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况非常好,也非常宽阔,张宏竟然拉不住战马,直接冲了过去。
“放箭。”黑杨脸色一沉,知道这一声叫了出去,以后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但是他双手并没有抖,他的声音很镇定。
弩箭如飞蝗一般,黑杨率领湾头镇守军居高临下,弩箭箭无虚。
张宏大惊,想不到宋军竟然会选择在这个地方伏击,他更加想不到明白的是这些宋军从何而来,竟然能够瞒得过湾头镇的黑杨,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停留之时,大喊:“冲过去,给老子冲过去。”
“咦”,听到杀戮声,前方的胡明伟不由拉住了马缰,他身后的骑兵差点撞了过去。
“竟然真有埋伏,莫非是李大人的接应?”胡明伟忍不住转头看去,只见坡地之下鞑子兵1uan成一团,而坡地之上弩箭如飞蝗一般压制了整条官道。
看到张宏率领骑兵拼命往前冲,胡明伟问道:“老将军,杀过去,挡住鞑子?”
姜才也看到了情况有变,他人老鬼精灵,不管是谁,反正都是和自己一样跟鞑子作对,自己还不赶紧落井下石就对不起自己了。
于是大喝一声:“弟兄们,杀回去。”
众人听令,调转马头竟然反冲回去,门g古汉军骑兵被坡地上的袭击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哪里顾及姜才又杀了回去。
“砰”,两军撞击在一起,门g古汉军骑兵为了活路,宋军为了落井下石,自然气势不如。
但无奈坡地上的埋伏的人数实在太厉害了,射出的弩箭就像飞蝗一般密密麻麻,再加上坡地虽然不高,但有些陡峭,门g古汉军骑兵几次想冲上去,还没到半路便被射杀,实在是可怜。
后方的骑兵看到不妥,哪里还顾得了前军,也没有人动员,大伙不约而同调转战马就往后跑,张宏看实在冲不过去,也打算往后跑。
想不到胡明伟早已注意到他,见张宏有意要逃,连忙追上去,就连老将姜才杀得兴起,在亲兵的护卫之下也突进去。
“张宏,纳命来。”胡明伟大喝一声,战马长啸,向着张宏扑过去。
张宏手执一支长枪,见胡明伟冲过去,眼看自己就要落入宋军的包围之后,仓促吆喝了一声,手中长枪出其不意向胡明伟飞过来。
胡明伟看得仔细,一个侧马翻身便躲开长枪,抬头看去,却现张宏已逃得远远,胡明伟正想追过去,却看到弓箭覆盖了张宏的范围。
也不知道是张宏命大,还是弓箭手准头不行,竟然让张宏脱离了伏击,不到半个时辰,除了死的骑兵,还有一半以上的骑兵逃了出去。
弩箭的杀伤力毕竟比不上弓箭,再加上埋伏的地方有远,虽然刚开始使得门g古汉军骑兵惊慌失措,但回过神才现对方弩箭虽多,但明显是距离过远,杀伤力不够,虽然有不少骑兵受伤,但真正中箭死亡的不到一千人,再加上胡明伟回师杀死了门g古汉军骑兵。
除了死翘翘的门g古汉军骑兵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倒地呻y的骑兵,正当姜才和胡明伟不知怎样和这些伏兵见面时,对方来人邀请两人过去见面。
六|九|中|文|/
第四十八章 层层狙击(18)
第四十八章 层层狙击(18)
“竟然是你,黑杨。(-小说)”胡明伟认得黑杨,目瞪口呆的看着黑杨,吕文焕最信任的大将,统领湾头镇大营三万大军的黑杨,襄樊当年的总管,后来投靠了鞑子,均州军可没少跟他打jiao道。
胡明伟不由提高了警惕,全身护在姜才身前,手中的大刀已经出鞘,死死的盯着黑杨,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半个月前自己真真实实和自己打了一仗的黑杨,竟然成了自己的人。
胡明伟毕竟年轻啊,你看姜才就不一样了,只见他捋了捋胡子,慢悠悠说道:“黑总管这伏击战打得不错啊,可惜黑总管忘记了把后路给堵住了,要不然鞑子可不容易逃脱。”
黑杨苦笑,拱手作揖,道:“xiao将见过姜老将军,胡将军。”
“eng均州军不弃,如今黑杨也成了其中一员,这是xiao将的腰牌,还请胡将军核实。”
事情变化得实在太快了,胡明伟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自然毫不客气接过黑杨的腰牌,竟然是均州军副都统,所领部将另成一军:忠义军。
“末将胡明伟见过副都统。”胡明伟把腰牌递给黑杨,见黑杨疑huo的表情,解释说道:“这种腰牌在均州军中仅有牛富大人和郭大人佩戴。”
“均州军现以张贵为尊,又有第一副都统牛富大人、第二副都统郭平大人,如今黑大人已贵为均州军第三副都统,均州军军纪严明,属下自然要向大人行礼。”
“你看一下背后,”胡明伟看黑杨莫名其妙的样子,不明白说服黑杨归顺均州军的李希为什么不详细给他解释,只好耐心说道:“忠义军。”
“副都统大人恐怕不知,均州军仅有奎祀军才独立成军,独立于均州军之外,不接受除张贵之外其他人的命令。”
“也就是说,黑大人贵为忠义军统帅,可以不接受其他人的命令,但有协助大军的义务,当然这指的是平时,若是战时还需张大人另外授权。”
“这……”李希没给他说明白,他也是糊里糊涂,以为归顺均州军之后,这三万大军必然要jiao由均州军重新整军,却想不到均州军竟然授予自己如此之大的权力,就算是吕文焕,对自己的信任也没有达到这个程度。
“恭喜副都统,贺喜副都统。”胡明伟轻轻拍了一个xiao马屁,道:“大人弃暗投明,乃我大宋之荣幸,百姓之荣幸。”
黑杨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是重新归顺了宋廷,但是未尝不也是有点走投无路的感觉,不过他从胡明伟的表情中并没有看到任何讽刺的意思,反而是充满愉悦,充满真诚和祝福。
想到自己为了siyu一路走来忐忐忑忑,黑杨就觉得自己有几分不是人,尴尬说道:“黑某走了一段弯路,如今eng诸位不弃,黑某自当奋勇,虽死而无憾。”
“哈哈,到了均州军,想死也不容易,”胡明伟大笑,道:“还没驱除鞑子,还没收复中原,还没有一统天下,黑大人这么快就要说死,是不是早了一点。”
姜才也上前凑热闹,捋了捋胡子,道:“老夫一把年纪,尚思保家卫国,黑大人正值壮年,何来死意。”
黑杨这才谢过胡明伟和姜才两人,于是连忙下令收拾残局回到湾头镇,胡明伟长了一个心眼,派了一支百人队守在坡地,不一会儿果然看到对方的探子,这支百人队三下两下便把他们送去见他们的长生天。
待得回到湾头镇,宋军和黑杨的部将也hun熟悉了,他们都是汉人,曾经都是宋军,甚至有一些还曾经并肩作战,以前各为其主没有办法,如今再次并肩作战,大伙都说起自己得意之事,湾头镇从来没有如此的热闹。
黑杨看到这种情况,这才彻底放下心,往日的勾心斗角和忐忑不安,此刻竟然变得无比安宁。
胡明伟、黑杨都是谨慎之人,暗中吩咐哨兵,若发现有si通鞑子之人,一定要把他们抓起来,遇到遇到反抗之辈还准许他们先斩后奏。( 首发)
“老将军,”如今的黑杨已经死心塌地,他也看到了胡明伟、姜才和其他宋军将领不一样,他们都是一心为国之人,说话之间也没有隐藏:“黑某思量张宏还没有发现湾头镇已和往日不同,不如我军乘机袭击扬子桥,不知老将军认为此事是否可为?”
姜才暗中点头,黑杨能够提出这样的计谋,已说明黑杨是真心归顺朝廷,心中也放下了担子,沉思片刻,道:“张邦直、张宏都非常人,张宏当时没想到,但事后就很难说。”
“扬州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张宏肯定知道伏兵不是扬州所出,除了扬州之外就只有淮北的均州军了。”
“他们就算没想到黑大人你重归大宋,也会认为伏兵乃淮北之兵,他们一旦认为淮北之兵到达淮南,必将会更加谨慎。”
“袭击扬子桥之事恐怕不易,老夫认为还是等均州军的郭大人及淮南军的陈大举陈大人到了扬州再从长计议。”
“老将军说得很对。”黑杨感ji说道:“张邦直两父子向来把黑某当作眼中刺,若鲁莽前往扬子桥,恐怕得不到好处。”
胡明伟也帮衬说道:“听闻郭大人用兵稳重,又习得张大人用兵之长,若均州军、淮南军、湾头镇守军及扬州军四军会师,拿下张邦直也是意料之中之事。”
“需要防备的就是健康的阿术回师扬州,南方的宋军是否能够抵挡得住鞑子的进攻。”
“所以,淮北扬州一战,必须速战速决,若是耽搁则时势有变。”
张宏灰头灰脑回到扬子桥,五千骑兵剩下不到三千人,而且还有部分伤亡,对于一心想守住扬州,想借助扬州兵力重新恢复张家往日辉煌的张宏和张邦直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张邦直镇定得多,仔细问了张宏的情况,随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品了一xiao口才问道:“宏儿,你认为伏兵是什么人?”
“扬州并未见出兵?再说扬州一举一动都在我军监视之下,这些天安静得很,”张宏rou了rou脑en,说道:“若是说前段时间早已出兵,那又绝对不可能。”
“而且孩儿认为伏击我军之兵,至少超过一万人,他们手执强弩,攻击时如飞蝗一般,幸好他们不敢近距离埋伏,要不恐怕孩儿早已葬身。”
“所以,这绝对不可能是扬州的兵力,扬州也派不出这么多人。”
“不是扬州的兵力?”张邦直沉思了片刻,突然想起均州军之事,大吃一惊,道:“莫非是均州军到来?”
“爹爹说均州军已潜入扬州?”张宏有些紧张问道:“若真是均州军,恐怕孩儿连骨头也不会剩下半根了。”
“都知道均州军心狠手辣、算无遗策,他们既然在山坡设下埋伏,肯定会把回路截断,然而他们并没有这样做。”
“那……”张邦直皱着眉头看着张宏,问道:“宏儿莫不是认为,这些伏兵是从天下飞下来不可。”
“不,”张宏带了怒气,一字一顿说道:“爹爹忘了一个人。”
“湾头镇,黑杨。”
“他敢。”张邦直“倏”的一声站起来,不过很快又垂头丧气,道:“想必还真让宏儿猜对了,只有湾头镇的黑杨才是最好的解释。”
“黑杨能够从容出兵,看来湾头镇三万守军都成了他手中之物,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张英bi他降了宋军,还是他yu投降宋军被张英发现。”
张宏摇了摇头,道:“爹爹,如今再说此事也没用,现在的情况就是湾头镇已不在我们手中,不仅扬州守军可以随时突围,孩儿认为想保住扬子桥、瓜州渡口也不容易。”
见张邦直疑huo看着自己,张宏叹了一口气,道:“扬州怕没有人会说服黑杨投降,只有均州军。”
“黑杨向来畏惧均州军,吕文焕南下之后,他觉得自己势单力薄,均州军恐怕给黑杨摆明了阵法,言均州军及淮南大军南下,湾头镇就是桥头堡。”
“黑杨自知不保,只有降了宋军。”
“虽然黑杨降了宋军,可扬子桥和瓜州还在我们手中,宏儿为何说不保?”张邦直毕竟年纪大了,有些事没有张宏考虑得周到。
张宏rou了rou脑en,道:“爹爹,孩儿先前也跟爹爹说过,均州军至少一万五千以上兵力,加上淮南军三万,再加上湾头镇三万大军和扬州守军,兵力早已在我扬子桥和瓜州之上。”
“哦,对了,孩儿还没有算上王惟义投降的四万大军,若是算上这四万大军,宋军兵力两倍我军之上,爹爹说扬子桥还能守住吗?”
张邦直没有信心,至少他没有信心能够守住均州军的攻城,当初董文炳在正阳,可谓城池坚固,可还是丢了xg命。
如今扬子桥只不过是一个地方xiao镇,连城墙也是低矮不堪,从阿术到董士选再到张邦直,他们都没想到总有一天他们会沦落到依靠城墙保护自己的地步,瓜州渡口虽有营寨,但也不堪一击,谁能想到数十万大军,怎么还会落到如此下场?
“那,我们是否需要请董大人会师?或是请示阿术大帅,让他派出援兵,如今淮南已落入宋军手中,大帅恐怕不会看到淮北的退路再被截断吧?若是如此,咱们也只有认命了。”
“南方之战不知局势,上书请示未必有答应,但请示一下多少总会有用处,同时上书请示大汗,让大汗选择。”
“如今之计,唯有如此了,能拖得一天就算一天吧了。”
“爹爹也不用灰心,咱们只要坚守扬子桥,等南方战事明朗,最先熬不下去的恐怕是均州军,还有就是扬州守军。”
“李庭芝乃朝廷的忠臣汉子,是张贵的恩师,若南方战事有变,李庭芝怕再也不能坚持,张贵是均州军的军头,均州军哪敢不从李庭芝命令。”
“嗯,”张邦直振奋了几分jg神,道:“就如宏儿所说,爹爹决定在扬子桥镇设防,和他们决一死战,咱们张家的命运,就看这一战了。”
两人各自鼓励一下对方,然后就是动员大军,设防修寨,誓死要把扬子桥经营成为铁桶。
郭平到达高邮已是天黑,大旗、李希前来迎接,把大军安顿在高邮县城,自从张宏前往瓜州之后,来自山东的后军补给几乎被大旗等人截断了,鞑子也没有重建补给线的意思,仿佛是准备拼死一搏。
不过说来也不奇怪,鞑子打仗向来少带军粮,他们打到哪里抢到哪里,他们来到哪里就杀到哪里,就算是eng古汉军也是如此,再说大宋的仓库粮食多得很呢?而且大户人家也不少,实在不行老百姓家里也有一些存粮。
张宏退出高邮之后,大旗和李希轻而易举收复县城,只是老百姓还没有回来,他们都怕鞑子杀一个回马枪,大旗和李希也还没有信心,虽然他们高邮附近几个县的兵力已达到三千余,但是军备不足,训练不足,sao扰一下鞑子还可以,若真是拼命,还不到气候呢?
“大旗,辛苦你了,这是张大人给你的书信。”郭平掏出一封整齐的书信,递给大旗,羡慕说道:“张大人除了给清惠公主写信之外,还没给其他人写信,你xiao子是头一回。”
大旗咧嘴笑了笑,眼角却有几分湿润,打开书信,不过是平常的一些话语,却看到大旗满眼泪汪汪。
李希拉了几次,大旗才rou了rou眼睛,尴尬笑道:“军头tg会煽情。”
“好xiao子,连煽情也会了,取了婆娘就不一样了。”大才子吴澄也凑热闹,他到江陵后终日与张贵为伍,大旗是张贵的亲兵,自然和吴澄相熟。
大旗不好意思的装好书信,然后放到最贴身的口袋里,也不跟吴澄争气,只是他一举一动仿佛充满了挑衅的味道,可把吴澄郁闷坏了。
郭平知道张贵是一个重感情之人,也不理会大旗和吴澄的妒忌,转头问道:“李希,黑杨之事,你再给我说一下。”
听到郭平谈到正事,众人都严肃起来,郭平和张贵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张贵为人总是嬉皮笑脸,但是郭平要严肃很多,而且为人稳重,用计颇深。
李希仔细说了一遍,众人暗中惊叹李希的好运,郭平也不由赞叹:“李希孤身独闯大营,立下旷世奇功,郭某一定为你请功。”
李希说了一声不敢,郭平接着说道:“黑杨这人还是有几分本领,只是为人siyu甚强,恐怕也只有张大人才能压住他了。”
“那倒未必,”李希笑了笑,道:“属下可以看到,经过张英之事,黑杨已有心灰意冷之意,日后能够走上正途,说不定会成为均州军一大助力。”
“嗯,我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前往湾头镇和黑杨会师。”郭平刚要下令解散,传来了陈大举的声音,然来今晚是陈大举值夜,只见他身后带了两个xiao将。
“胡明伟,你xiao子怎么过来了?”郭平大吃一惊,要知道均州军事学院,当初就只有张贵和他两人为教官,张贵平素忙得不可开jiao,很多时候都是郭平教他们。
“郭大人?真是你,你老人家总算是来了。”胡明伟像一个委屈的孩子见到了爹娘,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郭平笑了笑,道:“听说你xiao子干得不错,现在怎么哭鼻子了。”
“快说说,你怎么到高邮了。”
胡明伟看到郭平如故,若是张贵说不定就抱着他狠狠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但郭平是一个感情不外之人,能有这样的表情已经非常不错。
胡明伟坐下来,道:“早听说大人要过来,所以才请示了姜老将军和黑杨大人,他们让xiao子前来高邮接应,把湾头镇的事情给大人说一下。”
于是胡明伟仔细把黑杨伏兵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问道:“想必扬子桥的张邦直还不知道目前情况,大人以为我军是否有机可趁。”
“若没有高坡伏击,黑杨倒是一招妙棋,”郭平也不怒,淡淡说道:“如今却是万万不可。”
看着胡明伟疑huo的表情,郭平反问道:“黑杨是否有斩尽杀绝?五千骑兵中了伏击,伤亡不到一半,若是遇到咱们均州军,这怎么可能?”
“不是均州军、也不是扬州守军,那湾头镇附近就只有黑杨了,再说有张英之事,恐怕张邦直早就对黑杨有所顾虑。”
“所以,这个法子是不成。”
“那……”胡明伟担忧说道:“扬子桥和瓜州渡口尚有八万以上的eng古汉军,大人认为我军该如何是好?”
“末将认为我军当速战速决。”
“嗯,你说得很对。”郭平点头表示鼓励:“南方战事未明,扬州之战确实要速战速决。”看着胡明伟和其他人着急的样子,郭平笑了笑,道:“此事张大人已传下妙计,届时到了湾头镇再说也不迟。”
第四十九章 层层狙击(19)
第四十九章层层狙击
郭平的到来,湾头镇彻底热闹起来,那是望不尽头的骑兵,那是数不尽的步卒,他们的盔甲明亮,他们的身体强壮,他们的精神振奋,同是汉人的黑杨部将忠义军,委屈得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们现在不知道有多后悔在鄂州投降了鞑子,但范文虎跑得最快,大兵将当官的都投降了,自己能不降吗?
看到对方士气如虹,特别是骑着大马的均州军,这些曾经当过叛徒的将士,心中充满了惭愧和不安,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因此瞧不起自己。
再者他们早就听说均州军待遇好,饷银足够,盔甲明亮,武器精锐,自己不知道能不能享受得到,不过想起自己的身份,这些将士都不约而同低下头。
“大伙都是自家兄弟,三年后,你们的待遇将会和均州军相同。”郭平手中拿着一个铁皮喇叭大声说道,有些事摆出来说比藏起来更加让人放心:“老子也不怕你们说闲话,均州军出生入死,他们目前所得到的一切是他们应得。”
“按照目前均州军的制度,”吴澄接过话,手中同样举着一个铁皮喇叭,大声道:“你们可以拿到七两银子一个月,当然官阶不一样,待遇也不一样,但至少可以拿到七两银子。”
“是的,七两银子,回到江陵之后你们也可以换上和均州军一摸一样的装备。”
“啊!”校场上忠义军忍不住呼叫起来,虽说七两银子不算最高,听说宋廷在京城的禁军可以拿到十两饷银呢?但要知道均州军不一样,他们的饷银都是直接到每一个人的手中,也就是他们的饷银是七两银子,拿到手中同样是七两银子,而听说京城的禁军,经过层层克扣之后,仅剩下四两银子不到。
在京城外的兵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七两银子在他们眼中已是天大的恩义,一些后面的兵也逐步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校场上响起了一阵阵的惊呼声。
郭平早知道这些为鞑子出生入死的门g古汉军已三个月没有拿到饷银,所以一早就和吴澄商量好用银子把他们砸晕,这样才好收归人心:“当然这个银子如今没法第一时间给你们,但都给老子放心,均州军不是差银子的爷们。”
“都给老子好好干,也不怕你们不服气,”郭平指着一旁整齐的骑兵,大声说道:“他们每个月都可以拿15两银子,为什么呢?”
“你可以问一下,他们哪一个身上没有伤疤,不是战场杀出来,就是训练时留下,这都是他们用命拼出来,老子不跟你们说什么忠君报国的大道理,但老子要说的是。”
“你们要为你们的饷银而拼命,当然你们还要明白一件事,这大宋没有了,老子也没法给你们饷银。”
“还有兄弟问老子一件事,”郭平指着自己的头颅,大声道:“若是老子死了,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是否还能活下去。”
“老子当场就骂他了,均州军将士,谁问过这个问题。”
“问这个问题,就是兄弟们对咱们均州军不了解,从均州军成立的那天开始,均州军就是一家人,当初均州最困难的时候,张大人亲自带头,把自己的饷银贡献出去,给兄弟们饷银,给孤儿寡老安皿金,给退役的兄弟们救护金。”
“家里的老人,均州军帮忙送终,家里的孩子,均州军帮忙养大g人,老子只要你们做一件事,就是跟鞑子拼命,保住朝廷,就是保住你们的饷银和家人,给他们风风火火活下去的理由。”
“均州纪念堂、江陵纪念堂、甚至日后还有扬州纪念堂,这才是咱们名垂不朽名留青史的地方,将士百战死,老子愿意为了均州军,为了朝廷而战死沙场。”
这是郭平第一次模仿张贵的临时挥,给湾头镇三万大军造成的影响一直持续到数十年,当最后一个湾头镇忠义军老兵临终前,有人问他为什么一辈子都在为均州军而战而,一点也不后悔,即使他身负重伤,双脚致残。
老人只说了一句话:“老子当年听得热泪,等老子受伤回到家之后,现郭大人说的话一点也没有夸张,老子的父母、妻儿过得像神仙一样的生活。”
于是,有人说,不要说谎,你们会获得支持。
黑杨听了也非常感慨,郭平抱歉说道:“黑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刚到湾头镇还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就说了这些话。”
“郭某并不是想要和大人争心,只是想给将士们吃一颗定心丸,均州军和淮南军将近五万将士进入湾头镇,郭某担心一旦引起纷争,恐怕会给忠义军的将造成士不安。”
说实在话,黑杨刚开始确实有几分不安,但听到郭平诚恳的话,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郭平说得很对,毕竟湾头镇这些将士是曾经的叛徒,如今将与五万曾经的敌人相处,他们心中也担忧得很。
万一有什么纷争,恐怕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黑杨诚心说道:“郭大人光明磊落,倒是黑某以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黑大人言重了,我均州军将士之间向来坦诚如兄弟,如今黑大人弃暗投明,我郭某及均州军将士不知多高兴,大家都是汉人,流同一样的血。”
“同样的祖先,这都怎么了,非要拼一个你死我活,多年前老祖宗就曾经说过,非我种族其心必异,老祖宗说的话不会错啊。”
“不说远处,仅是山东,民不聊生,十亭人口去了九亭,剩下的也是苟且偷生,这怎么不教我辈触目惊心。”
“郭大人,”黑杨更是惭愧,说道:“黑某心如豺狼,惭愧之极,惭愧之极。”
“好了,好了,”吴澄cha话,说道:“黑大人如今也是咱们自家的兄弟,还说这么话干什么,今日是高兴之事,原本应该举杯庆祝,只是军中军纪森严,如今以茶代酒也是一件美事。”
“虽然没有酒,不过饭菜足够,均州军这次南下,可给兄弟们带了不少好东西,让兄弟们尝尝鲜。”
“好,那黑某就沾光了。”黑杨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心中的那股怨气吐出去,日后愤图强好好做人。
杯筹交错自然免不了一阵热闹,待得酒足饭饱之后,众人才歇下来,郭平亲自给众人冲了一杯好茶,陈大举、胡明伟这些后生都是郭平的后辈,倒有点不好意思。
“这次淮南之事能够顺利,大举的功劳可不”郭平点头说道:“若不是大举,庐州恐怕早已落入敌手,大举以身作侧,能够得到夏贵夏老将军相助,乃我均州军之幸事,大宋之幸事啊。”
“这都是平日大人教训得好。”陈大举在郭平面前,又恢复了他往日的嬉皮笑脸,道:“在下只不过是拼命而已,拼命之事,大伙都会。”
郭平骂了一句,转向黑杨,道:“这次淮北之事,黑大人当立大功,咱们都敬黑大人一杯。”
众人都是豪爽儿郎,不一会儿都成了无话不谈的兄弟,胡明伟借着气氛,大声问道:“大人曾经说过,淮北之事张大人定有妙计,不知现在能否透露些许风声呢?”
郭平却沉思了片刻,道:“张大人自然说过个字:便宜行事。”
“淮北之事和淮南略有不同,张邦直和王大人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张家在山东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后来却屈服董士选之下。”
“张邦直肯定想借助这次战争恢复昔日的辉煌,甚至想取董士选而代之,所以张邦直定然不会轻易屈服。若张邦直再次失败,山东就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再说瓜州渡口、健康都还在鞑子之手,说不定鞑子会回师扬州,这恐怕会是一场硬仗啊。”
“大人请随时吩咐,末将就算是死,也要为大人攻下鞑子大营。”黑杨大声说道:“属下三万将士,皆从命。”
陈大举也点头,道:“淮南三万将士,唯大人军令是从。”
郭平看到众人齐心,心中也多了几分勇气,张贵离开均州军前是已和他说了情况,但最重要的四个字:便宜行事。
具体的情况还是要他掌握,黑杨重新归顺宋军,送给了他一份大礼物。只是张邦直毕竟不是王惟义,而扬子桥和瓜州渡口也不是庐州大营,庐州大营是孤立无援,但是健康的鞑子却随时可以从瓜州渡口回师扬子桥,如果扬子桥战事不利,鞑子也可以从瓜州渡口逃窜,但郭平的目标是要将淮北的鞑子一网打尽。
这还真需要从长计议啊。
“老范,听说昨天湾头镇附近闹得不轻,据说是鞑子现了老姜他们的行踪,追到湾头镇附近不知为何中了埋伏。”
“听说还死伤了不少人呢?”苗再成有气无力说道:“老子想不明白怎么就闹出一群伏兵来呢?看来老姜也够折腾了。”
“这些伏兵应该是湾头镇的黑杨了。”范友信沉思说道:“黑大人暴漏了身份,以后这支奇兵就失去了作用。”
苗再成却不是这样想,慷慨说道:“老黑表现还不错,看到老姜有难,自家人自然要帮忙,难道眼睁睁看着老姜被人欺负也不帮忙?”
范友信笑了笑,没有说话,两人共事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苗再成的xg子他清楚得很呢,苗再成说得潇洒,自己不知道多想出去。
苗再成见范友信不说话,囔囔说道:“老范,你说鞑子现在也不攻城,李大人又不允许咱们出军,在这样下去,咱们不憋死也闷死啊。”
“老范,你倒是吭一声啊?”
范友信摇了摇头,道:“我说苗将军你急什么急?”
“我能不急吗?再这样下去,老苗我都快憋死了,能不急吗?咱们扬州也不是没人,虽说守军只有三万人不到,但是这半年来厢军、乡兵都是经过战火训练的家伙,这些人多少也可以拉出去凑凑数。”
“就算这帮子不敢出去,但是守住扬州可绝对没有问题啊?也不知道大人考虑什么?”
“当然是等均州军。”范友信看了看城外,鞑子大营不是什么时候已退出,此时扬州城外是一片不设防的野外。
均州军还没到,但是淮北的局势已改变,刚开始不可一世的鞑子,如今也龟缩在扬子桥和瓜州渡口。
“均州军是厉害,可毕竟才成军不到三年时间,恐怕,恐怕……”
苗再成倒不好说话,范友信是曾经配合张贵攻打襄樊,他对张贵倒是充满了信心,但对于这支新军,也是心中颇多疑惑。三年可以组建一支军队,但是三年并不意味可以组建一支精锐的军队。
范友信沉思片刻,说道:“均州军建军时间虽短,但是屡经战火,再说均州军无论军备还是饷银都比其他军士要高,士气甚隆。”
“在加上均州军训练有素,指挥有方,老苗可不要轻视。”
范友信刚说完,却看到苗再成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范友信转眼看去,只见一支骑兵奔驰而至,骑兵黑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尽头,却不知人数几何。
“咚、咚、咚。”ji烈的鼓声响起,震动了整个扬州城,就算当初董士选围攻扬州,也没有这样的气势。
骑兵奔跑带来的步伐声,城墙上的范友信竟然也可以清晰感到,转眼看去,只见一片光芒在骑兵身上泛起,盔甲明亮。
近了,近了。范友信不由捏紧了拳头,莫非是阿术从健康回师,但怎么也轮不到骑兵攻城,莫非是鞑子拼了命,也要取扬州。
“大、大人,李大人来了。”苗再成这才回过神,只见李庭芝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连忙说道:“大人莫要担忧,对方只是骑兵,成不了大事。”
李庭芝身边是6秀夫,皱着眉头看了一会,问道:“苗将军,你身上不是有千里眼吗?怎么不看一下。”
苗再成一愣,尴尬笑了笑,他看到这么多骑兵,早已惊讶之极,听了6秀夫的话,连忙从怀里掏出千里眼,范友信也反应过来。
两人同时传来一阵吃惊的声音,苗再成连忙把千里眼递给李庭芝,李庭芝皱了皱眉头,也不由惊讶叫了起来。
“来了,真的来了。”6秀夫举起千里镜看去,眼中出现了几面大旗,却是郭黑陈姜四个大字,骑兵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大人,正是郭大人。”6秀夫放下千里眼,笑道:“苗将军,下令开城门,迎接援兵。”
“开城门,援兵到。”随着苗再成的大嗓门,城门被彻底打开。
骑兵迅来到城门前,郭平、黑杨、陈大举、姜才四名大将齐齐下马,向着迎出来的李庭芝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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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平率领均州军、淮南军与黑杨、姜才会师湾头镇,然后四将前往扬州,与扬州守军汇合,至此扬州宋军兵力已远在张邦直之上。
健康的回信来得非常快,阿术大帅已率领骑兵南下丁家洲,准备与宋军精锐在丁家洲决一胜负,听说丞相与宋军的交锋已经打响,这也是董士选、吕文焕被迫迅南下的原因。
吕文焕来信,痛骂黑杨,说得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老夫管教不严,黑杨之事任凭张将军处置,老夫断然不加任何干涉。
张邦直苦笑,如今还想处置黑杨,自己不被他处置已算很了不起了,黑杨才叫识时务者,如今宋军有均州军接近两万,淮南军三万,黑杨湾头镇守军忠义军三万,在加上扬州城内随时可以抽调出一到两万士兵,算下来将近十万之众。
兵力虽然和自己相差不远,但凭借自己想要守住扬子桥和瓜州渡口,恐怕不容易了。张邦直对自己没有信心,只因为均州军的名声太响了,当初均州军还没成气候已经在襄樊打响了名头,董文炳坚守正阳,均州军以少敌多也能杀得了董文炳。
自己若是不想步董文炳的后尘,最好的办法就像黑杨一样,但黑杨孤身一人,自己可有一大家
“张将军勿要惊慌,如今丞相与阿术大帅正在丁家洲围歼宋军精锐,待得丁家洲之战结束后,南方战事便可以定下来。”
“丞相届时南下临安,李庭芝哪里还有心攻打贵部?只要坚守一到两个月,必定有好消息,至于援兵,我想不用了吧?”
“收缩战线,死守扬子桥和瓜州渡口,这并不是一件很难之事,汉人不是说了吗?攻城之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我军兵力不足,则应该死守,宋军既没有十倍的兵力,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只能拼命寻找机会与贵部作战。”
“宋军只不过是乌合之众,还请张将军勿忘朝廷?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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