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几天有人找过霍亲王吗?”
邢部侍郎孟南平一边思索,一边说:“回皇上,下官记得昨天霍亲王的妻儿还来看过霍亲王,还有谁?当时还有一个家丁跟着,没几个人。”
“前几天呢?”
“前几天……”他努力回想着过去这段时间来过宗仁府的面孔,突然一个人浮出水面,他道:“对了,下官记得前不久上官鸿来审讯过霍亲王,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下官无从得知,因为上官鸿不许任何人旁听审讯过程。”
果然是他!刘禁点点头,又问:“他来了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
不到半个时辰,足以教唆霍文从一个人担下所有罪了。刘禁重新将白布盖好,想到如今死无对证,就不能盼上官鸿有罪,心里不免怒火肆意。
内心正万般焦灼着,此时背后有人禀报:“皇上,上官大人等在外面了。”
刘禁立刻收起满面愁容,语气平静的道:“他来的正好。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上官鸿端着一张假惺惺的脸面跑了进来,一见到霍文从冰冷的尸体,他突然猛的跪下,一边叩头,一边带着哭腔道:“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啊……微臣对不起你……”
刘禁俯视着他一句话也没说,他倒要看看这只老狐狸究竟要演怎样一出戏。只见上官鸿真的挤出两颗眼泪,悲愤的说:“都是微臣不好,若不是微臣劝霍亲王早点认罪,霍亲王肯定不会受不住屈辱而自尽的,都是被微臣给逼的。皇上,请您赐罪……微臣要给霍亲王谢罪啊……”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你已经调查清楚了?”
上官鸿喘息着点点头,道:“几天前微臣已经找到了霍亲王窝藏赃款的地方,看守赃款的人正是霍亲王的家眷,因此微臣就来宗仁府想劝霍亲王认罪,霍亲王肯定是受不了这种屈辱,才咬舌自尽的。”
“那么杀害李冒山的是谁?”
“回皇上,正是霍亲王派来的刺客。”
“是吗?”刘禁踱步到仍旧跪在地上的上官鸿面前,冷冷的问,“你有证据吗?”
“人证已经没有了,因为这是霍亲王自己告诉我的。”
“刺客抓到了没有?”
“回皇上,刺客在追捕途中已经被侍卫杀死了。”
“尸体呢?”
“微臣以命人焚化。”
“就是没人可以证明了,除了你?”
上官鸿不置可否的再次将头叩到地上,万般自责道:“请皇上赐罪!”
刘禁正琢磨着,另一边搞不清状况的孟南平竟跳出来打起圆场来,他说:“上官大人也是秉公办事,若每个大人都不敢出面揭露王臣们的罪行,那我大汉还用什么立法天下?上官大人并没有罪啊!”
“不,是微臣害死了霍亲王,微臣有罪!”
“上官大人言重了。”刘禁依然俯视着他道,“孟大人说的没错,既然要立法于民,当然要以身作则。朕不会治你的罪……”
上官鸿低着头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他早知道小皇帝不可能定他的罪,但是没高兴多久,刘禁已经来到他面前,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对着他的耳朵,冷静却极尽威严的说:“收起你的马脚,最好不要让朕看到。”
他虽低着头,却能感觉一阵强烈的威慑力从刘禁身上投射出来,他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大臣辅佐的小皇帝,多年的磨练让如今的他尽显王者锋芒。
但是还早得很!
上官鸿假装虔诚的目送刘禁离开,等他一走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了一贯的挑衅,他极度相信,刘禁成长的速度远远跟不上他日益膨胀的野心,他早晚要让小皇帝交出皇权,这大汉江山注定要在他手里改朝换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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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雨不大,但也没有要停的意思,雨幕下的拱仿佛一幅烟雨画作,嫣城撑着油纸伞走过拱桥。再过几个月,桥的两岸就会开满火红的枫叶,枫桥便是由此而来。
这是回纤云轩的必经之路,虽是雨天,行人却不少,嫣城才过桥一辆双马车辇飞也似的从她身边驶过,车轮经过水坑溅起的水花有一人之高,嫣城猝不及防的转身躲闪,手里的纸伞没有握紧,被马车带来的狂风吹了起来,一直乘着风飞落到河里。
她身上沾满了泥水印,极其狼狈的望着河中漂浮的纸伞,得赶紧想办法把伞捞上来,否则它会随河流漂到更远的地方。
如此想着,她微微提起长裙,沿着桥岸小心行走,直到来到最接近纸伞的地方,此时街上已有好几个路过的行人朝她这边张望,对于纤云轩的当家招牌嫣城在这也算人尽皆知,他们也会好奇她的一举一动,只是并没有人上前帮她一把。
她试着伸出手,第一次没有勾到,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再伸手,只有手指尖轻触到了纸伞,之后她又试了几次也没有办法抓住伞面,当真有些灰心了。
在最后一次伸手也失败了之后,嫣城缩回了身子,她无奈的擦了擦脸颊上的雨水,可能就这样空手回去了吧。正要转身,只见一把铜色的长剑从眼角延伸到河面,剑的顶端够到了伞骨,伞不再向前滑行,随着剑的收回,纸伞被乖乖的勾到岸边。
嫣城的视线一直紧随伞的轨迹,于是她看到了那张期盼已久的侧脸,瞳孔中渐渐闪着雨珠的光芒。他将纸伞从河面上拿起,然后给他们两人撑上,围观的路人逐渐散去,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
“你头发湿了。”嫣城先打破沉默,却发现从衣襟中拿出的锦帕也是湿的,不免露齿一笑,牙齿在红唇的映衬下如白玉皎洁。
“现在来找你,还算晚吗?”上官瑞清双眼炙热的望着面前这位倾城佳人,佳人嫣然一笑,回望着他道:“只要你来,任何时候都不算晚。”
这一夜的雨,犹如指间和弦,绵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走出画舫,天已拂晓,被雨水冲刷了一夜的长安城在朝日下显得晶莹剔透,瑞清一手撩起珠帘,举目仰望万丈光芒。多久没有看过日出了,要不是昨日选了那条路,可能他会错过如此宁静的清晨,也会失去一个认识嫣城的机会。
她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女人,瑞清明知道她在引诱他,却还是不自觉的往里跳,就因为这种强烈的诱惑之中,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感动。一个从红尘中走来的倾城女子,却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过去,瑞清承认,他完全被谜一样的她吸引。
昨晚的对话还清楚的留在耳边,她说她有着不可告人的过去,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未来,但是她会告诉他,慢慢的告诉他,可能要用很长一段时间。
“不要问我为什么,至少现在不要,只要你带我进宫,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我的命,是你的……”这句话,是她亲口说出的,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她为什么坚持要进宫,这一切都勾起了瑞清的兴趣。
“想好了吗?”嫣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回过头,看到她动作轻柔的为自己披上了一件薄纱外衣,迎着一脸楚楚动人的微笑朝他走去,向来处事不惊的瑞清竟有些羞涩的别过脸,低声说道:“皇宫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他的坚决否认让嫣城感到很失望。“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去找别人。”她略显冷淡的朝门外走,瑞清一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要说失望,他的失望不比她少。
“为了进宫,你什么都可以做。”
“没错。”她双目坚定的看向他,其实她误会了瑞清的意思。
“出卖你的身体也行?”
她这下明白了,咄咄逼人的神情里显出一丝退却,随后将视线转移到前方,她说:“如果是,我就不用等到现在了。”她不顾瑞清在前,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为什么找我帮你?”他朝着她离去的背影问道。
“因为我相信你。”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但是以后不会了。”说完她继续朝前走去。
不能就这样让她走,瑞清加快脚步,一下就追上了嫣城,他长得很高,往她面前一站几乎挡住了她所有的阳光。
“你要我帮你,却什么都不说,你知道宫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吗?它远比你想象的可怕的多,我不帮你,是因为我不想害你。”
他双眼紧紧盯着嫣城,她看上去是那么弱小,可他不知道,她心里那魔鬼一般的欲望,具有摧毁一切的力量。
她毫不畏惧瑞清的直视,相反的,她为他这般严厉而高兴。
“你以为,我现在生存的世界会比宫里好吗?”她嘲讽似的冷笑了一下,道,“我早就已经不是我了,就连死亡也不会让我感到恐惧,这世上还有什么更可怕的?”
“你进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能说,是因为我不想害你。”她把同样的话还给瑞清,却让瑞清更加迷茫。
他还想要再问下去,但是现在不赶去皇宫,就会误了早朝,只怕今日一别,他将与她回到各自的世界。
“我以为你会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是我错了,上官公子是朝廷重臣,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你怎么可能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随随便便的就带进宫?是我强人所难了,对不起,忘了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如果你还有兴趣来纤云轩,我定不会躲着你,恐怕我们……只能如此。”她语气渐轻,收尾时还微微叹气。
儿时的短暂相遇瞬间在脑中过滤,善良的他为了救一只小猫而爬上假山;调皮的他因偷看她弹琴从房梁上摔下;温暖的他带她在陌生的皇宫里嬉戏,为她驱赶寂寞,带她观赏焰火,离别时他还承诺说他会永远记得她,但是现在看来,他是彻底的忘记了。她转过头去的失望,让耀眼的阳光显得那么讽刺。
恐怕我们,只能如此。
嫣城最后那句话让瑞清肯定,她心里一定有着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一定与他有关,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与她曾有过交集。他唯一肯定的是,他一定要知道嫣城的故事,还有她非进宫不可的理由。
才下朝,皇太后已经端端正正候在宣室殿,边上那个精心梳妆打扮过的秀丽女子是她侄女,去年才入宫的晴妃,不过十六岁的年龄,看上去却异常沉稳,见着刘禁时只娇柔的道了声“皇上吉祥”,随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边上。刘禁当时愿意选她为妃子,就是看中她文静内敛的性格。
“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哀家想跟皇上商计一下出游避暑的事宜,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太后微笑着询问,边上的晴妃也优雅的笑着,仿佛两人早已商量好,只是来找刘禁陪同前行。
刘禁虽不想去,但也没表现出极其反对的样子,而是从另一个方向问道:“晴妃前几日不是身体有恙吗,朕一直都没时间来看你,现在病都好了?”
晴妃心里一激动,没想到向来不关心她的皇帝会这么问,两颊上忽然爬上红晕,声音微颤着说:“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全好了。”
“一会朕让侯太医给你再看看,就算是小病也不能怠慢。出游的事过几日再说吧。”
“皇上又想拖啊?”太后略显失望的说,“晴儿跟我都选中好几个地方了,你也不听听?”
“你们选好就行了,朕去哪里都一样。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朕想等这些事都办好了再去游玩,如果太后和晴妃实在等不及,你们就先去吧,顺便可以带嫆妃一起去,她一个人在宫里也挺闷的。”
“皇上也知道人家会闷?知道闷也不陪陪人家?”太后反问一句,转眼看向晴妃,她立刻乖巧的抿嘴一笑。
“皇上要打理朝政嘛,已经很累了。”
“晴儿还真是体贴……”太后无奈的说了句,准备起身了,“哀家先回宫了,晴儿你留下好好伺候皇上,没有哀家的允许不准回宫。”
晴妃慌忙站起身,疑惑的看着太后,许久才道了声:“是。”
刘禁看了眼站在门前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的晴妃,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了不让她太过尴尬,他试着问:“听太后说你喜欢刺绣?”“是。”她低着头回答。
“崔公公。”刘禁唤了一声,崔公公脸蛋红扑扑的跑过来接旨,“去把今年西域进贡的缎子拿来。”
崔公公面露难色,迟疑着问:“回皇上,那,那有好多呢。”
“每个颜色都拿一种,看晴妃喜欢什么就给她。”
“是。”
崔公公立刻退下,晴妃目光闪烁的望着刘禁,虽说做了一年的夫妻,但是今天他们才算真正说到了话。“朕去看折子了,一会崔公公就会送缎子过来,你挑喜欢的,如果不觉得闷就在这刺绣吧。”刘禁的话让晴妃很是惊讶。“在这?”“是啊,只要你不嫌闷。”“不会!”她立刻否认,事实上她没想到刘禁会同意她留下,而且还是和他同处一室,她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他的世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万没想到今天的他竟如此通情达理。
缎子送来之后晴妃认真挑选了喜欢的颜色,她决定刺一个鸳鸯香囊,金色的底,彩色的鸳鸯。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刘禁边上,时而抬起头看他认真看折子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她喜欢他清晰的轮廓和微微皱眉的模样,有好几次她想与他说话,但始终不敢开口,她觉得只要这么静静的陪着他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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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时间越久,那压抑在心里的好奇就越折磨人,上官瑞清虽不是好奇心很重之人,但这事若和嫣城扯上关系,他就有点魂不守舍了。
他选了个较空的日子前往纤云轩,他做好了被嫣城嘲讽一通的准备,却不料根本就没见到人,迎他的姑娘小玥说嫣城有客人在伺候,问上官公子是否择日再来。上官瑞清心想小玥八面玲珑,兴许是嫣城不想见他,这很有可能是小玥的推脱之言。
只是这回他猜错了,她是真的有客人在。瑞清离开时不经意的抬头望向她的窗台,透过灯光他看到了她玻璃窗前的紫色珠帘。
说是不再相信他,但是嫣城还是等了他几天,只可惜一连多日上官瑞清都没有来,于是她吩咐小玥,不管是什么样的客人今天她都会见。
此刻她正按照惯例,为进屋的客人弹拨最普通的曲子《路转西桥》,她手在拨弦,然而心里那根弦却转向了千里之外。
端坐在桌边洗耳恭听的是大丞相沈润川,自打那次在牌坊下见到徘徊许久的嫣城后他一直在找机会亲自前来,他心里存着许多问题,他必须亲口问清楚。
一首曲毕,沈润川礼貌的举手鼓掌,嫣城也是礼节性的回以一笑,正要弹拨第二首,沈润川突然开口说道:“嫣城姑娘真不愧为‘京城第一’的名衔,今日有幸亲耳聆听姑娘弹琴真乃人生一大乐事。”“大人过奖。”她浅浅的抿嘴一笑,她知道沈润川的大名,他是和上官鸿并驾齐驱的风云人物,她在听到他名字时候甚至想过要抓住沈润川的心,或许可以依附他进宫,但见到他本人的时候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从头到尾散发出来的正直之感,嫣城用目测就知道他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忠臣,要这样的人帮她进宫,恐怕得等个十来年,而嫣城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知姑娘原来是哪里人啊?”冷不防的沈润川开口询问起她的家事,而她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要把真实的自己和盘托出。
“小女生在长安,长在长安,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不瞒姑娘,几日前我在牌坊前见过姑娘。”嫣城一听就知道是下雨那天,但不知沈润川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他又道,“当时姑娘在那站了许久,可又不像在等人,还是姑娘在回忆什么?”
嫣城装做若无其事,冷静异常的问:“那大人为何去那里?”
“说来话长,在牌坊建造之前那里曾经有一间远近闻名的民间乐坊,当时他们时常进宫为皇家人演出,我正是念着对那间乐坊的旧情而过去,碰巧嫣城姑娘也在那里。”他期待着嫣城接下来的话,然而她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回了句:“原来那里曾经开过乐坊。”
“姑娘不知道吗?数年前那间民乐坊可是红极一时。”
“实在抱歉,小女虽是长安人,但从小爹娘管教极严,除非跟师傅学琴的时候会外出,其余时间都只能待在家里。”
“教你琴艺的师傅是……我的意思是姑娘琴艺了得,一定是名师出高徒。”
“让您失望了,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先生。”嫣城半真半假的说道,“要不是三年前爹娘死于意外,小女也不会沦落到来这种地方弹琴卖艺,说真的小女的琴艺还是告别了师傅之后自己细心揣摩而成。”
嫣城一下子就解答了沈润川心里的疑惑,她是不想让他再盘问不清才编了这么个谎言,果然沈润川表情凝重的捋了捋胡须,不再询问下去,嫣城趁机又挑起琴弦,这次她弹了一首难度极高的曲子,而沈润川还沉浸在她的故事里,久久无法释怀。
瑞清到家时天已全黑,让他奇怪的是家门敞开,家丁不可能知道他何时回来,恐怕……敏感的他瞬间想到了什么,没有下马直接往院子里冲去,此时他已经听到从父亲的房间传来的打斗声。
他迅速翻身下马,提起宝剑冲过去,他爹正气喘吁吁的躲着一个穿着破烂的男子的砍杀,瑞清见状立刻出手相救,交战之间他认出了那个杀手,难怪即使武功了得的父亲也打不过他,他原是一名骠骑将军,两年前被他的仇人逼迫到流亡的命运——他的仇人,正是上官鸿!
好在瑞清及时出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位流亡的将军眼看打不过上官瑞清,立刻收剑窜出门外,瑞清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了黑暗里,结束了这场血腥。
上官鸿还心有余悸的扶着椅子跌坐在地上,看到空手而归的儿子,怒火攻心的朝他吼去:
“人呢?逃走了?滚开——”他一把推开上前扶他的瑞清,踉踉跄跄的站起身,然后扑通一声坐到椅子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还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去追!”
“天已经暗了,等明天天亮我就去追查他的下落,放心吧,他走不远的。”
不管瑞清如何解释,总之错都在于他。
“你明明可以杀了他,为什么放他走?你最近是怎么了?上朝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要是不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你知道我会对你怎么样。”
瑞清放下剑,迅速寻找理由,他尽量让语气显得不要太仓促:“我在想,这样的生活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你不想干了?我早跟你说过——不可能!你生在我们上官家,就注定要为我拼命。还是你现在翅膀硬了,敢违背我的意思?别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不敢……我记得您的大恩大德,我只是……”
“只是什么?”
“是我被追杀就算了,您得罪的人那么多,防的过来吗?”
“呵!”上官鸿发出一个极为不屑的声音,道,“等我做了大汉的天子,谁还会来杀我?”
上官瑞清不假思索的接话道:“谁说大汉天子就没人追杀,您还不是在寻找机会杀刘禁?”
“你什么意思!?”上官鸿瞪着他,说,“别忘了你是谁的人!你现在了不起了就可以不听我的命令,信不信我立刻剥夺你的一切?”
“还有我的命?”他反问一句,上官鸿依旧怒视着他。
“如果你敢违背我的意思,我会要了你的命。”
听着上官鸿的话,瑞清自嘲似的低头一笑,语气极为平淡的说:“被你发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死了,这十八年来我不过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如果你要杀我,我决不会还手。”
上官鸿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可他说的没错,这十八年来他从来没有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对于他来说,瑞清不过就是一个杀人工具,是他实现野心的利器,等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他第一个要毁掉的,就是上官瑞清的命。
在这之前,上官瑞清只要安安分分的做他的乖儿子就行了。
“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你要知道,在我手里你连选择死的资格都没有!”
瑞清没有回话而是突然转身走了,没有拿他的剑,上官鸿朝着大门咆哮:“你去哪里!”
没有回答,他飞快的消失在黑暗中。
上官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愤怒的一甩手,瑞清的剑被摔到地上。虽然他扬言会要了瑞清的命,但如今要实现自己的野心只有靠他的力量,少了这个有利的杀人工具,上官鸿确实会陷入很大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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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继续打,不准停!”
“用你最快的速度跑,跑不过,就只能被狼吃掉!”
“杀了它,不过是一条狗而已,绝对不能有善心。”
“你将来的对手有可能是你的朋友,你的爱人,只要对你不利的人,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杀了他们。”
“告诉你很多次,如果你办不好,就只有惩罚。”
“别怪我狠心,你要记住,你的出生,就是一种耻辱!”
瑞清的脑海里全部都是儿时痛苦的记忆,如果那些惨不忍睹的过去可以被忘掉,那便是他最大的幸福,可是做不到,这些记忆像恶魔一样吞噬着他的一切。
他恨自己怎会变得如此残忍,但同时他又不得不更加残忍,这种矛盾而挣扎的力量正在使劲撕扯着他,他只想逃,往黑暗之中逃,只有黑暗才能平复他日渐扭曲的心。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纤云轩恢复到深夜的宁静,嫣城伏在窗台看了一眼大街,死一般寂静,随后她关上了窗。
此刻还睡意全无,她准备把窗前的珠帘卸下,把新买来的绯色流苏换上。
才换到第六条珠帘,她隐约感觉窗外有动静,可还来不及细想,突然她的玻璃窗就被人扣得直晃,她吓得后退几步,手因为惊慌而护在唇前,她继续喘息着聆听窗边的动静。
“嫣城……可不可以……让我进去……”那有气无力的祈求声着实震撼了嫣城的内心,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深更半夜从窗外翻身进来的人会是他!
她立刻为他开了窗,一阵微凉的风即刻扑面而来,月光下一张苍白的脸带着黯然神伤,嫣城伸出手,他动作利落的从窗口飞身进来,还来不及关窗,嫣城就被他一把抱在怀里,随后她也缓缓抱住了他。
一直这样持续了很久,嫣城感觉瑞清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她才半开玩笑的开口道:
“上官公子……突然翻窗进来不会是没带银子吧?”
他轻轻送开手,与她四目相对,他看到她眼里闪着迷人的光彩,他以为那就是他想要的片刻安宁。
“我想听你弹琴,我没带银子,如果你想要,就把我的心拿去。”他说的很认真,虽然这种情话嫣城早就如雷贯耳,但是她知道,只有上官瑞清是用心在说。
说真的,她为这样憔悴的他而心疼,虽然说过不再相信他,但是心却半分也没有离开过。
她拿出已经收好的四弦琴,弹指间,悠扬流畅的音乐已布满房间,他看出瑞清有许多心事,而她不用说话,便可以用琴音为他疗伤。
“我从出生就背负着不可饶恕的罪名……”瑞清的话语如此沉重,如铁锤敲击着嫣城的心,“没有人知道,我根本不是上官鸿的儿子,我娘在生下我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妻子腹中的胎儿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他却还等我娘生下我,他不是真的希望看到我,而是要利用我的手报复那个男人。为了不暴露他的耻辱,他在我出生的那个夜晚就夺走了我娘的生命。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就不断的训练我,告诫我,鞭打我,他要我时时刻刻记住我的使命,一直到现在,我从没一天是为自己而活……”
听到这里嫣城不禁回忆当年,儿时那段短暂记忆中的上官瑞清似乎不是那样的,他开朗,顽皮,机智,甚至无忧无虑,即使再过多少年她也不会忘记他如烟火般灿烂的笑容,可现在他说的和过去简直大相径庭。难道这是他的伪装?其实他的欢乐都是强颜欢笑?嫣城没有说话,而是继续选择聆听。
“有好几次我都想挣脱这个枷锁,但是我知道反抗的代价会更可怕,所以我只能默默忍受,我不知道娘为何会嫁给这个利益熏心的魔鬼,我也不知道娘在死的那一刻心里该是多么的恐惧……所以我背负着这种耻辱活到现在,耻辱,耻辱……”他轻轻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一脸不屑的望着他手里的酒杯,自嘲似的问,“你可以想象吗,我和刘禁,是同一个父亲所生。”
听到“刘禁”的名字,嫣城忽然停住了双手,怔怔的望着对面的上官瑞清。
刘禁,不就是当今圣上,不就是她做梦也想杀死的那个人!
而他,居然和上官瑞清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不能帮你进宫,不是我不想,是任何跟我们上官家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我不想害你。”
嫣城喘息着,断断续续的问:“为、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
瑞清深吸了一口气,万般无奈的道:“因为,你说过,你相信我,而我不想骗你。”
“你怕连累我,所以不能带我进宫?你在担心什么,我根本没有害怕过啊。”
“我害怕……”他重重的咬了下嘴唇,说,“我不想再有人为我牺牲了尤其是你!”
她听完这句话,竟微微的扬起了嘴角,显得有些拙略,有些无奈。
“你说……你从没有一天为自己活过,但是你知道吗,我……是一直在为你而活。”她低头望着手里的四弦琴,幽幽说道,“如果那天进宫没有遇到你的话,我或许,早就已经死了吧。”
瑞清诧异的皱起双眉,嫣城接着说:“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反正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你有你的顾虑,我明白,我不会再逼你了。”
瑞清不语,只是定定的望着嫣城的双眼,那是一双可以勾人心魄的眼睛,当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他会迷失自我。
隔天清晨,当瑞清穿好衣服准备离开,还披着一层薄纱的嫣城从脖子上拿下一块她带了很多年的玉佩,交给瑞清时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和香气。“这是用我第一份工钱买的,现在交给你保管,你说你很危险,那么希望它可以保你平安。”
他感受着她的体温,这最简单也最真诚的祝愿,让他原本漂泊的心找到了避风的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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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正值盛夏时节,皇宫内的河塘处处莲花盛开,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子在碧波荡漾的湖中翩翩起舞,可最美的,还算环绕着嫆麟阁的这片月牙形湖畔,这里种植的莲花比任何地方都多,从左数到右盛开着超过七种颜色的不同品种的莲花,倒不是居住在此的嫆妃有多喜爱莲花,而是她吩咐花艺要把一年四季最美的花都种到嫆麟阁来。因此她的宫殿每日都有繁花相伴,美不胜收。
嫆妃去年和太后的侄女晴儿一同入住皇宫,作为皇帝的妃子她与皇帝见面的次数却少的可怜,纵然想过无数种吸引皇帝的方式,但始终不能获得皇帝的芳心。
本来她也觉得无妨,因为皇帝似乎对晴妃也是一样的冷淡,然而今天一早她听丫头说皇帝昨晚竟留晴妃在宣容殿过夜了,好胜的她开始安耐不住,心里一直在酝酿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坐在湖畔边上专门为她建造的小亭子里,双眼定定的望着满湖的莲花想心事。若要采取下一步行动,还是得先探探那个娇生惯养的晴妃的底细,不管谁先占了上风,最重要的是谁能抓住皇帝的心。
想到这里,她声音高亢的唤了一声,伺候她的丫头立刻跑了过来。
“走,我们去晴妃那坐坐,看看她到底几斤几量重!”丫头低头窃笑,好像她期待了很久的戏码即将上演。
晴妃所住的云月阁就在不远处,只过一座拱桥便到,与嫆妃的寝宫相比她那里就显得朴素很多,种植的绿化大多都是高大的树木,却是盛夏避暑的好地方。
嫆妃到达那里的时候,晴妃正在院子里给小鸟喂食,她喜欢画眉,刘禁就送了她几只品种稀有的画眉,她珍惜的不得了,每次都亲自喂食。
见着院子外袅袅走来一个人影,晴妃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待看清是嫆妃的时候她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姐姐怎么来了?”她立刻跑过去,没记错的话这是嫆妃第一次到她这里来。
身着一席紫金牡丹华服的嫆妃端着一脸高高在上的笑意走过晴妃身边,自顾自在圆石凳上坐下,双眼看着一只天蓝色羽毛的画眉说道:“这鸟真漂亮。”
“它还是一只幼鸟呢,长得倒是挺结实。”晴妃说着用手指逗了逗那只蓝色的画眉。
“我看你院子里都是鸟,你很喜欢鸟吗?”
“挺喜欢的,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你看这只……”晴妃指着不远处一只鸟笼里的嫩黄|色画眉鸟说,“我最喜欢它,它从来不叫,可乖了。”
嫆妃抬眼看了看那只小画眉,问:“它从哪买来的?”
“是皇上送的,皇上说他出宫经过园林,这只鸟就停在轿子上不肯走,他就把它带回来送我了。”
“哦……难怪你那么喜欢,原来是皇上送的。”她说的很平静,心里却仿佛妒火在灼烧。
“妹妹真是好福气啊,皇上从没送过东西给我。”嫆妃举目望着一脸腼腆的晴妃,略有伤感的说。
“皇上是担心我在宫里太闷吧……”忽然想到什么,晴妃立刻又补充道,“哦,昨天皇上还说到姐姐了,他担心姐姐一个人在宫里太闷让你跟我和太后一起出游呢。”
听罢嫆妃似笑非笑的动了动嘴角,心想这个晴妃究竟是装纯还是真单纯,连皇上故意把她们支的远远的用意都不知道。
“对了,听说昨天皇上留你在他那边过夜了?”
“太后让我留下的。”
“开心吗?”
“姐姐指的是……”
“被皇上宠幸啊。”
“姐姐误会了。”晴妃略显紧张的回答,“皇上只让我在侧宫休息,根本没宠幸我。”
不知这个丫头说的是真是假,但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于是她试探着问:“说来也怪,咱俩都入宫一年了,皇上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搞不懂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晴妃露出一丝文静的笑意,轻声说:“皇上整日为国家大事操劳,哪有功夫管我们呀。”
“作为妃子,咱们不是应该为他分担忧愁嘛,既然妹妹昨天一直陪着皇上,你总该看出皇上的喜好啊?”
“他一直在看折子,要不就是跟几位大人商量朝事,跟我说的话还不超过三句,我实在看不出皇上有什么喜好。”
嫆妃半信半疑的听着,要是晴妃说的是真的那就最好,倘若她在刻意隐瞒什么,她也不会轻易饶过她。尤其是看到她这副温柔腼腆、知书达理的模样更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好像随时都在装可怜,只为勾起皇上的怜悯之心,这种虚伪的女人不给她个下马威,迟早会骑到自己头上来。
想到这里,嫆妃看似不经意的站起身,边说笑着边走到那只黄|色画眉鸟边上。“妹妹文静贤淑讨人喜欢,所以皇上才会让你陪着啊。”此时她的手已经伸向了那只鸟笼,晴妃以为她在逗鸟玩也没在意,只是面露羞涩的笑着说:“皇上也喜欢姐姐啊,只是他不擅长表达而已。”“真的?”
还没等晴妃回答,只见那只黄|色画眉扑腾扑腾的飞出鸟笼,伴随着嫆妃的惊呼声:“啊……怎么回事……”
再伸手抓也来不及了,鸟已经飞到了半空中,晴妃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上送的画眉从眼前飞过,然后飞向遥不可及的天空,而她只能举着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嫆妃见状赶紧满脸歉意的跑过去,嘴里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门可以动,把你最喜欢的鸟放走了,我真是罪该万死……”说此些话的她心里却得意到不行,她倒要看看晴妃有多少能耐。
而晴妃只是轻轻的抹了抹眼睛,摇摇头呜咽着说:“没关系……反正我还有好多……”
“可那是皇上送你的呀,我居然把皇上送你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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