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这是哪儿的话,原先姨娘当家的时候少不了您出谋划策从旁指点,姨娘还常常夸您是个精干人。”
大夫人轻轻yi笑,缓了半刻道:“辉儿,我昨晚查了yi晚的账,发现你这檀雾园花销过大了些,除了每月的月银还有额外的书本钱纸张钱和特供钱,更不用说其他吃的穿的玩的用的了。”说到这里杜向萍朝谢凌辉看了yi眼,捧起杯子喝了yi口热茶道:“我说句话你莫要在意,你这个檀雾园的花销足够养煊儿两个半桃斋了。”
谢凌辉墨眉微微挑起,但是脸上不露声色,道:“娘亲的意思是......”
初彤瞥了大夫人yi眼,心说:这大夫人跟妓院里老鸨子yi样的嘴脸,当年林妈妈逼我娘接客的时候也是这么yi副神气,说我花销大啦,淘气惹事啦,妓院养不起啦。我娘拿了yi个恩客给的玛瑙簪子才堵住她的嘴。
大夫人道:“你这檀雾园里上上下下也没多少人,我想,每月的月银还是照给,其他的杂项就免了吧。今后你若用钱,直接到账上支钱便是。我们谢府虽比平常百姓富裕些,但也不能忘了勤俭持家。”
谢凌辉点头,俊脸上yi派恭顺道:“娘亲说的是,就按照您的意思办吧。”
初彤心中奇道:这个二公子不像是个软柿子啊,怎么大夫人要扣他的钱,他却连屁都不放yi个
大夫人把茶杯放在旁边的小几子上,留神看了绿翘几眼,然后笑道:“前些天我yi个远房表亲来京城看我,给我带了yi张古画,说是什么顾恺之的真迹,你哥哥知道你喜欢这个,所以特地让我带过来。”说罢招手命丫鬟递过yi轴画卷。
初彤眨了眨圆眸,心中暗暗道: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大夫人送来古画,定是想求二爷办事此时初彤早已把大夫人看做是妓院的鸨母yi般,内心深处隐隐生出yi种厌恶之情。
谢凌辉则凤目yi亮,双手将古画接过,打开yi瞧,只见画上画了yi个拿扇子的美人,容貌清羸,神态飘然。谢凌辉举在手中赞叹不止。
大夫人轻咳yi声道:“辉儿,你哥哥想用古画跟你做个交换。”说罢yi指绿翘:“你兄弟想用画上的那个美人儿换你身边的那个美人儿。”
话音刚落,绿翘勃然色变。谢凌辉凤目闪烁,看了看绿翘又把目光投向大夫人。
初彤精神yi振,抻长了脖子等着看戏:“哎呀呀,老鸨子果然开价了绿翘怕是攀不上二爷这根高枝儿了”但是转念想到自己意欲跟谢凌辉搞上yi腿,那貌美的绿翘必然是个强劲的“情敌”,如果能趁此铲除yi个障碍也不失为yi件好事。所以心里免不了幸灾乐祸起来。
大夫人接着道:“你兄弟身边就缺yi个聪慧伶俐的丫头,谁知怎么这么巧,他就中意了绿翘。他知道绿翘是你贴身的大丫鬟怕你舍不得割爱,所以花重金巴巴的求了yi张古画来换。辉儿,你便成全他吧。”
初彤yi边看着绿翘发青的面孔,yi边在心中猛点头:“是啊是啊,你便成全他吧”
谢凌辉略yi沉吟,举着画望着屋顶出神。良久,他好似下定了决心,波光潋滟的凤目看了绿翘yi眼,然后开口说道:“娘亲,我”
正在此时,绿翘突然尖叫了yi声:“大夫人”而后“噗通”yi声跪在地上说道:“绿翘原先跟着二夫人,是二夫人最疼宠的丫鬟,二夫人信得过我,才让我跟了二爷,让我细心体贴二爷。如今二夫人这yi病,绿翘自然应该留着二爷身边,尽丫鬟的本分,好好伺候二爷,也不枉二夫人疼我yi场还请大夫人成全。”绿翘yi边说着,眼泪yi边顺着粉面滚了下来,“绿翘还没还完二夫人的恩情,如今若逼我走,我还不如yi头撞死在这里”
大夫人脸色登时yi沉,而后又勉强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有孝心。”说罢又把目光投在谢凌辉身上。
谢凌辉眉头微皱,神色颇为为难,看看跪在地上抽泣不止的绿翘,又看看脸色阴沉的大夫人,yi时之间举棋不定。
气氛顿时僵了下来,大夫人冷笑yi声道:“你驭下有方,丫鬟们都忠心的很呐。我听说前两天你还从外面带回来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辉儿,谢府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还是早点打发出去,别让我为难”
初彤心中yi怒:“呀呀呸的老鸨子分明没达到目的就生事找茬,好好的又扯到老子头上”想到如果就此被顺水推舟的赶出谢府固然不错,但是又想到今后不能享受到谢府的荣华富贵,内心中又隐隐有些惋惜。此时她yi转头,又看到谢凌辉长身而立站在窗边,神明爽俊,秀色夺人,心中又想:“若是被赶出去,今后也见不到这俊秀伟岸的小公子啦”
想到这里,初彤鬼使神差yi般站出来道:“大奶奶容我说两句。二夫人如今有病,这样让绿翘离开也确实让她为难。不如这样,就先让绿翘在二爷身边再服侍两三年,尽了孝心,她自己也没遗憾了,然后再定夺也不迟。”
众人听到这番话愣了愣,都惊奇的顺着声音望去。大夫人只见yi个极有姿容的小丫鬟立在墙角,口齿伶俐,声音清脆,yi双大眼睛里透着十二万分的机灵,不由疑惑道:“你”
谢凌辉赶紧上前yi步说道:“娘亲,这就是孩儿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这小姑娘颇为伶俐,也是我的恩人。孩儿见她父母双亡身世可怜便把她带了回来。娘亲信佛,自然仁善宽厚,她这么可怜,我们便收留她吧。”
大夫人脸色稍缓,刚刚绿翘的yi番话让她平白丢了脸面,她自然心中又急又怒,初彤等若给她打了个圆场,让她的脸上略微好看了些,道:“好吧。”而后她又瞥了yi眼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绿翘,缓缓道:“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再过两三年再说吧。”说完起身站了起来。
谢凌辉赶忙跟着大夫人身后道:“这画是稀有之物,娘亲请收好。大哥那里我yi定亲自去赔罪”
大夫人脸色仍然阴沉沉的,挥手命丫鬟接过古画,门口的小丫鬟掀起毡帘,大夫人带着随行丫鬟快步走了出去。谢凌辉站在门口殷勤道:“娘亲慢走”
待大夫人走远了,谢凌辉原本挂着笑意的俊脸瞬间阴沉下来,望着大夫人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转身走进了寝室。
这时紫鸢咬牙轻声道:“呸老巫婆”见初彤神色疑惑,便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谢府的事情你还有所不知。老爷原先有yi元配夫人,是名门之女,生了娘娘之后不久便病死了。老爷老家有yi姓杜的小吏,听说老爷死了夫人便把自己的女儿送来嫁给老爷为妾,yi年后老爷得了个儿子,于是把小吏的女儿扶了正做了大夫人,就是刚刚走的那位。大夫人有几分伶俐,yi心想在谢府里争出头,可惜时运不济,几年后谢府里来了咱们二夫人,莫说相貌,大夫人的手段怎及二夫人十分之yi所以不久便在二夫人的挤兑下败下阵来,再加上大爷镇日游手好闲,大夫人索性大小事情yi律不管,关起门来镇日吃斋念佛。”
说到这里紫鸢咬了咬牙道:“如今可好,这小人yi朝得势就加倍欺负过来了,昨儿才走马上任,今天就来檀雾园又削钱又要人,真让人恨得牙根儿痒”
初彤点头附和道:“没错她就是个老巫婆”心中暗道:“二夫人是个老妖婆,她俩yi巫yi妖也倒匹配。”
初彤轻手轻脚晃到谢凌辉的寝室,探头望去,只见谢凌辉坐在桌前发呆,桌上的茶已经吃了半盏,初彤自幼在青楼早练就得眉眼通挑,何况又存了和谢凌辉“搞上yi腿”的雄心壮志,于是赶忙拿起珐琅茶壶,在谢凌辉用的黑漆嵌螺钿云盖碗里斟满yi盏,然后垂首立在yi旁。
但初彤这yi倒茶却让谢凌辉从神游中醒了过来,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刚刚初彤在厅前yi番机灵的表现已经让他刮目相看,而现在这小丫头斟茶的姿势竟是茶艺中标准的“凤凰三点头”。这个年代懂得茶艺的女子无外乎是大家闺秀c青楼名妓,或者茶楼的茶博士了。谢凌辉不动声色问道:“初彤,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茶”
初彤看看茶色,侧着头微微想了想说:“闻这个味道,可能是碧螺春。”
谢凌辉点点头说:“是了。” 说罢给初彤也倒上yi碗,对她招手道,“你来,坐这边。”
初彤在谢凌辉身边坐下,双手举起茶杯,细细品了yi口,只觉得沁人心脾,平生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叶,不禁赞道:“好茶”
谢凌辉眼中颇有意味,单手托腮问道:“哦好在何处”双目潋滟,直把初彤看得耳根都微微发烫起来。
初彤定定神说道:“喝茶,饮茶,吃茶,重在yi个品字。古人曾评论,吃茶时yi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惟觉两腋习习风生。”初彤说着说着愈发精神起来,双目闪着熠熠神采,灵动非常:“古诗云两腋清风起,我欲上蓬莱。茶的最高境界而非解渴之水,更非饥饿之源。这茶喝起来只觉得五内通达,精神爽朗,自然是难得的好茶。”这yi篇道理是初彤偷看母亲姚青莲陪人喝茶时候记下的。当时初彤只觉的母亲倒茶时的yi举yi动yi笑yi颦皆淡雅生辉,不由大为倾倒,把姚青莲的话也记了个清清楚楚。
谢凌辉听完初彤的话更加惊诧,问道:“你怎会知道这些”
初彤有些得意道:“我娘说的。”但后来又意识过来急忙补充说:“我娘原先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家门败落之后嫁给我爹爹啦。”
谢凌辉点了点头说:“想来你母亲也是个爱茶之人。有诗云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说的就是这好茶沏好之后的样子。”接着又问道:“你懂茶艺”
初彤乖觉道:“懂得yi些。”
谢凌辉向外面喊道:“把那套紫砂祥云鸳鸯纹的茶具找出来。”
不久,绿翘托着yi只大木盘走了进来,她重新洗脸梳妆,眼睛仍然有点红肿,走进来将盘子放在桌上,里面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式茶具。谢凌辉望着初彤微微yi笑:“你就将你会的表演给我瞧瞧。”
初彤摇头说:“茶艺因茶叶的种类不同,泡制方法也不同。我只会铁观音的,不会碧螺春。”
绿翘说道:“茶盒子里剩了点铁观音。”说罢拿了过来交给初彤。
初彤说道:“铁观音的茶艺分十二道。第yi道,焚香除妄念;第二道,冰心去凡尘;第三道,玉壶养太和;第四道,清宫迎佳人;第五道,甘露润莲心;第六道,凤凰三点头;第七道,碧玉沉清江;第八道,观音捧玉瓶;第九道,春波展旗枪;第十道,慧心悟茶香;第十yi道,淡中品致味;第十二道,自斟乐无穷。”说罢演示起来。当时姚青莲教授过她茶艺,但她yi心只想出门玩耍只学了个半吊子。此时却心中暗恨当时没有认真yi点,否则此时便可以在谢凌辉面前卖弄yi番了。
绿翘道:“不过是吃个茶罢了,还搞得这么麻烦,又焚香又烫杯的,真真儿的磨人。”
谢凌辉摇头道:“好茶在品,如此繁复的过程才不至于辱没了它,否则就成了牛饮了。”说罢举起茶杯细细的品了yi口。
绿翘原本就委屈,想到刚刚在厅堂上谢凌辉可能就将自己拿去换了古画,于是冷笑道:“是,二爷。我们丫头下人是粗人,不识字,不明白这么文诌诌的理儿。我们喝茶,自然就是牛饮了。”
谢凌辉皱眉道:“不过是说笑,你多什么心。”然后甩手道:“你先出去吧。”
绿翘脸色又变,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转,但看到谢凌辉面色阴沉也不好再发作,只得忍下来抱着盘子退了出去。
初彤见谢凌辉面色不悦,眼珠转了转,拿起白玉提梁壶给谢凌辉添了半盏茶,讨好道:“二爷心情不好。”
谢凌辉轻挑墨眉,凤目盯着她的小脸。初彤道:“二爷您有火气就发出来,千万别控制。”说罢挺起胸膛道:“您就对我发脾气吧,狠狠骂我yi顿,气就自然消了。”
谢凌辉微微yi笑,喝了口茶,仍然不语。
初彤知道自己马屁拍对了地方,于是继续道:“二爷,那个老巫婆欺人太甚,不积阴德,必定不得好报我若是二爷,必定到老爷面前狠狠告她yi状”
谢凌辉看着初彤的脸,摇了摇头道:“你切莫生事。”而后略yi沉吟,望着天花板悠悠说:“有那么yi户人家,男主人原先有妻子,但是不久又纳了yi房小妾,那小妾yi来便独占宠爱,正室只能忍气吞声。可她不但没有表现出嫉妒生气,反而对小妾表现得十分谦让,从此之后里里外外的人都赞她贤惠。她对男主人变得更加体贴温柔,男主人也觉得她贤良淑德。她上上下下赚足了人心,地位稳如泰山。所以即便是男主人对小妾如何恩宠,但是对她也是极为尊重的。”
初彤立刻会意,点了点头有些泄气道:“看来二爷便真的要忍她了。”
谢凌辉见初彤的关怀发自内心不由对她笑了yi笑,那笑容如同满山的春花骤然开放:“还有yi个故事。原先有个戏院。有个戏子唱得颇为不错,后来戏班子里又来了yi个品貌俱佳的戏子,原来的那个便败下阵来,他自然是不甘心的,韬光养晦,避其锋芒,yi边暗地里苦练唱功,yi边暗暗策划。结果到了唱戏的日子,他悄悄在对手的茶里放了毒药,毒哑了新戏子,而后代替他登台唱戏,结果大获成功,yi夕之间成了炙手可热的名角儿。”说到这里,谢凌辉波光潋滟的凤目骤然闪出摄人的神采,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冷峻和锐利,但脸上仍然淡淡的,静静说道:“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那个正室手段虽然高明,但谋略多有不及,少了yi个“狠”字,所以终究不若小妾荣宠风光,还是落了下风。”
初彤听到这番话频频点头,但身上也不由打了yi个寒战,心中暗暗吐舌:我的小乖乖,看来这二公子把老妖妇的狠辣也继承了不离十今后我定要加倍小心,等享受够了荣华富贵,还是早早离开才是。
慧眼识得局中意
初彤在谢府住了两日,她yi不会女红,二不懂家务,镇日东游西逛,但那yi套溜须拍马的本领在谢府中却如鱼得水。谢凌辉原本对她便有感激之情,如今又觉得初彤机灵乖觉知情知趣,见闻比普通丫鬟不知广博多少,所以对她也格外亲切起来。
yi日下午,初彤顺着小路鬼鬼祟祟的往谢府厨房溜去。她昨天到厨房假借谢凌辉之名索要蜜饯糕饼的时候,闻到从厨房红木柜中传来yi阵醇厚的酒香,不由食指大动。别看她年纪不大,却对这杯中物贪爱得紧,回去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忍不住跑来,誓要尝yi尝这酒的滋味。
她晃到小厨房门前,瞧着四周没人便推门走了进去。厨房中静悄悄的,此时午饭时间早已过去,离晚饭时间还早,厨房中yi个人都没有。初彤反手将门关上,喜滋滋的来到红木柜前,见柜子被yi把葫芦锁锁了,便从头上拔了yi根小银簪,在锁眼处捅了几捅,正忙乎着,只听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初彤心中yi惊,见屋角有yi只今晨送菜时用的大筐,她马上奔过去,将筐拿起来将自己倒扣在当中,静静的蹲了下来。
这时门被推开,yi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姑娘有事便快讲,老身不能在这儿久留。”
初彤从筐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yi个穿着蓝色裤褂的老妇背对着自己,老妇的面前站了yi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量高挑,穿玄色镶领茜素红底子袄裙,初彤马上认出,这少女正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涵香。
涵香道:“刘婆,我知道你是借送菜的名头进来的,自然待不久。二爷让我告诉你,如今大夫人查账查得紧了,你快将二夫人用府里银两在外放的印子钱收回来,还有别的钱庄里存了的银两也打点好,嘱咐外面的人把嘴闭严了,切莫走漏什么风声。”
那刘婆恭顺道:“老身知道,转告二爷不要操心。”紧接着恨声道:“杜向萍那婆娘刚掌权才几天呢,便把谢府田庄和和两条铺子交给自己的亲叔伯弟兄去管理,那yi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岂是做生意的料更有甚者竟将原来稔熟生意的老人儿都赶了,长此以往肯定要将谢府的财路走尽了。”
涵香道:“可不是。自她当了家,谢府里便乱起来,下人们偷懒耍牌她也不管,只镇日坐在账房里看账簿,誓要抓住夫人的把柄不可”
刘婆道:“听说咱们二爷也被她穿了小鞋,如今这个时候,我们可全都指望二爷做主了。”
涵香叹道:“二夫人好好的得了癔病,二爷镇日忧闷,我们看了也心疼。不过二爷心中自然有数,你们放心吧。”
那两人又窃窃私语了yi会儿,然后便推门走了。初彤心道:“怨不得二爷这两天都拉着yi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八万两银子,原来是忙着给那妖妇收拾烂摊子呢,难怪不高兴。”yi边想着yi边从筐里钻出来,走到柜前,将银簪在锁眼里又捅了几捅,只听“咔”的yi声,锁应声而落,初彤喜道:“成了”然后打开柜子,只见柜下方放着几只很小的坛子,传出阵阵酒香。初彤取了最里面的yi坛,然后将柜子锁好。又在厨房里拿了几样精致的果子面点,yi溜烟的跑了回来躲到檀雾园后院的小杂房中偷吃。
她藏在yi个樟木箱子后面,yi边将怀里的吃的放在地上,yi边自言自语道:“昨天闻到酒香就知道这东西不是凡品。”说罢将泥封的坛口掀开,顿时yi股甘甜浓郁的酒香扑面袭来。初彤使劲抽了抽鼻子,立时眉花眼笑:“啧啧,果然不出所料,这酒统共有六坛,如今少yi坛yi时半刻也不会发觉,横竖老子过几天便要走,若不尝尝这美酒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祖宗”她小小的啜了yi口,那美酒的滋味令她浑身都抖了yi抖,她狠狠啧了啧滋味,喜不自胜的又咬了半口鸭油卷吃。
吃喝了yi会儿,院中突然传来yi阵兵器相撞的哐哐声,初彤放下酒坛,抹了抹嘴,来到窗前,将窗子掀开yi条小缝向外看去。只见谢凌辉手持宝剑正与洪管家过招,二人你来我往缠斗正酣。几个照面过后,谢凌辉突然将手中长剑yi掷,不耐烦道:“你总让我,不打了。”
洪管家面无表情的恭敬而立,谢凌辉挥了挥手道:“你退下去吧,我独自呆会儿。”
洪管家施礼而退,谢凌辉将宝剑捡起来又练了几式,但他显然心情不佳,长剑在手将周遭的花架矮树砍了个七零八落。初彤见状哈哈yi笑,伸手将窗子推开笑道:“二爷心情不好么”
谢凌辉转身望见初彤不由yi愣:“你在这儿做什么”说着便走了过去。
初彤先左顾右盼了yi番,然后将藏在身后的酒坛取出来yi边摇yi边笑道:“二爷,这可是好东西。古人云,醉里且贪欢笑,要愁那得功夫。二爷若心烦不如来上yi杯。”
谢凌辉大讶,他为人yi向肃然清冷,小小年纪便自成yi派威严,府里的婆子丫鬟小厮见他个个都屏声静气,这小丫头却偏偏不怕他。那酒yi看坛子便知是从宫里来的东西,檀雾园没有此物,定是这小丫头偷来的,寻常丫鬟莫说是偷酒,就连平常吃酒也是遮遮掩掩的,初彤这样理直气壮的讲出来还要拉他同流合污的自然是前所未有。
谢凌辉皱眉道:“这酒......”
初彤挺起胸膛得意洋洋,仿佛做了yi件天大了不起的事:“酒是我从小厨房里顺出来的,二爷放心,没人瞧见。横竖是那个老巫婆管家,丢了东西是她的闪失,谁让她监管不利呢。我们只管喝酒尽兴yi醉方休,最后再将这酒坛子砸碎了丢到湖里毁尸灭迹,别的事情就让那老巫婆着急去吧”
谢凌辉心思有些动摇,但又觉得有些不妥,迟疑道:“这恐怕有些欠妥吧......”
初彤心道:“老子若不拉你下水,你将我供出去如何是好”当下做出不屑状,激将道:“二爷大大放心,这事情若是今后查出来,初彤yi肩承担便是,与二爷毫无瓜葛”
谢凌辉凤目yi挑,心想:“酒已经喝了,若是将这小丫头交出去岂不是显得我们檀雾园对下人约束不利,白白落了大夫人的口实。”况且他对初彤也真心存了几分喜爱,再被初彤这样yi激,清俊隽永的面庞立刻yi沉道:“你这丫头,把你家二爷当成胆小鼠辈不成”说罢双臂撑住窗台,纵身yi跃便跳进了小杂房。凤目所及,只见樟木箱后铺了yi地油纸,纸上放了各色点心,甚至还有半只卤鹅腿,不由连连摇头,哑然失笑道:“你倒会享受。”
初彤将窗子关好,然后yi屁股做到地上,将剩下的半块鸭油卷放入口中,忽闪着大眼睛,边吃边道:“人这yi辈子,可短暂可短暂了,统共就只能活三万多天吧,就看你到底活了三万多天,还是只活了yi天却重复了三万多次。不好好享受,将来见了阎王爷想后悔都来不及了。二爷,快坐吧。”
谢凌辉今日穿yi件雪青镶领碧色寒梅暗花缎面坎肩,配墨绿缕金竹叶纹样交领长袄,这衣服还是全新的,谢凌辉略yi犹豫,撩起衣摆便席地坐了下来。初彤哈哈yi笑,颇有些江湖儿女洒脱豪迈的气概,举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yi抹嘴巴,眯着眼睛将酒坛递给谢凌辉道:“二爷,屋里冷,喝几口暖暖身子。”
谢凌辉将酒坛接过来,喝了yi口,冷酒下肚,顿时yi股暖意从喉咙充斥到丹田,身子立刻热了起来。初彤又殷勤的捧起yi块鸽子玻璃糕递给谢凌辉道:“二爷吃这块,还是热的呢。”
谢凌辉接过来放在口中咬了yi口,只觉得这点心吃起来比平常还香甜些,不由得微微点头,唇边漾开yi抹淡淡的笑意,恍若yi池素莲幽幽绽放,看得初彤不由呆了yi呆。谢凌辉自幼便被二夫人严格管教,行动坐卧皆有yi番规矩教养,他小小年纪便懂得老成持重,英华内敛,平素与丫鬟都极少调笑,更不用说席地而坐大口喝酒了。如今这样无拘无束令他身上顿时轻松起来,不由笑道:“这酒是上好的女儿红,酒色都已转成绛红,少说都有五十年了。前两天宫里赏的,只有那么六小坛,你这小丫头倒有眼力。”
初彤嘿嘿yi笑,灿若寒星的双眸笑意盈盈:“昨天我提着鼻子yi闻便知道是好东西了,只可惜这酒是冷的,若是能烫上yi烫,喝起来更熨帖些。”
谢凌辉又喝了yi大口,听了初彤的话,谈性大起,侃侃道:“不止烫上yi烫,酒中要投进梅子等物用小火慢煮,再邀邀三五知己小聚,坐于蓝天白云之间,开怀畅饮,笑谈古今,若真能如此,也勉强算得上煮酒论英雄了。”
初彤晃了晃脑袋道:“这儿跟你煮酒的英雄没有,陪你喝酒的英雌倒有yi位。今日我们便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春夏与秋冬”
谢凌辉喝了yi声:“好”将酒坛交给初彤,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
初彤将酒坛接过来喝了两口,扯了yi块鹅腿递给谢凌辉道:“二爷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那个老巫婆”说罢咬了yi口奶油千蒸糕,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含混不清的说:“依我看,不如二爷取而代之,当了谢府的家”
谢凌辉原本嘴角微扬,听到此话神情yi肃,将酒坛举起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酒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伸手yi抹,凤目染上yi丝狷狂之气,沉声道:“那个老巫婆颇有几分威信,可恨我年纪还小,否则必要将当家的大权揽回来不可”
初彤连连摇头:“非也非也,二爷英明奇伟,自小便有神童美誉,若说寻常人,十四岁确实难担大任,但是对于二爷还嫌晚了呢我看你代替老巫婆绰绰有余”
谢凌辉不答话,黑眸晶亮,如有月华萦绕。他咬了yi口糕点又喝了几口酒,默默无言,若有所思。初彤见谢凌辉兴致不高,便yi把将酒坛抢了过来,将鹅腿的骨头拿在手中,敲了敲酒坛的沿口道:“我唱个歌助兴吧,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美酒佳人”说罢挤挤眼,用腿骨敲沿口打着节拍,yi边唱道:“多少人生风雨后 多少慷慨不再有 多少壮举yi场梦 多少盛情yi杯酒呀君不见十里长亭悲欢尽,离人垂泪难相守。君不见烟波浩渺黄河去,只余白云空悠悠。折柳,且进yi杯酒。”
初彤唱罢将酒坛举起喝了yi大口,谢凌辉拍手叫好,也将酒坛拿过来大喝yi口。不知不觉间谢凌辉已灌了不少美酒下肚,白皙如玉的俊脸已透出粉红,明莹光华的眸子也蒙上yi层氤氲之气。他靠在樟木箱子上,蜷起yi条腿,将胳膊支在膝盖上托着左腮,神色慵懒,笑意淡然,缓缓道:“你唱歌前说的话有偏差,这儿勉强算得上良辰,却说不上美景;美酒货真价实,这佳人嘛......我看还不算yi流。”
初彤yi听这话顿时怒了起来,借着三分醉意凑到谢凌辉面前,伸出食指戳着谢凌辉的胸口道:“你好好看看,我哪里不算yi流哪里不算yi流我娘原先便是京城的第yi大美人,我是她女儿,就算不排不上第yi,也不至于落到第二流去”
初彤杏眼圆睁,张牙舞爪之状颇为有趣,谢凌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从小到现在,恐怕纵情大笑的次数屈指可数,这yi笑,那风华璀璨的面容神采夺人,灿若朝阳,好像山风吹过半坡的野百合,让人觉得美到极致又心旷神怡。
初彤顿时就看呆了,只觉得神情都恍惚起来。谢凌辉逐渐收了笑声,从袖子里优雅的取出yi块手帕,先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慢慢的俯下身。初彤犹如定住yi般,不断想着:“二爷要亲我了二爷要亲我了如此重要的时刻,老子是应该含羞带怯的抗拒抗拒,还是应该豪情奔放的主动迎上”她脑中乱哄哄的胡思乱想,但谢凌辉的脸已越来越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衣褶里散发出的龙涎香。正当初彤下定决心要娇羞yi下的时候,谢凌辉已俯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用这帕子擦擦口水吧。” 说完将帕子温柔放入她的掌心,然后优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向门口走去,而后想起什么回头严肃道:“走之前将这里打扫干净,莫要让人抓住什么把柄。”说罢便推门扬长而去。
门“啪”的yi关,初彤顿时缓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帕子,立刻拧起眉毛,恨恨的用袖子抹了抹嘴,嘴中嘟囔道:“不就是长得漂亮些么,神气什么人人都说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真是没错”骂过之后又捧了酒坛,将剩下的酒咕咚咕咚灌下了肚。
话说初彤将小杂房的残局收拾了,然后将酒坛打烂丢进湖里,之后便寻了个无人之处狠狠的睡了yi觉。美梦正酣时忽感觉有人推她,睁眼瞧见卷翠坐在她身侧,见她醒了连忙说:“小姑奶奶,我找你半天呢二爷要到畅春堂见老爷,让你跟着去,快走吧。”
这yi句话让初彤顿时惊得睡意全非,心道:“完了莫非是我偷酒喝的事情暴露了哎呀呀,谢凌辉那个小白脸不够义气,将我出卖了”想着想着便要开溜,但此时谢凌辉已经走了进来,见着初彤yi点头道:“跟我走吧。”
初彤心中yi沉:“完了,跑不了了”但转念又yi想:“呀呀呸的等见了老爷,若是实在抵赖不过,便拉那小白脸下水说是受了他的指使才去偷酒的,横竖也要拽个垫背的”
谢凌辉却有些心不在焉,叫初彤跟在身后。走着走着,谢凌辉yi回头,只见初彤双拳紧握,低头深思,脸上表情yi会儿龇牙咧嘴,yi会儿怒目而视,yi会儿又楚楚可怜。谢凌辉奇道:“你在干什么”
初彤抬头悲愤道:“我在练习表情,悔恨的,可怜的,迷惘的,半明媚半忧伤的......yi会儿见了老爷,追究起偷酒的事情好有个应对。”
谢凌辉凤目挑起,哭笑不得道:“谁说见我爹是为了偷酒的事儿我只不过去跟我爹说说话罢了。卷翠和紫鸢手底下都有活计,绿翘病了,只有你是个闲人,所以叫你跟我来。”
初彤yi张原本哭丧的脸立刻精神百倍,满面带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快走吧”
谢凌辉顿时无语。
待到畅春堂门口,初彤见洪管家立在门口,谢凌辉见到他略yi点头,随后带着他和初彤迈步走进正厅,只见谢春荣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翻yi本书。谢凌辉向初彤yi使眼色,初彤立刻会意,垂着手乖乖立在墙根处,低眉顺眼做乖巧状。洪管家默不作声的站在另yi侧。
谢春荣头都不抬,翻了翻手中的书,问道:“你来我这里有何事”
谢凌辉沉静道:“我前两天入宫陪太子读书的时候,太子说我已经到了可以入仕的年纪,问我是否要参加今年的科考。”
谢春荣将书本yi合,闭目问道:“你如何回答的”
谢凌辉摇摇头道:“孩儿不想参加科考,想请爹爹到皇上面前为我求个yi官半职,做个武将。”
谢春荣听到此话,双目骤然睁开,目光灼灼的盯住谢凌辉的脸。良久轻笑yi声:“你为何这样想我听大儒们说你文章极佳,参加科考也能折桂了。”
谢凌辉沉声道:“爹爹,这些天我左思右想,唯有从武,才是对我们谢家最有利的选择。如今不比太平盛世,大周北有北凉,南有南燕,环伺虎视,陆陆续续交战几十年。武将的地位已隐隐凌驾于文官之上。”
谢春荣将手中的书丢在桌子上,眯起了双眼:“说下去。”
谢凌辉凤目闪耀,负手说道:“人人都说我们谢家与王家是京城中齐名的官宦之家。但是我知道,我们谢家根本无法和王家相抗衡。王家在朝中历代为官,势力遍及整个朝野,无论六部c军队还是地方都有王家的族人c姻亲c老朋友c老部下c同窗c同科c学生,对大周影响力惊人,更不用提大周的皇后是王家的长女王芷君了。”
说到这里谢凌辉轻轻yi叹:“我们谢家虽然财力雄厚,但却是近几年才飞蹿上来的,丝毫没有根基底蕴,在上层官僚里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没有其他大家族和咱们同荣同损,没有盟友。现在之所以风光无限靠的是皇上,靠的是在宫里面受宠信的长姐。因为任何yi个君王都不会让朝中有yi个过于强大的家族出现,为了压制王家,皇上推了谢家上台,将谢家从yi个中等家族提点到了如今这个地位,如果此时爹爹能向皇上恳求,皇上也会欣然将yi部分兵权交给谢家,以达到压制王家在军方势力的目的。而我们也可趁此机会将家族壮大。”
谢春荣越听心中越惊讶,缓缓的点头,威严的脸上露出yi丝欣慰的笑容:他的儿子长大了他又何尝不知道谢家根基浅薄无情最是帝王家,如今谢家虽然得宠,但皇上可以随时毁了你另寻其他家族,现在虽然谢家看上去好似与王家平分秋色,但实则危机四伏,如履薄冰。但是现在,他年仅十四岁的儿子竟然能看透这yi层,且分析得丝丝入扣,并已然能站在全局为家族打算,令他喜不自胜。
谢春荣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转身问道:“你若从武,今后会怎样做”
谢凌辉微微yi笑,英挺隽永的俊脸上显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老辣沉稳,侃侃道:“爹爹可知在历史之中我最佩服哪yi位”
谢春荣扬扬眉毛,坐回椅子等着下文。
谢凌辉扬起面庞,眼中流露出几丝神往,道:“孩儿最佩服的人便是宋武帝刘裕,我认为刘裕之功绩远在曹操c司马懿之上。曹操乃官宦之后,累世显贵,趁乱起事成其霸业。司马懿也是历任将相,煊赫yi时,权倾朝野。这两位都是未出仕便已居高临下,得了几分家族的运道。但刘裕不同,他是yi介布衣,却挥剑而创大业,数次击败孙恩会稽叛乱,稳定江山;又凭弹丸之地句章,只率yi郡之兵攻杀四川守将谯纵,收巴蜀;趁关中大乱而攻长安,灭后秦;自海上击番禹而平广州;最终从yi个百姓走到了世间的巅峰。剑锋所指,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只可惜英年早逝,壮志未酬,否则其必可成就yi番不世帝业。”说到这里,谢凌辉凤目中闪动着摄人的神采,沉声道:“孩儿自知无法与宋武帝相提并论,但愿效仿,趁这乱世,投身戎马,将谢家推向足以与王家真正齐名的豪门望族”
这yi席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初彤只觉得谢凌辉此时好似换了yi个人,平日的儒雅恭谦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萦绕的yi股霸气,yi向深沉如秋水的凤目居然隐隐闪出几分枭雄之色,让人不敢逼视。
屋子里yi下子静了下来,紧接着传来谢春荣朗声的大笑。他yi边笑yi边踱步,然后伸手拍了拍谢凌辉的肩膀,眼中流露出慈爱的光芒,点头道:“好好好孩子骁骑营尚有yi个副将职位空缺,我明日便面圣,提出此事。”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丫鬟的惨叫:“来人啊有贼人”这yi声嚎叫惨烈非常,紧接着“啊”的yi声便没了声息。谢凌辉登时抽出腰间,转头对洪总管道:“保护我爹”也不理谢春荣的呼唤,开门跃了出去。初彤却心中yi喜:“莫非是我的夫君回来接我了哼还算那小子有良心”想到这里忙不迭的追出去,做出yi副忠心护主状,口中还大喊着:“有贼人啊有贼人啊保护二爷保护二爷”
外面的天色已经向晚,初彤影影绰绰的看到七c八个人影缠斗在yi起,地上还躺着两具丫鬟的尸体,示警的锣声已经响起。初彤口中yi边大喊,yi边靠前观察这打斗的人中有没有云映淮的身影。yi不留神脚下yi绊,整个人向前摔去,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还没等她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头上便传来嗖嗖的宝剑声。初彤吓坏了,抱着脑袋yi点yi点向前蠕动。忽然看到前方有yi座假山,初彤顿时如获至宝,半爬起来,屁滚尿流的向假山后奔去,来到跟前,初彤往假山后头闪去,却听见假山后“啊”的yi声尖叫。
初彤吓了yi跳,她定睛yi瞧,只见大夫人并yi个丫鬟缩在假山之后,神色惊惶,两人相拥yi起瑟瑟发抖。大夫人原本以为是贼人杀了过来,看见初彤才松了yi口气,刚要张嘴说些什么,突然从后面闪出yi道寒光,伴随着丫鬟的yi声尖叫,大夫人身子yi软便脸朝下倒在了地上,背后多了yi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顿时汩汩冒了出来。
初彤惊呆了,随后反射性的抬头看去,这yi看非同小可,若不是她手快捂住了嘴巴,恐怕此时定要惊声尖叫了那伤了大夫人的元凶正是谢家的二公子谢凌辉谢凌辉手执长剑,脸上毫无表情,“啪啪”点了大夫人岤道,大夫人登时便晕了过去。谢凌辉抬头向初彤看来,在暗淡的夜幕下,那双潋滟的凤目更如刀锋yi般锐利。初彤立刻知道大事不妙,转身回头欲狂奔逃命,但又yi想:“谢凌辉会武功,我撞破他的事,他必然要杀我灭口,这次是死定了”须臾之间,她脑中电光石火迸发出无数念头,yi咬牙狠心道:“他奶奶的,赌它yi把豁出去了老子又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