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制宋军,进一步孤立襄樊两城。
到了11月,蒙古鞑子更是建国号为元,表示元王朝是封建正统,为消灭我大宋作最后的舆论准备。”
众人虽然知道大宋与鞑子打了几年,但战争到底进行到什么程度,知道的人并不多,现在张贵把具体情况这么一说,众人倒有了岌岌可危的感觉。
“叛贼刘整曾言,如覆襄阳汉入江,则宋可平也,”张贵看着一脸严肃的众人,继续道:“此言虽让人生气,但良言也,亦不为过,可以说,襄樊关乎大宋国运。”
“蒙古鞑子是我大宋的死敌,两国不死不已,它要亡我大宋,灭我种族,杀害我父母兄弟姊妹,掳掠,烧我房屋,毁我村庄,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为了子孙,我们只有抗战到底。为了抗蒙救国,我们改名为均州军,但我们的心不变,我们出均州,救援襄樊,上前杀敌。我们是义勇出身,我们不畏生死,我们勇敢作战。”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危机降临(七)
樊城内,依然是那般的寂寥,数以千计的日与夜,樊城内的百姓过着周而复始的生活,起床,等樊城统制牛富发那可以看得出人影的稀粥,然后睡觉,因为躺在床上不容易挨饿。
有些还有生气的年轻,在樊城内逛游,老鼠、蟑螂甚至深埋地底下的蚯蚓都是他们最好的食物,若不是城内不时有士卒巡逻,恐怕就连一只虫豸也会引起他们的纠纷。
然而,生活还需继续,于是继续挨饿,继续睡觉。
刘青山寂寞的看着浓黑的夜。自袭击史天泽的巨炮工场然后逃得残生,刘青山就再也没有往日的豪情,带出去的三十弟兄,全军殆尽,若不是弟兄们拼死相救,他能不能活下来还算个疑问。
想起逃离工场时,弟兄们为了掩护自己,奋不畏死。然而,自己却苟存下来。
“头,我们都是无依无靠之人,你就让我们去吧。”
“头,樊城不能亡啊,樊城还需要你,头,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头,要有一天,能为我们立一个石碑就够了。”
“少爷。”刘家老管家刘六根缺了两个大门牙,说话有点漏风:“牛统制大人上门拜访。”
“告诉牛大人,刘某很累,已经睡了。”自从回到樊城,牛富对他尊敬有加,或许在他心底下,刘青山能够活着,王福不也应该还有一丝机会活下去吗?
军人战死沙场,裹尸而归,是他们的荣耀,虽然不知道王福他们给鞑子添了多少麻烦,但自从那天后鞑子就安静了不少。
“好你一个青山兄弟,架子可真不小啊。”牛富也没有了往日的沉闷,爽朗的笑了笑,道:“牛某今天可是给你带了一个好消息。”
“大人请见谅。”刘青山见牛富已经杀上门来,只好苦笑让刘六根出去,拱手行礼道:“请恕青山失礼。”
“行了,行了。”牛富摇头,道:“你我之间又何必如此客气,今日牛某不请而至,可是给青山兄弟带来了一个人?”
“哦?”刘青山疑惑的看了看牛富,只见他一脸振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沮丧:“大人可是有喜事?”
“喜事,天大的喜事。”牛富脸上更是起了花儿。
刘青山疑惑的看着牛富,片刻才道:“到底是何事让大人如此高兴?”
牛富笑了笑,提高声音道:“王兄弟,还不快点进来,我们的青山兄弟可就要生气了。”
“青山兄弟,可记得我王某?”王大超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向刘青山走去,不愧是出了名的跑得快,刘青山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他跟前。
“是大超兄弟?”刘青山愣住了,看着热情的王大超,不由张开了双臂。
“活着,真好。”王大超狠狠的拍了拍刘青山的后背:“你奶奶的,活着,真好啊。”
“活着,真好。”刘青山囔囔说道:“可是,为什么却只有我们活下来?”
“不,”王大超突然推开刘青山,认真的看着他,严肃道:“我们所有人都活着。”
“为什么?”刘青山与牛富两人,惊讶的看着王大超。
王大超连忙把张贵向朝廷请功,在均州立碑修祠之事给他们两人说了一遍,最后才道:“死去的人,依然活着,我们活着的人,一定要更加努力活下去。”
“好一个矮张,不愧弟兄们为他出生入死。”刘青山自言自语道:“弟兄们,你们是否都听到了?你们还活着,你们还活着,永远活着。”
“王福,你小子有福了。”牛富也自言自语,道:“惜不能与君从,惜不能与君死,好一个名留青史。”
“朝廷已追封王大人为武经大夫,子承父业。”王大超轻声道:“大人为使死去的弟兄不受委屈,用自己的功劳和朝廷上的相公交换。”
王大超又把张贵诱击阿里海牙部水师之事详细给他们说了一遍,牛富与刘青山两人听得如痴如醉,恨不能化身为张贵。
“得蒙朝廷特旨,均州成军,”王大超向南拱手,道:“张贵任军头,6秀夫权知均州知府,均州军定员六千,现有五千余。”
“好出息,好出息。”牛富击掌,大喜,均州成军虽然是小事,但说明朝廷已经认识到襄樊的重要。
“均州军,均州军。”刘青山一脸向往。
“青山兄弟,”王大超突然道:“你可知均州虽然成军,可一直不设都虞候,可谓究竟?”
王大超提高声音,道:“大人曾说过,苟富贵,勿相忘,在大超进樊城之前,大人说只要青山兄弟还活着,均州军都虞候一职永远为青山兄弟而设。”
“我,我愧不敢当啊。”刘青山突然掩面而泣。
“不,”王大超大声,道:“除了青山兄弟能当,我大超不再服任何人,青山兄弟以弱兵之势,攻击数以十倍的鞑子,明知必死,依然阔达,这等勇气,有谁能够做到,有谁能够做到,这必死之意,这必死之心。”
“青山兄弟就不要再推搪了。”牛富一脸嫉妒看着刘青山,道:“你小子别不知好歹,到时伤了矮张的心。”
“弟兄们的血,要用血来报。”王大超严肃的盯着刘青山:“难道青山兄弟就愿意看着死去的弟兄,永远不能瞑目?”
黄石谷外,十里之处。
“都给老子小心了。”郭平低声道:“记住,不能恋战,只要一个攻击就跑路。”
“大人,”身边的士兵苦着脸,道:“这马枪不合用。”
“就是不合用才要用。”郭平瞪了他一眼:“现在有机会给你小子练习,你小子还唧唧哇哇,是不是不想在静塞军混了?”
身边的士卒赶紧求饶,朱天昌连忙道:“郭小子不要跟他生气,大伙练习马枪时间不长,都知道马枪不好控制,大人急也急不来。”
骑兵练习马枪,完全是郭平一个人坚持的结果,鄂王岳鹏举爷爷就是靠马枪才得以和骁勇的金军对峙,成就了他的威名。
“臣闻呈试有四门马枪,拣指有马上单枪。岳飞教荆襄之兵,有稽枪射。李显忠教关西之兵,令弓手带枪,枪手带弓。马军之有枪,尚矣。自近代,善马射者不善马枪,所以海队只选马枪一十八条、正副旗头六名,其余皆系弓箭。立为定制,不容增减。”
“盖新刺马军、新补马校不练教习,不熟弓马,两手挟弓犹恐不能施放,更责以马枪兼人之能,则彼安能独办?要之,一队皆系老旧马军,则令各稽小枪,而不拘以十八人之数;皆系新招生疏之人,则令专事弓箭,而不拘以正副旗头之额。庶不强人以短,而反害其所长。是谓枪制。”
显然,马上用枪并非易事,而鄂王岳鹏举能“教荆襄之兵,有稽枪射”,显然对岳家军骑兵的要求甚高。郭平虽然没有练习马枪的本领,但骑兵中还真有一个是岳家军的后人,经过他的传授,马枪成为骑兵的必须装备。
“准备!”郭平右手高举,月光照在官道上有几分朦胧,如给夜里披上了一层轻纱。黄石谷内,依然有火光在燃烧。
“出发。”来自吐蕃地区的骏马,瞬间爆发出它们的力道,用棉花包裹的马蹄,能够把声音降到最低。
一百骑兵,迅速的向前奔驰,犹如夜空里的灵魂一般划过,十里之遥,转瞬即逝,鞑子的军营就在眼前。
突然,郭平左眼皮大跳,一种危险感觉刺激着他的大脑,即使自己用棉花包裹了马蹄,然而,鞑子军营不会应该也不会这么宁境内?
“撤,快撤。”郭平马枪突然向着官道旁边的扔去。
“啊!”的一声惨叫,官道旁边竟然响起了惨叫声。
骑兵哪里还不知道已经进入了鞑子的埋伏,幸好郭平发现得早,众人学着郭平的样子把手中的马枪向旁边的丛林中扔去,也不管有没有射中人。
然而,郭平的反应虽然快,然而最终还是略慢了半步,两旁不时有弓箭射出,幸好是夜里,月光朦胧,鞑子竟然没有追上来,待得众人脱离了危险,郭平数了一下,刚才普一接触竟然有数人死于鞑子的硬弓之下,并且还有十来人受伤。
郭平和朱天昌对视了一下,两人心中都已经开始后怕,要不是自己发现得早,恐怕这百人骑兵还不够鞑子塞牙缝。
“奶奶的,这张弘范莫不是成了精?”郭平咬咬牙。
反倒朱天昌,悠悠道:“不管他成精还是成仙,只要他还想进攻均州,总不会给他便宜。”
“大哥,怎么不追上去?”张弘正看着一脸凝重的张弘范,奇怪问道。
汉人骑兵完全在大哥的算计之下,要不是领头的汉人将领发现得早,恐怕早已经将他们一网打尽。
“刚才那个将领是谁?”张弘范摇头,问道:“我看不像那人?”
“不是,”张弘正摇头,道:“据说均州成军之时,那人从鄂州带了一些人回来,估计是朝廷的人。”
“刚才他们用的是马枪?”张弘范脸色更加凝重了。
“九哥好眼力。”张弘正点头,道:“正是汉人不常用的马枪。”
“不,汉人有一个人用过。”张弘范道:“那更是一个神奇的人物,真希望早点能杀死那人啊,他给我的惊奇实在太多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危机降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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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回事呢
均州城外,山林之间,袅袅青烟,青青子吟,悠悠我心。
八月的清晨,有几分朦胧,百姓早已经起床,三三两两聊天说地,平素的日子哪有如此悠闲?从张家的母鸡下了个双黄蛋到李家的媳妇生了个胖娃娃,反正只要是话题,都会给他们无限扩大的机会,直到无限大。
“大人,直到今天清晨最后一批,已经有三分一百姓回城里了。”文漳不安的看着6秀夫,道:“天瑞担心再这样下去,恐怕所有的百姓都呆不下去了,你说张大人会不会真的赌错了?现在已经三天了,如果顺利的话,鞑子应该已经兵临城下。”
“那你认为你?你是相信大人,还是相信自己?”6秀夫看了一眼文漳,只见他一脸不安:“鞑子既然还没有兵临城下,难道你忘记了郭指挥使?”
“大人,我,我不知道。”文漳来均州不久,对张贵并不是很了解,虽然这段时间所接触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对张贵尊重:“郭指挥使毕竟人数太少,怕是,怕是以卵击石,作无谓的牺牲。”
“呵呵,”高达接过话,道:“文小子,谁告诉你,战争就要以多敌少,以强凌弱?”
“这个,这个,”文漳连忙道:“鞑子骁勇善战,郭大人理应避开锋锐。”
“呵呵,小滑头,”高达笑了笑,也不责怪他,道:“夫战者,诡计也,文小子好好学吧。”
文漳道了谢,6秀夫才问道:“都是些什么人回城内?”
文漳想了片刻,道:“都是一些较为恋家的老人,还有一些水土不服的病人,另外就是一些后生不放心家里的老人,跟着一起回去了。”
“你认为应该怎么办?”6秀夫道:“老夫说的是在认为张大人是正确的前提。”
“鞑子攻城,”文漳摇头道:“按照现在均州城内留守的兵力,片刻瓦解。”
“那你是要投降吗?”6秀夫依然是不急不慢问道,仿佛说的事情与他无关。
“不,”文漳大声,道:“天瑞宁愿战死,也万万不能投降。”
“但守城将领若是抵抗,鞑子的做法向来是要屠城的,当年金朝京城上百万百姓全部化为骷髅,你可曾知道。”
“不,不,不。”文漳毕竟年轻,被6秀夫三句两句逼得无话可说。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能力。”6秀夫拍了拍文漳的肩膀,道:“既然跟大人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就要为大人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他们选择跟大人,我们就算是为他们付出生命也要保护他们,但他们既然选择了自己,就让他们自己面对。”
“大人,不能啊。他们莫不是我大宋的子民。”文漳见素来爱民如子的6秀夫,竟然说出如此丧气的话,大急:“此时此刻,他们也不知道张大人是对还是错,他们的做法并没有错?”
“谁就做错了!”6秀夫突然板起脸,大声道:“难道留在这山林里的百姓做错了?难道老夫做错了?难道张大人做错了?”
“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惨无人性的鞑子,错的是杀人如麻的鞑子。”
“可是,可是。”文漳无力的争辩。
“没有可是,”6秀夫坚定,道:“鞑子兵强马壮,残酷骁勇,只有比鞑子更加残忍,只有比鞑子更加勇敢,才有可能保住均州,保住大宋,保住汉人。”
6秀夫是一个恨人,他用自己的生命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抱着只有七岁的小皇帝,赴水身亡。
“大人,你为什么不劝说一下他们?”文漳低声问道,心里充满了委屈,他还年轻,还没有受过挫折,他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岁月还没有磨灭他心中的漏点。
6秀夫摇头,道:“有时候劝说反而是一种懦弱,老夫是均州知府,早已经下令全城百姓出城躲避兵灾,然而他们没有遵从知府的命令,他们的路是他们自己选择,不是我们选择,我们要做的就是保住这些留下来的人的性命。”
“大人,那天瑞应该怎样去做?”文漳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好闷声问道。
“维持安定。”6秀夫沉声,道。即使有三分一百姓回程,剩下的依然有一万五千人左右,这些人若得不到安抚,说不定也会回城。
文漳丧气的跟在6秀夫身后,他不知道躲在城里跟躲在山里有什么区别,鞑子兵临城下,城内的百姓必然会供出城外百姓的藏身之处,然而这平缓的山区,这低矮的树木,能抵挡不可一世的蒙古骑兵吗?
文漳一点信心也没有,加上衙门的押司,他手中的兵力不超过三百人。
或许,真的要看天意了。
“爷爷,你不要小雅了吗?”梁雅哭丧着鼻子拉着梁山的手,在他身后是一群穿着各色衣服的义勇。
又或许说是房州的混混。
“每人一百两银子。”梁山大声道:“老夫要买你的命。”
“呸,”一个国字脸的汉子挺身而出:“老子的命哪里值一百两,老子只要一顿好酒好肉。”
“好。”混混们大声赞叹,一个高瘦的汉人笑了笑,道:“一顿好酒好肉可不行,的小翠,非得给咱爷们唱几首红曲。”
“看把你马蚤得。”众人哄然大笑,但却再没有人提银子之事。
梁山青青摸了摸梁雅的头,出神的想着,心中涌起了无限的爱意:“小雅别慌,你爷爷又不是去拼命,矮张叔叔不是说了吗?让我们房州的叔叔们去马蚤扰一下就可以了。”
“万山我们熟悉得很,又有当地的义勇带路,小雅不用担心呢?说不定爷爷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带小雅去均州找你矮张叔叔,让他给你再做一个魔方。”
“小雅是不是很笨,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把魔方转好。”梁雅掏出怀里已经被拆得七零八碎的魔方:“小雅很生气,要把魔方拆开重新装好,可是小雅装不了。”
“小雅不笨,小雅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女孩了。”梁山嘴角上涌起几分笑意。
“那矮张叔叔为什么不自己去?”梁雅眼睛红红的,没有被张贵的贿赂收买:“爷爷年纪都这么大了,矮张叔叔是坏人,没有良心。”
“还有爷爷给矮张叔叔送了这么多粮食,家里的叔叔都说爷爷的坏话了。”
“呵呵,”梁山还是一脸笑意,看着撇嘴嘴的梁雅,道:“没有你矮张叔叔,早就没有房州梁山,你爷爷这条命算是你矮张叔叔救的,爷爷不是常常跟你说,做人不能忘本吗?”
“爷爷,明明是我们救了那个坏人的命。”梁雅不服气道。
“不,”梁山摇头,道:“我们梁家的命都是你矮张叔叔救的。”
“你要听婶婶的话,万一,万一爷爷不能回来,你就跟婶婶去均州找你矮张叔叔,万一,万一你矮张叔叔也不能回来,你跟婶婶回到老屋去,不能再回房州,知道吗?”梁山犹疑了片刻,还是决定对这个聪明的小女孩摊牌。
“不要,不要,小雅不要,”梁雅眼睛很亮,她很努力的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小雅谁也不跟,小雅就要跟爷爷一起,就要跟爷爷一起。”
“傻孩子。”梁山轻轻弹了弹小雅的鼻子:“小雅总会长大,爷爷也有老去的那天。”
“小雅不要长大,小雅就不要长大,小雅也不允许爷爷老,小雅也不允许爷爷老。”梁雅终于忍不住,眼泪嘀嗒嘀嗒的往下掉。
黄石谷内。
大火烧光了一切,一百个骁勇善战的骑兵,化成了脚底下的骷髅,昨晚第一批跑过了的黄石谷的百户,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切。
“把他们的骨灰收好,”张弘范望着清澈的天空,仿佛看着美丽的草原:“总有一天,我们要把他们带回草原。”
张青青不知所措的看着狞猩的骷髅,知道自己和那人的缘分或许就这样走到了尽头。想起那人的笑,想起那人的凶,想起那人的故作严肃,想起那人的认真,想起那人的大鼻子,张青青的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流。
这是悲伤的泪水吗?
“大人,水师已经到了青泥河河口,水师千户问是否要派人封锁河口?”王惟义看着一脸沉静的张弘范,问道。
过了黄石谷,便是一片开阔之地。这是青泥河的河口,河口很宽,水不深,战马可以趟过河水。
“河水怎么会这么浅?”张弘范有点奇怪的看着已经裸露出河道的青泥河:“六七月雨季刚过,河水不应该这么浅?”
纵使张弘范再聪明,也不会想到上游已经被临时的大坝拦住了,纵使张弘范是战争天才,是屠夫,然而他的知识毕竟还是受到这个社会的局限。
王惟义摇头,迟疑了片刻,才想出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或许这条小河上游,没有下多少雨?”
张弘范犹疑了片刻,还是谨慎道:“留下三分一的水师,水师可以自行搜查一下河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危机降临(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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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臭美的夕阳!”范天顺看着汉水之上的灿烂耀眼的万丈光芒,仿佛给汉水之上镀上了一层金色,那流动的波浪,犹如层层叠叠的黄金。
范友信皱了皱眉头,差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朝廷禁军骁勇军都指挥使,武功大夫口中说出,确实让他感到有点不可思议:“范大人,李大人让我潭州厢军配合骁勇军作战,不知范大人可有什么主意?”
范天顺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这次目标是牵制虎头山和鹿门山鞑子水师,虎头山水师在龙尾洲之战中损失殆尽,唯有鹿门山水师,我两军汇合,杀上去就是了。”
范友信皱了皱眉头,道:“鞑子当初组建四部水师,其中又以鹿门山水师为主力,仅战船便有三千余艘,兵员数万,鹿门山汉水防线以灌子洲为中心,又立有水栅、暗桩,布置有火船、水寨,我两军会合,战船不过千,士卒不过两万,鲁莽杀上去无非是以卵击石而已,怕有失李大人厚望。”
“那范大人以为我军应当如何?”范天顺看着儒雅的范友信,道:“你我五百年前一家,范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天顺亦非不见得是那种听不进别人意见的人。”
李庭芝出征前,嘱咐范友信要以范天顺为贵,再加上范天顺是范文虎的侄儿,所以范友信说话比较小心,现在听范天顺这么一说,心中倒放轻松不少。
“既然大人要求我军只须马蚤扰以牵制鹿门山水师,我们不妨这样。”范友信小声附耳范天顺耳边说了一会,才大声道:“不知范大人认为怎样?”
“看不出范大人外表看起来是一名文弱书生,想不到范大人竟然如此?”范天顺笑了笑,道:“就按照范大人计划行事,我骁勇军全力配合。”
荡波湖。
“滚滚汉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张贵看着满湖的金黄|色,脑里不由自主的涌出这首歌来,别怪他能记住这首歌,谁让他当年就纯粹是一个电视迷,这首歌朗朗爽口,歌曲大气实在是惹人爱,然而最惹人爱的却是这首歌音调平平,对于张贵这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的业余男歌手来说,绝对是最合适不过了。
纵使诗歌写得好,歌曲唱得也很好,但对于身边一大堆只有胸肌的大男人来说,无疑就是对牛弹琴。
只有郭平付账,一脸敬佩,道:“大人,好词,好曲。”
张贵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别人为你脸上有刺青我就当你是文人:“什么好词,什么好曲,你就懂了?说来听听。”
郭平笑了笑,道:“大人这首词前两句莫不是借鉴杜甫杜子美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和苏轼苏东坡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以一去不返的江水喻历史的进程,用后浪推前浪来比喻英雄叱咤风云的丰功伟绩,写得大气滂泼,既有模仿的痕迹,又不漏模仿的痕迹。”
郭平看着一脸惊讶的张贵,继续拍马屁:“大人这首词前两句更加令末将想到,人世间一切丰功伟绩终将被历史的长河带走。是非成败转头空这一句正是写出了这种感觉,但也能看得出大人你旷达超脱的人生。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郭平舔了舔嘴巴:“啧啧,这两句词可真有味道,绝句啊,名留青史啊,青山和夕阳亘古悠长,尽管历代兴亡盛哀、循环往复,但青山和夕阳都不会随之改变,一种人生易逝的悲伤感悄然而生。”
“至于后半篇,”郭平看着已经说不出的张贵,不自然道:“后半篇只是大人的理想,日后驱除鞑子的理想,末将现在不说也罢,待得日后再以大人详聊。”
“我的妈啊。”张贵暗中惊叹,大宋文人杰出可不是白说了,就连一个曾是行伍出声的小将,也能唧唧哇哇说一遍,不要以为他脸上用诗歌为刺青就晓得文学啊,你看杨不及脑门上刺的‘忍’字,也不见他何曾就‘忍’过了。
郭平袭击张弘范失败后,根据之前的安排来到荡波湖与张贵等人汇合,很显然他的箭术无双、马术精良是张贵倚重他的两个因素。
这样一来,均州军除了老将高达外,所有的将领已经汇集一起,此战,若胜了,均州军必将名扬四海,此战,若败了,均州军毕竟烟飞灰灭。
“好你一个郭西夏,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么两招啊。”杨不及脸上露出了无限的向往,早知道小时候就好好念书不跟隔壁家的没出息的小虎打架。
郭平倒不好意思了,连忙摇头道:“个人爱好而已,个人爱好而已。”
张贵倒不服气:“我说你们也太不给老子面子了,这词是老子写的,这哥是老子唱的,也不见你说一下。”
“军头。”杨波依照惯例从水中冒出泡泡,自从改良潜水服后,他在水中的时间比在6上的时间还要多:“鞑子水师果然封锁了河口,还派了几首小船沿青泥河搜索警戒。”
“你搞几首小渔船过去,把那些小船都凿沉了,就留一艘回去通风报信。”张贵沉思片刻,道:“不过也不要做得太轻易,万一让鞑子有所警惕了可不是很好。”
待得杨波领命,张贵问道:“弟兄们都安顿好了吗?”
张顺点点头:“大哥放心,都已经按照大哥的要求安顿好了。”
“那就好,”张贵继续问道:“那其他物质呢?还有从房州运过来的物质呢?”
“大哥放心,”张顺得意,道:“那些早已经安排好了。”
原来从房州输送、贩卖和交换过来的物质,直接就运到了荡波湖的船只上补充,当时张贵前往鄂州之时,张贵、唐全等人在荡波湖练兵,早已把从房州输送过来的物质安顿妥当,毕竟张贵也曾说过,以半年为界限,半年后无论如何都会救援襄樊。
“牛富,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张贵看着漫天的芦苇,囔囔说道。
此时的樊城统制牛富,副将朱信,指挥使韩拨先还有来自均州的王大超,紧紧的把身体伏在地上,在他们不远处就是先前被鞑子攻克的古城堡,此堡位于樊城东北方八里的白河畔。鞑子占领古城堡之后,并没有得到重视,只派了一个百户的士卒驻守,牛富率领众人夜出樊城,带领三百士卒,夜袭古城堡,就是想为这次襄樊之战打响第一枪。
古城堡位置非常重要,若收复古城堡,不但能够把史天泽的防线往前推进,更能吸引鹿门山方面的注意。
“朱信,小心点。”牛富低声道,王福死后,朱信算是他的亲信了。
朱信点点头,也低声道:“大人,你也小心点。”
朱信说完,向王大超挥了挥手,两人怀中抱着一个大罐子,继续向古城堡爬去。
虽然不久前因张贵夜袭巨炮工场,鞑子曾经加强了保卫和警惕,但时隔几个月,鞑子也放松了不少,特别是古城堡这个地方,既不是第一防线,又不是重点堡垒,鞑子自然更加放松。
眼看两人已经来到了古城堡之下,堡内的鞑子竟然没有任何发现,时下正是三更时分,正是人类睡意最沉的时间,除了堡内偶尔传来几声慵懒的笑声外,堡内寂静得就如时间停止一般。
牛富不由屏住气,若是让鞑子发现,以他们的箭术,恐怕朱信、王大超两人难逃厄运。
只见王大超借助微弱的月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工具,牛富认得那是土夫子盗墓时用的工具,这种工具挖土时的声音很小,若不仔细根本听不见。
王大超向朱信打了一个手势,意思让朱信帮忙看风,他以前混江湖时也干了不少乱七八糟之事,自从张贵总结房州之战与峰贴峡寨突击战的经验时,曾经说过,对于一些不是很坚固的城墙,土罐子如果埋放得好,爆炸时的威力是完全可以把城墙破开,但对于比较坚固的城墙就无能为力了。
古城堡真是属于不是很坚固的范围,毕竟是樊城外的一座辅助性堡垒,自然不会修得如樊城一般坚固,但在没有攻城车与投石机攻击下又可以坚守的那种。
“噗,噗,噗。”王大超挖土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还是格外醒目,然而不知是鞑子忽视还是王大超两人的运气超好,等两人放好土罐子之后,竟然没有惊动任何的士卒。
王大超与朱信缓缓退后,来到牛富身边,朱信缓了一口气,道:“大人,土罐子已经放好,请大人下令。”
牛富毕竟还没有见过土罐子的威力,有点担心道:“真的行吗?”
朱信上次曾经率领敢死队强攻白河防线,当时就是强攻古城堡,对于土罐子的威力自然清楚,而王大超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无论是参加了房州攻击的梁顾,还是跟从大人强攻峰贴峡寨的李成、吕武等人,都对土罐子的威力赞赏有加,自己又是完全按照大人所教的方法设置,心中有几分信心:“大人请放心,如果土罐子没效,我王大超第一个杀上去。”
牛富瞪了他一眼,瓮声道:“你小子现在是均州军的人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没办法向张大人交代,我樊城的事还轮不上你赴死,既然这样,拨先,你让弟兄们准备一下。”
韩拨先长得粗眉大眼,跟牛富差不多,想必这就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吧,韩拨先跟从牛富时间不比王福短,只是这人能用武力解决的事绝对不会用脑力,所以一直只能呆在指挥使一级。
“大人,请下令,这般兔崽子早就忍不住了。”韩拨先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在黑夜里看起有点古怪。
见牛富点了点头,王大超吹了吹手中的火绒,很快就冒出了几分火星,然后点燃土罐子的引线。
“嗤、嗤、嗤”的声音沿着引线不断往古城堡靠近,王大超连忙用手捂住耳朵,朱信、牛富等人见状,也是有样学样。
眼看这引线消失在泥土之中,牛富的心一下子蹦了起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紧张,使得牛富连呼吸也不敢大声,这完全是有别于以前的攻城略池,如果证明了这种攻击手段有效,那么日后攻城与守城或许将会以一种全所未有的全新方式进行。
突然,正当牛富心大心细之间,“嘭”的一声巨响,瞬间让牛富失去了感觉,眼睛所能看到之处,只见一道火光闪耀,然后就是一股浓烟飞起。
隐约中看到古城墙晃了晃,却没有马上倒下来。
“狗日的,太不给面子了。”王大超反应最快,看到城墙竟然没有塌下来,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牛富毕竟是军中大将,经过的事情也多得海去了,看到王大超冲上去时已经反应过来:
“狗日的王大超,这是老子的事。”
牛富说完,也提着手中的长枪冲了上去。
朱信虽然较为熟悉“土罐子”的威力,但这种经过再加工的土罐子,威力比以前更加厉害了,见牛富冲了上去,也反应过来,嘴里大喊:“大人,小心。”
王大超出了名跑得快,转眼间已经来到了爆炸之处,心中生气,大脚丫子就要踹过去,却想不到城墙被土罐子爆炸已经震散了骨架,哪里还用王大超的大脚丫子?
“轰隆”一声,在朱信和牛富的惊讶中,城墙竟然就这样塌了下去,要不是王大超反应快,估计塌下去的城墙非把他压死不可。
“奶奶的,老子不发脾气还当老子是表子养的不成?”王大超一脸得意的看着塌下去的城墙,洋洋得意说道。
此刻,韩拨先已率领士卒来到,这些在樊城内被困几年,早已经养成了火爆脾气,见城墙塌方,还不是一窝蜂涌上去,王大超自然也乐意跟着去混功绩。
在有心算无心之下,牛富用最小的代价取得了胜利。
同一天夜里,白河畔的古城堡、星月堡,樊城北面的大名堡,兆民堡,中和堡及平山堡一共六座堡垒,被牛富等人一口气收复,史天泽部还来不及反应,防线被逼往后撤退十里。
第一百二十章 危机降临(十)
轻易趟过青泥河,张弘范不由生了担心,丛林里,峡谷内那人都设了埋伏,兵法言半济而击,难道那人就轻易放过自己?
若上游突发洪水,自己的退路算是被截断了一般,虽然有水师的接应,但也只能接走士兵,那余下的骏马唯有杀掉或送给那人,这更是张弘范不得不考虑的。
要知道蒙古出征,每人带五匹战马,现在虽然是距离比较近,但为了袭击均州,张弘范还是让每人带了两匹骏马,两千人算下来整整四千匹马,即使大元朝不缺战马,但这四千匹战马若到了那人手里,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然而青泥河过后,一路平坦,张弘范思量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三更过后便可以到达均州,只是到了夜里,战马就不肯快速奔跑了,说不定还要休息几个时辰。
想起黄石谷,张弘范就有几分烦躁,现在自己奇袭均州的计谋显然已经败露,而更加讽刺的是,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究竟是哪个地?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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