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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宋权将|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5 07:26:42|下载:大宋权将TXT下载
  地方出了差错,难道那人真的可以未卜先知?

  “大人,前面又是山路了,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王惟义大声问道。

  夕阳已经爬上了树顶,从朝霞到日落,战马已经跑了一整天是,虽然有两匹战马轮换,但人不用吃东西,战马也要吃东西才行。

  “放出警戒。”张弘范点头,作为一个优秀的将领,他并不会因为前两次的失利而失去控制,只是他对自己很迷惑,明知道那人已经离开均州,为什么还要过去?

  难道自己这是把希望寄托在毫无意义的汉人忠君爱国身上吗?难道自己这是期望世俗的想法能够约束那人吗?又或许是自己跟自己赌气?

  然而汉水戮战、夜袭工场、诱击水师,那人哪一次不是屡出奇兵,哪一次就是为世俗所束缚?

  “青青,”张弘范爱怜的看了一眼憔悴的张青青,轻声问答:“你认为那人会在均州与我大元朝决一死战吗?”

  张青青有些怨恨的看了一眼父亲,摇头道:“青青不知道,青青只知道那人放了青青两次,等于救了青青两次。”

  虽然对爱情的结果表示失望,但若看到自己的情人死在自己的父亲手中,张青青不由还是把心偏到那人身上。

  张弘范有点郁闷,这话不是提醒了那人也放过自己一命,也救过自己一命吗?柔声道:“青青是知道的,爹爹并不一定要取那人之命,那人聪明伶俐,计谋天马行空,又是不可多得的骁勇猛将,我大元朝正是用兵之时,那人要是愿意投靠我大元,爹爹就算是和史天泽丞相翻脸也是要保住他一路前途的。”

  张弘范还真可以说这句话,他父亲张柔原来是金朝经略使,后明哲保身降蒙古,在灭金中屡立战功,其部成为灭金朝的主要武装势力,是蒙古三大汉族武装势力之一,为元统一中国立下赫赫战功,历任荣禄大夫,河北东西路都元帅,昭毅大将军,后来更是晋封蔡国公。

  张家算下来可是实打实的一方霸主,张柔又是一个母猪托生的主,单是男孩子就生了十一个,而且更可怕的是十一个都是牛逼人物,不是坐镇一方,就是朝中重臣,别说史天泽要给他张家几分薄面,就连老大忽必烈也要不时给他张家送礼,以安抚张家。

  张青青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了下去:“那人曾经说过宋朝和元朝不死不已,不会投降的。”

  “大哥,”张弘正此时接过话,道:“仲美认为,那人绝对不会留在均州。”

  “哦,十弟说说看?”张弘范看了一脸蠢蠢欲试的张弘正。

  “九哥,仲美在均州时间不算长,但那人留在均州的时间比仲美还要少。”张弘正道:“从夜袭工场到诱击水师,那人的计谋很明显,就是要削弱大元朝对襄樊的包围。”

  “那你认为?”张弘范脸色有点不自然。

  “若仲美没有猜错。”张弘正突然大声,道:“此人说不定正准备出发,袭击我汉水防线。”

  “他敢。”张弘范突然站起来,暴怒:“难道他就不怕失去均州?我就不相信他敢置均州不顾。”

  “均州军不到五千人,难道他就敢用所有的兵力袭击汉水防线?”张弘范大声道:“我就不相信,来人,连夜启程,袭击均州。”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张弘范瞬间感到大地摇晃,大脑一阵迷糊,想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眼前迷糊一片。

  耳边隐约传来张青青与张弘正的呼喊,但声音仿佛在天空上飘荡一般,如飘渺的云朵,又如草原中的朵朵野花,看起来很近很近,走起来很远很远。

  良久,又仿佛是一瞬间,张弘范才缓过神来,但耳边嗡嗡的声音依然刺耳,只见张弘正紧张的抱住自己,要把自己抬起来,忠诚的侍卫在身边围了一圈。

  一脸焦急的张青青,哭泣的脸上还带有几分晶莹的泪水,见张弘范向自己看来,才紧紧抱住张弘范,哭泣道:“爹爹,爹爹,我们回草原,青青不要在这里,青青不要在这里。”

  可怜的小女孩,心如水晶一般破碎,自己的情人与父亲仇杀,这一刻才呈现出最大的威力;这一刻,她就想最无依无靠的小羔羊,任人宰割。

  张弘范一边抚摸着张青青的头发,一边吩咐张弘正安顿军纪,刚才的那身巨响从西北方向响起,战马受惊到处乱窜,张弘范隐约看到响声的那个方向出现了一个大坑,大坑附近的士卒伤亡很重,不少人倒在地上呻吟。

  待得安抚张青青后,张弘范不顾侍卫的阻拦,一脸沉重的来到大坑附近,只见已经死亡的士卒身上插满了碎石和废铁,还没有死的士卒身上脸上也是一样,看起来狞猩恐怖。

  “怎么回事?”张弘范沉声的看着一脸惊慌的王惟义,大声问道。

  “大,大人。”王惟义不自然的跪下去:“伙夫正在做饭,弟兄们围在一起看热闹,突然,突然大地就响起了巨响。”

  “长生天,长生天,要责怪我们吗?”王惟义囔囔说道。

  “混账。”张弘范蹲下来,突然闻到一阵很浓的火药味:“这只是大宋的轰天雷。再说长生天只会保护我大元朝的勇士。”

  “轰天雷?”王惟义总算是回复了几分神智:“轰天雷有这么厉害吗?”

  “应该是改良之后。”张弘范之所以是名将,更重要是他对新生事物接触得非常快:“你怕什么,前不久大汗送过来的两个胡人,还不是一样会造巨炮。”

  见王惟义回过神来,张弘范缓缓站起来,板着脸道:“让士卒连夜启程,夜袭均州,受伤的士卒由水师照顾。”

  他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一定要把那人扼杀在萌芽之际:“同时传令下去,让河口水师汇援万山汉水防线。”

  鹿门山。

  刘整看着焦急不安的阿术主帅,迟疑了片刻,才道:“大帅何必生气呢?宋军水师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又没法突破我军水栅。”

  阿术瓮声道:“就算是蚊子,整天在你耳边飞来飞去也是烦人得很。”

  “猪死了,猪身上的毛也会跟着掉,阿里海牙大人已经奉旨上京叩见大汗,等大汗同意攻城,再拿下樊城,杀他的猪,拔他的毛也不迟。”

  “武仲,话虽说如此,但还请武仲想一条万全之策,把那该死的蚊子拍死。”阿术苦着脸,道:“该死的宋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每次就那么几艘船,打了就跑,追上去的船要是少了,又被宋军救援上来的战船群殴,追上去的船要是多了,又追不上别人。”

  刘整也苦闷不已,虽然大元朝水师战船不少,但多数战船都是由高丽人制造,该死的高丽人,造船怎么比得过汉人呢?样子是有的,但速度却跟不上,部分缴获宋军的战船又是年久失修,就算追上去了,也是挨打。

  “吩咐水寨的守军注意点,看到宋军水师就用投石机驱赶,还有就是让火船准备好,到时烧宋军的几艘船,看他还敢不敢来马蚤扰。”

  “武仲,你是否觉得宋军最近有点不一样?”阿术的战争触角非常敏锐,突然问道。

  刘整沉思了片刻,才道:“我大元朝围困襄樊几年,大宋向来救援不力,虽有贾似道为了个人利益捂住了大部分的嘴巴,但毕竟还是有部分消息传入宋廷。”

  “襄樊地位重要,宋廷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大宋向来人才辈出,懂军事的人还是不少的,万一宋廷发力救援,说不定也会有几名懂得计谋的将领。”

  “哦,这样就不奇怪了。”阿术点了点头,宋人虽然偏安南方,但毕竟是人口众多,出几个有勇有谋的将领也不意外:“怪不得武仲一再强调应该尽快攻城,估计就是不希望宋廷与我军决战襄樊。”

  “主帅英明。”刘整恭敬,道:“我军是该到了速战速决之时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襄樊风云(1)

  荡波湖,漫天的败絮在夕阳下飞舞。

  张贵一脸严肃站在舟船之上,一旦湖口临时水坝打开,不但青泥河河水暴涨,甚至汉水也因此而水位高涨。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吧,汉水高涨必然会让汉水防线的鞑子措手不及,对自己的好处显然而见。

  “军头,都准备好了,就等大人下令了。”杨波从水底中冒出,一脸激动的看着张贵,从他大哥杨松的死到现在,杨波无时无刻想的就是进军襄樊,为大哥报仇。

  “大哥,下令吧。”张顺一脸期待的看着张贵,前一次的临阵退缩,让他憋足了气,手中的大斧,还没生锈就已经渴望鲜血的洗礼。

  “郭西夏,怕了吧?”杨不及也是一脸沉重,从骁勇军到均州军,从军中刺头到刀斧手踏蓝军指挥使,他得到的是尊重,得到的尊严,当然还有朋友的友情,兄弟的亲情。

  郭平摇了摇头:“自咸淳二年起,救援襄樊的有张世杰、夏贵、范文虎,他们纵使手握大军数十万,可谁有这种英雄的气概,谁有这种赴死的勇气。”

  杨不及也是一脸期待:“郭西夏,看来老子跟你来均州是选对了,老子的斧头再也不怕没有血喝了,对了,大人给你的硬弓怎样?”

  郭平伸手取下斜挂在腰间的硬弓,右手轻轻拉了拉,点头道:“还行。”

  “怎么啦?不喜欢?”杨不及看了郭平好一会,才笑了笑,道:“怎么算还行,我看你小子就连睡觉也抱在怀里。”

  郭平也笑了笑。

  此时,后军的唐全和张兴祖相视看了一眼,张兴祖笑了笑,大声道:“老唐,这次可如你所愿了。”

  唐全白了他一眼,道:“你还不是一样,做梦都想着这一刻吧。”

  “是啊。”张兴祖点头,道:“做梦都想着这一刻啊,只是没想到这一刻竟然来得这么快。”

  唐全也是一脸向往:“是啊,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没有谁会想到大人竟然会如斯决断,一旦抓住机会就果断出击,我老唐以前还真看错人了。”

  “呵呵,老唐你这话都说了不下十次了吧,”张兴祖取笑,道:“自从大人夜袭工场后,老唐你就把这话挂在嘴边,谁说大人果断出击,可却不是仓皇出击,怪不得大人一直吩咐我们,让我们随时都要做好出征的准备。”

  “是啊,机会一旦错过就后悔莫及,”唐全也打趣,道:“兴祖你还不是一样,不知道谁整天念挂着恨不能跟大人出征。”

  “缄之,”张兴祖突然认真的看着唐全,道:“你说,你说大人这次会成功吗?”

  唐全看着前方那高大的舟船,认真道:“一定会成功。”

  高大的舟船,可以把整支舰队收入眼帘,排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自己脚下巨大的舟船,紧跟舟船后面的是整齐的飞虎战船,看来唐全和张兴祖在水师上费了不少心机,在加上高达的指导,整支船队看起来倒有几分似模似样。

  在飞虎战船身后,是上百艘巨大的商船,商船上装满了此次救援襄樊的物质,有当年的新粮,有厚实的衣物,还有数不尽的武备,就连美酒香肠,张贵也来者不拒,直接把房州的大小库房搬空。

  从六月到九月,自己屡经生死,难道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初入樊城,摸清底细,夜袭工场,毁掉巨炮,为的是让自己更安心准备;远赴鄂州,初会文虎,初见庭芝,诱击水师,为的是让自己更加了解鞑子水师的战斗力;深入胡蛮,收服胡人,收复失地,互市战马,为的是让自己拥有更加强大的机动,能抓住每一个微小的机遇。

  这一切,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若事可成,大宋或能苟存,若事不可成,历史已经写清楚了结果。

  “弟兄们,”张贵高高举起三色大旗,在空中挥舞:“现在是见证奇迹发生的时刻,让我们共同见证这个名留青史的时刻,让历史把我们永远记录在册。”

  咸淳八年九月,张贵兵出青泥河。

  均州城外。

  “大人,不休息一下吗?”文漳看着双眼发红的6秀夫,轻声问道。

  “哦,天瑞,你来了。”6秀夫正要站起来,可是双脚由于久久不动,站起来时突然麻木,整个人就要往前面摔去。

  文漳连忙上前几步,扶住6秀夫坐下来,埋汰道:“大人,要注意身体才行啊,这均州没有大人可不行。”

  6秀夫用火钳拨了一下油灯,让快要熄灭的油灯重新焕发出几分光芒,自己也揉了揉脑门,道:“哪里忙得过来啊,百姓出城躲避战火都四天了,粮食、衣服、药品等都要精心安排,还不知道要在城外多长时间啊。”

  “倒是天瑞,不知道防线修得怎样?”6秀夫担心问道。

  “大人,”文漳见6秀夫问起,连忙拱手道:“天瑞已经尽力,可是时间远远不够啊,还有,还有就是物质,物质也差很多。”

  “高帅说什么了吗?”6秀夫问道。

  文漳点头,道:“高帅已经指点过了,百姓也愿意过来帮忙,可是,可是……”

  6秀夫见文漳迟疑不说,只好替他说道:“只是纵使修了防线,还是不堪一击,是吗?”

  文漳不好意思点点头,道:“鞑子迟迟不见人影,留下来的百姓心里也没底,要不是大人日夜安抚,说不定人都跑光了。”

  “哦,还有蒙面女侠和张娘子。”文漳突然有了几分兴趣:“这两人倒是让人见识了巾帼不让须眉。蒙面女侠医术精良,张娘子口才了得,真教人佩服。”

  “呵呵,”6秀夫也笑了笑,道:“天瑞之前还不是跟老夫一样看不起别人一介女流?”

  文漳尴尬笑了笑:“听说张娘子还是纪念堂里的解说员,讲得可好了。”

  “对了,天瑞怕不怕?”6秀夫突然问道:“万一鞑子真的杀过来,天瑞会怕吗?”

  “不怕,”文漳看着6秀夫的眼神,犹疑了片刻,道:“怕还是有点怕的,但天瑞绝不会因此退缩。”

  “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6秀夫点头,道:“我给你写两几个字。”

  文漳脸色大喜,连忙拱手道谢:“大哥向来说大人的字写的好,能得大人的字,天瑞有幸了。”

  “鬼小子。”6秀夫笑了笑,文漳与文天祥年龄相差甚大,6秀夫倒可以在他面前充当夫子。

  6秀夫想了一下,接过文漳磨好的墨,沉思了片刻,写道: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精忠报国。”文漳仔细的看着6秀夫那苍劲有力的大字,轻轻把纸上的墨吹干,然后细心的卷起来:“大人请放心,天瑞谨受教!”

  “去吧。”6秀夫双眼有些微红:“小声点,不要惊动了高帅。”

  待得文漳远去,旁边熟睡的高达,突然自言自语道:“好一个小子,老6你怎么就忍心把人逼到死路?”

  夜很深。

  龙尾洲附近,舟船上。

  “范大人果然是好妙计,”范天顺乐呵呵的给范友信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来,小子敬你一杯,祝我们旗开得胜。”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范天顺跟张贵这等粗人随时都可以混在一起,但他向来对文人敬而远之。范友信跟从李庭芝虽然时间不长,但李庭芝的儒将风度学了不少,所以范天顺也不怎么给他好脸色。

  但范友信只略施计谋,就把灌子洲上的鞑子搞得鸡飞狗跳,这可把范天顺乐坏了,这一天来他可赚了不少鞑子的便宜,对他的看法也提高了不止一筹,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啊。

  “不敢当,不敢当。”范友信还是一如以往的谨慎和低调:“范大人英勇杀敌,范某所不及也,范某所不及也。”

  “范大哥过谦了。”范天顺突然真诚的看着范友信,道:“范大哥知道,天顺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之前对范大哥有所不敬,还请范大哥原谅则个,能与范大哥相交杀鞑子,天顺之幸也。”

  范友信也从范天顺眼里看出真诚,举杯道:“范某愿助天顺杀敌报国。”

  两人你来我往,倒是喝出了几分感情,范天顺才问道:“范大哥,今日鞑子被我们连续马蚤扰,估计也有了几分火气,范大哥认为鞑子将会如何应对?”

  范友信沉吟片刻,才道:“鞑子战船虽多,但我们只要不是自动投死,他们的战船是追不上我们飞虎战船的,即使有些缴获的战船,也是年久失修,我们自然不怕他们。”

  “就是,他们从高丽小国修的船,自然比不上我大宋的工艺。”范天顺也点头道,挑逗别人的滋味有点爽,挑逗别人别人又拿自己毫无办法的滋味更加爽。

  范友信接着道:“范某思量,鞑子或许会凭借高大的水寨,用投石机和霹雳炮对付我们的马蚤扰,还有灌子洲里有不少鞑子的火船,范某认为鞑子被气急了,估计也会放出几艘给咱们试一试味道。”

  “那范大哥认为我军应当如何?”范天顺眼睛一亮,看来李庭芝让范友信出征,而不用名声更隆的苗再成,此人还真不是平庸之辈。

  “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范友信突然神秘起来,附身低声说了几句话。

  范天顺眼睛变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至于正在鹿门山大营的刘整,左眼拼命的不断眨着。

  第一百二十二章 襄樊风云(2)

  张弘范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自从傍晚开始,一路上汉人设下了数不清的轰天雷,往往走几步就是一个,轰天雷响声很大,幸好毕竟是骑兵,再加上轰天雷多半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战马死伤不少,但马上的战士损失不大。

  然而战马却是容易受惊的动物,突而奇来的爆炸声,使得战马受惊后到处乱窜,等张弘范救济伤员,苦心收拢了战马,还没跑几里山路,又是一个巨响。有心想不走山路,但官道两旁树木茂密,要不就是怪石崎岖,骑兵穿梭困难,实在是不堪。

  然后,重新收拢战马,救济伤员,再重新上路。

  周而复始,周而复始。

  “九哥。”张弘正头上包着纱布,刚不久被巨响引发的碎石擦过了脑门,按照张弘正的思量,如果碎石是完全击中自己脑门,这力度估计会使自己早早去见长天生。

  “什么?”纵使张弘范脾气再好,也快被这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震得发晕,平素稳重的心也有几分着急。

  “那人显然是不在均州,”张弘正死死拉住因惊吓而想奔跑的战马,大声道:“我担心汉水防线。”

  “那人能有多少兵力?总不会不顾均州?”张弘范吆喝着收拢士卒,大声道:“况且现在汉水水位较低,战船行动不便,我汉水防线又有水栅、木桩和水寨阻挠,你凭什么认为那人能突破汉水防线。”

  “那人疯了。”张弘正摇头,道:“如果没有猜错,那人应该把全部兵力都投入了汉水防线。九哥难道还没有看得出吗?这一路上之所以埋伏了这么多轰天雷,就是要延迟我军进攻均州,到时汉水防线被攻破,我们就算是占领了均州又有什么用?”

  “一个小小的均州和襄樊对比,孰轻孰重九哥还看不清楚吗?”张弘正大声道。

  张弘范冷笑,道:“那人就是疯子,他就是要赌我是回防汉水防线还是要夺取均州,今日我偏偏不如他所愿,我既有战船封锁青泥河河口,又有水师封锁汉水,我看他究竟能飞过去攻击我汉水防线不成?”

  “我就要取了他均州之后,再把他困死汉水。”张弘范大声吆喝:“传我命令,不顾一切直取均州。”

  张弘正见状,也只好跟着一起收拢骑兵,九哥说得也多,那人要出兵,无非是青泥河或汉水而已,现在青泥河河口被封锁,河道又浅,汉水又有水师伴随沿江而上,张弘正也想不出那人能够怎样出兵?

  “嘭,嘭,嘭……”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不断响起,荡波湖湖口临时用木板、泥土构建的水坝再也承受不了巨大的力量,无奈的倒了下来去。

  汹涌澎湃的湖水,瞬间冲破了阻挠,没有水坝的束缚,发出了巨大的喜悦,浪头卷起千层浪,向着青泥河河道快速奔跑,青泥河河水也被浪头带动了欢乐,一起奔跑起来,刚才还是静如处子的荡波湖,也瞬间变得热情奔放起来。

  舟船之上的张贵,也感觉到了荡波湖的热情。巨大的牵引力拉扯着舟船向湖口冲去,纵使舟船上的水师再用力,但人力和水力相比较却远远落了下风。

  “大人,扛不住了。”舟船上的水师都头曾文正有点慌张。

  张贵笑了笑,道:“谁说要扛了,咱们就是要冲出去。”

  “大人,这很危险?”曾文正看了张贵一眼,看他不像是开玩笑,大声劝道:“现在青泥河河水暴涨,水流湍急,末将怕舟船得不到控制。”

  “老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张贵大声道:“要相信我们的弟兄,再说荡波湖不大,储水有限,我们多耽搁一分钟时间,我们的优势就会减少一分。”

  “人世间哪有不冒险的事,人若是倒霉了,就连走路也会摔断牙齿呢?”张贵笑了笑,大声道:“去吧,我相信你。”

  曾文正敬礼,眼中闪出了几分光芒,张贵并不知道“我相信你”四个字,从此在曾文正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留在河口的水师千户张忠良是张家的家将,对于张弘范将他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河口,他虽然有几分怒气,但却是不敢吭声。

  但现在的他,却有几分烦恼,刚才派出去搜索青泥河的小船,竟然只有一艘回来,小船还被打得破破烂烂。

  “千户,”小兵跑得气喘吁吁:“很多渔船,很多渔船?”

  “怎么会?”张忠良第一时间奇怪问道,渔船还敢袭击大元朝的水师战船?还把其他战船给凿到了河底?这到底是谁不长眼睛了?

  小兵一边喘气一边道:“”小的跟百户大人沿着青泥河一直往上游搜索,然后就遇到了那些渔船,百户大人想跟他们要点河鲜孝敬大人,想不到那些该死的渔民不但不愿意给,还跟我们打了起来。”

  “可怜的英勇的战无不胜的百户大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该死的宋狗拉到了河底就再也没有起来。”小兵很有表演天赋:“小的拼命反抗,才得以把性命保存,拼死回来向大人回报。”

  “该死的,”张忠良心中骂了一句,什么要点河鲜,估计是在万山大营里待的时间长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不是想捞点便宜,大元朝围困襄樊已经几年没有战争,这些兔崽子估计是老长时间没有杀人了,刀子都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刃了,据说上次小张大人还在房州干别人干了一架呢,只是后来怎样自己就不清楚了。

  “大人,请为我们报仇啊,百户大人他死得好惨啊。”小兵看张忠良没有说话,连忙哭泣道:“大人,请为我们报仇啊。”

  怎么报?张忠良挥了挥手让不让小兵说话,现在的青泥河是枯水季节,水位不高,战船怎么进去?就是不知道大人怎么想的,这青泥河能溜出人来吗?这战船怎么出来?

  这青泥河能溜出人来吗?

  突然,张忠良看到小兵死死的张大眼睛,眼睛里充满了惧怕,一阵惊慌的号角声吹响,一个惊恐的声音大声响起:“大人,水,水。”

  “水?”张忠良奇怪的转头望去,只见青泥河上迎面扑来一个高大的浪头,如千军万马汹涌而至。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水?”这是张忠良心中最后所想。

  史天泽心中不安的看着眼前的地图,自从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史云死后,他的精神便一日不如一日。昨天夜里樊城出击,攻破六座堡垒:白河畔的古城堡、星月堡,樊城北面的大名堡,兆民堡,中和堡及平山堡,除了平山堡最后被迅速收复外,其他五堡到现在还在该死的宋军手上,自己还来不及反应,防线被逼往后撤退十里。

  难道自己出将入相近5o年,襄樊便是自己身败名裂之时吗?自己已经将近七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自己还能有多少个年头可以活?

  “丞相,”幕僚杨凯兴冲冲的跑进来,大声道:“丞相,好消息。”

  史天泽皱了皱眉头,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呢?大元朝将领所有的脸都让自己丢光了,还有什么好消息呢?一旦被汉人连破六堡的消息传到大都,纵使大汗不责怪自己,可朝中如狼似虎恨不得自己早日归天的御史呢?

  史天泽可不敢保证,自己如此苦苦挣扎,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杨凯见史天泽脸色有点沉重,连忙道:“刺那已经收复中和堡。”

  史天泽眼睛闪了闪,问道:“其余四堡呢?”

  杨凯连忙,道:“丞相请放心,属下已经调兵前往,估计最迟明天就会全部收复四堡。”

  “你认为樊城为何突然袭击六堡?”史天泽喝了一杯茶以提神,现在不是闹性子的时候,要发脾气最好的方法就是多杀宋军,反正自己杀得宋人也不少,早在十年前挥军攻襄阳时自己就淹杀宋兵万计,也不见有什么冤魂找上自己?自己还好端端的活到了将近七十岁。

  杨凯沉吟片刻,才道:“莫不是樊城试探之举?”

  史天泽轻声咳了两下,年纪大了,毛病也多了:“怎么说?”

  杨凯连忙给史天泽添了些水,才道:“丞相知道,襄樊被困数年,期间没有得到任何援助,城内粮食想必早已耗尽,樊城之所以连夜袭击六堡,在下思量莫不是樊城准备突围?”

  “就算是六堡给夺,”史天泽喘了喘气,道:“他樊城又如何能突围?怕是汉人自作多情罢了。”

  “丞相说得对,纵使我军后撤十里又如何?樊城依然在我大军的围困之中。”杨凯也百思不得其解。

  史天泽低头不说话,好一段时间才突然道:“樊城守军昨夜如何能迅速破了六堡?”

  “这个,”杨凯犹疑起来,不得不让他犹疑,从昨晚到现在,他想的只是如何能够迅速收复六堡,至于六堡是怎么被破,他却是完全没有想到。

  “六堡虽然人数不多,”史天泽慢慢的敲着茶几:“但多则上百,少的也有几十人,樊城一向在我大军监视之下,他们又是如何能够大规模出兵?”

  见杨凯不说,史天泽只好,道:“你马上追究下去,绝不能让事情重演,待得阿里海牙奉旨上京回来后,我大军便可攻城。”

  杨凯连忙点头应是,正想告辞离开,却想不到又让史天泽叫住:“还有就是支援张弘范大人作战的步卒,怎么还没有消息?”

  杨凯摇头,道:“丞相不是已经恩准他们不用随时汇报吗?在下只是想不明白大人为何只派出步卒?而不是骑兵?”

  “这个你不用管,你派出探子,让他们马上汇报情况。”

  第一百二十三章 襄樊风云(3)

  浓墨一般的黑夜,偶尔有几只虫豸的叫声,更给万山增添了几分寂静,目力所及之处,有几处火光,顽强的透过浓密的森林,给梁山带来几分暖意。

  “人还是老了。”梁山压低喘气的声音,用手暗中揉了揉后腰,努力放缓喘气,从傍晚到子夜,梁山拖着疲倦的身体整整走了将近三个时辰。

  “老爷,”梁家的护院头领梁省,瓮着声音道:“接到内应了。”

  “哦,这么快,是否核对了来人的身份?”老人的斗争经验很丰富,也非常谨慎,这也是他们梁家能够称霸房州数百年的一个原因,可谓是流水的官员铁打的梁家。

  梁省压低声音道:“应该没问题,那人认识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梁山有点疑惑的看着梁省,梁省也是梁家的远房亲戚,梁山照顾他们不少,梁省是怎么也不会欺骗自己。

  梁省显然很谨慎,摇摇头不说话,用手在梁山手心画了一会,梁山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不敢相信问道:“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再三的重复,证明了这个消息是那么的恐怖。

  梁省点点头,道:“不错,上次送那胡人过去均州时,张大人也曾经说过这么一回事,只是老爷可能不记得了?”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梁山用力揉了揉疲倦的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道:“你把内应叫过来。”

  梁省答应而去,不一会儿带来一个的汉人,夜里分不清来人的模样,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得出此人身材非常高大。

  “那人有事不能现身,还请梁老原谅则个,在下黄铁头,愿意为梁老带路。”高大的汉子虽然拱手,但动作迟钝,明显是一个粗鲁之人。

  “你家尚有妻儿父母?”梁山突然问道。

  黄铁头愣了一会,才道:“梁老放心,在下身世清白,孑然一人。”

  “请问黄壮士跟那人是怎么认识的?”梁山不得不提起精神,这件事非同小可,梁山可不想砸在自己手上。

  黄铁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那人弄得一手好菜,我跟他两人吃喝惯了,这不就认识了?”

  “想不到那人竟然有这等本领?”梁山愣了一下,才道:“那人让你过来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黄铁头更不好意思了,腼腆道:“在下本是汉人,只是无奈才当了鞑子兵,那人说过只要我诚心为大宋做事,会有人把在下的名字刻在那均州的纪念堂里,也算是认了祖宗。”

  “好,好,那有劳黄壮士了。”梁山连忙道歉:“鞑子细作猖狂,还请黄壮士见谅,此事应是均州张大人安排,老夫谅他也不敢忘记黄壮士今日之功劳。”

  “哪敢,”黄铁头笑了笑,道:“自从在下决意走上这条路,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些许委屈在下还没曾放在眼里,既然是张大人之事,在下就放心了,在下就算是丢弃了这身皮囊也一定为大人效命。”

  “好,好,好。”梁山连续说了几个好字:“黄壮士果然是快言快语,不知万山现在情况如何?”

  黄铁头摇头,道:“说实在话,在下只不过一介小卒,具体情况怎么会了解,不过张贼头虽然带走了部分骑兵和水师,但万山大营外表看起来跟平素倒没有什么区别,军营里也是戒备森严,看不出异常。”

  “张贼头不在,那军中以谁为尊?”梁山谨慎问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有时候能不能保住性命,就要看这些细节了。

  黄铁头还是摇头,抱歉道:“梁老请恕罪,在下实在不清楚。”

  梁山沉思片刻,让一个小兵知道军中大事实在是太为难他了,只好道:“既然这样,那先请黄壮士带路。”

  黄铁头尴尬笑了笑,道:“梁老有请,在下实在惭愧。”

  梁山自然不会在意,于是众人跟在黄铁头身后,穿过了几条小路,又在山路中穿梭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半夜约莫三更时分,众人眼前才豁然开朗,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江边,黄铁头做了手势让众人停下来,道:“前面就是鞑子的水寨了,不知梁老可准备好了?”

  梁老点点头,道:“已经有所准备,今晚有劳黄壮士了,还请黄壮士尽快回营以免被怀疑,还请黄壮士日后多加小心。”

  黄铁头知道自己的身份,点头道:“梁老请放心,在下保命的本领还是有点,自信不会被鞑子发现。”

  梁山看着黄铁头离开,才让身后的护院武士取出各种工具,很快,一架精巧的投石机竟然出现在眼前。

  牛富得意的笑,牛富得意的唱,牛富得意得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得意的原因不是因为攻下了几座堡垒,而是因为攻下几座堡垒缴获了不少战马,平山堡攻破后之所以迅速被收回,不是因为宋兵无能,仅因为平山堡里囤积了将近五百匹战马,加上其他五座堡垒的战马,算下来一个晚上竟然缴获了将近一千匹战马。

  一千匹战马。对于已经穷得害怕了的牛富,那简直就是一笔可观的财富,暴富之后的牛富,差点得意忘形起来。

  当然,牛富率领的樊城守军死伤也非常惨重,特别是昨天夜里被鞑子重新占领的中和堡,驻守堡垒的一个指挥,将近三百人竟然只有不到一百人逃生,其他将士全部阵亡。

  据逃生的士卒说,攻击中和堡的鞑子将领异常骁勇,完全是不畏死的打法,再加上被土罐子炸开的堡垒还没有完全修复,被鞑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在鞑子人数占优的猛攻猛打下,防守中和堡的指挥使只好命令守军突围,自己却战死中和堡。

  到了白天,剩余的堡垒全军受到鞑子的攻击,幸好防守的守军准备充足,又抱有必死之心,竟然坚持了下来。但此时的牛富,并不在樊城内,也不在刚刚收复的堡垒中,牛富越过刚经历戮战的大名堡,再往前不到五十里路,就是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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