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他以后就很可能会做什么样的行当。所以这个望子成龙的女人,甚至想方设法,在孩子的面前放了支几乎变成根光杆的毛笔,假如孩子真的能抓住这支毛笔的话,他以后说不定就能做个读书人,离开这片太过贫脊与荒芜的土地,去过上体面的生活。
当然了,抓起那只小小的花篮也不错,这代表了孩子将来会成为个手艺出众的技师,无论到哪里,也能不愁吃穿。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抓起那个小锄头,做个老老实实的本份庄稼人,只要勤勤恳恳的种田,样可以娶老婆生孩子传宗接代不让他们雷家断后
在满月抓这样重要的仪式中,就连两个女儿,都被女人赶出了房外。把刚刚满岁的孩子放到了床铺上,然后把堆各式各样不值钱却凝聚了山里人美好希望与祝愿的小玩艺,股脑的都放到了这个小家伙的面前,有资格呆在屋子里的人,就这样盯大了双眼,小心翼翼的等待这个孩子做出“终身”的选择。
刚出世的孩子总会对陌生的,看起来又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充满了好奇感,他们第个抓起来的东西,往往是在他们潜意识中最喜欢,也更容接受的,在这种前提下,“满月抓”这种仪式,还真的有点点带着奇异色彩的准确性。
只有个月大的婴儿在床铺上奋力扭动身体,直到所有人都看得脖子发酸,他的小手却怎么也没有落到那些东西上面。就这样玩了好会,孩子似乎玩累了,又自己拱回小被褥里面,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过满月进行“满月抓”仪式,孩子却没有抓起件物品,面对这样幕,屋子里的人都有点傻眼了。
“村长”孩子的娘在这个时候,连声音都有点发颤了,“这个孩子什么也不抓,要他真的什么也不要,什么也学不会,该不会是以后什么也不会做,只能当个吊儿啷当到处混吃混喝的二流子吧”
“这个”
年轻的时候做过扛客,曾经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甚至还拜师学艺当过几天算命先生的村长,用力抓着自己片花白的头发,面对这种情况,看着孩子他娘已经开始哆嗦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村长又怎么敢轻言断定这个孩子的生如果这个孩子将来真的是个混吃混喝无所事是的二流子,还有哪家敢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他这样的话,他们雷家不是摆明了要断后了吗
村长喃喃自语的道:“这可真是希奇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抓满月的时候,连件小玩艺也没有抓起来的事呢”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个小脑袋怯生生的探进来,盯着孩子的母亲,小心翼翼的道:“娘,我饿了”
直到这个时候,孩子的母亲才想起来,她已经把两个女儿赶出去好久,早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了。看着带着脸期盼的女儿,孩子的母亲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的这两个女儿,毕竟最大的也只有七岁罢了,她柔声道:“碗厨里还有煮熟的地瓜,你和姐姐分着吃了吧。”
“谢谢娘”
小女孩听到有煮熟的地瓜,脸上扬起了快乐的神彩,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溜小跑跑到了床边,把只用玉米秸做成的玩具放到了床上,“这是小东他们教我做的,娘你看我把它送给弟弟好吗”
孩子的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刚才还打躲在被褥中,打着幸福小呼噜的孩子被小小的喧哗吵醒了,他看到了小女孩放到床铺上的新玩具,眼睛里闪过丝兴奋的光芒,在所有人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之前,他小手伸,就将那件刚刚放到床上,用玉米秸做成的玩具抓到了手里。
他终于抓到了自己满月中的礼物。
面对这幕,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望着他手中抓住的东西,孩子母亲的嘴角在不停的颤抖,她突然巴掌狠狠扇到自己女儿的脸上,小女孩猝不及防,被她扇得连连退出四五步远,脚下软又重重摔倒在地上。
孩子的母亲伸手指着捂住自己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让它们落下来的小女孩,放声哭叫道:“你这个扫帚星,你就这样想让你弟弟死,你就巴不得他死是吗你咒死了弟弟,我就不相信你以后还能活的安生了”
抓起那支希望已经完全破灭的秃毛笔,孩子的母亲对准自己的女儿用力狠狠砸过去,那枝早已经失去实际意义的毛笔,在砸中小女孩的头部后,带着声轻轻的叹息又翻跳而起,在空中划出几个小小的圆圈后,才落到了地上。
村子望着孩子死死捏在手里的那只玉米秸做成的玩具,过了好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道:“大妹子,你也不要怪丫头了,这都是命啊要不然孩子为什么在床上爬了半天,什么也不抓”
那个男孩抓在手里的,赫然是把用玉米秸做成的枪
这预示着,这个男孩将来的职业,必然和枪有关。在这片荒山中,连大点的野兽都没有,更没有靠山吃饭的猎人,算来算去,能和拿枪有关的行当,似乎也就是吃当兵这碗饭了。
现在这种乱世,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死人。就算是很少和外界联络的山里人也清楚的知道,当兵就是送死,就是去给大官当炮灰,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墓碑,挖个坑上百号人的尸体往里丢,随便埋就算是完事了
已经抓在手里的枪,再放下来也不能改变什么。
见多识广,勉强能写出自己名字的村长,沉吟了良久,终于为这个孩子取了个相当的响亮的名字雷震他的意思,就是希望这个孩子的命够硬,以后就算真的当兵了,也能震走那些勾魂摄魄的小鬼,最后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家。
第二卷 镇魂歌 第二章 命运的战斗
每天清晨黑色的天幕下,只透出丝淡淡的惨白时,个女人就扛着个锄头,手里拎着只竹篮,走向了自家的农田。长得壮壮实实,让人看就心中喜欢的雷震,躺在竹篮做成的世界里睡得正香;而在这个女人的身后,两个瘦瘦矮矮的小女孩,个手里捧着水罐和中午吃的干粮,个抓着把小小的铲子,紧紧跟在娘的身后。
直到黑暗的天幕重新笼罩了整个苍穹,这样支奇异的队伍,才会踏着夜色,返回他们的家,炊烟也会随之缓缓在那幢小小的泥砖屋上空扬起。
就在田梗上,就在那个大大的竹篮里,雷震聆听着蟋蟀的低吟,嗅着轻轻掠过带来股最原始清香的山风,天天慢慢的长大。
“震儿已经快要满岁了,这孩子长得可真快,那只竹篮已经快盛不下他了。”
放下手中的锄头,雷震的母亲伸展自己长时间劳动而已经隐隐发酸的腰,用毛巾擦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后,慢慢走向放着大竹篮和水罐的田梗头。只有看着自己越来越强壮的儿子,这个因为过早失去丈夫而显得衰老了很多,额前甚至已经爬上几丝白发的女人,脸上才会露出丝快乐的笑容。
习惯性的先从水罐里倒出碗水,当雷震的母亲扭头去看在竹篮里熟睡的儿子时,她的眼睛猛然瞪大,双手松,捏在手里的瓷碗摔在块突起的石头上,发出“砰”的声脆响。
在这个时候,雷震的母亲全身都在发颤,因为她看到的是个空空的竹篮,她的儿子竟然不见了
她明明将儿子用细绳绑在了竹篮里,凭借个还不到岁婴儿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挣脱那根细绳的束缚。看着倒垂在竹篮里,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撕成两截的那根细绳,雷震的母亲突然发疯似的来回乱跑,她小心的翻开草丛,她找遍了附近所有可能藏下个孩子的位置,可是她什么也没有找到,她还不到岁大的儿子真的不见了
只觉得双腿软,雷震的母亲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她傻傻的坐在那里足足五分钟,才猛然用多了七分颤音三分哭意的声音,放声叫道:“大丫二丫你们在哪里,你们快回来啊,你们的弟弟丢了”
撕心裂肺的的悲叫,在山坡上反复回荡,正在山坡对面挖野菜的两个小女孩,对视了眼,她们起丢掉手中的铲子和还没有填满野菜的小竹篮,飞也似的跑过来。看着脸上沾满了汗水和泪水的娘,和摆在田梗上,那个空空如也连铺在底部的被褥都起消失的竹篮,两个小女孩也象她们娘样傻眼了。
带着两个女儿足足在周围傻转了几个小时,这个突然失去了儿子,只觉得双腿都象踩在棉花里,再也没有半丝力量的女人,才突然醒悟过来,对着自己的女儿叫道:“大丫,快回去请村长大伯过来帮忙”
村长带着群村民赶到田头,在仔细观查了遍竹篮周围的印痕后,村长轻轻叹了口气,指着连串的脚印,低声道:“孩子被狼叼走了。”
村长看着已经被彻底吓傻,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三魂七魄样,呆呆站在那里的女人,他发出声轻叹,对身边的村民道:“通知村子里的人准备下,能帮忙的都出来来找孩子。”
这个与世隔绝保留着自然纯朴的小山村,几乎所有村民都起出动,他们三五成群在在大山中穿梭,就连夜晚也能看到在山坡上不断晃动的的松油火把。有些头脑比较灵活的村民,甚至带了个孩子最喜欢玩的拨浪鼓,边四处寻找,边摇动手中的玩具,希望小雷震听到时,能够发出哪怕是声啼哭的回应。
整个小山村的人,在周围的大山里整整找了三天三夜,当他们终于批批陆续的回来,面对雷震他娘充满企求与希望的双眼,这些全身都沾满了草叶,身上还带着划伤的村民们无言的摇了摇头,而雷震他娘的脸色也随之愈发苍白。
当最后批村民,双手空空的返回这个小山村,面对那个脸上再也没有半丝血色的女人低下了头,发疯似的跟着乡邻们,在大山里跑了整整三天三夜粒米未进的母亲,面对这个绝望的结果,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砰”的声重重坐到了地上。
“孩子他爹”
只说出四个字,雷震的娘已经泪流满面,她突然发疯似的用力捶地,她嘶声哭叫道:“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们雷家,是我把孩子弄丢了我没有用,我真没有用,我怎么就会把孩子放到那里,让狼子把孩子叼走了这样我怎么有脸去见你,我怎么有脸去见爹和娘,去见雷家的祖宗啊”
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那个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所有希望与力量,甚至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的女人,没有人说话,事实上大家根本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个寡妇死了唯的儿子,对她意味着什么。好好的放声大哭场,回家用被子蒙上头睡上三天三夜,日子怎么也要继续过,她总会慢慢恢复过来。如果运气够好的话,她甚至能带着两个女儿,再改嫁给个也许家里很穷或许身上还有小小的缺陷,却老实忠厚愿意善待两个女儿的男人。
可是很快,雷震母亲的哭声就突然停住了。
她伸手擦掉了自己脸上已经混成片的汗水泪水和鼻涕,慢慢的站了起来。她望着村长,问道:“全村的人都没有找到雷震,也没有找到包在他身上的被褥”
“是的。”
看到雷震的母亲点点头,竟然带着两个女儿,反身走向了村子,生怕这个女人干傻事的村长,急声问道:“雷家大妹子,你要干什么”
雷震的母亲用力抽了下鼻子,回答道:“回家煮红薯”
“啊”
这是个绝对让人意外的回答,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雷震母亲的背影,刚才已经根本支撑不起自己身体的女人,在这个时候,竟然又努力重新挺直了自己的腰,她吸着丝丝的凉气,轻声道:“如果我的儿子真的是被狼叼走了,裹在他身上的小被褥总不会起被吃了吧我们没有找到那套被褥,我的儿子就很可能还活着。就算他真的是被狼吃掉了,哪怕他只剩下根骨头,我也要把他找回来”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当个母亲,退无可退,保卫自己孩子的天性被彻底激发,她的声音中已经多了种几乎可以分金碎石的坚毅。
当久违的炊烟再次在那个泥砖砌成的小屋上空袅袅升起的时候,村子里的人,看着这幢小屋的眼光中,已经多了丝难言的敬佩这个女人在战斗她在和自己的命运,她在和自己的儿子那也许早已经注定的命运在战斗
第二卷 镇魂歌 第三章 狼娘上
个向命运发起抗争的母亲,背着包煮熟的红薯和土豆,左右牵着两个最大也就六岁的小女孩,在所有人默默的注视中,又走向了小山村周围的荒山。她不想去考虑,自己的儿子就算没有成为野狼的食物,过了这么久,会不会已经活活饿死了;她更不会去想,如果有天她真的找到了自己儿子的尸骨,她是不是还能把他分辨出来。她只知道,她要找回自己的儿子
她带着两个女儿,避开了那些好心的乡亲们早已经搜索过的区域,每到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她总会放下身上的袋子,把两个女儿安置到个安全的位置,然后个人慢慢的往上爬。
“我的儿子就在上面,我要把他带回来”
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她次次的失败,又次次成功的爬上了就连男人也不敢轻易尝试的山峰,连她都不知道,原来在自己的身体里,竟然还有这么股狠劲
每天天还没有亮,这位母亲就会准时睁开了双眼。看着怕打扰自己休息,只能远远睡在边,相互搂抱在起偎依取暖,在山风的吹袭下,就在睡梦中都冷得全身微微发颤的两个女儿,她伸手轻轻擦掉女儿被冻出来的鼻涕。在这个时候,她真的想把这对最乖最可爱最懂事的女儿起抱进自己的怀里,和她们起放声痛哭。
但是她不敢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害怕这样哭,就再也鼓不起勇气,去继续寻找自己的儿子。
“不要怪娘不心疼你们,不管你们谁丢了,娘都不会丢下你们的”
在这样的低语中,她狠下心用近乎粗暴的动作,推醒了两个为了帮她清洗伤口,到了大半夜才能睡觉的女儿,再次踏上了她们的旅途或者说是征程。
“哗啦”
眼看就要爬到山峰上的时候,大块石笋突然从石壁上被她整块剥落,带起大片的泥土,全身力量都挂在这块石笋上,突然失去借力点,她不受控制的从足足有六十度的峭壁上向下滚落。在这个时候,她早已经是“经验丰富”,立刻用双臂死死护住了自己的头部,只要没有撞到脑袋或者摔断骨头,她休息会总还能再爬起来。
就这样路向下翻滚了足足四五十米,她的身上又多加了十几道伤痕,不断翻滚碰撞形成的晕眩感更让她觉得天旋地转,躺了足足半个小时,她才缓缓的坐了起来。当她四下打量自己滚落进来的这个山谷时,她突然瞪大了双眼。因为她看到了套熟悉的小小的被褥
紧接着她看到了双绿色的眼睛,两排锋利得让她全身微微颤的牙齿,和声低低的充满警告和危险意味的低啸。在她面前不足二十米的位置,是道向前突击的石层。如果没有下来,仅仅从山谷的上方观察,根本看不出来,在这里竟然还别有洞天。
在这样个天然形成的半封闭世界里,条如果站起来就足足有人多高的狼,正在死死的盯着她。在这条狼的身后,就是个建在石层下面的狼巢
她竟然无意中掉到了狼巢的附近,山里人都知道,如果狼巢里有小狼,那么旦有人或动物接近,感到危险的母狼,就会不顾切的进攻入侵者当她的目光下意识的跳过那只狼,落到那个狼巢里的时候,她突然发出了声惊呼:“天哪”
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她的儿子,就赤身捰体的躺在那个狼巢里,舒服的把自己的脑袋枕在只小狼柔软而光滑的身体上面,可能是因为感到冷,他甚至伸出自己的两只小手臂,抱住了那只小狼。
听到她的惊呼,在狼巢里度过了人生第个满岁的雷震,抬起了头,看到自己的母亲,雷震的脸上露出丝开心的笑容,这个已经能够掌握简单发音的小家伙,嘴张,发出声软软的童音:“娘”
“哎”
她用力的答应,喜极而泣的泪水瞬间就从她的眼睛里喷涌而出,当她听到了儿子的呼唤,只觉得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委屈与努力都不枉了。甚至就连站在狼巢前,那只对她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对她发起致命攻击的狼,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她真的想扑过去,把自己的儿子抱起来,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挨饿可是她不敢。那只守护在自己巢岤前面的狼,是只母狼,它是奇异的没有对雷震的母亲发起攻击,但是这绝不代表,它能允许个人类,接近自己的孩子而且让雷震的母亲更不敢轻易冒险的是,她不敢确定,假如真的让那只母狼感受到危险,它会不会兽性大发的口咬死自己的儿子。
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个母亲,希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只野兽口咬得血肉飞溅
她就那样傻傻的站在那里,而那只母狼,也充满戒备的望着她,这人狼,就这样保持了种奇异的沉默。当两个小女孩顺着母亲路留下的痕迹,也找到这个小山谷。数量上的劣势,已经让母狼开始全身崩紧,
雷震的娘跟本不敢回头,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个想法:“要是这只狼,真的对我儿子咬下去,我就和它拼了”
雷震的娘不敢开口,她怕自己说话,就会逼得那只母狼发起进攻,她只能把自己的手放到背后,对两个女儿不停打着手势,希望她们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快去找村长,请他带人过来帮忙
两个小女孩呆呆的站在母亲的背后,也许是母子连心,两个小女孩,竟然真的读懂了她打出来的那连串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手语。
当几个小时后,村长终于带着群手里拿着草叉和木棍的村民,在两个小女孩的带领下,找到这个山谷的时候,冷汗已经渗透了这个生都生活在小山村中,再平凡不过的母亲的衣襟。
村长远远的把那些村民留在了山谷上方,他用尽量轻的动作,走到了为了保护儿子,而和只孤狼对峙了足足五六个小时的母亲身旁。当他看到那只母狼鬃毛象触电般倒竖而起,对着自己亮起两排锋利的牙齿时,这位年经时当过扛客,走过大江南北见多识广的村长,立刻就明白,他已经走到了这只母狼能够容忍的极限距离。
第二卷 镇魂歌 第四章 狼娘下
村长远远的站在雷震他娘的身后,他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是仍然耳聪目明,他小心翼翼的观查那只因为受惊,已经凶相毕露的母狼,和直小心拱护的狼巢。思索了半晌,村长才低声道:“雷家大妹子,你别怕,也不要回头,我们都来了。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雷震的母亲,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看清楚了,它是条刚刚产了崽儿的母狼。”村长看着那条母狼明显过于鼓胀的r房,道:“母狼生窝狼崽,最少也有四五只,它的窝里却只有只,看样子它叼跑了你的孩子,不是饿了,而是胀得难受,想让雷震帮着吸它太多的奶。它喂养了雷震这么久,雷震身上已经有了它的味道,它已经把雷震当成自己的狼崽了。”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看着被母狼叼走十七八天,依然活力十足的雷震,雷震他娘点了点头。
“我看就是因为雷震的身上,也有你的味道,那条母狼才会让你靠得它这么近,我们这样的生人,根本不可能靠近它。”
村长又思索了半天,才继续道:“母狼要是被逼急了,会咬死自己的狼崽,要是大伙拥而上,这条母狼是跑不了,不过那样只会坑了雷震。”
“你想拿回雷震,只有个办法。”
看着抱住身边的小狼,露出脸幸福笑容的雷震,母亲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无论是见识头脑,村长都比她强得多,她必须要牢牢记住村长说的每个字,按照他说的每句话去做。
“狼也通人性,你身上有雷震的味道,它应该知道你是谁。你去找它商量,看它愿不愿意把雷震还给你。”
雷震的母亲呆呆的望着面前这条因为村长的出现,眼睛里已经透出分不安,九分野性的母狼,村长绝对给她丢了个天大的难题,她是个人,又不懂狼语,如何去和条母狼去商量,求它把儿子还给她
“你不要把它当成条狼。”村长站在雷震母亲的身后,小心提醒道:“你就把它看成是个抢了你的儿子,又喜欢上了他,真的把他当成自己儿子的女人。”
回想着雷震在满月时,什么也没有抓到手里,雷震的娘只觉得膝盖打软,如果这条母狼不把自己的儿子还回来,那雷震这辈子不是真的象“满月抓”仪式中预示的那样,什么也学不会,什么东西也不会做,只能变成只不人不狼的怪物了吗
雷震的母亲突然用力抬起了手臂,就在村长心中暗呼不妙的同时,雷震的母亲已经指着那条死死盯着她的母狼,放声叫道:“我站在这里这么久,也没有见你那口子,你也和我样,是个寡妇了吧你有自己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抢我这个寡妇的儿子,我不是有两有三啊我还指着儿子传宗接代,我还指着养儿防老,我不能让雷家就在我手中绝后”
说到委屈的地方,雷震的母亲已经是泣不成声,她指着眼前这条母狼,哭叫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明不明白啊求求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好吗他可就是我的命根子啊”
母狼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个泣不成声的女人,看着这个女人悲伤而绝望的眼泪,串串的从她的脸庞上滑过,在空中划出道道短暂而美丽的流线后,狠狠坠落到这片坚硬的土地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时候开始,它眼睛里的戒备与野性,渐渐的变成了种深隧难懂的颜色,它的喉咙中更发出阵低低的呜呜声。
它低下头,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正在和小狼抱成团的雷震。在雷震母亲心脏都几乎从胸腔里跳出的窒息紧张中,它把自己的鼻尖放在雷震的脸上,轻轻摩娑着。可能是觉得很痒,可能是喜欢母狼鼻孔里,喷出来的那种温温热热的气息喷洒到脸上的感觉,雷震竟然在这种绝对诡异的时刻,躺在狼巢里,发出阵单纯到极点的笑声。
雷震的母亲死命咬住了嘴唇,拼尽全力让自己没有发出惊惶的嘶叫,因为在这个时候,那条母狼竟然张开了它的嘴,对着雷震咬下去。雷震才刚刚过了满岁,不要说是让母狼那排可以生生咬碎根木棍的牙齿咬中,就算是被母狼那条可以把骨头上的肉渣都扫得干干净净的舌头舔中,雷震也受不了啊
到最后,母狼竟然咬住了自己那条和雷震滚作团的小狼崽,把它叼在自己的嘴里,然后默默的向右边,退开了几步。
雷震母亲的身体不停的颤抖,在村长的示意下,她用尽可能不引起母狼误会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走向狼巢,望着个人躺在狼巢里,没有玩伴已经不满的厥起了嘴,似乎随时准备大哭场的雷震,当她的双手终于抱住已经失散了十几天,却得而复失的孩子,品尝着那种母子之间血脉相连的动人感觉,感受着那种山穷水尽柳暗花明后复杂到极点的情绪,雷震的母亲真的痴了。
在这个时候,这个经历了人生大悲大喜,为了找回自己的儿子,付出了绝对努力的母亲,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对着站在边的母狼,不停重复着相同的句话:“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母狼只是静静的卧在那里,静静的望着被雷震母亲抱在怀里的孩子,在它的眼睛闪动着的,是种如果用人类的角度去看,可以称之为“悲伤”的光芒。
村长拦住了握着各种武器要冲进山谷猎杀那条母狼的村民,在所有人的拥簇中,雷震的母亲脸上总算露出了丝微笑,她终于可以带着儿子回家了。走了没有多远,她突然听到个村民的惊呼:“看,那条母狼还没死心,在跟着我们呢”
“不要紧,”村长看了眼远远跟在大家身后的母狼,轻叹了声,道:“它能把孩子还给你,就不会再抢回去。它大概是舍不得雷震,想送送我们吧,毕竟它也喂了雷震这么长时间的奶。”
就这样,那条母狼,直跟着村民和雷震的母亲,远远跟到了小山村的村口,才独自走开了。
过了几天后,在天夜里,雷震的母亲突然听到在门外,传来了阵类似于敲门的声响,当她点起油灯披上衣服去开门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敲门的人已经不在了,而在门框下面,却多了只喉咙上带几颗牙印,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的野兔。
每隔几天,就会有不同的野味,送到她家的门前,这些猎物无例外,在脖子部位都有几颗深深的牙印。
面对这种情况,村长对雷震的母亲道:“看来那条母狼,真的把雷震当成自己的狼崽了,它这是不放心,生怕孩子饿着了啊”
看着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显出几分瘦弱的孩子,雷震的母亲脸上露出丝苦涩的笑容。她的男人死得早,生活的压力本来就影响了她的身体健康,再带着两个女儿每天风餐露宿,更不停的摔摔打打后,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给雷震喂奶了。
个才岁大的小孩子,每天只能喝用白面和玉米面掺在起煮出来的糊糊,雷震怎么可能不迅速消瘦下去
已经大略猜到事情原因的村长,无言的摇了摇头。
当夜色再次来临的时候,条嘴里叼着猎物的野狼,轻车熟路的潜进小山村幢用泥砖砌成的房屋前,它放下嘴里叼着的猎物,当它猛的人立而起,用自己的前爪去抓那扇紧闭的木门时,它惊讶的发现,那扇本来应该紧紧插住的木门,竟然被它推开了。
只带着几分狐疑,几分期盼的脑袋,悄悄透过门缝探进了房间,它的两只眼睛,在黑暗的空间中,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很快它的注意力,就被躺在土炕上的雷震给吸引了,它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雷震的面前。
当它探过自己的鼻头,轻轻在雷震的脸上摩娑的时候,还在睡梦中的雷震发出阵“咯咯”的轻笑。当个柔软的东西塞进他的嘴里时,雷震本能的开始用力吸吮,好久没有品尝到的甘甜与芬芳,让雷震干脆伸出两条胳膊,紧紧抱着送到他嘴边的东西,更加用力的吸吮起来。
母狼呆在属于人类的房间中,动物的直觉让它清楚的知道,在这幢泥砖小屋的另外个小房间里,有人类的存在,那些人甚至正在偷偷看着它。这种感觉让这条母狼浑身不安,可是看着紧紧抱着自己,正在努力吸吮的雷震,它最后还是选择了静静趴在雷震身边,直到雷震吸够了喝饱了,它才从土炕上跳下来,用复杂的眼神望了眼小隔间那直没有被掀起来的门帘,然后没有发出丝声息的穿过门缝,转眼间就消失在远方沉浸在黑色的原野中。
雷震的母亲从隔间里走出来,在她的身边,还有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女孩。借着窗头透过来的几丝月光,雷震的母亲用同样复杂的目光,看着脸心满意足,睡得踏踏实实的雷震,她伸手轻轻擦掉雷震嘴角的丝奶渍,沉默了很久,她才低声道:“儿子,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有两个娘了。它也是你的娘,你的狼娘”
第二卷 镇魂歌 第五章 鬼旗
吸吮着狼奶,雷震天天长大,到了十三岁的时候,雷震已经长得足足有百七十公分高,狼娘隔三差五送到门前的猎物,更让他的身体获得了足够的营养,使他看起来比村子里的任何个孩子都更强壮。当他站在那里,很多人都会不自觉的把他当成个成年人来看待,但是在同时,所有人都认为,雷震是整个村子里所有孩子当中,最没用的个
已经失去了次儿子,又重新把他带回自己身边,经过这样的大波大折,雷震的母亲对儿子的关怀,已经到达了种溺爱的程度。
别的孩子,在六七岁时,就会跟着父母起到田里工作,到了十二岁时,就能顶得上家里半个壮劳力,可是雷震直到十三岁,甚至还不会用镰刀和锄头。
雷震的母亲养了几只下蛋的母鸡,山里人养鸡生出来的鸡蛋,除非是生病过节或者是女人坐月子,否则自己是不会舍得吃的。把这些鸡蛋攒起来,等到背着担子走街窜巷的货郎来到这个小山村,这里的村民就可以用家里的鸡蛋,从货郎手中换到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
整个小山村,只有雷震每天都能吃到鸡蛋。雷震的娘总能想方设法搞到点油,每天为雷震煎上个荷包蛋,再在上面洒上点调味用的酱油,这对小山村里的人来说,绝对是就算过年,也未必能品尝到的美味。
所以每天晚上,雷震在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家的窗口前,总会趴着群用力吸着鼻子,眼巴巴的看着雷震手中饭碗的孩子。有时候雷震就会用筷子挑起小小的块荷包蛋,把它顺着窗子丢出去,在窗外立刻就会传来阵争抢甚至是扭打的声音。在这个时候,雷震就会得意的笑起来,然后对着坐在饭桌上,同样轻轻吸着鼻子,却从来吃不到荷包蛋的大姐和二姐,做出个鬼脸。
在雷震的心里,荷包蛋当然就是他独享的权力,至于他是自己吃,还是象耍猴的艺人样逗得那些趴在窗口的家伙团团乱转,那更是他自己的选择。要不然为什么二姐偷偷拿了几颗鸡蛋,和货郎换了几卷彩色丝线,就被他娘狠狠扇了个耳光
这样个实在是被老娘宠坏,摆明就是个二流子的家伙,又有哪家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嫁过来,让她辈子受穷受气
就算是用山里人最常用的换亲也没有人愿意,就是因为雷震的关系,雷震的大姐已经十八岁了,长得也称得上婷婷玉立,性格又温柔可人,却仍然没有找到婆家。对这种事情直半懂不懂的雷震,曾经对他的大姐道:“大姐,你只要直对我好,以后我娶你。”
听了雷震的话,雷震的大姐只能摇头苦笑,过了好半晌,她才伸出手指在雷震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下,叹道:“你啊,真是被娘宠坏了”
雷震只是嘿嘿笑,他是娘唯的儿子,娘以后还要靠他养老送终呢,娘不宠他宠谁
当然了,雷震也不是成天无所事是,雷震的娘给雷震找了个师父。这个师父会使枪,虽然套枪法耍得稀松平常,就连卖艺都水准不够,但是在娘的坚持下,雷震仍然拜了这个师父。
原因很简单,雷震在过满月的时候,抓住了把“枪”,既然他这辈子注定要与枪为伍,那么让他学习红缨枪长枪,总比去当兵,拿着杆火枪在战场上为有钱人当炮灰要强得多吧
师父的枪法不怎么样,但是脾气却很怪,竟然住在距离村子几里外的个山窝里,换句话来说,雷震每次去学艺,就要走上几里的山路。对于练武的人来说,这样的被动训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当然也难不住雷震,每次他去学艺的时候,都会叫上二姐,让她背上自己。要不是二姐在他满月抓礼物时,把枝用玉米秸做成的“枪”放到炕上,又好巧不巧的让他抓在手里,他又怎么可能跑这种山路,去和个根本华而不实的师父去学什么狗屁枪法
看着雷震这样个已经长得比成年人更高更壮的半大小子,趴在自己相对而言就显得太过瘦弱的二姐身上,得意洋洋的穿街而过,有时候还会象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样,拍着二姐的肩膀,在嘴里发出“驾驾驾”的声响,村子里的人就无不暗中摇头。
“吁”
雷震突然伸手揪了下二姐的头发,示意她“停马”,然后从二姐的背上蹦下来。在村子唯能当成集会场的地方,已经围了几圈人,不用问也知道,是那个每隔几个月,就会背着货担来瓦愣村次的货郎过来了。
雷震远远的就对被群人包围,边用草帽扇风,边讲着什么的货郎拉开了嗓子,叫道:“张大哥,这次你又带过来什么好听的故事没有”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货郎姓张,他每次担着货架来到瓦愣村,做完生意后都会向村民讨上碗水喝,顺便给大家讲讲在外面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这样位几个月才会光顾次的货郎,就成为山民了解外界的最直接渠道。
仗着自己身高体壮又经常将小块的荷包蛋从窗口丢出去,雷震大大咧咧的推开围在起的孩子,直接挤到了最里面。张大哥向雷震略略点头示意后,继续进行他的话题,雷震听了半晌才听明白,群被称为东洋人的强盗打进来了
“他们个个长得都这么高”张大哥伸手比划出个夸张的高度,然后他又双手掐圆,组成顶多有张烙饼那么大的圆圈,“东洋人看起来都是青面獠牙,还带着张血盆大口。但是他们每个人身后背着的铁锅,却只有这么大。”
看着张大哥比划出来的铁锅形状,雷震不由瞪大了双眼,“不是吧,这些东洋人用的铁锅也太小了吧就算是我吃也不够用啊,再说了,他们也不用每个人都背上口锅吧”
“嘿,这下你可问到点子上了”
张大哥瞪着眼睛,道:“那群东洋人要真是能用得起大锅,能天天吃饱肚子,他们至于跑到我们这里吗他们跑到哪里都是又烧又抢,每人都背着口锅,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抢到吃的,做饭方便吗”
围在张大哥身边的所有人起连连点头,接受了张大哥的这个看起来很合情合理的解释。
“我还听到了个秘密,”说到这里,张大哥脸上露出丝神秘的表情,他先顾作姿态的左右看了番,直到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引起来,他才弯下腰,用草帽盖在自己的嘴上,压低了声音,道:“据说这些东洋人,白天是人,晚上就是鬼,所以很多人都称他们为鬼子。为了方便在晚上指挥这些鬼,那些赶尸人还特地做了些太阳旗,只要在晚上举起这些旗,那些鬼看到太阳旗,以为还是白天,就会老老实实的听话,让他们向哪里走,就往哪里走。记住,以后如果你们看到这样的鬼旗,可是要有多远,跑多远啊”
雷震瞪着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总有些聪明的鬼吧,他们要是不上当怎么办”
“这个好办,你以为人家没有想到这种事啊”
张大哥用力拍巴掌,又伸手比划出个相当恐度的长度,道:“那些赶尸人不但身上有枪,还专门带了这样长的把刀子,据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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