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想拖累别人。
海平江笑了笑,道:“这天下虽大,可是其他地方活得没有意思。”
“日子太淡了,不如现在刺ji啊,今天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下去,明天不知道后天死了没有,这日子多爽快。”
张贵愣了一下,良久才道:“这日子确实还不错。”
“既然这样,老夫干嘛还要去其他地方呢?”海平江慢条斯理说道。
张贵还真没话可说,这些江湖儿女,若是说得太煽情,未免就有点冷漠了。
“倒是你矮张,以前还不是一样在江湖上hun得好好的,如今也落到这个地步。”海平江突然问道:“老子想问一下,你如今后悔不?”
“后悔?”张贵想了片刻,才明白海平江的意思,当初在江湖上时,可谓是自由自在随意江湖,从军之后种种制缚。
“这事总要有人去做。”张贵看着漫天繁星,一字一顿说道。
昨天雨停之后,伯颜就计划出军,然而泥土泥泞,水雾i茫,伯颜只好作罢,但却再三吩咐塔出、李庭、张弘范等做好准备,务必明天一举拿下张弘范的长江左营。
至于刘国杰、吕师夔他们,也必须做好准备,按照伯颜的想法,早一天围攻江陵,均州军就会早一日撤军,如此一来两淮兵力大减,自己就算是在南方失利,也不至于后路无望。
再说江陵若是能够牵制张贵,这当然也是伯颜的想法,自己费力的事情自然少很多,吕师夔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只是刘国杰立功心切,早早让将士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就出。
而钱真孙这些后来归降的宋军,让他们呆在军营看好大本营吧,大不了攻下临安之后给他们点功劳,也好让他们富贵一场,总不能让天下人说自己薄情。
次日一早,果然没再下雨,大雨过后,天特别清朗,一大早的朝霞就洒满了大地,张弘范起了一个大早,淮南战略他说不上失败,但也绝对说不上成功,如果张家的地位想再上一个台阶,自己必须要做出一点成绩。
十万门g古汉军,虽说不上精锐,但经过整编之后,和以前的宋军已不同两个层次,他对吕师夔袭击江陵一点信心也没有,不过伯颜既然让他出兵,他不得不忍痛将其中两个万户jiao给刘国杰,其余五千人从池州刚投降的宋军中挑选。
自己的兵,能够少用就少用。这毕竟是自己的资本,王惟义投降已经让他背负了一定的压力,如果自己不抓紧手中这点兵力,总有一天会成为史家第二。
而塔出此时已出动骑兵,门g古人向来以战绩为荣,他们为了战争而牺牲一切,他们为了夺取功劳甚至连xg命也不要。
伯颜也起了一个大早,这是他渡江之后第一战,他一定要打得干净利落,把丁家洲之战控制在自己手中,他向来是一个控制yu非常强的人。
然而,还没等三大巨头开头,探子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一个鸽子翻身跳下战马,动作干净利索漂亮至极,单脚半跪行礼,这探子却是谨慎之人,示意有要事禀告。
伯颜看了看,挥手让身边将士离开,当然留下张弘范、塔出两人,探子才有点吃惊说道:“通往大营的路上出现了数十道沟壑,堵住了我军前进的路。”
“什么?”张弘范最为吃惊,他前两天刚去了大营与张世杰见面,知道张世杰大营位于长江左岸,是一片平地,吃惊问道:“你说的这沟壑是什么回事?”
“巨大而深,战马不能跳跃过去,沟壑中有水,不知深浅。”探子解释得不清楚,但张弘范已知道了一个大概,想必是张世杰知道骑兵的弱点,利用这两天天气的原因,突袭挖了不少沟渠,阻止骑兵前进。
这方法虽好,但别忘了自己还有将近十万门g古汉军,骑兵不能进攻,难道还能阻挡步卒吗?再说仅两天的时间,沟渠定然不会很深,也不会很宽,只要hua点时间还是可以填一条路来。
就算是填满来不及,修一些浮桥也容易得很,张世杰这样不是白忙了一场吗?
不过这可能不是张世杰的计谋,若是张世杰,前些日子就修好了,也不用等到大军压境才慌忙赶工,断然是张贵出的主意,如果是张贵,自己还真不得不xiao心一点。
伯颜见事情有变故,于是率领塔出、张弘范及亲兵前往战场,果然看到数十条沟壑横在眼前,远远看去,沟壑不知深几何。
弯曲的沟壑,几乎把整座大营都围困了起来,沟壑中有水,水亦不知深几何,张弘范看得特别认真,现也有一些沟壑是没有水,有水和没水的沟壑间隔反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让张弘范奇怪的是,往往是两条沟壑之间的距离特别近,而另外沟壑的距离又特别远,此时伯颜大概也现了其中奥妙,疑huo问道:“这些沟壑还真奇怪。”
伯颜说完,挥了挥手让几名亲兵过去探一下沟壑的深浅,这些亲兵没有任何预防,走到沟壑旁边,刚蹲下去,从另外一条沟壑中射出几支强弩,狠狠的射中了他们的脑门。
亲兵一下子栽倒沟壑之中,张弘范和伯颜等人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现然来第二条沟壑是用来防御之用。
“汉人,太狡猾了。”伯颜愤怒的看着这沟壑,怒道:“仲畴,这事就jiao给你了,今天之内一定要把沟壑填起来。”
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亲兵跟了他很长时间,最终却不能战死沙场,却是一件非常遗憾之事。
张弘范刚想说话,伯颜已转头离开,按照伯颜的想法,这沟壑其实跟护城河差不多,张弘范的步卒天然就是为了攻城之用。
张弘范仔细看了看,现沟壑之间应该有一百五十步左右,自己应该可以用骑兵进行压制,然后让步卒负土进行填满,也不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于是回到大营,向伯颜请来一个万户骑兵,然后率领三万步卒,身上负土。
因为伯颜说要一天时间填满沟壑,张弘范不敢1ang费一点时间,然而泥土还湿,将士背起了土不是非常方便,幸好骑兵早已进行了压制,沟壑内一下子没有没有了动静。
第一道沟壑内,张贵不断的计算步兵的步伐,一旁的海平江像一个好学的学子,担忧问道:“矮张,这些鞑子的弓箭看起来非常厉害,将士能不能抵挡得住呢?”
张贵摇了摇头,道:“挡不住也得挡了,战争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眼看负泥土的xiao兵就要到达沟壑,张贵突然大喝一声:“上。”
沟渠之内突然跳上一队手执重盾的盾牌兵,盾牌兵一字排好,在两条沟壑之间筑起了一道围墙。
骑兵大吃一惊,自然拉弓放箭,然而这些盾牌是特别制作,只听见弓箭叮叮当当的落在盾牌之上,除了一些倒霉鬼之外,盾牌上bsp; “放箭。”张贵右手轻轻一放,手中弩箭从盾牌之间射出去,由于是正对着门g古汉军平射,就算是准头再差的箭兵,也是箭无虚,一下子把沟壑对岸的步卒射成一串,有些神臂弓甚至一箭双雕,实在是再便宜不过。
骑兵虽然居高临下,但无奈这特制的盾牌实在是太高了,不但把骑兵的视线挡住,也挡住了身后同伙的安全。
如此相持了片刻,门g古汉军终于不再做这些无用功,于是退兵。张贵也把众人叫回来,不过却眉头紧皱。
见初步取胜,张贵不但不高兴,还是紧皱眉头,海平江奇怪问道:“这一次自己不伤一人,但鞑子伤亡恐怕过一千人,矮张为何一点也不高兴。”
“这方法只能打鞑子一个突然袭击罢了,若是想占鞑子的便宜恐怕不容易。”张贵叹了一口气,道:“鞑子兵力太多了,我们能够防得了一个地方,但是沟渠这么大。”
“那咱们hua费了这么大心血,总不能让鞑子如意吧?”海平江身份转换非常快,如今已把自己当成是宋军的一员。
“那倒不是,即使没有盾牌兵,咱们等鞑子过来了再打,也不会吃亏,若是鞑子不计伤亡,咱们也只有层层阻击,层层后退了。”
看了看天色,刚才一阵耽搁,竟然到了日落,张弘范只是带了一些亲卫到前线看了一下,马上现了宋军的缺陷,于是连忙回到大营,赶在伯颜还没有生气之前,一口气请来了三万骑兵,在加上五万汉军一起出,幸好是南方泥土松软,纵使这样,五万人取土,也把大营附近地皮挖开了一层。
张弘范卷土重来,果然如张贵所说,分成数十个突破口开始进攻,又有鞑子骑兵压制,张贵一时不敢轻易妄动,很快第一道沟渠就被鞑子填出了缺口。
然而这沟渠把大营绕成一个半圆形的环,也不知道张贵用了什么法子,这沟壑填好之后,大水竟然漫了出来,很快就把沟壑附近的泥土变成了泽地。
骑兵虽然不怕水,但是泥土变成了泽国,这些战马总不能待在水中,只好暂时退却,剩下汉军向第二道沟壑进攻,然而还没到半路,沟壑里的弩箭再次威,宋军突然从沟壑中探出头来,弩箭如飞蝗一般不断夺取汉军的xg命。
这些汉军都是张弘范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当然不是怕死鬼,虽然被宋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但后续的汉军却前赴后继向第二道沟壑冲过去。
然而宋军的弩箭连绵不断,一bo接着一bo没有停止,很快鞑子就承受不了,张弘范只好下令撤退。
而更大的问题是,由于刚才取土都在大营附近,沟壑被填埋后水却没有停,往低洼的地方流去,不一会儿竟然流到了大营之前。
大营的地势虽高,骑兵虽不怕水,但是土地变成了泽国,伯颜也只好让骑兵转移阵地,等水干了再说。
没有了骑兵的压制,张弘范也不愿意多做牺牲,委婉说道:“这水不是常流之水,不如等明天再进攻。”
第五十五章 丁家洲殇(5)
第五十五章 丁家洲殇(5)
一条如yu带一般的沟壑成了填满尸体的坑,张弘范心痛得很,刚才连续两次进攻,已经让他损失了将近两千人,宋军虽然有一定牺牲,但绝对不会很多。.
要知道张弘范下辈子可能就靠这些汉军了,虽然他日后率领的门g古汉军远不及这些,但是在伯颜面前,他只能做得更好,而且也只能做得更好,新降的吕师夔、吕文焕等人虎视眈眈。
“宋军已是瓮中之鳖,不值得我军拼命。”张弘范谨慎说道。
伯颜点头,道:“也好,这沟壑不仅阻止了我军的进攻,可是也把宋军的退路给截断了,如今时间虽然紧迫,但能够用时间换取将士们的xg命,这自然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
塔出却xiao声说道:“汉人说过一而再、再而三,将士们的士气会一日不如一日,汉军死就死了,又不是没有人,汉人多得很,命一点也不值钱。”
“如今两淮后路已断,眼看离明年夏季的时间也不长,末将认为反而应当加紧攻击,尽快拿下长江左岸大营,从而进军鲁港和芜湖,一来可以保持我军士气,二来也可以打击宋军军心。”
“塔出说得也不错。”伯颜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弘范,看来是要等他给一个说法,伯颜并不是可以容忍属下牵着鼻子走的智者,他之所以这样偏袒塔出,只不过是想看一下张弘范的态度。
张弘范皱了皱眉头,道:“塔出将军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然而此时天时地利不善,若是继续进攻,反而会损伤更多将士。”
“如此一来,将士的士气恐怕反而会低落,给军中添1uan,不如等明天天晴水干之后,一鼓作气势如虎攻下长江左岸大营,这岂不是更妙。”
塔出在军中地位不低,在朝中颇得忽必烈信任,张弘范虽有大哥张宏略在朝中接应,但也不愿意和他作对。
然而塔出仿佛是铁定心要跟他作对,摇头说道:“张将军此言差矣,我军向来崇尚战决,战争哪里没有伤亡,张将军是否有点仁心泽厚了?”
“再说若明天水还没干呢?汉人都是狡猾,若论计谋定然会让我军落下下风,还不如趁宋军来不及安排完善沟壑,一鼓拿下左岸大营,也好让其他宋军害怕。”
张弘范不知道塔出为何要跟他作对,但他如今是上了虎山,只好拱手作揖说道:“如今天色已晚,将士们劳累了一天,若明天水还没干,末将也定然拿下宋军大营。”
看到张弘范示弱,塔出有点得意,点头道:“如此甚好,总不能让将士疲倦之躯出征,休息一个晚上亦可。”
伯颜见张弘范示弱,塔出也没有赶尽杀绝,他是统帅,自然知道御人之道,连忙说道:“两位将军都是为朝廷鞠躬尽瘁,张将军辛苦一些,明天一早再攻大营。“
“多谢丞相体谅。”张弘范回到大营,吩咐将士收集攻城用的云梯和木板,填埋泥土毕竟太慢了,如果能够在沟壑上架起简单的浮桥,然后让士兵冲过沟壑,压制前面沟壑的敌军,这自然要快很多,也安全很多。
然而门g古汉军到附近的村落转了一圈,才现方圆百里之内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已经坚壁清野,而且看不到半个人影,偶尔有一些不肯背井离乡的老人,说这里的百姓早一天前就离开了。
张弘范不敢相信,连夜请来一个老头仔细盘查,才证明宋军给每个人了一两银子,言丁家洲将会生大战,让他们离开丁家洲。
张弘范这才想到,以宋军的能力,绝对不可能两天之内就挖出了这么巨大的沟壑,肯定是有这些乡民相助,然而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自己还不成一个个把他们追回来。
挥手让老头离开,张弘范隐隐后悔,当初就是不愿意惊动这些百姓,再者有池州新降士兵帮忙,才没有征召更多的壮丁,此刻想找人也找不到,最后还是需要自己的部将出手。
如今塔出对自己虎视眈眈,恐怕是看好了门g古汉军统领这个位置,伯颜的态度也非常暧昧,不仅不支持自己,反而和塔出走得更近,毕竟他们都是门g古人,非我种族其心必异的道理不是汉人才知道。
想起前不久才接到大哥张宏略的书信,让自己要加紧立功,言大汗忽必烈对汉人的态度有所改变,如史家的倒下,还有就是董家的衰落。
董士选虽还是将近十万将士的统领,但离开山东之后的董士选却是一分钱也不值,就算是南方之战取得胜利,恐怕董士选也没有机会回到山东。
张弘范是知道大汗的为人,既想让门g古汉军为朝廷立功,又怕汉人的功劳太大,若是仅凭鞑子的兵力,是远远不足够攻下南方,还有北方的战场,也是紧迫得很。
又想起大哥说到大汗忽必烈有重视吕文焕等降将的念头,张弘范就觉得越有这个可能,吕文焕等人新降朝廷,还没有立下大功,在朝廷的根基可以完全忽略,张弘范担心的是朝廷有意用新的降将来代替自己这些在朝廷已根深蒂固的家族。
想起伯颜对吕师夔和对自己的态度,张弘范越担忧,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是如履薄冰,岌岌可危,若是一步错全盘皆输,虽有大哥张宏略等人照应,就怕伯颜给自己穿xiao脚,又怕朝廷真狠下心。
王惟义虽然降了均州军,但是张弘范相信王惟义断然不会不顾张青青的死活,若是有机会定然会把张青青送到张贵的身边,如今看来也只有到张贵身边,张青青才有活下去的可能,但是张青青万一真到了张贵身边,自己攻下大营,会不会引起伯颜的误会?
如果张青青没有送到张贵身边,至少从那天和张贵见面时张贵的态度看来,显然张青青还没送过来,那么留在淮南的张青青,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张贵孤身进入大营,张弘范却没有现丁家洲有任何增加兵力的表现,若不是张贵有十足的信心,就是铁了心要跟朝廷作对,自己若能生擒,是杀了他还是放了他?
“均州纪念堂的那两幅浮雕,你还记得吗?”张弘范胡思1uan想,这句话突然闯进了自己脑海,自己怎么就能够忘记,想当初的震撼自己还历历在目。
别人不知道这两幅浮雕的意义,但自己至少可以知道其中一幅浮雕可信,若是这两幅浮雕都可信,那张贵究竟是什么人?
他屡次提醒自己想起这两幅浮雕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是想使得自己分散精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只需要把张青青留在身边,自己就会投鼠忌器,但不是这个原因又是什么原因?
或许只有抓到张贵才知道了。
张弘范竟然没有一点睡意,他看了看大营外,天气很好,明天应该不会下雨,若是这样,明天又将会是一场生死之战。
张世杰一脸笑意,看到张贵眉头紧皱,开心说道:“矮张,还是你xiao子行啊,这第一道沟壑虽然被堵住了,可是江水并没有堵住,听说沟壑的江水已经漫出,把鞑子的大营也淹了。”
“胡说,”张贵摇头,道:“鞑子的将领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在低洼之地立营建寨?再说伯颜、张弘范等无一不是一时人杰,怎么会犯这等xiao错误。”
“老子可不知道谁是人杰,”张世杰笑道:“反正老子知道今天是熬过了,而且将士伤亡不到百人,这若是上报朝廷,绝对就是一场大功。”
“呸,没出息。”张贵突然想骂道:“郭平这xiao子在两淮,受降和杀死杀伤的鞑子过了十万,那么这可不是天大的功劳。”
“按照你的说法,郭平这xiao子不是连皇上也可以做了。”
“矮张,禁声,”张世杰想不到张贵竟然会这样胆大,摇了摇头,道:“你xiao子干嘛这么较真。”
“老子也知道你xiao子看不起这功劳,可是老子底下的那些xiao兵稀罕啊,对于他们来说,杀一人就可以养活一家人,这就是天大的稀罕了。”
张贵苦笑,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道:“张弘范这人惹不起,明天恐怕又是一场大战,说真的老子也不知道能够坚守到何时。”
“张大人有时间,还不如去大营动员一下士气,明天拼命的时候,老子可不想别人在背后捅刀子。”
“矮张你xiao子就给老子放心了,这些都是京城的禁军,朝廷的精锐,他们的家人都在临安,这些人若是捅刀子,老子就没脸hun下去了。”
“是啊,这些人的家人都在临安,都在朝廷,”张贵感慨说道:“可是他们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去。”
“矮张,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老子为了朝廷,就算是死也不足惜。”张世杰有点愤怒,道:“我相信将士们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张将军,”张贵突然严肃说道:“战争之道,未赢先想败,张将军位居高位,随便一个决定都是关于成千上万将士们的生命,关乎将士们身后亲朋家人的xg命。”
“是的,拼命的时候我们都应该去,而且也乐意去,但是若有任何一丝希望生存下来,我们都不应该放过。”
“如今长江左岸大营,非坚守之地,老子若是鞑子,至少有一百种计谋攻取大营,届时将士们如何?”
“大人还曾记住一个拖字?”张贵诚恳说道:“矮张认为,只要能够保住临安,能够把鞑子拖到明年夏天,咱们就算是胜利了。”
“矮张之言,我何曾不懂。”张世杰也认真说道:“只是一年两年三年,朝廷一年不如一年,这临安究竟能不能守得住啊。”
“哈哈,老子还以为什么事。”张贵大笑,道:“张老哥啊,张老哥,鞑子比咱们更加不容易啊。”
“如今北方大旱,百姓死伤无数,明年鞑子还能不能出动这么多人还两说呢?再说鞑子北方可不是鞑子的天下。”
“在草原的更深处,还有鞑子更加厉害的敌人,他们同样是马背上的战士,同样是骁勇好斗,同样是残酷无情杀人无数。”
“所以只要咱们能够熬过这一年,老子就不相信鞑子还有机会渡过长江。”
“你、你说的都是真事?”张世杰惊讶的看着张贵,大吃一惊:“可是朝廷上的相公可不是这样说。”
“呸,朝廷上的相公?”张贵毫不客气说道:“他们之中有谁去过北方,老子有数千探子,遍布大元朝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你给老子放心。”
张世杰虽有几分忐忑,但他倒是相信张贵的本领,不过还是摇头道:“朝廷让张某守丁家洲,张某就要守丁家洲,哪怕是死,若没有朝廷的命令,老子就算是死也不离开。”
张贵瞪了张世杰一眼,现自己还真没有办法说服他,只好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张大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朝廷的骑兵家底就只有张大人率领的这些骑兵了,若是给鞑子一窝蜂包圆了,朝廷野战就只有挨打的份上了。”
“张大人这是为了朝廷而保存实力,这又有何不妥?”
张世杰沉思了片刻,叹气说道:“老子现在是没法说服你,不过老子终究不是你矮张啊,你矮张向来不听朝廷诏令已是出了名,但是老子不一样。”
“老子本是南归之人,老子能得朝廷重用已是万幸,若是有所差池,恐怕朝廷的相公第一时间就拿老子开刀。”
“就算朝廷的相公放过老子,但是老子怎么能够对得住芜湖的汪大人?”
“再说咱们现在想走也走不了,此事日后再说。”
张贵只好作罢。
次日,果然是一个大好天气,张弘范昨晚根本没有深睡,一大早带领亲兵来到前线,却越感觉不妥,沟壑的水不但没有退去,经过一天的浸泡,反而掩盖了很多原本是高处的地方。
丁家洲大营修建的营地离江边不远,水土原本就不好,经过江水浸泡之后泥土变得更加松软了,战马很容易陷进去,其他地方虽然好一些,但是也有不少江水浸泡。
张弘范看了一会,来到校场,昨天的失利,使得部分将士有点灰心,毕竟汉军和门g古骑兵之间还有一定差距。
张弘范提了提神,大声道:“兄弟们,都给老子提醒精神做好准备,功就是咱们的了。”
众人虽然附和,但是并没有多高的士气,张弘范没有具体的方法,还是按照老办法,先让将士负土,然后在松软的泥土之间填出一条路。
毫无意外,等将士来到第一道沟壑,宋军的弓箭仿佛是等了很长时间,虽然算不上百百中,但也算是箭无虚,不过因为有骑兵的压制,宋军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但宋军由于挖沟渠之前已将泥土垒高,倒可以充当女墙,狙击的时候不用1u出全身,若不是很倒霉的xiao兵,倒也没那么容易被射中。
张弘范虽然心痛伤亡,但是并没有放弃,强令汉军继续攻击,又有门g古骑兵的监视,汉军倒不敢偷懒。
由于这次是多头进攻,很快就突破了第一道沟壑,这次张弘范放聪明了很多,让前锋举起盾牌,一步一步压制前进。
第二道没水的沟壑虽占有天时地利,但鞑子胜在人多,很快门g古骑兵也压了上来,这样一来第二道沟壑的宋军就处于劣势。
张贵连忙吩咐从早已准备好的预留的垛口撤退。
门g古汉军死伤不少,好不容易攻上来,哪里甘心宋军占了便宜就溜,不少士兵甚至攻下沟渠,追杀宋军。
“咦?什么声音?”攻下沟壑的一个xiao兵,在沟渠里找了半天,竟然没有现一个人,却听到一股轰隆隆的声音。
“啊,快跑,洪水来了。”身边一名老兵,目瞪口呆的看着不远处,一道浑浊的洪水在沟渠内冲了过来。
“嘭”的一声,洪水把爬到了一半的老兵卷了过去,幸好xiao兵身手要敏捷很多,竟然逃得xg命。
想不到第二道沟壑又变成了水沟,张弘范压下心中的愤怒,对着成为活水的沟壑想了一会,然后顺着源头来到了长江旁边,却看到江提之上还残留了木板,想必张贵设置这些沟渠时就有了主意。
再顺着沟壑一直往下,沟壑绕着大营转了半个圈,然后重新流入长江之中,这个阵地出奇之处就是选在高水位和低水位之间。
知道原因就好办很多,张弘范连忙让士兵负土,来到源头之处,想把江提的缺口堵住,江水充满了沟壑之后虽然有一些落差,但是落差并不大,不过也费了张弘范不少功夫,才把第一道江堤的缺口堵住。
然而第二道缺口更加困难,由于第二道沟壑设置的落差更大,泥土放下去就会被冲走,张弘范没有办法,只好暂时罢战回营。
第五十六章 丁家洲殇(6)
第五十六章 丁家洲殇(6)
丁家洲长江左岸大营争夺战围绕在长江与相连沟壑相连的入水口之处,对于张弘范来说,若是能够堵住入水口,就能把长江水bi回长江。
而对于张贵来说,护住长江入水口,就等于给自己增添了数十道防护线,虽然这些防护线非常脆弱,但在张贵的策划之下,门g古汉军想一下子攻入大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所以长江入水口自然就成了双方争夺之地,幸好沟壑之间落差很大,水流很急,再加上周边没有大石头和用来编制竹笼的竹子,张弘范费劲无数心机,伤亡很大。
但张贵也不轻松,张贵把可以机动的兵力都集中在短短的几百米沟壑之间,张弘范也是狠下心,不断投入兵力,结果很多xiao兵都是受伤之后直接掉进沟壑被水冲走。
“大人,再这样拼下去,张家军就完了。”一个亲信副将低声说道:“对方是宋军精锐,而且有得力将领统领。”
“地方太xiao了,我军兵力施展不开,又需要留给地方给骑兵压制宋军,兵力就堵在这几百米之间,泥土刚倒下去就被水冲走。”
“不如先行退兵再作打算。”
张弘范皱了皱眉头,张家军伤亡甚重他何曾不知,然而据他所知宋军伤亡也不轻,自己用两个人总能换他们一个人的xg命,然而等宋军死光,恐怕自己也死得精光了。
“伯颜bi得甚急,塔出等虎视眈眈,老子有什么办法停下来。”张弘范压低声音,道:“让兄弟们放慢步伐,不要一味往前冲。”
“让鞑子骑兵压上去,兄弟们hun杂在骑兵之间,尽量减少伤亡。”
副将连忙过去下达命令,从早上到日中,只不过是堵住了三道沟壑,按照这样的度,今天绝对是完成不了伯颜的任务,只希望伯颜多少要给自己一份薄面,不要真把自己bi死了。
想到这里,张弘范回到大营,以请求伯颜再给他宽容一些日子,却看到伯颜等人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在大营之内多了一个人,仔细看去,竟然是张弘虎。
“大哥,你回来了。”张弘虎大喜,连忙说道:“你回来了就好,我奉命前来,有事要禀告丞相。”
张弘虎随同董士选南下,后来阿里海牙水师到达长江,把张弘虎借调到水师相助,董士选自然是求之不得。
张弘虎到了水师之后,一直跟从阿里海牙,这次阿里海牙把他派到军中,恐怕有什么事,要不然张弘虎也不能轻易离开水师。
“阿里海牙大帅已准备妥当,派遣水师协助丞相攻击丁家洲左岸大营,预计明天这个时候就会到达,以助大哥一臂之力。”
“哎呀。”张弘范拍了拍头颅,张世杰把大营设置在靠近长江支边,虽然减少了一半防御,更容易集中兵力,但是也有一个缺点,就是便于水师从江中攻击。
虽然这个距离,对于短距离攻击的弓弩来说非常困难,但是对于长距离攻击的投石机来说,倒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估计是被张贵气昏了头,一时想不到,连忙问道:“太好了,不过张贵不是简单之人,若是光明正大从江岸攻击,他们必然会现。”
“这个还请张将军放心。”伯颜笑道:“我朝水师新制造出的投石机,可以远抛大石,气势惊人,比起襄樊之抛石机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这等利器,本想进攻临安时所用,如今局势不同,也只好提前使用了。”
张弘范心中颇为惊讶,想必是自从两个穆斯林死后,朝廷再次派遣的使者请来会制作投石机的穆斯林,其实自己早就应该知道,朝廷火yao一直没有突破,投石机制作简单,使用方便,而且威力也不xiao,非常适合朝廷之用。
“丞相英明,丁家洲之战定胜负,末将观大宋已经将朝中精锐都集中在丁家洲,以期望抵抗我军南下,若丁家洲失利,则临安不保也。”
众人说了一下,张弘范连忙让门g古汉军停止进攻,修葺整军,准备明天再战。
“矮张,鞑子退了,鞑子退了。”海平江rou了rou酸的手臂,虽然弩箭射时不费力气,然而安装弩弓时可把他累得不轻,惊讶说道:“鞑子退兵了。”
“naai的,再不退兵,老子就不干了。”张贵骂了一句,囔囔说道:“张弘范这人还真能拼命,死伤这么大也能狠下心。”
“这人绝对是朝廷的劲敌啊。”
“不会是鞑子把他bi得太紧了吧?”海平江人老鬼精灵,问道:“这完全是用xg命去拼,张弘范再残忍也不会这样做吧?”
“你没看那些鞑子骑兵,说得好听就是在压制我军,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在监视这些送死的门g古汉军。”
“海前辈果然观察入微。”张贵点头道:“正如海前辈所说,门g古汉军在大元朝之中地位不高,张弘范虽然有一定声誉,但对方统领可是伯颜,张弘范也不敢抗令。”
“不过鞑子这次退兵,实在有几分蹊跷。”
海平江迟疑片刻,问道:“如今才日中之时,鞑子攻得着急,断然不会轻易放弃。”
“莫非鞑子有什么计谋不成?”
张贵看着门g古汉军如水流一般消失得精光,看来门g古汉军也不是用铁铸造,他们接到退兵的命令时也会逃得快,只是没有命令而且在鞑子骑兵的监督之下才会拼命。
“有什么计谋呢?”张贵吩咐士兵修整,一时想不明白,只好先回到大营。
张世杰吃惊的看着张贵,早晨还拼命请他调兵遣将,现在日中还没到,他还正在考虑张贵再让他派遣援兵时,他应该派什么过去。
“这怎么回事?”张世杰听到张贵说起门g古汉军退兵之事,不敢相信的看着张贵,道:“不会是鞑子死伤太大了,鞑子才退兵修整。”
张贵摇头,道:“鞑子表面上上损伤不xiao,但算了一下也不过是三千多人,而我军也伤亡一千多人。”
“按照这样算法,张弘范并没有吃亏,甚至说可以占有优势,坚持下去退兵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
“这样说来,鞑子还真有阴谋?”张世杰也不是吃饭的家伙,就算是没有张贵,张世杰也会成为朝廷的大臣,而且是栋梁之臣。
“嗯。”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张弘范不舍得将士伤亡太大,反而暴1u了他们的计谋,点头说道:“张弘范太心急了,想必他在门g古汉军的地位有点微妙,这倒是一件好事。”
“哦,这怎么说?”张世杰暗中佩服,张贵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他能够从一件事中看出很多事情,而且这些事情经过推测或验证,结果往往是真。
“张弘范以前可不是保存实力的主。”张贵分析说道:“就算是襄樊战役最紧要关头,张弘范也没有退缩,当然也不是说他不爱惜兵力,只是该拼命时绝对不会心软。”
“这两年来,史家完全覆灭,董家只有董士选残存,张家却风光得很,这是为什么呢?”
张世杰摇了摇头,张贵接着道:“矮张思量鞑子只不过是为了安抚张家而已,张家在朝廷的地位不低,又有张弘范、张弘虎、张宏略等骁勇,大元朝总不能把他们bi得太紧了。”
“再说又有吕文焕、吕师夔等降将虎视眈眈,他们新降大元朝,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忽必烈懂得御下之道,心中虽然不说,但他肯定愿意以吕文焕等人代替在朝廷根深蒂固的张弘范,恐怕会给张弘范下绊子也不一定。”
“不过也说不一定。”张贵摇头,道:“至少在攻下临安之前,张弘范还是不会有什么事,前提自然是他能够保存自己的实力。”
“大元朝是一个弱rou强食的朝廷,只有实力才有说话的权力,想必张弘范比我们更清楚这一点。”
“所有,张弘范在得到伯颜同意之下迅退兵,而伯颜之所以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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