
见她无话可说,雷季渊再度冷笑了。
“事已至此,我想我也不需再多说什么。”他不自量力地以为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他的爱——
是的,他爱上她了。
是她特别的个性挑起了他的兴趣,直到他秋猎回来,发现她脸颊上红肿的伤,他的心蓦地抽痛了起来。那一瞬间,他痛恨自己竟然丢下她不闻不问,以至于让她遭受塔拉海无礼的对待。而由这一层恨,他才警觉——自己的心不知在何时早已沉沦。
她从来就没有对他动心。
她只想从他的身边逃开。
这些是他早就知道的,只是他拒绝去面对。他要把她留在身遏,只要能每天看着她、与她静静地相拥而眠,便足够了。
而今,最残酷的现实已赤裸裸地摆在他眼前她不愿与他生活,她要摆脱他加诸在她身上的束缚。
铁一般的事实逼得他无法再逃避。
如果“离开”是她的希望,他愿意赌——用他的命和老天赌,若他输了,他愿放她离开。
背对她,雷季渊再度平静地开口。
“皇上一直想要御驾亲征拿下寇扰逆境的大理国,是我极力反对才作罢;如今,我想上奏请缨,带兵攻打大理国。”不——采灵想阻止,只是喉咙紧紧的,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说过我不会休妻,因为在各种形式上我都要了你。只有在这个情况下,除非你的命比我长,你就可以得到自由。”他又笑了,但这回他笑得嗜血而残忍。
“如果你想得到自由,最好从现在开始便祈祷让我战死沙场,因为这是你重回鄅平远怀抱的唯一希望。”
说毕,他转身就走。
“不!”
她奔过去抱住他的腰,再也无法抑制地泪流满面。
“我不要!我不要你上战场,更不要你离开我!”
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成为他的妻子,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泪拧疼了他的心,他几乎克制不住的要伸手抱住她,吻干她脸上的泪痕;然而,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雷季渊嘲讽地笑笑,是的,他当然不会以为她说的是真话。她会演出这幕戏码,自然是有目的的。
他淡淡的说道:“若你是担心你与鄅平远同是汉人的身分无法在这个社会求得温饱,我可以支付你一笔银两,够你们安养到老,你可以放心。”
他狠心推开她,重重地甩门离开。
“季渊——”她追了上去,徒劳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将小脸贴在门上,人慢慢地滑下来。
她扑倒在长毛地毯上,轻轻地啜泣着。
“什么话都是你说的,什么事都是你决定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听听我有什么话想说?你太不公平了……”他这一走就不会再回头了。
她清楚的知道,即使与他仅仅隔着这一扇门,也无法再唤回他了。
当晚,雷季渊便冲入皇城,求见忽必烈。
埋首于奏章中的忽必烈从未见过雷季渊如此失控的模样,他那向来冷然的黑眸充满了狂暴。
斥退左右,忽必烈失笑问道:“怎么回事?”
有什么事情逼得季渊失控至此?他的冷静与他的英挺同样驰名,即使在蒙古军与南宋交战失利时,也未曾见到他显露丝毫情绪。
“请皇上恩准微臣带兵攻打大理国!”忽必烈惊愕地瞪圆了眼。
“你——”今天上午他还反对他出兵呢!怎么才半天的光景就改变心意了?
“季渊,上午与你谈过后,朕已着手拟草诏,准备与大理国缔结盟约,为什么现在你却反而要求出兵?”这不像平时的季渊——太不像了!
雷季渊并未正面回答。
“订定盟约,是因为大元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不欲为也,非不为也。而今臣愿意毛遂自荐,请皇上允许微臣发兵大理国。”忽必烈当然知道季渊所言不假,对于季渊的能耐他更是了如指掌;攻打南宋时的重要策略,都是与他讨论定案的。
季渊运筹帷幄的本事并不在他之下!
静静凝视他片刻,忽必烈眸中闪过一抹光彩,笑了。
“又是你那媳妇儿?”
能让季渊失去引以为傲的冷静,唯兀真。应采灵莫属。
“皇上!”雷季渊低吼,有些火了。
他为什么总要触碰他的伤口?
忽必烈依然笑得自得。呵呵,果然没猜错。
在情场上一向走得春风得意的季渊,居然也有想要逃避的时候?乖乖!这兀真。应采灵究竟有什么魔力足以惹火季渊?
他倒是很想见见她。
“你想怎么做,朕依你了。”
也许经过一场分别,能教他们俩认清彼此间无形的牵引。感情必须有一些调味品,用来增加些许刺激。
但愿他这一记狠招可以收效迅速。
“你疯了,季渊!”次日早朝,得知儿子自愿带兵前去攻打大理国,北安王爷气得差点血管爆裂,并发半身不遂!
“大理国与大都相隔千里之远,即使需要援兵,亦鞭长莫及、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朝中文武百官多的是将领之才,你何须上旨请缨,自愿带兵前去?”雷季渊笑笑。
“蒙古人原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我们奇渥温氏祖先亦是千里迢迢前来攻打南宋,何曾怕什么长途跋涉来着?”
老王爷气得跳脚。
“那也不需要你亲自带兵啊!带兵打仗是武将们的事,你乃是奇渥温皇室之后,安安分分当你的”睿王爷“就好!”
雷季渊冷笑以对。
“若要靠那帮在宫廷里无所事事,穿着甲胃闲荡的玩偶,迟早大元会葬送在他们手里。”
蒙古一立了国,那票武将便成天喝酒赌马,恐怕连如何拉弓都忘了,还妄想他们出兵呢!
“你……”
老王爷气结,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为父只是……太意外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渊儿,你尚无子嗣,咱们家的香烟还要你来传承呢!教我怎么能不忧心?”
雷季渊一笑。
“若我真的来不及有子嗣,就同姐姐领养一个继承香火吧!”
“渊儿!”
王爷没被当场气死算他祖上有德!
雷季渊开玩笑的神情一敛。,
“爹,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王爷一怔,问:“什么事?”
“如果我一去不回,不要耽误采灵的幸福,让她离开吧!”
王爷暴吼:“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居然在交代后事,存心气死我是不是?不孝子!”
“不管那些,您只管答应我!”
王爷牛眼一瞪,低吼:“我为什么要答应你?采灵是咱们奇渥温家的媳妇儿!”
雷季渊认真地看着父亲,眼神复杂而难解。
半晌,他闭起眼睛轻语:“因为我不想阻碍她的幸福。”儿子深刻的情感令王爷惊讶而愕然。
迎视父亲了然的目光,雷季渊微笑了。
“是的,我爱她;我深爱着她,所以,我愿意放她走。爹,您可愿意成全我?”
“这……这……”王爷支吾了下,然后粗着声音道:“哼!现在我姑且答应你,如果你敢不回来完成传宗接代的事,我再反悔不迟!”雷季渊几乎失笑。
“不吃亏”是奇渥温家的家训,北安王爷逮到了机会自然是奉行不悖,即使面对自己儿子亦然。
数日后,发兵大理国的战表下来了,雷季渊受封为枢密使(元朝最高军事统帅),三日后领兵进军大理国。
如此,算是大事底定了。
临行的饯别宴上,尽管采灵坐在雷季渊的身旁,两人却连一句话也没有交谈。
她听着满室人声喧哗,只觉得头晕目眩,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迫着她,使她难以喘息。
“采灵,你的脸色很差。”王妃握着她的手,担忧地看着她惨白的脸。
可怜的孩子,季渊的出征一定让她很难过吧?唉——儿子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这个当娘的从来就没有摸清楚过:不是她不关心,而是儿子太过于深沉,而且他是那么封闭,有什么心事从来也不肯讲……
“娘,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别逞强了。画湄,送少王妃回房休息。”
“是!”画湄扶起采灵。
不!她不要回房!她要坐在这里,只要能看见雷季渊就好……
采灵看向雷季渊,他正与五卫亲军的都指挥使谈些什么,根本没有理会过她。
“少王妃,走吧!”采灵默默地起身,小声地道:“请容我告退,大家慢用。”向诸位宾客客套了一番后,她离开了鱿筹交错的大厅。她没有再看向雷季渊,所以她错过了他眸中的关切……
雷季渊临行前一晚,采灵睡得很不安稳,她一直在作梦;梦见他握着她的手,坐在她的床边,以他那混合着痛楚、不舍与阴郁的漂亮眼眸静静凝视着她,以他那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过她的五官,用他那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她耳边轻柔细语。
但是,当她睁开眼眸后,她才知道一切都是自欺——他并没有回房。
画湄端着洗脸水到房里。
看见采灵醒了,她关心地问:“小姐,你好些了吗?”
“嗯。”
采灵披了件衣袍下床。
天已大亮,雷季渊应该踏上征途了吧?他没有向她辞行……
想到这里,她自嘲的笑了。他当然不曾向她辞行,在他的心中,她早已无足轻重了,不是吗?
“小姐,皇上下了朝后便来到府中,除了与睿王爷商讨国事外,皇上说要见你。他知道你身体不适,所以坚持等你醒来后再召见你。”
皇上要见她?
“在什么地方?”“在书房。皇上等了一个时辰了。”采灵低呼一声,连忙加速更衣盥洗。
“兀真。应采灵叩见皇上!”她正要下跪,皇帝便带笑道:“这不是在宫中,不必多礼。赐坐。”
“谢皇上。”在一旁坐下后,采灵才敢看向端坐首位的皇上。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因为她与雷季渊的婚礼便是皇上主婚。不过,当时她只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却从未如此近距离见过他。
忽必烈与雷季渊有些神似,那是承自于奇渥温家特有的傲岸不群。他称得上是英挺绝伦的,俊逸的脸上有着年经的威严。
“弟媳,身子可好点了吗?”
原来她就是让季渊牵肠挂肚的女子,果然是十分美丽,在她身上亦可寻到有别于一般贵族千金的坚强与自主。
“谢皇上,臣妾已无大碍。”
忽必烈究竟是所为何来?她可不怎么相信他是来与她打官腔的。
忽必烈看着她绝美的小脸上浮现一抹戒备,忍不住笑了。
“你在猜测朕的来意,嗯?”见她俏脸微微一红,他笑道:“朕只是单纯的来探望你,如此而已。”
“谢皇上恩典。”采灵嗫嚅着。
真的吗?那人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另外,”忽必烈沉沉地开口,“朕还想与你谈谈季渊。”
果然!恐怕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吧!
玩味着她的表情,他淡淡一笑。
“季渊不是一个很好懂的人,与他兄弟一场,我仍是无法完全了解他,有些时候,我只能从地做过的事情中去分析他。他的感情——就我以往的观察,他的情感是全然的空白——”
“请恕我不认同。”风流天下知的雷季渊,他的感情世界是一片空白?太可笑了!忽必烈并不反驳,她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季渊天生就是女人包围的目标,他早已习惯周旋在花丛之间,甚至可以不带感情的对女人说爱。”可是,他对她却连虚伪的情话都懒得说。采灵毫无来由地觉得受伤。
“第一次他肯主动与我提及的女人,是你。”对上她不可置信的美眸,他笑了。
“是真的,他毫不掩饰对你的兴趣,他是十分在乎你的。他请旨秋猎是因为你,请缨出征亦是为你,除你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真正牵动他的心。”
“就算是如此,那早已是陈年往事,臣妾不以为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处。”
“朕只希望你正视他对你的感情,不要再伤他,并且让他知道你的真心。”他相信她是爱他的。
采灵眸中浮现了泪光。
她轻声道:“臣妾并不想伤害他,这是一个误会,但他不听我解释……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不!还不算迟。”
忽必烈看着她,笑容奇异。
“朕可以派人护送你南下去见季渊,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
到时她一定要告诉他,要他平安回家,因为不管他是否还要她,她都不曾离开北安王府,她永远是他的睿王妃。
“很好。明日一早,朕派人送你过去。”
呵呵!接下来肯定会有好戏瞧啰!
唉!他发现自己实在贤明得过火,历史上能有几个皇帝为了撮合良缘不遗余力的?他忽必烈是第一个吧?
雷季渊代他去攻打大理国,使他们夫妻言归于好就当是他的回礼吧!嗯,礼尚往来,大元真是个有礼的国家!
第九章
这回的武装平叛势在必行,因此雷季渊攻打大理国的策略没有一丝迟疑。
蒙古大军只花了五天五夜,便从大都飞奔至大元与大理的边界。
雷季渊军事指挥的风格如其人一般充满侵略性,仿佛撕破天幕的雷电,平地骤起的狂风,奔腾翻滚孕育着暴风雨的乌云。
与大理国交战数日,蒙古大军连连告捷,最高纪录,一日之内连破大理军队七阵,沙场上尽是大理兵士的死尸与丢弃的盔甲。然而大理国都易守难攻,因此,蒙古大军暂且驻扎边境按兵不动,表示与大理周旋的强烈决心。雷季渊切断了大理的粮食补给,存心让他们粮尽援绝。
征途中,雷季渊只进不退,有时副枢密使禀报扎营之处不适,欲退回几步安营也不许。
而战场上的胜利并没有带给雷季渊丝毫愉悦,他的心中十分空虚。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但他不愿面对。
暮色逐渐降临,帐外却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
雷季渊璧起剑眉,正要走出帐外,有一名侍卫走了进来,恭敬道:“睿王爷,抓到一名来历不明的姑娘,要如何处置?”
姑娘?在两军交战的沙场怎么会有女人?难道是j细?可能吗?大理国用女人来刺探军情?
“带进来。”
他倒要看看能潜入蒙古军营中的女人有多大能耐。
片刻后,她被押进他的营帐中了。她坦然无惧地抬起绝美的容颜,一双剪水滴溜的美眸与他相对——
“应采灵?!”雷季渊双眼喷火地暴吼。
她到底在想什么?一个弱女子竟然跑到战地边陲来。
“睿王爷——”士兵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她是我的女人,下去。”挥退士兵,他冒火地转向她。
“你怎么来这儿的?”
“皇上派人送我来的。”原来是他搞的鬼!雷季渊凶猛地皱起眉,低吼:“送你来的人呢?”
“他们回去了。”这是忽必烈的意思,因为他不想让雷季渊有立刻遣返她的机会。
雷季渊气得想把她捏死!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想到他那样狠心丢下她出征,她不自觉的眼中泪光盈然。
“我……不要离开你。”雷季渊一征。
“你说什么?”
面对他不可置信的表情,她颤抖地重复:“我……不要离开你。”她不敢看向他,怕看见他眼中的鄙视。主帅的营帐中有好半晌没有声音,只闻他重重起伏的喘息声。
最后,他忍无可忍地道:“你——清醒点吧!”就算她要告白,也不该是在这时候,更不该为了“不想离开他”这个理由就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她难道没想过他会为她担心吗?这句话重重地击碎了她的心。她不该来的!她难堪的转身向外跑去。
跑了两步,雷季渊大手一伸,从她的背后将她抱进怀中,不顾她维持自尊的挣扎,将他的脸深深地埋进她的秀发中。
“放开我!放开我——”反正他已不在乎她了,还抱住她做什么?
“采灵,”他的声音低沉而瘖,忐忑不安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假的!我千里迢迢来这里找你,为的就是耍着你玩!”他不是不在乎吗?还问这些做什么?
他将她转过身环紧了她,俊美的唇贴着她的耳际低语:“你撒谎。对我说实话。”迎视他醉人的眸光,她强忍着的泪水滑下了她优美的脸颊。
“实话在你出征前就已对你说过了,可是你不相信我,现在我再对你说,你会相信吗?”
拭去她的泪痕,他轻语:“是的,我会。”
他的眼眸是那样诚挚且温柔,采灵含泪开口了。
“那一天,你在街上看见我与平远会面,我不是要与他私奔,而是要告诉他——我的心早已被你抢走了,无法再嫁给他,成为他的妻,我只想努力的重新认识你,成为你的睿王妃……可是,你不相信我……”
雷季渊动容的吻住她被泪水濡湿的樱唇,一次又一次地掠夺她的甜美。他几乎无法原谅自己曾说了那么多残酷的话伤害她。
“我的采灵……”他横抱起她,将她放进柔软的床榻中轻压住她,支起上半身,以右手轻抚她美丽白质的脸庞。
“对不起……”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已造成的伤害,但,他终究欠她一个道歉。
采灵看着他,有些受伤地问道:“刚刚你……你叫我清醒一点是什么意思?”
提到这个,雷季渊拧起眉,低吼:“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弱女子跟来战场是很危险的?万一你受伤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当我一想起来就直冒冷汗?”
没想到皇堂兄居然会把采灵送到战场来,这一笔帐看来有得算了!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采灵颤抖地覆上他抚在自己脸颊的大手,凝视着他,轻问:“你还要把我丢给平远吗?”
雷季渊摇头。
他俯近她,柔声呢喃:“打从我抢了亲之后,就再也没有还给他的打算了。他最好死了这条心,因为你永远是我的。”
采灵含泪的笑了。
雷季渊执起她的柔夷,放在唇边轻吻着。而后,他的吻落了下来,深深地吻住她。
他一边吻着,一边呢喃:“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愿意交出一颗心……我等得好辛苦……”
采灵因他眼中的痛楚而心疼了。
她颤抖地抚上他卓绝无伦、如刀凿般英挺的容颜,哽咽道:“我一直以为我爱的是平远……可是,是你让我知道什么才叫真爱……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雷季渊摇了摇头,低俯下头吻去她颊上的泪痕,然后,他的唇轻轻印在她犹凝着泪珠的羽睫上。
采灵轻轻闭起眼睛,再睁开时,被他炽热而狂野的眼眸紧紧揪住。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雷季渊哑声低语:“还怕我吗?”
他想起第一次强占她的身子时,她咬破她的唇作为无言的抗议。他绝不要再伤害她!
她摇头,含泪凝视着他,低声道:“我不要再离开你了!”
她怜人的模样击溃了雷季渊所有的武装防御,他狠狠地堵住了她呢喃不休的小嘴,倾他所有的热情与爱恋,无声地宣告他一生无悔的誓言……
褪下了彼此的衣裳,他们裸裎相对。雷季渊深深地凝视她甜美的容颜,及发着抖、雪白无瑕的娇躯,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与她的手指交缠。
“好吗?”天,他好想要她!
采灵轻轻地对他一笑,那是她全心的默许。
“我爱你。”晕黄的灯火,温暖的帐中,他轻怜蜜意的要了她……
这一次他不再狂野地侵略,他充满柔情的抚触像一张网,紧紧地包围住她。
此时此刻,星月为证,他们交出了彼此的真心,并将那份甜蜜化为永恒……
采灵悠悠醒转,眨了眨双眸,她轻轻地挪动身躯,却发现身旁一片冰凉。她弹坐而起,身旁早已失去雷季渊的踪影。
季渊呢?
她急急穿上肚兜,套上单衣,手忙脚乱地找寻自己的衣棠。
“在找什么?”
雷季渊温柔带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胀红了脸,声若蚊蝇地回答:“衣、衣服……帮我找衣服……”
虽然他比较喜欢她不着寸缕的模样……不过,雷季渊还是替她找到了衣服,走回床边,一件件为她穿上。然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她布满了吻痕的颈项上,他的眼眸变暗了。
“我弄痛你了吗?”
采灵的俏脸顿时红得可以媲美苹果。他的言词真是百无禁忌,直率得令人羞死!
她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好转移话题,从上衣的暗袋中拿出一条手帕,不敢看他表情地递给?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