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刘师勇双脚用力一瞪,整个身体如旋风般冲过去,“噗嗤”一声,铁枪狠狠的咬在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元兵身上,这些蒙古汉军的待遇可比蒙古兵差得多了,皮甲对付一般的弩箭虽然不是很吃力,但刘师勇的力道哪里是一般弩箭可比,直接把小兵刺了一个透心凉。
附近的元军看到刘师勇的铁枪瞬间被卡住,于是很快便摸了上来,吕城的城墙修得虽然不宽,但至少可以容纳数人打斗,两个元兵手执大刀很快就围了上来。
刘师勇却是笑了笑,突然后退几步,双手用力,铁枪竟然挑起蒙古汉军小兵的尸体,然后用力一轮,竟然是向着城下的云梯甩过去,眼看两个元兵来到跟前,刘师勇却又是往前冲去,竟然躲过了他们两人的大刀,冲到了他们背后。
“噗嗤、噗嗤”两声,铁枪在他们背后开了一朵小花,两个元兵扑地,却是再也起不来,血很快就从他们背后渗出,然后渗透在干枯的城墙之上,给这冰冷的城墙添上几分热气。
元军一个小将看到刘师勇连杀三人,但也有可能是看到刘师勇大将的身份,趁着刘师勇转头刺杀两个小兵之时,壮起胆子向刘师勇砍去,他双手紧握一把环首直刀,若是砍到刘师勇身后,纵使刘师勇身穿盔甲也要被看成两半。
刘师勇却像是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刺杀两个元兵之后迅速向前扑去,随后铁枪对准地上用力一顶,整个身体却是毫无阻碍的转了过来,铁枪如龙再次向小将刺去,此时元兵小将没有砍中刘师勇,旧力已用完,而新力却未生,哪里还能躲得了刘师勇的刺杀。
“大人,小心。”刘师勇刚刺杀元兵小将,突然
身边一个亲兵迅速把他扑倒地上,随后便听到“噗嗤”几声,转眼看去,不知何时元兵的楼车已来到附近,几支强劲的弓箭已插到了亲兵的背后。
亲兵吐了几口热血,头一歪却是死在自己身前。刘师勇大喝一声,抱住亲兵迅速往后退了几步,离开楼车的范围。
然而亲兵却是死得不能再死,刘师勇放下亲兵,却是换下了亲兵手中的大斧,冷冷的看着向他围攻过来的元兵,刘师勇虽然勇猛,但谁让他身穿将服,身上的盔甲也是闪闪发光,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死亡虽然可怕,但是还有很多事可以促使他们忽视死亡。
他们眼里看到的希望,是功劳,而不是死亡。
“杀”刘师勇突然大喝一声,竟然向围攻过来的元兵冲过去,元兵大吃一惊,他们仗着楼车的保护而显得有些放松,等到刘师勇冲到身边,手中大斧立马变成了开膛刀。
“啊”惨叫伴随刘师勇的怒吼,最前方的一名元兵,被刘师勇的大斧拦腰砍中,皮甲犹如薄纸一般裂开,半个腰间被砍破,体内的五脏六腑再也受不住压力,不断向伤口流出来,满是热气的血,落在城墙的瞬间竟然挥发出一丝烟雾。
“救我、救我……”元兵惊恐的要把心肝脾肺往体内塞,然而这伤口也实在太大了一点,却是怎么也堵不住,塞进了这个零件,那个零件却又流了出来。
刘师勇并没有被元兵的惨象分散精力,他虽砍中了元兵的腰间,但并没有消耗他多少力道,借助冲过来的力量,他如鱼一般滑过受伤的元兵,手中的大斧也伴随血迹向前方砍去。
“嘭”的一声,大斧狠狠的砍在元兵的头盔之上,刘师勇虎口一振,也没想到这元兵的头盔竟然如斯坚硬,被砍中的元兵连惨叫声也来不及呼喊,一口热血喷涌而出,随后狠狠的倒在地上。
刘师勇虽然虎口微微发麻,但是他却没有迟疑,身体一转,却是大脚向左方的元兵踢去,这力量也实在太足了,竟然把这名小兵直接踢下城墙。
正当刘师勇勇不可挡之时,“当、当、当”连续三声,竟然是楼车上的强弓射中了他胸口,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三支射中刘师勇胸口的硬弓,竟然没有起到一丝作用。
被射中的瞬间,刘师勇也吃了一惊,然而除了一丝震动的力量,弓箭竟然只在盔甲上留下一丝痕迹,这一来也是元兵的楼车离得有点远,但盔甲的坚硬可想而知。
“哈哈……”刘师勇怪叫了一声,这盔甲原本是吕武带过来给他,刘师勇自然不愿意接受,他身为军中的大将,盔甲要比一般人的要强很多。
然而吕武说了一通大道理,最后说这是张贵送给他的礼物,刘师勇没有办法,只好接受下来
要不是这两天他原来的盔甲已有些许受损,他也不会想到换上这件盔甲。
看到元兵的弓箭伤不到自己,刘师勇更是无惧,左冲右突杀人如麻,这伙元兵的人数虽然不少,但却被他杀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也是被他身边的亲兵杀死。
等刘师勇清理这伙元兵,再看一下城墙,却几乎都是元兵和守军拼杀的身影,刘师勇迟疑了片刻,却是向着人数最多的地方冲过去。
亲兵队长迟疑了片刻,冲到他身边低声道:“大人,事不可为……”
刘师勇无意识的点了点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若真的看到自己的兄弟浴血奋战,自己却要逃生,刘师勇却怎么也做不到。
“大人……”见刘师勇不说话,亲兵队长提高声音,他跟从刘师勇征战多年,哪里不知道刘师勇的性格,他亦是不愿意看到兄弟们浴血奋战,但是吕武的命令他觉得自己一定要执行,就算是死也要把刘师勇带走,返回常州。
“再杀一趟。”刘师勇突然使劲,迅速向前冲去,亲兵队长一愣,也跟着冲了过去。
三十人的亲兵,伤亡了一半,终于稳住了局势,等吕文焕爬上城墙,用一半亲兵的性命在城墙上打开的缺口,终于让他看到了城墙上的全部。
吕文焕忍不住骂了一句,因为所见城墙上只有两千多人,再看一下吕城,安静得如处子一般,想必是百姓早已离开吕城,要是知道吕城的守军已不多,他一早就下了总攻的命令。
然而,城墙上的守军虽然不多,但他们却是不死不已和元军纠缠在一起,城墙上还有不少地方控制在宋军手中,一些元兵迟疑不敢上。
不过看到吕文焕爬上城墙,元兵仿佛是打了鸡血一般,战场上的呐喊声越发隆重起来,甚至压制了惨叫声。
“杀。”吕文焕并不仅仅是一员儒将,他一身武艺并不落后于人,他如今虽已过四旬,但对付一些小兵还是没有问题,再加上他身边的亲兵也是人人不畏死,听到吕文焕的叫声,都向两边杀过去。
宋军看到吕文焕已打开缺口,不由都围了上来,吕文焕一马当先,手中大砍刀倒有几分声势,再加上身边亲兵的拥护,一时也没有危险。
“来得好。”吕文焕大叫一声,却是抛开亲兵,双脚用力,合身向前冲去,“当”的一声,一名宋兵一个不注意,手中的大刀竟然被震掉。
不过这名宋兵反应也快,看到手中大刀被震掉之后迅速后退了两步,吕文焕哪里还会让他从容后退,脚下用力一瞪,如形相随咬紧宋兵,手中大砍刀往前送去,却是变砍为刺。
“噗嗤”一声,大砍刀刺中了宋兵的盔甲,然而力量却停了一下,吕文焕
也是勉力而为,再加上宋兵的盔甲还不错,竟然不能再刺进去,这员宋兵死里逃生,连连后退数步,却是捂住伤口再也不敢靠近。
吕文焕叫了一声可惜,不过此时其他宋兵已经围了过来,吕文焕冲得太快,此时他身边前方、左右两边围了三名宋兵。
吕文焕倒没有慌张,他这几年上阵的机会虽然少了很多,但他并不缺乏杀敌的勇气,特别是归顺元朝以来,更不敢疏忽,往日总是和亲兵训练,以免手中的武艺荒废。
“杀。”吕文焕大砍刀往前一抡,身前的宋兵看到大砍刀来势汹汹,倒是不愿意硬拼,他稍稍后退一步,手中大刀捡了一个空挡,也毫无意识的向吕文焕砍去。
然而吕文焕的本意却不是他,见前面的宋兵后退,他却是左脚用力,也不转身大刀便砍向右方的宋兵,宋兵早已有了准备,却没想到吕文焕的动作会这么迅速,他慌乱之间挡住大砍刀,却是手中隐隐发麻。
吕文焕突然后退,左边的宋兵手中的大刀已砍向吕文焕,却也没想到吕文焕会在此时后退,此时却再也收不住去势,差点向前扑倒。
机会来了。吕文焕看到左边的宋兵站立不稳,左脚向前跨过去,手中大砍刀向前一撩,左边的宋兵哪里还来得及抵挡。
“啊”大砍刀狠狠的砍在左边小兵的胸口,小兵的盔甲虽然还不错,但吕文焕这一刀用了不少力气,毫不留情的在左胸开了一个大伤口。
正当吕文焕想进一步取这小兵的性命,但右边的小兵也回过神来,手中大砍刀狠狠的向吕文焕砍过来,他救人心切,这一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量。
吕文焕步伐非常灵活,他再向左跨了一步,然后身体一转,竟然是来到左边伤兵的背后,这小兵受伤已反应迟钝,心想着撤退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吕文焕来到他背后却是来不及用力,右脚狠狠的踢过去,却是把这伤兵踢到地上。
“狗贼,纳命来。”吕文焕刚踢倒伤兵,但前方的宋军却又冲了过来,此时吕文焕右脚刚用完力气,右边的宋兵也冲了过来,他只好咬紧牙向左后退了两步,等到退到左侧的城墙,两名宋军小兵已冲到了跟前。
“当、当”连续两声,却是小兵已经跟了上来,吕文焕这才喘了一口气,自己毕竟是疏于杀戮,没有蒙古将领那一般的勇不可敌的气势,在这元朝以后未免会吃亏,心中暗下决定以后得多训练才行。
吕文焕刚喘过气,一阵兵兵乓乓的响声吓了他一跳,一声怒喊让他有点心慌:“叛贼,纳命来。”
吕文焕转头看去,却是一员身材高大的宋将,这员宋将手执血淋淋的大斧勇不可挡,蹙眉高额怒气冲天,身上的盔甲被血迹染得斑斑点点。
咦?吕文焕大吃一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这员大将已高喝:“吕文焕,你这个叛徒,可还认识老子。”
“文德将军忠义,却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弟弟,老子今日为文德将军清理门户。”
竟然是他,吕文焕不由心慌,刘师勇在十几年前就是以勇猛出名,大哥吕文德也很看好刘师勇,十几年来刘师勇越发凶狠,却不是自己可敌。
不过吕文焕却知道输人不输势,咬了咬牙扑上去,大声喊道:“这是宋将的守将,杀了他。”
吕文焕点出刘师勇的身份,吕文焕的亲兵既有保护吕文焕的大义,然而心中也未尝没有立功的念头,都不约而同向刘师勇扑过来。
“狗贼,去死吧。”刘师勇双脚用力一瞪,大斧只管挡开前方的武器,却是依仗身上的盔甲挡住两边的武器,向吕文焕冲了过去。
吕文焕哪里想到刘师勇竟然如斯勇猛,那些亲兵也没想到刘师勇身上的盔甲竟然如此坚固,一个不察竟然被刘师勇冲到了吕文焕跟前,此时吕文焕的身边只有两个元兵。
“闪开。”刘师勇大喝一声,竟然压住了城墙上杀戮的声音,也不顾两个亲兵慌慌张张砍过来的大刀,手中大斧向他们头上砍过去。
“咕噜”两声伴随亲兵落在刘师勇身上盔甲的“当、当”两声,吕文焕身边仅有了两个亲兵,竟然被刘师勇一招砍下两个头颅,热血向着喷涌而出,映照在日中的阳光之中显得格外红艳。
“纳命来。”刘师勇如疯子一般,此时心中仅有一个念头,就是拼了生死也要把吕文焕这个叛将杀死,他是吕文德一手提拔,平生最恨不得就是这种玷污了吕文德声誉的降将,恨不得一刀把他砍死。
吕文焕身心俱裂,两脚几乎发软,眼看大斧就要落在自己头上,想自己杀戮一生,如今却是要死在这里,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实在是无奈。
正当吕文焕闭眼等死之时,却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吕文焕连忙睁眼开去,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元将站在身边,而如魔鬼一般的刘师勇却倒在不远处。
“忙兀台。”吕文焕心中大叫侥幸,然来伯颜看到元兵虽已攻上城墙,但迟迟未能打开城门,于是派忙兀台上去助阵,这忙兀台在襄樊时负责训练水师,倒和吕文焕没有多大交集,看他将被刘师勇猎杀,倒是及时救了他一命。
忙兀台来得着急,力气自然轻了很多,手中狼牙棒虽然把刘师勇打倒,但刘师勇却没受多重的伤,此时刘师勇的亲兵和吕文焕的亲兵已交战起来。
“城破了,城破了。”刘师勇刚站起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吕城,要知道吕城虽小,但却夺去了元军两万多人的性命,此时城破,元军
自然欢悦。
“大人,事不可为……”全身伤痕累累的亲兵队长杀了进来,低声喊道:“撤……”
刘师勇狠狠的看了一眼吕文焕,心想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在忙兀台率领的蒙古兵的帮助下,城墙上除了零星的反抗之外,几乎已落入元军之手,刘师勇深吸了一口气,怒道:“叛贼,今日就暂且放过你的性命,他日战场相见,老子非取你头颅。”
吕文焕大惊,若是让刘师勇逃得性命,以后这样的事说不定会再次重演,连忙叫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忙兀台也不会放刘师勇轻易离开,然而刘师勇的亲兵队长已冲了过去,大叫:“大牙、小虎,你们护送大人离开,其他人跟老子拼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短兵相接(38)
深夜,风不大,但寒意很大,就连往日叫得欢的虫豸,仿佛也被这寒意冷得不敢出身,但月色很清凉,天上的月光如纱布一般铺展在地上,却给夜色增添了几分神秘。叶子】悠悠】
阿术的双眼如猫眼睛一般闪闪发光,若是胆子小一点的人,定会被他那双碧色的眼珠吓坏,他是正儿八经的蒙古兀良合部人,祖父速不台、父亲兀良合台都是一代名臣宿将,他阿术家族在整个大元朝都是赫赫有名的武将世家。
阿术自然也不甘落后,自小征战,更重要的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不是襄樊之战的失利,阿术恐怕早已高升丞相了,然而他不幸的是大元朝出了一个伯颜。
伯颜和阿术不一样,阿术擅长于攻城略池,擅长局部的战役,他往往能够从最细小的疏忽中抓住机遇;但是伯颜却看得比阿术要远很多,而且深谋远虑,擅长布局,并非阿术可以相比。
正如伯颜可以分兵张弘范攻打独松关,分兵吕师夔攻打荆湖,还有定计阿里海牙沿海南下攻打临安,这更是阿术从来也没想到,所以阿术虽然战功显赫,但对伯颜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南征北战,伯颜已完全成长为大元朝可以倚重的大帅。
出师未捷,右丞相阿塔海,还有三员万户大将葬身,要是自己,大汗虽然会念在自己一份苦劳而留给自己一条残命,但恐怕一早就被撤灰溜溜回到草原,这辈子恐怕再也不复启用。
但大汗对伯颜的信任却没动摇分毫,甚至还授予他临阵便宜行动的处置权,阿术对伯颜也是越发尊重起来,幸好伯颜也不是不能容人之人,自己因建康之事连累被留在建康,原以为还会错过这次建功立业的时机,想不到还不到半个月,伯颜就借机让自己南下。
想来那个刘芳也实在是气人,自己和董士选已把建康城内搜遍,甚至挖地三尺搞得民愤激扬,却连刘芳的影子也没有找到,仅是半天的时间,然而这半天时间里却失去了刘芳的踪影,他知道汉人家中多有地道通往城外,想必这刘家也是一样。
好吧,刘芳的影子找不到就算了,但军中的后勤供应却是一定要有,于是找到建康城内最大的赵家,却言没有准备,怕误了朝廷大事不敢答应下来。
要是以前,哪里容许他赵家推搪,说不定就拉出去砍了再说,然而如今大军南下,大事未定,倒不好惹得民怒,于是好三劝说,再赋予厚厚的条件,董士选这个二愣子看得眼睛都直了,赵普老狐狸才答应想一下办法,至于事成还是不成,却没有一个定论。
至于城内其他商家,无一不是说实力不够,能力不足,有失大人所望,唯恐误了大事。
董士选愤愤不平,但阿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今两淮已重新落入宋军手中,南下大军仅有建康及附近的地方落脚,百姓逃避兵灾,逃的早已逃远了,剩下来的也是没有什么油水好抢的了,还不如借助他们这些商家的力量,反正这银子原本就是他们宋人,到时候拿回来就不就成了吗?
没有得到赵普的肯定,董士选没有办法,如今他虎落平阳,原本以为跟从伯颜南下立功建业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了,然而半路却出了这档事情,自己身为建康城的将领,和阿术一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至于对均州军张贵的狠,他早已不是半年前的愣小子,如今他算是看清楚了形式,张贵已经不是自己这个层次可以杀得掉的了,除非张贵真是不长眼睛撞到自己枪口之上,心思只好转到建功立业之上,向着恢复董家的荣耀上来,山东一地哪里能够容得下他的野心,这广阔无垠的南方,却是他董士选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然而均州军一个爆炸,却剥夺了他的野心,于是下令挖地三尺,建康城内的民愤,倒是有一半是由于他造成,然而刘芳和他的儿子失踪了,赵家的大小管家和丫鬟仆人虽然抓了不少,只是约莫记起那天有一个陌生的中年人混进刘家,然后刘芳就让他们各自逃难。
“均州军,一定是均州军。”阿术最终也是没有办法,被均州军救走的人,恐怕连追踪的影子都没有了,再说人都死了,既然知道了凶手和均州军有关,再追查一两个小兵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只有在战场上见真章了。
不过阿塔海等人的死,倒是和正阳董文炳的死一样告诉阿术,均州军通晓刺杀之术,随后沙全被袭击,帖木儿不花重伤,忽刺出战场被杀,伯颜不由下令凡千户以上的将领都不能领军冲锋,但蒙古将领向来凶狠,死亡虽然让人畏惧,但还不至于让他们失去斗志,还不至于让他们失去勇气,伯颜又不能下令禁止,只好睁一只眼紧闭一只眼睛。
就如阿术,往日擅长的铁枪已换成了弯刀,这种武器近战更加趁手,在夜里杀敌的时候更加利索,他已经在黑夜中埋伏了将近半个时辰,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疲倦,他的眼睛冒出一种叫做兴奋的光芒。
骑兵下马,对于阿术来说也是一种冒险,让擅长马战的骑兵变成步兵,为了隐蔽行动,阿术从傍晚开始率领他们走了整整两个时辰,并且派出骑兵猎杀一路所见的宋军斥候,阿术相信即使再厉害的宋军也不会发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偷袭。
虞桥宋军的情况,阿术通过逃亡的那些将领和小兵已经了解一部分,而且又派出斥候仔细侦察了数次,对于宋军的准备也是心里有数。
按照阿术的看法,宋军布置在虞桥的士兵已不足万人,最多也只有九千余人,而且夜里需要轮班,能够驻守在前线的宋兵应该不会超过五千人,又需要布置在至少三个方向,也就是说一个方向的宋军最多不超过三千人,运气好的话可能只有一半。
五万精锐的蒙古骑兵,阿术一口气动用了三万人,这可是大军调动,这也是他们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原因,如今每个方向的宋军阵前都有一个万户,阿术相信再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他现在要等的就是火砲的上场,阿术擅长使用骑兵,但并不代表他不屑于使用火砲这些威力巨大的攻城武器,襄樊时由穆斯林工匠制造的那尊威力巨大的火砲他还记忆犹深,于是要了三尊威力巨大的火砲,打定主意迅速攻破一个方向,然后打乱宋军的布置,也可以让自己少几分伤亡。
虞桥的防线虽然远远比不上吕城,但是依靠青龙冈和黄龙冈,宋军居高临下倒有几分守城的样子,幸好的是虞桥并不是宋军的重要据点,无论是战壕还是塔楼,都比不上吕城的坚固,要不然阿术还真要好好计谋。
如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阿术只想速战速决,由于阿里海牙的奇兵,形势突然对朝廷又好转起来,纵使吕师夔还没有什么好消息,纵使张弘范还是被堵在独松关,但阿里海牙的出现,让伯颜又重新看到了速战速决的希望。
阿里海牙的水师,打败宋军江师之后,驱兵南下可以直达临安,如此一来伯颜大军可以抛弃辘重和粮草,迅速南下接应阿里海牙,然后借助阿里海牙二十万水师及携带的武备,迅速围攻临安,就算是临安城防坚固,但临安附近呢?临安附近大小城镇,对于习惯就食于敌的元军来会所就是最好的物质供应。
这虽然非常冒险,但只要有接应,有阿里海牙的水师,元军就多一条退路,实在不行大不了从海里撤退,但是宋廷就不一样了,宋廷向来怕死,若是兵临城下,宋军是否还有决一死战的勇气呢?
于是,常州虽然还很重要,至少他可以堵住没有骑兵那样机动性的蒙古汉军、元军的辘重和粮草,但元军已经不至于一定要硬攻常州了。
伯颜让阿术率领五万大军攻打虞桥,阿术就知道伯颜已经下了决定,迅速南下就算是冒险也是值得,再说大元朝这些年来不断壮大,哪一次不是冒险所得?
所以阿术打算一战决胜负,他有这个信心,有这个勇气,阿术虽然老了,但勇气还在,大元朝虽然已经有些臃肿,精锐可能比不上立国之初,但勇气还在。
“大人,儿郎们都准备好了。”刘克仁压低声音说道,他是刘整的孙子,刘整有三个儿子,无奈一个儿子死得早,两个儿子是脓包,这刘克仁却是有勇有谋,刘整归顺后与阿术共事数年,临死前恳求阿术照顾他这个孙子。
阿术也算是看着刘克仁长大,算是把他当作子侄看待,也颇为喜欢他有勇有谋,如今已经提拔为身边亲兵队长,率领千人精锐,听到刘克仁的话,阿术点了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此战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让宋军有反应的时间。”
月光,犹如温顺的女神,把大地照得一片安宁,然而若是有心人,必然会发现,在宽阔的平地上,密密麻麻的沾满了手执武器身披盔甲的士兵,密密麻麻一望无际,也不知道人数几何。
“放。”刘克仁冷冷的看着远方,刘整归顺元朝时他还没出生,所以等他出世之后却成了正儿八经的蒙古人身份,虽然他身上也流了汉人一样的血,但是他却对自己是汉人的子孙而感到羞耻。
他从型好斗,但更多的是运用计谋,等他长大之后,倒也没有多少蒙古将领把他看成汉人了,他虽然叫了一个汉人的名字,流的是汉人的血,但是他却体内涌动的却是蒙古人的勇气,再说在朝廷有一个汉人名字的人多得很了。
“嘭、嘭、嘭”三声巨大的响声划破了夜里的宁静,仿佛是一个的巨大的铁锤,把这个安静的夜色敲得粉碎,然后换成另一个地方。
“砰、砰、砰”巨大的火砲,落在地上的瞬间,巨大的响声,让刘克仁也感到害怕,目力所及之处,只看到土墙崩坍,随后便是一股巨大的尘土升起,就如刘克仁心中所想一般,对于坚固的吕城,巨大的火砲虽然用处不大,但这土墙却怎么也抵挡不住,当然战壕里面的宋军,是不是也已经被砸成了泥土。
“放。”刘克仁冷冷喊道,他对眼前的一切没有丝毫的感情,他心中说不上爱恨,只是杀敌是他建功立业的资本罢了,就如他杀一只四条腿的羊羔,说不上爱恨,只是为了满足食欲填饱肚子罢了。
“嘭、嘭、嘭”火砲再次落在战壕之上,这些久经训练的士卒,已经把火砲操作得熟稔,虽然说不上百发百中,但是也差不远也。
“放……”
阿术不说话,当火砲换成火球时,阿术拔出了腰间的弯刀,他隐约可以看到宋军战壕内出现了马蚤动,如今却是进攻的最好时刻。
越来越多的火球,把战壕照得明亮,足以看清附近的情况,阿术大手一挥,身边的蒙古兵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鞑子的火砲真他的厉害,要不是早有准备,老子怕是活不成了。”丁连捷虽是立了大功,但脾气不改。他果然赶了回来,他到了临安之后只管把火麻也赤往安插在临安的均州军一送,任凭他们折腾,心中惦记着周繐和周绮的安全,于是匆忙赶了回来,却想不到刚好碰到了元军的进攻。
“,你小子跑这么快干什么?”周绮和丁连捷可以经过生死,当初俘虏火麻也赤周绮其实也费力不少,只是差了一点运气而已:“五万,五万啊,鞑子也算看得起咱们了。”
“以多敌少,在绝对的力量之前,咱们可是没有一点机会,你小子跑回来莫非又看到了立功的机会。”
“这次说不定真会死人了,”周繐看着丁连捷,笑了笑,道:“你小子向来怕死,让你去五牧,你小子怎么就不愿意了。”
“嘭、嘭、嘭”,火砲准确的落在战壕上,纵使丁连捷等人离得较远,但还是被尘土堵了一嘴,丁连捷连喷了几口,双手握拳眼睛睁得老大,道:“家主,你讲讲理好不好,老子自俘虏了火麻也赤之后,现在说什么也是英雄儿郎了,些许蒙古兵老子还没看到眼里。”
“不过,现在蒙古兵也实在太多了。”
丁连捷不忘加了一句,义军虽然伤亡不是很大,但可用之兵也不过是两千多一点,其余伤兵早已跟从朱广南下五牧,剩下的多是抱着必死之心,但无奈蒙古兵的声势太强大了。
阿术不知道的一件事,唐林是均州军,均州军自立军以来,张贵素来强调斥候,不仅有杜浒的奎祀军,还有穿插在各地的商队,其中有明有暗,虞桥是四战之地,唐林甚至把斥候派到了元军的临时大本营武进城附近,等阿术出兵之后唐林就已开始做好相应的准备。
阿术的谨慎,早已落在了虞桥守军的眼里,这也是他们能够提前做好准备的原因。
“砸了吧。”周繐看着周绮,突然说道:“现在已经用不着了,如今已是拼命时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
“这千里眼,他的太好用了。”周绮有点不舍,囔囔说道:“要不迟点再砸?要不然埋起来以后再用?听说这千里眼老贵,一个就是上千两银子,你看看都是最好的水晶。”
“砸了。”周繐提高声音说道:“若是让元军拥有千里眼,你知道对宋军影响有多大吗?唐大人对我等信任有加,莫非你要置唐大人于死地?”
均州军保密条例严格,按照周繐他们的身份原来还是不配拥有千里眼,要不是唐林一力要求,他们甚至不知道有千里眼这样的宝物。
周绮尴尬摇了摇头,借着元军火球的光芒,然后把千里眼拆开,再用石头垒起来,然后用石头狠狠的砸烂,最后却是分散埋了起来,就算是元军发现一两件零件,估计也想不到这是千里眼了。
“差不多了,”周繐看着周绮闷闷不乐的样子,笑道:“你小子,唐大人不是说了,以后千里眼大把的有,但无论如何却是不能落在元军手中。”
“元军多是机动性很强的骑兵,这千里眼若是落在元军手中,那就等于给他们添了几倍的力量。”
“这可是咱们最大的胜算,就像这次一样,元军虽然狡猾,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已落在咱们眼里吧。”
“大哥说得对,以后大把的有。”周绮紧握拳头,道:“他祖母的蒙古兵逼得老子连千里眼都丢了,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拼了。”周繐向来嫉恶如仇,也起了几分怒气,又等了片刻,终于听到蒙古兵的摸上来的消息,道:“准备好了。”
随着一阵摸索的声音,刚才还是空无一人的战壕,突然涌现出来一身黑色宋军,这些宋军的盔甲和明亮之处都已经用黑泥土掩盖起来,若不是仔细看去根本看不到人,武器也掩盖得很,大刀又用灰土掩盖。
所有的义军,都已从藏身之所走出来,两千多人都已抱有必死之心,刚才的火砲和火球虽然厉害,但由于之前早有准备,伤亡倒是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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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短兵相接(39)
“,”丁连捷无意识的骂了一句,虽说他两天前也俘虏了元军的猛将火麻也赤,虽说他也跟周绮一起狠狠的与元军打了一仗,但看到战壕之外密密麻麻但却小心翼翼凶神恶煞般的蒙古兵,他还是双手发麻、身体发抖,手指也变得苍白。u点
“闭嘴。”周绮低声骂了一句,不过他也只是想借助斥骂来稳定自己的心思,周绮跟从大哥扎草人习武,也经过了半年的正规训练,又以元军狠狠的打了一仗,但毕竟只是一次。这密密麻麻全部是人,周绮也慌张得差点放箭了。
“都准备好了。”周繐心思却稳重很多,他为人忠义,有效死之心,还没从军之前就有义举,眼看这元军已映入眼帘,他心中多了几分怒气。
想大宋将近三百年国祚,却任由这些北方蛮子纵横,要说让人可惜也罢,只不过天底下义勇之上多得很,他周繐也只不过是恰逢风云罢了。
想到这里,周繐心中暗下决心,就算是死也要拖一下这元军的后腿,好让这北方的蛮子知道南方也不乏勇猛之人,好让他们也知道咱周繐也是效死之士。
“放箭。”元军一早已到了射程范围,离战壕已不足百米而已,阿术虽有些许迟疑,但想到宋军就算是发现了又能怎样?仅是刚才那一阵火砲火球,恐怕早已把宋军打得东逃西窜了吧?即使再不济也能把宋军砸一个昏头转脑了。
“放箭”周绮、丁连捷也低吼了一声,其他小兵也早已有了自己的目标,这一声放箭实在是来得太及时不过。
“噗嗤、噗嗤”如飞蝗一般的强劲有力的弩箭,划破空气向蹑手蹑脚进攻的元军,随后惨叫声再次打破刚恢复了片刻宁静的黑夜。
“上弓。”周繐大喊,却是一丝也不敢放松,一百步的距离,就算是再熟稔的射手,也不过只能射两次而已,弩箭上箭实在是太为难不过。
“上弓。”周绮、丁连捷也跟着大喊,不过声音却带有一丝美滋滋,想来刚才已射中了目标,此时刚好还有时间装上弩弓,再取一人性命,算下来也算是有赚不赔了。
“放。”周繐深吸了一口气,瞄准了一个略显惊慌的小将,伴随怒喊,弩箭迅速向他飞过去,“噗嗤”一声,弩弓准确无误射中脑门,小将不吭一声倒了下去。
“放。”周绮、丁连捷也大喊一声,他们仿佛是周繐的应声筒,不过这两人都是大嘴巴,他们这么一喊,倒是有大部分将士都听到了军令。
两轮射,元军开始有了一丝慌乱,最重要的是黑夜情况不明,甚至又还有一些胆小的小兵悄悄往后退,然而还没退后两步,身后锋利的马刀掠过他的脖子,一个大好的头颅竟然还没有掉下来,更为恐惧的是,这小将竟然还能开口说话:“啊,别杀……”
“临阵退缩、迟疑不进者,杀。”身后的监军冷冷说道,其实在元军之中,不仅仅是蒙古汉军有监军,就连蒙古兵之中,也有不少将士身负监军之责。叶子】悠悠】
“儿郎们,宋军已经来不及装弩箭了,给老子杀上去。”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战场中竟然隐约响起,可见对方中气十足。
周繐一愣,却是暗中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想借助这两轮弩箭吓唬元军,让他们知难而退,由于把元军放进了射程再放箭,再加上瞄准的时间充分,这两轮弩箭至少使得元军伤亡在一千人左右,要知道元军虽是夜袭,不过前面的将士还是谨慎,手执盾牌抵挡。
再说,这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蒙古兵,身上的盔甲与宋军相比有过而至而无不及,自己也只有两千多人,能够使得元军伤亡一千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战绩了,放在什么时候都是大功一场,只不过这偌大的功劳自己还有没有命去拿。
“上抢。”既然元军不畏死,那就上来吧。周繐拿起身边的长枪,锋利的枪头有几分暗红,前几天杀戮的血迹还没有完全淡去,结实的枪杆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上枪。”周绮、丁连捷也跟?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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