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怕这点小麻烦对吧。”
谢枫桦笑了笑，张岷也笑了起来。
顶端声巨响，电梯上行停了。
刹那间电梯轰声下坠，谢枫桦大声尖叫，张岷马上道：“抓稳”
吊绳断裂，小型电梯从十米高处拖着隆隆巨响坠了下来，轰声坠进水里，海水消去了冲力，谢枫桦昏了过去，张岷猛地咳出口血。
电梯在海水里缓慢下沉，水位上升，冷水激，谢枫桦醒了。
张岷喘息着抬头，海水冰冷刺骨，越漫越高，他抬头看，拳击开电梯灯板，爬了上去，把谢枫桦抱上来。
谢枫桦头昏脑胀，摇摇晃晃地站在电梯顶上。
到处都是哗哗的水流，张岷咬牙拆下电梯上的根铁棍，撬开高处的门，爬进第十八层中方机械研究所。
谢枫桦不住咳嗽，第二道门是开着的，打开到半停电了。
他们穿过第十八层，进入工房中央，张岷四处看了看，试着去开电源。
“机械研究中心应急电源系统启动。”女声提示道。
整层楼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女声：“防御机制开启。”
到处都是砰砰声响，上百道门接连关上。
张岷手指无意识地点了点，说：“现在我看看电梯，有专用电梯”
他打开电梯开关，手指还没碰上去，远处声闷响，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张岷：“”
谢枫桦：“”
张岷：“不是短路，我还没碰到它。电力系统好像又全毁了，这下麻烦了。”
谢枫桦勉强点头道：“我可以作证。不会赔偿太多的。”
第六区，十层：
群小孩自发地过来，决明埋头按蒙建国教的，给手枪上子弹，说：“都坐吧。”
十名学生沿墙坐下，蒙建国看着他们不作声。
“你爸爸呢。”蒙建国摸了摸决明的头。
决明：“在想办法救我啊。”
蒙建国说：“亲生父亲。”
决明摇了摇头，蒙建国说：“妈妈呢”
决明说：“不知道，我爸说他把我捡回来的。”
蒙建国点了点头，说：“我儿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像你镇定，太浮躁。看你的衣兜。”
决明还穿着蒙建国的大外套，厚，温暖，踏实，他把手揣进兜里，摸到张照片，拿出来看了看。
上面是蒙建国年轻的时候，让蒙烽骑在他的脖颈上。
决明侧头端详蒙建国，和照片作比较。
蒙建国知道他想什么，哂道：“老了吧。”
决明摇头道：“现在比照片好看。”
蒙建国四十六岁，成熟，稳重，对着百姓彬彬有礼尤其对女士。那风度简直是少女杀手，他就像蒙烽样坚毅可靠，却不像蒙烽样年轻浮躁。
决明说：“蒙叔保护了我们很多人。”
蒙建国终于想起来了，当时吴双双带着蒙烽的信前来，蒙烽以无情得近乎陌生的笔触，要求父亲善待自己逃亡途中的同伴，自己则留在前线，将为国捐躯作为交换的代价。
蒙建国看了这封信很久很久，认真阅读名单，最后亲自写了条子，交给民生部去协调，当时就有张岷和决明两人。
“这是他应该做的。”蒙建国说。
“哦。”决明答道。
安静。
片刻后决明开口：“你希望我说说他吗。”
蒙建国：“”
决明：“如果你给我只熊猫，我就把认识他到现在的经过告诉你。你定很想知道自己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对吧”
蒙建国：“你是不是跟着个叫刘砚的人，学会这招的。”
决明：“白松狮狗也可以，要大只点的。”
蒙建国：“你说吧，熊猫不敢保证，松狮问题不大。”
决明搭着郑琦的肩膀，开始回忆从认识蒙烽到住在永望镇的点滴。
同时间，潜水艇接近深海，伸出通道桥，轰隆声嵌入第六区建筑的底部。
“开始行动”鼻青脸肿的赖杰打手势，三名鼻青脸肿的成员各将武器准备好。
“祝你们成功”潜艇广播器中响起声音。
赖杰带着队员们跑过回廊，开启废料排放槽，呜呜声响，巨型垃圾倾斜斗缓慢上升，潜艇桥离开。
大门轰然关上，蒙烽抛出个小型发光灯，吸附在高处。
众人仰头眺望，高达十米的空间内，四面充满铁锈的围墙环绕，被海水腐蚀得锈迹斑斑。动力排污涡轮挂着粘稠的垃圾。
脚下厚厚层污泥，蒙烽走了步，军靴踩碎试管，发出轻响。
“我靠”闻且歌以枪口挑起涡轮叶片上的东西，那是个人的断手。
“别乱动。”赖杰背着手，双脚略分，修长身材在灯光下显得挺拔而颀长，他转头以红外线镜片扫视周围。
刘砚道：“这里不行，得换个地方，从涡轮进去。”
“进吧。”赖杰道：“蒙烽打头，我殿后。”
众人进入涡轮桨内，那是条深邃的圆形管道，内里湿润而滑腻，不知有多少生化废料，消毒水的味道十分呛人。
主管道尽头又分出十六条管道，赖杰选了第六条，这里通向十九层最靠近电梯的间实验室，管道内静谧，不知何处传来的水滴有节奏地滴落，每数秒声轻响，在黑暗中犹如啮咬精神的怪兽，压抑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赖杰开口，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你们去过香港吗”
“没有。”蒙烽不以为然道：“老子从来没出过国。”
“现在可不是出国了。”闻且歌在队伍末尾说。
数人笑了起来。
赖杰道：“当兵那会老想着去香港买个5，没机会去，也没钱。”
“后来怎么了”李岩笑道。
赖杰专心看着排污管深处，在冷光灯管的照明下继续前进，嘴上说：“最后终于有次机会去了，但你们那会还没加入飓风队”
这是特种部队队长的职责之，蒙烽也受过这类训练在封闭式空间内执行任务时，队长需要不时开口，令队员们缓解精神上的压力。
闻且歌与李岩，刘砚都没受过正规训练，赖杰说话时确实有效地减轻了他们的紧张感。
“丧尸潮爆发后，飓风队的第站就是香港。”赖杰的声音在幽深的管道中回荡：“弹丸之地，六百万人口，到处都是丧尸所有你想得出的地方全是丧尸。维多利亚港，中环密密麻麻的，求救的人很多，活死人更多。驻港部队的军营，新界的地铁站那场景实在是壮观。”
“后来呢。”闻且歌问。
赖杰：“飓风队五个人，死了三个，包括队长。第战就差点全军覆没。刘砚，你出过国吗，你知道印度有多少人口不，印度那么丁点大的地方，丧尸潮爆发的时候，才是佛经上说的恶鬼地狱”
“蒙烽，你的理想是什么”闻且歌问。
蒙烽说：“以前想过，有机会的话，赚到钱，带着老婆走遍全中国。到处走走，看看，去旅游。”
李岩笑道：“现在也差不多了。”
蒙烽笑了笑：“也走过不少地方了。”
黑暗里，李岩以手肘碰了碰闻且歌，问：“闻弟，你的呢”
闻且歌道：“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
刘砚：“你皈依天父了么。”
闻且歌笑道：“天父是谁我逐渐成为自己的信仰了。你呢，李岩”
李岩道：“切安定下来以后，想和枫桦去找个农场，像你们的永望镇那样，种种田，过点悠闲日子。”
赖杰走到排污管尽头，说：“会有机会的，你俩是编外人员，疫苗的三次效力消失后，国家会发大笔钱，让你们回去过好日子，大家都打起精神，我要打开废料槽了。”
废料槽挡板开启，轰隆声赖杰摔了下来，就地打滚起身，扫视四周，蒙烽跃下，二人背靠背巡了圈。
头顶整齐地排放着生化实验台，它们原本被固定在地上，此刻头下脚上，天花板上散落着碎裂的培养皿与试管，烧杯残骸，实验室里形成个十分奇特的空间景象。
电力无法开启，赖杰抛出照明吸附灯后，整个实验室里充斥着绿光。
“暂时安全，可以出来了。”蒙烽道。
“你看那里。”赖杰以枪口指着敞开的大门：“有东西经过。”
门旁挂着不少粘液，蒙烽掏出小刀刮了点下来：“是那玩意了，是怎么过去的”
“我倒想亲眼看看。”赖杰嘴角嚣张地翘了翘。
“排污管道里钻进来的。”刘砚道：“我觉得这里不太安全能换个地方么。”
赖杰示意稍等，与蒙烽开始调查门后，刘砚把箱子放在张高脚转椅上打开，第十九层的平面地图与十八层区别甚大，上千个小型实验室犹如蜂巢密密麻麻相连，簇拥着中央巨大的独立计算机电子系统。
刘砚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了眼。
四周墙角有不少凌乱的装置，他的专业领域不涉及生物，大部分叫不出名字，但那刻，他感觉到个密封的铁罐子里有什么东西。
“这不是好习惯，刘砚。”蒙烽道：“把那玩意放下，你r游戏玩多了么，进新地图就喜欢摸墙角偷物品。”
刘砚放下那个罐子，转身取出个小型精确探测仪，打开。
嘀嘀嘀嘀，探测仪回报生命波动，铁罐子里有微弱的生命反应。
刘砚捡起它，放在房间中央，改变穿透射线扫描。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图案，刹那满背冷汗，脸色苍白。
“你发现了什么。”李岩问。
“个胚胎。”刘砚颤声答道。
实验室里阵恐怖的静谧，生命探测仪声音停。
“被β射线杀死了。”刘砚说：“快离开这里，这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事”
赖杰马上离开实验室，大部分都锁着门，蒙烽撞开其中扇，是个行政办公室，翻倒的桌下躺着具全身带血，头颅被撕走的尸体。
蒙烽抓着它的脚把尸体拖出去，扔在边，赖杰砰砰几枪击碎脚下天花板的日光灯槽，确认通风口处，闻且歌掏出几个锁，把通风口牢牢拴上。
“闻弟留下保护刘砚。”赖杰道：“这里设立临时据点，李岩跟我们走，我们去找通道”
闻且歌把桌子扶正，反锁上门，刘砚在桌上打开铁箱，开启定位器。
三个光点散进十九层通道，刘砚看着屏幕不吭声。
闻且歌站在旁，埋头翻钱包，抽出张纸看了看。
“闻弟，那是什么。”刘砚眼角余光瞥见，却不转头：“蒙烽，你靠近主升降梯了，注意你的背后，有条很长的走廊，别被偷袭。赖杰小心你的头顶，有通风口。”
闻且歌手按着通话勋章的麦，答道：“信。”
刘砚：“谁给你的李岩，你最好走快点。章鱼是冷血动物，没法探测。”
闻且歌：“个朋友，很重要么”
刘砚耸肩道：“随便问问，好奇而已，你可以不回答。”
闻且歌说：“你猜猜”
刘砚拇指按着麦，狡黠笑：“谢枫桦。”
闻且歌：“”
“怎么猜到的枫桦和你说过我”闻且歌蹙眉道。
刘砚心想：因为你按着麦，不想让其他的队友听见我们的对话，赖杰，蒙烽都不会关心这个，唯的可能就只有李岩的女朋友。
但刘砚没有说破，随口道：“嗯。”
闻且歌紧张道：“她说了我什么”
刘砚笑了笑：“你先告诉我信上说了什么。”
闻且歌答道：“没什么特别的。”
刘砚：“她也没说你什么特别的。”
闻且歌：“”
过了会，闻且歌道：“她只是鼓励我。还在永望镇的时候，你知道的，我犯下了很严重的错误。”
刘砚：“你早就赎罪了，闻弟，别再想那个。”
闻且歌点了点头，又问：“枫桦提到我她都说了什么”
刘砚这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所幸蒙烽及时救场。
“刘砚”蒙烽道：“我找到通道了所有人向我这里集合不对”
砰砰砰声响，通讯器里枪声震耳欲聋，紧接着发手雷轰地抛出，爆破声清晰可闻。
“蒙烽”刘砚喊道。
许久后通讯器里传来蒙烽的声音：“没事，刚才那玩意你定会喜欢的炭烧鱿鱼须都过来吧，向我这里集合，上十八层。”
刘砚收拾箱子，与闻且歌出了行政办公室，赖杰与李岩朝着蒙烽所在地方集合。
十八层：
枪声，爆破声震撼了整个第六区，头顶的地板微微摇撼，扑簌簌朝下掉灰尘，张岷抬头看了眼。
“有人吗”张岷喊道。
“估计有人来救咱们了。”谢枫桦说。
张岷四处看了看，谢枫桦说：“好像是从南边传来的”
张岷起身道：“去看看。”
研究所最深处的独立工房，门关上半便停了电，张岷勉强挤过门缝，把谢枫桦拉了进来，这里是个很宽敞的空间，中间摆放着台巨大的机器，两只机械臂凝在半空。
十层。
蒙建国蹙眉辨认着脚底深处传来的动静。
“有人来了吗”人问道：“是来救我们的”
蒙建国说：“有人来了，但不定是救我们。”
“为什么”马上有人道。
蒙建国朝郑琦说：“可能是你爸爸，他们要到第层去，把气囊打开，第六区会浮上海面，我们所有人都能得救。”
决明说：“我们要做什么吗”
蒙建国手指摇了摇，示意对面的幸存者稍安：“请耐心等待。”
追杀
“她到底说了我什么”
“别问了，饶了我吧，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刘砚哭笑不得道。
“我不是开玩笑。”闻且歌穷追不舍：“告诉我吧，刘砚哥。”
刘砚：“你先变个魔术给我看。”
闻且歌：“那你停下来啊，你不看我怎么变”
闻且歌追在刘砚身后问个没完，两人穿过走廊过来，刘砚忽然停下脚步，他们同时转头，被中央机房的团蓝光吸引了视线。
“这是”刘砚蹙眉。
中央电子计算机实验室：
在电力中断的情况下，电脑实验室内还有团淡淡的蓝光。
光源冷光灯刘砚走近控制台，他甚至辨认不出蓝光的体积有多大，它不像球形灯有个模糊的轮廓，远远地看占据了整个样品管，然而走近后又觉得它充斥了整个空间，真正的发光核心只在点，那点又散发出数以亿计的光晕，重重包围着核心区域。
“她到底说了我什么。”闻且歌追问道：“喏看这里，我变魔术了”
“这种时候。”刘砚道：“你就不关心面前这玩意吗变什么魔术。”
“哦。”闻且歌抬头，看着那蓝色的光晕。
“这是什么”闻且歌终于暂时不再追问了，转向控制台。
刘砚抬头看了眼控制台侧的铭牌：“曙光5000，他们把中科院的超级计算机搬到这里来了。”
他试着打开头顶控制板，挨个将备用电源按钮开启，最后个弹上时，嗡的声，身前显示屏亮起。
道破碎的电波型状从右至左，线条曲折跳跃，充满整个屏幕。
下方的另个显示屏里则是扭曲封闭的绿色线条在缓慢转动。线条旋转方向毫无规则，二维曲率在旋转中构成个三维线图。
刘砚按了下缩小键，图像唰然后退，越拉越远，三维模拟空间里，无数个绿色线条运动形成的光点构成个模糊的球体轮廓。
他转头看了眼大型样品管中的蓝光，这玩意似乎有点烦躁感，隐约在排斥着他们。
闻且歌也觉得不太舒服，说：“走吧。”
“刘砚”蒙烽道：“你要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你当是去约会吗”
刘砚：“马上来。”
他按捺着在蓝光面前的不适感，按了打印键，打出张图纸，上面是曲折跳跃的折线，随手折收好，匆匆赶向通道口与蒙烽汇合。
“钻进去钻进去。”赖杰道：“快点别拖时间。”
刘砚：“我发现个奇怪的东西蒙烽呢”
赖杰：“已经钻进去了，别啰嗦了”他把刘砚掏图纸的手拉出来，按着他脑袋就朝管道里塞，示意他跟在李岩后面进狭长的通道。数人在里面匍匐前行，刘砚道：“这条路是十八层和十九层的信息管隧道，亏你找得到这里。”
他们身边是条粗大的光纤线，十八层所有数控机床汇进总线，总线再牵进十九层，接头固定在中央计算机上，信息管隧道开始朝下。
蒙烽爬到尽头停下，用拳头击了几下挡板，艰难地转身，抱着光纤开始用脚踹。
“亲爱的，猜猜后面是”蒙烽道：“什么地方，喝”
“魏博士的私人工房。”刘砚道：“希望他还活着。”
“砰砰”蒙烽的脚狠命踹，声音从十八层中央工房顶端传出。
张岷愕然抬头，谢枫桦屏息缓缓退后。
又声闷响，这次声音来自工房另侧，张岷与谢枫桦同时转身，望向隔门。
团粘稠的胶状物挤过只有条缝的门，紧接着十来根触手缓慢挤开第扇门。
“啊”谢枫桦恐惧地大叫。
惨绿的灯光下，密密麻麻，不住蠕动的触手挤得大门变形，张岷缓缓退后，把谢枫桦护在身后，说：“怎么办”
前面是庞大的章鱼触手，它们仿佛有生命般，触手头挤过了大半道门，粗根部却卡在门外，然而随着大门的变形，三十米长的触手越来越近，甚至挥到了张岷面前。
背后“砰砰”声停。
通道里，闻且歌在最后道：“我好像听见了枫桦的声音。”
李岩道：“什么”
刘砚：“”
蒙烽回头道：“踹不开。”
刘砚不耐烦道：“继续踹。铆钉接的，看就知道，别偷懒。”
蒙烽：“脚要断了”
刘砚丢出个定时炸弹，嘀嘀嘀声响，上面显示时间，59秒。
蒙烽骇得魂飞魄散，跑又没地方跑，大吼道：“刘砚你他妈要谋杀亲夫吗”说着以脚开始疯狂踹那通道板。
几下瞬间踹开，蒙烽摔了出去，章鱼触角落地，朝着张岷与谢枫桦横挥而来
闻且歌：“她到底说了什么”
刘砚：“你现在可以亲自问她了，蒙烽小心”
“有危险卧倒”蒙烽吼道。
张明瞬间原地打滚，将谢枫桦推到墙角的架机械后，喊道：“给我把枪”
蒙烽架起机关枪四处扫射，子弹声大得能将耳膜震破，闻且歌，李岩等人接二连三从高处跃下，刘砚滑出通道口，反手将武器箱拖着甩，数把枪支飞散下来。
触手越来越多，蒙烽开枪几乎将根巨型章鱼须打成筛子，粘液喷了漫天，那柔软海洋生物组织却依旧在地上不住痉挛。
“小心”赖杰吼道，霰弹枪无用，各人全部换上连发机关枪，张岷摸到把，抢到门边，开始“砰砰”地点射
触手越挤越多，时间整个工房犹如被恶魔的触须占满，仿佛有只巨大的章鱼透过大门将它的无数根触手强行挤进工房，每根都堪比巨型电缆，在空中卷，继而摔，赖杰被甩得横飞出去。
“朝队长靠拢”蒙烽吼道：“缩小范围太多了怎么办”
赖杰艰难起身，瞬间避过头顶挥过的触手，那吸盘竟是穷追不舍，朝着他的头直追而来。
“回去回十九层”赖杰吼道：“还有人在上面么放绳子接应”
“刘砚”蒙烽喊道，回头时愣住了。
“呜”
电力系统充能，四根导管从深海挖掘机背后落下，九千瓦氙气探照灯亮起，众人马上四处躲藏，睁不开双眼。
挖掘机密封舱中央，刘砚逐打开按钮，检视能量槽。
“我掩护你们”扩音器里，刘砚的声音道：“在我背后扫射”
挖掘机器人从头顶的地板上松脱，转身轰然落地，惊天动地的迈出步，整个天花板似乎被震得跳了起来，轰声巨响，左机械臂揪住扑向面前的根巨大触手，右臂拆下墙上的根铁棍，朝着它狠狠扎，将它钉在地上
十来根章鱼触手朝着挖掘机器人缠了上来，轰声巨响，高速旋转的锯轮甩出，将所有章鱼须拦腰切断
“干得好”赖杰大吼道。
刘砚左手探进紧急命令槽，握住拉杆，狠狠旋。
挖掘机器人背后的精钢铲划了道弧线，震耳声响中狠狠拍在地面。紧接着右机械臂高速转动，探出钻头，刺耳铮铮声不绝将两根触须同时钉在地面上。
那刻整个第六区都在震动，轰鸣声透过层层隔板传来。
挖掘机器人腹部探出根金刚石聚焦射线头，激光横着扫过，在墙上留下道漆黑的痕迹，大门变红坍塌，继而轰的声爆射出去。
能量格降到27。
刘砚停下机器人，打开舱门。
中央工房内片狼藉。
蒙烽：“呼呼那个定时炸弹呢。”
刘砚：“只是读秒器而已，没有雷管，果然人要有危险才能爆发嘛。”
蒙烽：“”
张岷抱着枪倚在门边，谢枫桦脸色苍白，浑身大汗，赖杰带着队员们退了回来。所有人都惊魂甫定，半天说不出句话。
数人都是老相识了，张岷简要说了这里状况，李岩则在角落抱着谢枫桦不放手，两人紧紧拥抱，小声说话，李岩脱下谢枫桦的高跟鞋，检视她的脚踝。
“你不去问了”刘砚朝闻且歌道。
闻且歌淡淡道：“不了，别打扰人家。”
“我得去找决明。”张岷在另侧说：“这里不安全。”
赖杰想了会，说：“刘砚，机器人还能动么”
刘砚从闻且歌面前过来，说：“27能量，可以开出去，开到半没电了扔掉就行。尽量少用激光发射器，可以多撑会。”
赖杰说：“那么开始行动，我们时间不多了，都起来，李岩你照顾你女朋友。”
刘砚抬头看了眼头顶地板，示意稍等，在外间工房大厅内拆下开关匣。
“只是短路了。”刘砚道：“稍等几分钟，我换个保险丝。”
他把开关盒的保险丝换上，继而开启工房独立电脑，启动三维全图，按了音波探测。
“博士专用机，输入口令。”电子女声道。
“刘砚。”刘砚道：“信息口令，”
电子女声：“口令通过，请操作。”
刘砚屏着的呼吸终于吁了出来，整个人松了口气，笑道：“魏博士真是明白人。”
“你的安全级别这么高”谢枫桦道。
刘砚说：“临走前魏博士让我当他的助手，还好安全口令没取消，音波探测统战部全局图。中央工房技工检修操作，级确认，报告损坏程度。”
电子女声：“第七层，第十三层，第十四层损毁，440大气压强度，危险等级极高，音波穿透返回。”
嘀声响，激光头发出射线，构筑起整个第六区线图，从上到下，共十九层，此刻是倒置的。
建筑物线图十分复杂，幸亏是三维的，每层有不少断裂的线，象征着被损毁的建筑。
赖杰喃喃道：“这些是什么”说着指向各个楼层中圆管型的活动物体，粗略看足有上百根，正从建筑物线图的缝隙中缓慢朝上，于四面八方，向着第十八层汇聚。
蒙烽深吸口气：“我们有麻烦了，怎么都朝着这里走”
“应该是朝咱们头顶的十九层走。”赖杰说：“生化实验室里有什么”
“别管了。”蒙烽道：“赶紧整备，离开这里，快”
刘砚翻出工房里的个推进器给深海挖掘机安上，趁这时间，众人在工房中央简单地开了个会，制定了路线。
赖杰选了条最远的路，兜了个大圈，途中危险却是最少的。十八层非常不安全，张岷谢枫桦都得跟着走。
赖杰给了谢枫桦把手枪，李岩道：“她走不动了，队长，我负责背她”
刘砚摆手，坐上挖掘机，机械臂钳着枫桦的小蛮腰，把她朝挖掘斗后面塞，摸了摸她的脑袋，安置好，哐哐哐地开始走动。
氙灯穿透力极强，照之下，整个走廊清晰可见。
“准备”
幽深的隧道尽头，黑暗里埋伏着难以识别的危险，刘砚深吸口气，挖掘机器人躬身，背后加速器隆隆作响，喷出黑烟。
“冲”刘砚推操纵杆，机器人提到最高速呼啸而去，所有人跟在身后开始狂奔，侧边以机关枪扫射，路上不知撞飞了多少障碍物，机器人高速冲向隔板，激光喷头探出，巨响声中隔板炸为碎片
“跟上跟上”赖杰吼道。
所有人跟着挖掘机器人冲过整个十八层，刘砚操纵机器人拳击飞电梯间大门，赖杰吼道：“跳上去”
张岷，蒙烽，赖杰，闻且歌，李岩五人同时跃而起，扒在深海作业机上，刘砚拧着操纵杆，潇洒转身，机器人背后喷出推进烟雾，在大型装甲电梯间内缓慢下降。
能量格不断降低，刘砚满背汗水，推着反冲力操纵杆。
1098推力渐弱，在最后8时抵达电梯间尽头，轰然落地。
脚底是个巨大的平台，落地后机器人退后步，面前是倒置的电梯间大门，上面显示荧光数字：11。
下面没有路了，脚底是倒转的大型电梯平台，声波扫描显示，底下全填满了海水。
“咱们得穿过这里，找路上第十层。”赖杰说：“准备炸开门，能量还够么”
刘砚答道：“不太够了，换炸弹吧。”
李岩前去安置炸弹，三秒后数人迅速躲到挖掘机后，刘砚按了个按钮，挖掘机推起前铲，挡住爆破的冲击波。
大门轰然变形，机械臂将钢门拆下，数人奔进十层。
“暂时安全。”赖杰看了眼墙上地图：“大家分开，各自去找还没进水的通道。刘砚，你自己留在这里负责调度，可以吗”
刘砚看了眼背后敞开的电梯门，答道：“应该没问题。”
蒙烽还是不太放心，扫视四周，说：“到这里来。”
张岷道：“给我个通讯器，我也能帮上忙。”
刘砚抛出个徽章，张岷抬手捞住别在领子上，拿了把准备参战。
十层是空军楼层，侧边训练场里有不少倒置的掩体，蒙烽选了个看上去最安全的地方，说：“你们躲在这里。”
赖杰说：“没时间了，快散开去找通路，刘砚居中策应，早刻找到通路就早刻安全。”
第十层非常大，是整个第六区里最宽敞的办公区，五人各选个方向散开，刘砚从挖掘斗里掏出谢枫桦，打开深海作业机舱盖，把她塞了进来，在舱内狭隘的空间里打开通讯盒。
屏幕上的光点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里靠近浸水楼层，大部分通道都被海水灌入，他们要找到没有灌水的通道，再集中撤退。
按照这个搜索时间，起码要半个小时。
“哲学家，你和李岩怎么认识的你觉得闻弟这人怎样”刘砚沉吟片刻，把其余四个通讯器关了，留下与闻且歌和蒙烽的单向通讯。
谢枫桦：“”
蒙烽：“拆官配是会被雷劈的，亲。小心哲学家给你后脑勺来发。”
刘砚漫不经心道：“八卦下嘛，这么严肃做什么”
谢枫桦直到这时才有时间与刘砚说几句话，笑道：“闻弟是个帅哥，好男人，嗯很温柔很绅士的人，是个完美的人，还会变魔术，没什么可说的。话说我更好奇你呢，机器猫。听说你和蒙将军大吵架最后你赢了吗”
刘砚转过头，看到谢枫桦手里还拿着个录音笔。
“噢，这种职业习惯显然很不好，哲学家。”刘砚道：“我倒是听说你在交流刊物上说了不少蒙将军的坏话，他定很后悔让你进入统战部的宣传部门。”
谢枫桦道：“民众总需要听点不样的声音，呃其实蒙将军是个很有趣的人，只是立场和我们不太致。”
刘砚眉毛动：“什么立场你代表什么立场第七区”
蒙烽道：“刘砚，你显然不是人家的对手，才几句话就被牵着走了。”
刘砚：“不，我现在想八卦点别的了，枫桦，你知道什么内情”
谢枫桦低声道：“当然不，我能代表什么立场只是现在所有人都在寻找真相你知道么他们在深海找到了只奥克斯综合体，用咱们现在的这个挖掘机，成功地拆解了它得到件东西。”
刘砚：“什么东西。”
谢枫桦摇了摇头，手支颐，漂亮的眉毛弯了起来。
“他们说，那是奥克斯综合体的核。”谢枫桦道：“是种叫弦的东西。再详细的，我们就不清楚了。据说十九层生化实验室已经在研究这次病毒潮的真相，但整个第七区被蒙将军的长夜计划激怒了，不愿意再分享信息”
刘砚马上掏出张纸，说：“你看这个，枫桦，你觉得它像什么”
“我觉得我看见那玩意了。”刘砚道：“是团蓝色的光，你看，曙光5000的解析报告在纸上记录了这些”
谢枫桦对着舱顶灯看那张纸。
蒙烽道：“刘砚，把全部通讯器打开。”
刘砚开了通讯器。
“像地震带的波动研究。”谢枫桦道：“又不太规则是心电图吗”
刘砚道：“不，不是心电图，心电图是规律的，这应该是种波，但不太清楚实际内容”
赖杰问：“你们在说什么”
刘砚和谢枫桦都没有回答，谢枫桦最后道：“像脑电波频率图纸。”
刘砚：“”
“所以呢”刘砚沉声道。
谢枫桦说：“你看到的那个蓝光，定就是统战部生化实验室在深海获得的采样，而采样报告上显示，那种蓝光说不定有思想，它是种叫弦的东西。”
刘砚：“赖杰，我记得你也提过这个”
赖杰道：“我不清楚，我是听吴双双说的，第七区只说到这个名词，没有深入解释。”
刘砚：“看见它了会怎么样”
赖杰：“谁知道呢，有人说看见了会死”
“这是扯蛋，很明显我没事。”刘砚话音刚落。
通讯器传来声巨响
“刘砚”蒙烽吼道。
“枫桦”李岩刹那间手脚冰凉。
刘砚喊道：“枫桦抓稳”
整台挖掘机被掀得翻了过来，只巨大的章鱼不知何时无声无息潜入了训练场。
那是丧尸章鱼的完全体，足有七八十米长，巨大的灰色头泡几近透明，八根触须灵活活动，揪住挖掘机器人的机械臂，将它狠狠摔在地上。
当所有章鱼触手保持完好，并长在只章鱼头上的时候，这种深海怪物绝非几根断裂触须的威力可比，刘砚还没来得及开战，两根机械臂就被巨力扯裂。
所有人同时转身，冲向刘砚与谢枫桦所在的位置。
刘砚终于摸到激光发射钮按下，激光聚能，嗡声耗掉了最后的五格能量，道炽热的激光射向章鱼头部，砰声炸了漫天横飞的脑液，化成瘫软的团，触手不住抽搐，痉挛。
刘砚喘息着说：“见鬼，这家伙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话音刚落，八根连在章鱼被炸毁的头上的触手又再次活动起来。
完了。刘砚心想。
那刻惊天动地，蒙烽绝望的大吼，舱盖被掀开，挖掘机撞上墙壁，将整个训练场的内墙彻底撞穿
刘砚与谢枫桦同时摔了出来，又根触手挖进墙壁，迫近谢枫桦。
触手的吸盘上，密密麻麻嵌着成千上万死人头颅，刘砚吼道：
“趴下”
刘砚扑向谢枫桦，把她推向断裂的墙壁之后，其中具丧尸的头狰狞地睁开双眼，咬住刘砚的手臂，刘砚痛得大叫出声。
谢枫桦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紧接着枪响，通讯器内变成沙沙声，最后停了，片静谧。
蒙烽停下脚步，瞳孔剧烈收缩。
“刘砚”赖杰的声音发着抖。
“快跑快”刘砚拖着受伤的手臂，通讯器已不知掉了去何处，大声吼道：“别站着快跑啊”
隔墙后是个食堂，章鱼触手越来越多，探进了食堂，刘砚掏出个手雷，紧接着将谢枫桦推向食堂内间，轰声爆破，脚底下天花板的通风口被炸开。
“进去别管我”
触手越来越多，谢枫桦爬进通风口，刘砚紧跟其后，根触手拐了个弯，探入通风口，嵌在末端吸盘上的具头颅大张着嘴，咬上刘砚左脚。
刘砚痛得大喊声，脚上血淋淋的被撕下半截布外加大块皮，谢枫桦发着抖朝上开枪，将那具嵌在触手上的丧尸头爆得粉碎。
通风口十分狭隘，触手进了大半，再过不来了。
黑暗里唯余刘砚的痛苦呻吟与谢枫桦的喘息。
足足过了十秒，刘砚颤声开了口：“继续朝下爬。”
谢枫桦惊魂未定，艰难地朝下爬去，刘砚又道：“注意你的膝盖，别蹭破皮，我被感染了，也别碰我。”
谢枫桦爬到通风口尽头，满脸是泪，大喊道：“有人吗”
“有人吗”她拼尽全力拍打铁栅栏，喊道：“帮帮忙”
刘砚疲惫道：“把这个拿着。”他递出个小扳手：“你手小，手指伸出去，从外面拧开螺丝”
话音未落，通风口被打开，只手把枫桦拉了出去。
外面片光亮，那只有力的手抱着刘砚，也把他抱了出来。
周围尖叫声大得刺耳。
刘砚浑身带伤，躺在地上的血泊里，眼前景象逐渐模糊，辨认出蒙烽的容貌，抬手想摸摸他的脸。
蒙建国道：“你受伤了，快把绷带拿过来”
45真相
“我被感染了。”刘砚疲惫地倚在墙角：“绷带拿来，都离我远点决明太好了你果然活着。”
原本要上来给他包扎的人马上不动了，蒙建国接过绷带，沉声道：“我来吧，你们都坐到那边去，包括小孩。”
刘砚侧倚着，蒙建国亲手给他包扎手臂，小腿，绷带扎得很紧，血止住了。
决明给刘砚擦干净脸上的血，刘砚断断续续汇报了任务经过，蒙建国只是沉默地听着。最后决明道：“我爸呢。”
刘砚道：“在十层，马上就下来了。”
周围片安静，蒙建国说：“你先休息会。”
刘砚侧躺着，枕在决明的大腿上，决明依旧与蒙建国坐在起。
“他会死吗”决明道。
刘砚：“会。”
蒙建国：“不清楚。”
刘砚：“你想要什么东西吗等我死了以后都归你，亲。送你个平板电脑吧。”
决明说：“不想要，能打针吗”
蒙建国：“刘砚，你在任务中的地位重要吗。”
刘砚道：“或许吧，我必须跟到任务的最后环，郑飞虎特别交代过我，大型控制台可能会出现意外情况，只有中央工房的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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