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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阅读

作品:北宫青|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16 18:37:20|下载:北宫青TXT下载
  地回道:“朕去祈福,怎是胡闹?”

  上官子卿不悦地说道:“你为百姓祈福,为东旭国祈福,我自然答应,可是如今你却是为了一个男人祈福,岂不是荒谬至极?”

  北宫青有些气堵:“你……像你这般无情无义之人,哪里懂得情为何物?设坛祈福,朕势在必行,明日朝堂之上,朕自会与众臣商议。”

  “我倒要看看,谁敢答应?”上官子卿怀揣怒气,甩袖离开。

  入夜后,清漪殿外渐趋宁静。外头残月如钩,星月暗淡。

  枕下传来轻微的敲击之声,北宫青骤然醒来,急急地打开机关。

  见到来人后,不由地有些失落。曾有多少个夜晚,她闻听着这熟悉的轻叩声,等待着爱人的到来,可如今他身陷重围,恶疾缠身,她何时才能救他出险地?

  “这么不欢迎我吗?”皇甫野秋见她神色黯然,不由地调笑。

  北宫青苦笑:“哪里。”

  皇甫野秋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大哥让我来问你,究竟要如何行事?”

  北宫青从枕下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圣旨,交到她手中,说道:“让他今夜依次光临各个大臣的家中,务必要胁他们明日在朝上统一口径。”

  “没别的事了吧?”皇甫野秋收起圣旨后,就急欲离开。

  北宫青感觉到她的疏离,不由地叫住她,问道:“野秋,为何自从北沧国分别后,你就对我十分疏离?”

  见皇甫野秋只是背对着她,不作言语,她追问道:“野秋,能据实相告吗?”

  皇甫野秋踌躇了许久,叹道:“你可知我大哥对你的心意?”

  “你……”北宫青眉头微蹙,顿时明白了一切。

  皇甫野秋苦笑道:“我本想离开,随我师傅于道观出家,可是我怕他太过痴傻,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所以才一直跟随着他。待到他不再需要为你出生入死,我便回道观去,希望他的一片痴情没有错付。”她说完,重新钻入地道之中,片刻间消失在地道尽头的黑暗中。

  原来,她又在无意中造下了孽,她不由地苦笑。

  晨曦初升,逐渐照亮恢宏壮丽的景和殿,似洒上了一层金粉。

  大殿上的众臣们正在为设坛祈福一事展开讨论,两边的局势十分明朗,女皇主张设坛,而护国公坚决反对。大臣们附议哪方的主张,便是站在哪方的阵营。

  “皇上,既然此事决定不下,不如就少数服从多数,大臣们各自选择一方。同意设坛的,站于大殿右边,反对设坛的,站在左边。皇上以为如何?”

  北宫青定睛一看,却是刚刚上任礼部侍郎的龙千羽提出此议,她连连赞道:“甚好,甚好!”

  她边说边两眼紧盯着上官子卿的神色变化,只见他双瞳收缩,冷冽的寒光自他眸中射出,一一扫过阶下的大臣们,尤其是经过龙千羽脸上时,寒光更甚。这些大臣们哪里敢与他对视,被他目光一扫,一个个打着哆嗦。唯有龙千羽傲然独立,纹丝不动。

  上官子卿似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勾唇一笑,再次抬眸看向玉阶上的女皇。

  “如果陛下觉得有必要,试试也无妨。”他得意地笑开,酬志满怀。

  虽是已有了措施,北宫青心中还是隐隐不安,这些个大臣们一个比一个j猾,最能耐的就是见风使舵、色厉内荏,天知晓他们会不会乖乖地就范。

  “那就开始吧。”她说得轻松,手心里却已是满把汗。

  上官子卿也察觉出她的紧张,笑得更加肆意。

  玉阶下的人潮开始涌动,上官子卿原本就站在左首第一的位置,因而他不需挪动半分,只是目视着前方,自信地等待可以预想的结果。

  许多大臣们面色有些焦虑,时而观望上官子卿的脸色,时而瞅向玉阶上的女皇。利弊之择,他们难以决断。

  眼看着底下大多数的人踌躇在中间,不左不右,北宫青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两个手心满是冷汗。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和焦虑,她猛地一拍龙座,立身而起,大喝道:“你们犹豫来犹豫去,究竟是何态度?”

  她的厉喝声回荡在大殿中央,震慑之意甚浓,方才还在犹豫的大臣们立即不约而同地急奔向大殿右方,朝着玉阶方向垂头躬身而立。

  第十七章 西山祁福

  上官子卿逐渐收敛了笑意,目光下沉,三分之二的大臣都站到了大殿的右方,与他对峙而立,他怎能不气恼?

  玉阶上方一个笑声逐渐响起,由小转大,最后是放声大笑。、

  五年来,北宫青还是初次尝到胜利的滋味,心中喜不自胜。

  “既然诸位爱卿都赞成设坛祈福,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护国公,你没有其他异议吧?”

  “哼!”上官子卿气冲冲地甩袖,迈步离开大殿,他此时的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身后继续传来女皇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今日便是西山设坛祈福之日,北宫青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了最为隆重的盛装,里三层、外三层。天子出巡,万民朝拜,若不是如此,她定然不会穿这繁复沉重的装束。

  着装毕,她持起灵剑,灵剑的回归,代表着她所等之人已经就位。

  今日之举,不成功便成仁,无论成败,都将载入东旭国的史册。

  上官子卿,今日你我便决一雌雄。

  “母皇。”端木静的一声娇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回首时,见到女儿正在上官子卿的怀中笑靥如花,她目光收敛,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借辞催促道:“上官子卿,吉时将至,我们快快启程吧。”

  上官子卿轻笑道:“我正是来提醒你,吉时将至的。”

  “那你带静儿来做什么?”她心中更为担忧,倘若他拿静儿为质,那她该怎么办?

  果然不出她的意料,上官子卿说道:“静儿自然是与我们一同前往。”

  “不行!”她断然否决。

  上官子卿开始有些生疑:“为何?难道西山上有危险?”

  北宫青怕他起疑,忙推说道:“她身子瘦弱,经不起颠簸,还是让她留在宫中吧。”

  上官子卿却不以为然,摇头道:“李澈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为生父祈福,更能孝感动天,不是吗?”

  北宫青料定他必是为以防万一才如此小心行事,怕他识破她的计策,功亏一篑,她决定孤注一掷,点头道:“好吧,把静儿给朕。”

  上官子卿似仍有顾虑,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侧身道:“不用了,还是我来照看静儿。”

  北宫青蹙眉,看来只有半途再另想他法,将女儿弄到自己身边了。

  御驾出游,沿途的百姓列道跪拜两旁,山呼万岁。

  这一声声的万岁,却并未让北宫青感到荣耀感,上官子卿一日不除,她一日难以安坐皇位。

  抵达西山时,已近正午。

  祭天、祈福……一道道的事项皆条程有序地进行。

  设坛虽是旨在诛灭上官子卿,可她仍是满怀着万分的诚心祈求上苍保佑李澈。

  “静儿,到母皇的身边来,为你父亲向上苍祈福。”

  北宫青跪身于西山之巅的法坛前,身边围着飞龙寺的僧众,她朝仍在上官子卿怀中的女儿招招手,这是将女儿唤到自己身边的最好时机。

  上官子卿不疑有他,便将端木静放到地上,任她由宫女牵引着走向她的母皇。

  “静儿,坐到法坛上边去,母皇不让你下来,你千万不要下来。”

  北宫青抱起女儿,让她坐在法坛正中央,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由飞龙寺的众僧侣护卫她,她便可无忧了。

  她暗中朝云水使了个眼色,迈步走至朝臣前,朗声宣道:“爱卿们,朕自登基以来,处处受制,政令无法布施,法度无法维护,这是朕的过失。朕悲哀啊,朕堂堂一国之君,却得委身听命于臣下之命,这是何等耻辱?”

  她自腰间拔出灵剑,剑光闪烁,剑身迎风而鸣:“今日,朕要在此西山之上,诛j佞、斩小人,收拢皇权、荡平朝野。谁替朕斩下上官子卿头颅,朕许他封侯拜相,黄金万两!”她气势逼人的讨逆之声回荡在山巅,顿时惊煞了不知情的大臣们。

  埋伏在山下的将士带头高喊:“斩杀上官子卿!”接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喊声此起彼伏,伏兵也自山下、山间潮涌着奔向山巅。

  “斩杀上官子卿!”

  “斩杀上官子卿!”

  “……”

  上官子卿脸色大变,愤怒的目光扫向举剑高呼的北宫青,万没料到她会在此设伏,并且欲取他性命。他身边的护卫纷纷向他靠拢,与潮涌上来的伏兵相抗。

  上官子卿紧盯着她,质问道:“青儿,你真要取我性命?”

  北宫青毫不留情地呵斥道:“闭嘴!你不配喊朕的名字。”

  上官子卿盛怒,咬牙道:“那你就休怪我无情了。黑子,给我杀了她!”

  一个黑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让人防不胜防。北宫青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也朝着后方大喊一声:“莫问,此人就叫给你了。”

  也是同样的来无影、去无踪,莫问凭空地就出现在了众人眼中。高手对决,意念为先,众人只看到一青一黑两道影子交缠相斗,至于他们究竟用了何招数,谁也无法分辨。

  北宫青趁此机会,与南宫飞雨、孟柯等人一起围攻上官子卿,上官子卿不敌三人,身上已伤了几处,慢慢退至崖边。

  “爹爹,小心!”

  激烈交战中,忽然传来端木静娇嫩的呼喊声,略带着哭腔。

  上官子卿心神一凛,余光扫向法坛的正中央,那个可人的小小身躯正焦虑地关注着他的安危。他忽然笑开了,笑得灿烂绚丽,原来这世间还有真正关心他、在乎他之人。

  他稍稍一分神,孟柯抡起一脚重踢在他心口上。

  “啊——”

  上官子卿飞身离开了崖边,直直地往下坠落,整个山巅回荡着他的叫喊声,充满惊惧和绝望。

  “公子!”

  一道黑影也跟着跳入崖下,竟是黑子舍身跟随上官子卿而去。

  “爹爹!我要爹爹!”

  端木静大声地啼哭,眼泪哗哗直流。

  北宫青回到她身边劝慰,心生感触,想不到女儿对他竟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她一直以为上官子卿是为控制她威胁她才有意接近女儿,如今看来,或许他确实可恨,但他对女儿的疼爱却是用了心的。

  “你还我爹爹!还我爹爹!你是坏人!”

  女儿幼小的拳头击打在她胸前,她心底生寒,辛酸之泪夺眶而出。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儿子和女儿都恨她?

  上官子卿一死,他的手下也纷纷归降,这场平乱很快止息。

  为防有变,北宫青立即下令皇甫劲、萧白和王蒙等人分兵几路缴获上官子卿手下诸将的兵权,剿灭余党。而北沧国那边,她早已遣送舅舅出宫,赶赴北沧国稳定政局。

  安排完一切后,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医舍,那里有她思念了五年的爱人正在等待着她,她已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

  眼前是熊熊的烈火,黑烟直冲云霄,整个医舍都笼罩在烈焰和黑烟中。

  “不!”

  当北宫青来到医舍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破声长嘶,肝肠寸断。

  难道她还是晚来了一步吗?

  “阿澈!”

  她奋不顾身地往火海中冲去,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拦住。

  “青儿,不可!”

  她回头一看,拦住她的正是龙千羽,她用力地挣脱他,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谁敢拦朕,朕要他人头落地!”她双目赤红,神情极为激动。

  “青儿,是我!我是阿澈。”“龙千羽”使劲地摇着她的双肩,心中又是震动、又是焦急。

  北宫青逐渐回过神来,心绪收拢,定定地望着他一边浮肿的脸颊,足足半盏茶的时间,她的眼神中百感交集。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忽而大哭,忽而大笑,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李澈的眼眶已然湿润,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得她如此相待,他此生无憾。

  东旭国经过这一场动乱后,朝野上下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女皇平乱后,颁出四道圣旨:

  第一道,大赦天下,免除百姓赋税三年;

  第二道,罢免半数以上的百官,启用年轻一辈的新人当政;

  第三道,收拢东旭国和北沧国两国的军权,重新编制军队;

  第四道,开设国家学堂,实行免费义务教育制度。

  圣旨公布后,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女皇为庆贺此次平乱,举国欢庆三日,并将这一日五月初一,定为国庆日。

  满天的烟花绽放,绚烂夺目,东旭国的这个夜晚是名副其实的不夜天。

  盛大的宫宴还在继续,而宫宴的主人早已悄悄离开了宴席,来到这清漪宫的青瓦之上与爱人相会。

  李澈又换回了他胜雪的白衣,独坐于檐顶,迎着晚风,衣袂翩跹,青丝舞动。

  北宫青来至檐下,一个飞身轻盈地落到他身边,嫣红的脸颊,有些微醉,迷离的神色,更添了几分魅人的诱惑。

  “阿澈,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偷情?”她脚下一个踉跄,倒入了他怀中,不知是故意,还是酒意醉人。

  李澈闻着她身上醇香的酒味,不由地轻笑道:“我觉着,倒像是你在调戏我。”

  北宫青抬眸瞅向他,流转着眸光,戏谑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阿澈?不行,朕要验身,查明正身。”

  李澈轻快地笑开,月光的余晖洒在他清俊的面容上,也更显动人。

  第十八章 一丝希望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白居易的长恨歌如今也印证在了女皇身上,只不过不是云鬓花颜金步摇,而是灿若星辰俊美颜。

  外头的新任太监总管小全子已在殿外喊了第十遍,里头还是一点回音也没有。眼看着早朝的时间临近,刚刚上任的小全子,又是着急,又是无奈。

  “青儿,快去吧!别让百官们握有话柄。”李澈推了推怀中赖床的女子,外头的叫喊声不断,连他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朕不干了,朕要退休!”北宫青抱怨着,一口咬在了他身上发泄。

  李澈忍着痛意,扑哧发笑,这皇帝的位置岂是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

  景和殿上,女皇斜倚在龙座上,不断打着哈欠,睡眼朦胧。

  底下的大臣们相互对望,有些不敢惊扰,别看上头坐的是个女子,可手段却一点也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子。单从她当日诛灭护国公及其余党时雷厉风行的作风,和罢黜百官时丝毫不留余地的性情,谁敢顶着风头得罪她?

  最终还是由现今官拜忠勇侯的皇甫劲先开了口:“陛下,如今东旭国和北沧国都已大定,只是两国合并后,许多官职的人选难以评定,还请陛下示下。”

  北宫青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所谓唯才是用,选择官吏,当以他的才干和政绩来评定。至于他究竟是哪国人,这根本不重要。待他日天下一统,四国皆是一家,哪还有国界之分?”

  “那么请问陛下,何时出兵讨伐西澜国和南翼国?”这次问话的却是大将军萧白。

  经此一问,北宫青整个人都惊醒过来,她早就意识到迟早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可她如何能对自己曾经的丈夫和亲生儿子动兵呢?

  “得天下,未必要靠武力。自今日起,朕会6续颁布经济法和贸易法,吸引四国的商人齐聚东旭国,待到东旭国掌握了四国的经济命脉,那么离统一大业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陛下,龙千羽为了救靖王爷,舍身替死,葬身火海。臣等请陛下为他立祠,以示表彰。”说话的是江东四杰之一的苏幕。

  自从她下旨,朝议上免去万岁之类的虚词套话后,大臣们问话、回话也变得随意、直接许多。

  龙千羽自愿入医舍将李澈替换出来,结果却不幸葬身火海,她心中一直歉疚,的确应该为他做些什么,以报答他的忠诚和仁义。

  “准了!再赐龙大学士一家人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臣替死去的龙千羽谢陛下隆恩。”苏幕眼眶有些湿润,他们江东四杰自结识以来,情义深厚,犹如手足兄弟。龙千羽的突然亡故,令其余三人伤心不已。尽管三人如今都已是位列朝堂,官至高位,可还是难忘手足之情。

  朝议继续进行,谈论的无非是些关乎民生用度之类的琐事,谈至半途,一个小太监突然急冲冲地闯入大殿。

  “陛下,不好了!”

  北宫青认出他是照顾李澈的侍从,若无大事,他定不会如此鲁莽地闯入大殿,不由地皱起眉头,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陛下,靖王爷他……”

  北宫青骤然而起,直接从玉阶上冲了下来,焦急地问道:“阿澈他怎么了?”

  小太监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回道:“靖王爷他突然昏厥过去,叫唤不醒。”

  “快、快去请朕的大师兄!”她的声音还回响在大殿,人已消失在了殿外的长阶上,留下满殿摇头轻叹的大臣们。女皇虽然英明睿智,可惜始终过不了情字一关,不知是福是祸。

  “大师兄,他的病情究竟如何?”北宫青焦急地等待着大师兄的症断,内心忐忑不安。

  许久,却等到八个字:“病入膏肓,药石难救。”

  “不会的,一定还有其他法子。”北宫青感觉浑身的力气顿时抽空,难以接受,她跪身于朱枫跟前,恳求道,“大师兄,朕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他不能死。”

  朱枫伸手扶起她,看她如此伤心,很是为难,沉思了片刻,叹道:“唉,我原本答应他不说的,不过事到如今,倘若再不说,怕是真来不及了。”

  北宫青似看到一丝希望,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朱枫坦言道:“我听闻西澜国皇宫中有一镇国之宝,名为火麒麟,乃是天下罕见的名贵药材,应当能解他身上的寒疾。”

  “火麒麟?”听到这个消息,她又喜又忧,喜的是李澈的病终于有了希望,忧的是那可是西澜国的国宝,那远在西澜宫中的他,会将国宝拱手相让吗?她开得了这个口吗?

  “那火麒麟可否解箭伤?”她忽然想到若是火麒麟能救李澈,那么是否也能救轩辕皓天?

  朱枫摇头道:“火麒麟呈阳性,乃是猛药,只适合治至阴至寒之症。箭伤却是外伤,与此全然不同。”

  北宫青拧眉,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大师兄可会治箭伤?伤处离心口不到一寸。”

  “你说的可是西澜国的君主?”朱枫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些端倪,沉吟道,“能否治愈,得亲自看过才能断定。”

  北宫青心中大喜,若是大师兄能治好轩辕皓天,那么她再求取火麒麟,也就不会太过突兀了。

  “求大师兄随朕往西澜国一趟,为轩辕皓天症病,可否?”

  朱枫轻笑,她之所请,他如何能退却?

  “也罢,我也想亲眼一睹火麒麟的真容,就随你走上一趟。”

  清漪殿,炉香缭绕,热气袭人,扑鼻而来一阵浓烈的药味。

  李澈的体温偏寒,唯有依靠这些火炉来取暖,这次的病症来得甚急,使得他整个人都憔悴了,面色惨白,双目无神。

  回想起早晨分别时,他还是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如今却是另一番模样。

  幸而他已清醒过来,神志尚清。

  “静儿,爹爹病了,你给他唱歌听,他听了就会很快好起来。”北宫青抱着端木静坐在床头,软语轻哄着。自西山回来后,端木静伤心了一阵,不过她毕竟还是个四岁的孩子,很快就忘记了悲伤,现在也认回了自己的生父,这让北宫青很是欣慰。

  “真的吗?”端木静甜甜地浅笑,对于生死她还不是太懂。

  “爹爹,静儿唱歌给你听,你要快点好起来。”

  李澈略显苍白的双唇,勉强扯出一抹微笑,他如今有可爱的女儿、深爱的女子相伴,已不枉此生。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听着女儿娇嫩悦耳的歌声,北宫青鼻中酸涩,微微侧过了头,隐去眼眶中即将落下的泪滴。她暗暗下定决心,即使再难,她也要往西澜国求取火麒麟治愈李澈。

  李澈察觉到她的异样,轻握上她的手,以示安慰。

  “阿澈,我这几日会离宫一阵,你在宫里好好养病,等我回来。”

  “你要去哪里?”

  面对李澈的询问,她不敢如实相告,怕他多心,只好托辞道:“舅舅那边局势不稳,需要我过去主持大局,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我必回来。”

  李澈眉头微蹙,迟疑道:“你,是要去西澜国吗?”

  她目光闪避地移向别处,轻笑道:“我去西澜国做什么?你别瞎想了。这些日子,就让静儿陪着你。”

  端木静闻言,甜甜地叫道:“爹爹,静儿每天唱歌给你听。”

  “静儿真乖。”李澈轻抚着女儿甜美的容颜,笑中带着淡淡的愁思。

  日夜兼程赶往西澜国,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马,原本十日的路程,硬是五日就赶到了。

  当北宫青牵马来到浔阳城外时,面容已然十分疲惫,满身的风尘,稍稍一抖动就能刷下一层厚灰。同来的大师兄早被她远远地甩在后头,她已等不及要早一日见到轩辕皓天,即使开口求药再难、再违人情伦理,她也顾不上了。

  进城后,身边不时有成队的巡逻士兵经过,隐隐让人感觉到不安,似乎有什么大事正要发生。她故意牵马往人多处走,顺路探听城内的情况。

  “听说了没?皇上近日来卧病不起,西澜国怕是很快要变天了。”

  “可不是,这些日子暮阳王6续地往城内调兵,搞得人心惶惶,怕是有起兵造反之意。”

  “小声点,要是让暮阳王的人听到了,说不定会拉去砍脑袋。”

  “……”

  听着这些流言,北宫青心中愈加担忧,莫非轩辕皓天的病情也到了无法治愈的地步?

  幸而她如今是一副男装打扮,且时隔数年,军士和百姓们都没有认出她来。她加快了脚步,往皇宫方向走去。

  走至半途,见前方的路途受阻,路人皆围观在此。

  她好奇地上前观看,却是轩辕茗率了一支五十人的侍卫军拦截了一辆马车。马车内之人乃是她的老熟人——南宫瑶及其幼女,南宫瑶气恼地瞪视着轩辕茗,他竟如此胆大妄为,当街拦阻她的车驾,还大放轻佻之言调戏。她已暗中支使了从人,前去召唤她的夫君,只待他前来相救。

  第十九章 临终托付

  “南宫小姐,本郡王一再诚意相邀,为何如此冷淡?不过是去府上喝杯水酒,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轩辕茗座于马上,围着马车打转,言语轻佻。、

  南宫瑶紧怀着女儿,冷声道:“郡王爷,我夫君很快便来,还请郡王爷自重。”

  轩辕茗扬长大笑道:“哈哈哈……西门惊鸿区区一名武将,能给你什么?你不如弃了他,跟从本郡王,本郡王许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围观的百姓闻言皆皱眉摇头,早就听闻暮阳王之子骄纵跋扈、欺压良善,今日所见果然不假。北宫青也只在宫宴上见过轩辕茗几面,未有过深入接触,听得他如此轻浮之语,顿生厌恶之感。正欲上前解围,突然巷角处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

  “轩辕茗,小爷今日就让你知道我西门惊鸿究竟有何能耐!”

  一声宏亮有力的厉喝声随之而来,众人皆不约而同地齐齐向他望去,也纷纷让出道来。

  只见西门惊鸿一身铠甲坐于骏马之上,手持一杆红缨长枪,威武非凡。他丝毫没有减缓马速,以全速奔入轩辕茗身后的侍卫军中。手中的长枪一挑一刺,冲开侍卫军,直直往轩辕茗奔来!

  一腔鲜红的热血冲天喷射,吓得百姓们皆闭目侧头,待再睁开眼时,轩辕茗整个身子已横叉于西门惊鸿手中的长枪之上。

  众目睽睽之下,西门惊鸿竟然当街行凶杀人,所杀之人还是当今皇叔暮阳王之子,这岂不是将天捅了个大窟窿?

  “惊鸿!”南宫瑶捂着女儿的眼睛,不愿让她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喉中尖叫出声。

  北宫青眼见着这一幕,也有些发愣。这个西门惊鸿真是胆大包天,这许多年未见,性子还是如此火爆。不过她倒是蛮欣赏他方才之举,惊艳的一枪,畅快淋漓。轩辕茗这厮着实可恶,当街调戏有夫之妇,杀了也不可惜。只是,怕是后患无穷啊……

  轩辕茗身边的侍卫皆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其余百姓也惊吓得跑开,怕受累遭殃。人群倏地一散开,北宫青所立的位置立刻显得突兀。

  西门惊鸿已在马上发现了她,掷下长枪上已经断气的轩辕茗,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北宫青抬头调侃道:“西门将军好是威风,一枪挑了郡王爷,只是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

  “青姐。”南宫瑶也在马车内发现了她,朝她打招呼。

  西门惊鸿高昂着头,丝毫不惧:“我管它什么后果?这恶徒对瑶瑶屡次调戏,这口气我岂能咽得下?”

  北宫青苦叹:“你啊,就是太过鲁莽!要除轩辕茗,又何须自己动手?也罢,反正人也杀了,你还是快快带瑶瑶出城,不要再回府了。另外召你父兄速速带兵回城,我估计不出数日,浔阳城必乱。”

  西门惊鸿听她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些别扭地朝她拱手道:“多谢提醒。”

  “青姐,保重。”南宫瑶朝她挥手,跟着西门惊鸿一道直奔城外。

  “嗒、嗒”清脆的马蹄声在青石板铺成的大道上格外地响亮,越临近皇宫,心情愈加沉重。想起当日离开皇宫时,那难堪的一幕,她心中踌躇。数年后再次相见,她究竟该如何面对他?

  华清宫,轩辕依婷拭着清泪倚坐在龙榻边,双目已然红肿。这些日子以来,皇兄病情加重,久卧不起,时而醒来,时而昏迷。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她也乱了心神。

  夫君和公公都率兵驻守在边关,都城内只剩下她一人,她便领着女儿搬回了宫中居住。谁想皇兄的病情突然有变,宫中的一切都须她来定夺,她顿时六神无主。

  皇兄的睫毛动了下,幽幽醒来,她大喜,忙唤来太医症断。

  轩辕皓天却摆了摆手,示意太医们退下。

  “皇妹,朕的时日无多,有些事需要托付给你。”

  轩辕依婷半跪在床头,小声抽泣:“皇兄,你别多想,你会好起来的。”

  轩辕皓天虚弱地摇头:“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朕一旦撒手离去,浔阳城中必定大乱。你早早收拾行囊,前往边关你丈夫和公公那里,着他们带兵返回浔阳,朕料定暮阳王必定造反。”

  轩辕依婷频频点头,咬唇道:“皇兄,你膝下并无子嗣,那皇位该有何人来继承?”

  “朕,早已有了安排。”轩辕皓天抬起右手,在那小指上所戴的赫然是一枚泛着红光的宝石戒指,他静静地凝望着它,神思悠远。

  许久,他脱下了戒指,交付到她手中:“待朕驾崩后,你将这枚戒指捎去东旭国,她看了之后,就会明白……”只可惜,他此生都无法再见她最后一面。

  轩辕依婷心疼地看着他黯然神伤的表情,为他不值:“皇兄,你这是何苦呢?既然想见她,为何又不唤她前来?你如今命在旦夕,她却在东旭国举国欢庆,与别人双宿双栖,她根本不配你如此待她。”

  轩辕皓天抬手阻止了她:“当日,是朕逼她走的,你不可怪她。”

  当日在大殿上看着她眼神挣扎地离去,从那一刻起,他便彻底放弃了。他已为她做尽了一切,他已经尽力了,不想再困住她。

  当她失魂落魄地迈步走出华清宫,他的心也跟着失落,从此后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使他展颜欢笑。五年了,他已不知快乐为何物……

  “皇后娘娘回宫了,皇后娘娘回宫了……”宫门外隐约传来一个接一个的声音。

  轩辕皓天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一下,转头望向大门的方向,催问道:“皇妹,你听到了吗?朕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轩辕依婷也听到那一声声的传报,几乎也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皇后娘娘回宫了,皇后娘娘回宫了……”

  轩辕皓天大喜,挣扎着起身,却一不小心翻身从龙榻上滚落。仿佛使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挥开前来扶他的宫人,踉踉跄跄地走向宫门外:“小青子,小青子真的回来了。”

  “皇兄!”轩辕依婷喉中梗塞,从衣架上取了件厚实的斗篷,快步追了上去。

  轩辕皓天站在百级的长阶高处,凭栏而立,放眼远眺。

  第二十章 遥遥相望

  长阶下,宫人们欢愉地奔走相告,口中大喊着皇后归来的喜讯,可是他目所能及处却怎么也寻不到那一抹思念已久的丽影。、

  她怎么可能回来呢?

  他苦笑着摇头,是他太过奢望了。

  北面的宫门忽然一股躁动,6续传来侍卫及宫人们的请安声。

  他再次定睛远眺,终于,一袭青衣映入他的眼帘。

  虽是男子装束,虽是寻常的青衣布衫,可丝毫掩不住她内里不断外溢的光华,轻快利落的步伐、毫不做作的走姿,真的是她回来了。

  “小青子,你终于回来了。”他低低地轻吟。

  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北宫青不自觉地抬头遥望。

  宫阶之上,那颀长清瘦的身影,熟悉而陌生。

  皓天,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她停下了脚步,与阶上之人,遥遥相望。

  大婚之日,她便是站在此处举目远眺。

  那日的他,也是站在长长的宫阶之上。

  那日的他,头戴九龙皇冠,身披绣有飞龙的大红喜袍,丰神俊朗的面颊上带着动人的笑容。

  而如今,耀眼的神采和光华已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和疲乏。

  他究竟是怎么了?

  “皇上!”

  “皇兄!”

  宫阶上的身影在众人的呼喊声中,如纸片一般飘然倒下,她在宫阶上已见不到他深邃而沉痛的眼眸,也见不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和萧瑟。

  “皓天!”她大喊着奔向宫阶,喊声回荡在宫殿内外。

  她推开围绕在轩辕皓天身边的众人,半扶着他,问道:“皓天,你怎么样?为何变得如此憔悴?”

  轩辕依婷哭红着眼,呵斥道:“你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你害我皇兄还不够吗?”

  轩辕皓天稍稍缓过了神,睁开眼,摆手道:“皇妹,退下!”

  他饱含深情的目光望向北宫青,一丝神采从黯淡的眸光中挣扎着逸出:“小青子,扶朕到玫瑰园走走好吗?”

  “可是你现在……”北宫青心头莫名地酸痛,她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从前谈笑风生、略带狡黠的神色,可惜这一切都变得那么遥远。

  “朕没事,朕看到你来,精神也好多了。”他借着她的力道,勉强站起了身,固执地步下长阶。

  繁花簇锦,彩蝶飞舞。

  自然界的一切,不会跟随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而改变,当开则开,当败则败。

  只是昔日开得繁盛的玫瑰园如同它们的主人一般失去了原有的神采,花儿开得稀稀落落,枝叶也许久未经打理。

  轩辕皓天一病就是数月,每日勉强地撑着败落的身体前去早朝,下朝后拖着疲倦的身子处理政务,不知有多久没有亲自打理这片花园。往常,他都不许任何人踏进这玫瑰园一步,因而也没有其他人来帮着照看。

  轩辕皓天观赏着眼前的花园,惋惜地悲叹:“小青子,你不在,连花儿也感到寂寞了,不再似从前般开得鲜艳。”

  北宫青心头酸楚,他也感到寂寞了吗?他不是有林薇儿陪着他吗?

  “皓天,我请了大师兄来给你症病,他稍候就到,他一定能医好你的病。”

  轩辕皓天苦笑着摇头,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他很欣慰,在他弥留之际,还能再见她一面。

  “小青子,朕一直很想知道一个答案,你能满足朕吗?”

  北宫青感觉到他身体的重心正慢慢地倚向她,她有些坚持不住:“你问吧,只要我回答得上来,我一定告诉你。”

  轩辕皓天深望着她,眉宇紧拧,许久,才幽幽开口道:“你……爱过朕吗?”

  霎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爱吗?

  当初离开他,不就是纠缠在这个答案中吗?

  轩辕皓天见她久久不语,痛苦地闭上了双目,一抹苦笑从唇边逸出。到头来,他还是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