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50部分阅读

作品:大宋权将|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5 07:26:42|下载:大宋权将TXT下载
  行了。

  后生柔声说道:“葛老爷子不用担心,在下乃均州军头张贵,这是张贵的部下梁顾,矮张御下不严,葛老爷子若是不收下这锭银子,梁小子回去是要重重处罚。”

  “你就是,就是均州那个张大人?”葛老头想起早上时儿媳曾经给自己说过,隐约有些印象。葛老头赶紧双脚跪下去,但手中却舍不得烤得金黄的||乳|猪腿。

  “哦?葛老爷子还听说过矮张贱名?”张贵赶紧把葛老头扶住,心中却觉得奇怪了,这偏僻的小山村,竟然还有人认识自己。

  葛老爷子这才缓过气,心里也没这么害怕了,道:“今个儿早上刚听家里新妇说过。”

  “那就好,那就好。”张贵乐了,连忙把银子交给葛老头,抱歉道:“矮张部下,不经葛老爷子同意,就杀了葛老爷子的小猪,实在是矮张的错,这锭银子还请葛老爷子收下。”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葛老爷子连忙摆手,道:“老头子不知道是张大人,还请大人莫要怪罪。”

  “人情归人情。”张贵笑道:“可是数目要分明,不用看在矮张面上。”

  梁顾见机行事,也求饶道:“葛老爷子,求求你收下吧,再不收下,梁小子回去可就活不成了。”

  葛老爷子还是摇头,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再说这小猪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那值多少钱?”张贵问道:“葛老爷子你算一下。”

  葛老爷子迟疑了片刻,道:“大人若真要付这钱,老头倒有件事,想求求大人。”

  梁顾赶紧扑上来,道:“老爷子尽管吩咐,就算是天下的月亮,老子也要把他摘下来。”

  “去,给老子滚远一点。”张贵大脚把梁顾踹开,这才尊敬道:“葛老爷子请说,张贵必将尽力。”

  “在下有一个孙子,今日他娘带他去均州进学,大人,大人若是方便,能否通融一下?”葛老爷子这辈子没求过人,但今日为了葛起耕,硬是鼓起勇气把话说完,脸上却像发烧一般。

  张贵笑了笑,道:“矮张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均州不是下了官文吗?凡六岁以上的孩童,都可以到均州进学。”

  “这,这。”葛老爷子显然是被这个天大的馅饼砸晕了。

  张贵笑了笑,道:“葛老爷子,咱们赶紧吃点东西吧,待会把秧插好,这天快黑了。”

  葛老头这才想起还有一半的田还没插完秧苗,既然知道了张贵的身份,葛老爷子说什么也不敢让张贵帮忙。

  张贵也不跟他争吵,三下两下的就插了一大半,葛老爷子见拿他没有办法,也只好拼了老骨头,加快了速度。

  虽是这样,但也到了临天黑时才插好。

  张贵帮忙收拾了一下,笑道:“眼下已是天黑,不知道葛老爷子能否让矮张留宿一晚。”

  “大人……”

  葛老头还没说完,张贵打断道:“矮张可是微服出行,为了矮张的安全,葛老爷子还是直接称呼在下矮张或张小子就可以了。”

  葛老头哪敢,也幸亏他难得脑筋这次转得快,道:“张公子,葛老头家里寒酸。”

  “什么寒酸。”张贵笑了笑,道:“我看挺宽敞的嘛,住我们三个人绝对没问题。”

  见葛老爷子还要说话,矮张连忙道:“葛老爷子不是想让矮张露宿街头吧?这可不是葛老爷子你的待客之道吧。”

  “放心,矮张到时会给老爷子算上银子的。”

  葛老头大窖,搞得自己是为了银子才肯让张贵住宿一般,不悦道:“老头并不是看在银子份上,只是家中尚有儿媳,老头子儿子早死,寡妇门前多是非,留宿不便,怕有闲人闲语。”

  “呵呵,矮张还以为什么事。”张贵笑了笑,道:“老爷子放心,葛娘子今天赶不回来了。”

  葛老头半疑半信的回到家,果然有一个小吏在等着,见葛老头连忙拱手道:“恭喜老爷子,令孙葛起耕正式被均州学堂录用,葛娘子今天不便回来,特意让在下过来通知一下。”

  葛老头还没回过神,小吏就已告辞,张贵笑了笑,道:“学堂开学,肯定会有不少人,葛娘子还有协助办一些手续,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来。”

  葛老头这才安下心来,想张贵大官人,也不用骗自己一个小民,但心底毕竟还是为儿媳和孙子担心。

  等两人分清主次坐好,又是一桌丰盛的酒菜,另外一个年纪较大的后生不好意思,道:“老爷子,实在不好意思,郭某找不到招待的酒菜,就从您老这里不打自取,这银子已算好,你收一下。”

  葛老头见这后生说得客气,又得知孙子已进了学堂,这心甜得就像喝了一大杯蜜糖,自然不肯收郭平的银子。

  郭平苦笑,道:“老爷子这不是逼郭某犯罪吗?均州军有令,不取百姓一针一线,一丝一毫。老爷子这要是不收,郭某也就没胆回均州了。”

  葛老头这才收下,旁边的梁顾这下来了勇气,也不知道怎么弄出了一些眼泪,呜咽道:“老爷子收了老郭的银子,再不收梁小子的银子,梁小子也不敢回均州了。”

  葛老头好说歹说,才暂时收下那一锭烫手的银子。

  不但菜肴丰富,就连酒也是葛老头从来没有喝过的好酒,葛老头在郭平和张贵的联手之下,很快就醉倒,就连梁顾,也是迅速倒下。

  临倒下前,梁顾这小子还唧唧哇哇的胡说话。

  第六章 经营均房(6)

  次日一早,自然有郭平帮忙准备好早饭,也不管梁顾还在呼噜大睡,张贵屁颠屁颠的跟在葛老头身后,踏着朝霞去了地里。至于郭平,跟往常一样,准备好造反后就不知跑到哪里练箭去了,张贵虽说不上懒,但至少没有他的耐力。

  “张公子,您事多,老头子不敢劳烦你了。”葛老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一个老头,竟然有幸跟均州最大的官人在一块,还跟他喝了酒?要是这事给儿媳知道了,非说他人老了胡思乱想,这日后在孙子面前,也算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啊,逢年过节在老伙计面前也能长不少面子啊。

  “事不多,不多。”张贵笑了笑,道:“矮张空闲得很呢?均州的事都有6大人他们看着呢?矮张整天打仗容易吗?现在空闲下来,到处走走,到处走走。”

  葛老头忍不住笑了笑,谁都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调皮的后生竟然就是冲锋陷阵的将军:“张公子打仗是不容易。”

  “是啊,是不容易啊。”张贵看着唯美的小山村,想起那些长眠在地下的弟兄,感慨说道:“葛老爷子,大家都是不容易啊,不过熬过了这几年,矮张相信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张公子既然这样说,就一定会好起来的。”葛老头尴尬看着张贵,鼓起勇气道:“张公子,有件事老头子不问,这几天都没睡好。”

  张贵知道乡下人淳朴,常常为了一点小事睡不好,鼓励道:“葛老爷子有话尽管问,矮张又不是欺负人的主,您老随便问。”

  还不欺负人?葛老头为梁顾感到委屈:“张公子,去年的秋税一直没收,老头子这些天辗转反复一直睡不好。”

  “秋税?”张贵恍然大悟,他一直没有纳税的好习惯,上辈子因为工资低,还没到纳税的上限,这辈子是个混混,好像也不用纳税吧:“老爷子,这事矮张给你说说,襄樊战乱数年,去年鞑子大军大肆攻城,幸得我均州军出了不少力,朝廷准矮张收税三年以资军费。”

  “那,那什么时候收?。”葛老头紧张的看着张贵,害怕这个年轻的后生,嘴巴一张就回要去他大半的粮食。

  “嘿嘿。”张贵没有直接回答,因为他自己也还在跟6秀夫等人争吵,按照张贵的意思,不管三七二十一,免了再说,再穷也不能穷百姓,这是他的为人准则。

  6秀夫也同意减税,但不赞同免税。一来均州财政未见得有好转,虽有李庭芝、贾似道和刘家等几大势力在背后支持,但朝廷既然准许张贵自己收税,自然就不管士兵的饷银朝廷;还有官员的福利,朝廷虽给官员发工资,但这几年经济不好,偶有拖欠,最终还是要靠地方补贴,大宋的官员是出了名的刁,福利好,假期多,工资还不能拖欠,要不就要罢工。

  还有学堂的补贴、孤老院等各种福利体系的补贴,算下来绝对是一笔大得不能再大的费用,更重要的是均州城扩张的费用。

  自从去年均州军救援襄樊,拒敌城外,诱敌城内,把鞑子逗得团团转之后,北归的汉子,南上的勇士,有血性的百姓,还有更多是有眼光的商人,都不约而同的涌入均州,乱世之中,一个能保卫一方安宁的军阀势力,甚至要比朝廷跟得人心。

  均州城就显得不够用了,扩张是唯一的选择,拿什么来扩张?自然就只有用钱了。

  卢方的商队虽能补贴一些,但限于均州的粮食都让张贵送去襄樊,粮食不足,酿酒就不足,酿酒不足,卢方商队的收入何来?能维持个半死不活已非常重要了。

  “老爷子,现在要交多少税?”张贵认真道:“老爷子实话实说,均州没人敢得罪老子。”

  葛老头看着一脸自信的张贵,鼓起勇气道:“正常的税一亩地原本只需交两斗”

  按理来说,一亩地能打两旦,十税一,已经很高了,但这还是正常的情况。

  “不正常的呢?”张贵脸色变了变。

  葛老头暗中掐了掐拳头,道:“不正常的变化就多了。交税时,要多交米谷入仓后被老鼠、麻雀吃掉的损耗部分,这叫做加耗,均州还好,交纳一石田赋,只需多交一斗三升,其他地方都收到两斗以上了。”

  “除了加耗外,尚须交头子钱,每一石田赋需要另交头子钱七文,但还不止这个,另有丁口之赋,是按人丁征收的人头税。老头今年已经五十有八了,尚要交3oo文。”

  “那葛老爷子,你家的一共需交多少税?矮张问的是秋税。”张贵脸色有点不自然。

  葛老头看张贵平易近人,又没什么架子,心里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后生:“老头家有良田五亩,其他旱地就不说了。秋税一亩需交两斗,算下来五亩就是一旦了,然后一旦田赋需另交头子钱十文,现在米价不算高,一旦米也只能换一贯银子,算下来就需要一升米了。”

  “又有加耗一斗三升,丁口之赋3oo文,又是三升。”

  “那葛老爷子一共需交一旦一斗七升?”张贵粗略算了一下。

  想不到葛老头摇头,道:“唉,要是这样,老头也算还能接受吧,又有水税,建房子要交建房子税,卖猪仔要叫卖猪仔的税,乱七八糟的真让人算不过来。”

  “老头这一年下来,春税与秋税,合下来差不多要交四旦。”

  “那葛老爷子一天需花费多少?”张贵决心要算一笔清晰账。

  “老头跟儿媳还有孙子,一天大概需吃掉三升粮食,其他能省也就省了,算下来一年的粮食至少要12旦。”葛老头黯然道:“这些粮食仅能维持温饱,平素要想扯点布、买点肉、租借一头老黄牛,那是绝对不敢的。”

  “那葛老爷子去年收成几何?”张贵曾经看到一份文献,说大宋普通老百姓一天需要花费约1oo文钱,算下来就是1斗米了,老头家里省吃俭用的,已经把生活需求降到最低。

  “去年老天爷给了面子。”葛老头作了一个尊敬的手势:“每亩收成约莫两旦。”

  “那,那也就是说一共收成二十旦,除了四旦税,只有十六旦,尚不能保持温饱。”张贵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脸膛黝黑的老汉。

  老头须发张扬:“这还不是,要不是儿媳她起早摸黑的为集市的布店织布和做衣裳,不要说起了大屋,能不饿肚子已经很好了。”

  “均州地窄人多,算下来每人不足五亩地,老头家里实在干不了这么多,儿媳又把其中五亩租给了邻居,都是邻里乡亲,大伙过得也不容易,儿媳也不肯收租,但求把地税交了就算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张贵不由叹气。

  “葛老头,这税,你认为订多少合适呢?”张贵干脆做一个调查。

  葛老头犹疑了片刻,道:“老头也不要求多少,能把一些不该收的份子钱免了,这些地税老头还是交得起的,只是有些人家,人口多了,地却不多,总不能混得温饱。”

  南宋少说也有五六千万人,成熟的土地几乎开垦完毕,现在又不像后世,有成熟的杂交技术,能养活这么多人,实在不容易啊。

  张贵问了一些平常的问题,两人也就到了地里。

  葛老头的这块,虽然不是地理位置最好,但由于常年精耕细作,再加上合理的施肥,土地肥沃反而较其他地里位置更好的水田要好一些。

  “这都是老头一把汗一把锄头开垦出来的土地啊。”老头用力捏着丰润得黑呼呼的泥土:“老头是江陵人士,大人可能不知道,江陵很多土地都种了棉花,地租贵得很,老头当年实在没办法,只好跟随大伙流落到了均州。”

  “然而,好的田地早就没有了,老头就来到这山林里。”葛老头满是唏嘘:“算下来都好几十年了。”

  张贵一边陪老头说话,一边加快速度插秧,还不到日中,两人竟干了一大半。

  张贵突然想起,以前在中国南方的一些农村,有一种叫做抛秧的技术,听一些老农说这种技术不伤水稻的根系,回阳非常快,而且分蘖非常多,水稻也就自然更加高产。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技术不用弯腰辛辛苦苦插秧,直接那种秧苗抛在地上就可以了。

  当时张贵觉得有趣,毕竟插秧技术在中国流传了不知多少年,有这抛秧技术的出现,对一些用不到高科技的丘陵地带,好处自然一目了然。

  “葛老爷子,矮张心里有个想法,跟你商量一下,你帮忙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成。”矮张把葛老头拉到大树底下,躲开中午的烈日,顺便骂一下郭平和梁顾。

  两人相处也有一段时间,葛老头也不怎么畏生,道:“张公子人中天骄,老头能帮上什么忙。”

  “呵呵,这个忙还真只有老爷子才能帮上。”张贵擦了擦脸颊的汗。

  葛老头奇怪,道:“老头一个老农?只会种地,能帮上什么?”

  张贵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矮张想,能不能做很多很多小格子,小格子里放些好泥,然后把稻种播种在小格子中。”

  “等稻种长成秧苗后,再把小格子拿开,这样秧苗下有泥土,”张贵饶头只好胡说:“葛老头你腰不好,这带了泥土的秧苗,就可以直着腰,把秧苗抛在水田里。”

  张贵顺手做了一个模型:“因为秧苗上带了泥土,这样秧苗也不会倒。”

  葛老头仔细看了半天,囔囔道:“若是能行得通,这样秧苗就不会伤根,而且分蘖必然也要快很多。”

  又看了一会,葛老头眼睛亮了:“这秧苗还不能太大,太大了就会倒秧。”

  “不伤根必然长得快,不伤蘖自然就长得好,长得好收成自然也就更好。”葛老头越想就越觉得张贵这个法子妙不可言。

  “葛老爷子,你认为怎样?”张贵看到葛老头的样子,知道有戏。

  葛老头眯着眼:“妙啊,秒啊,张公子果然是天神下凡,可惜这春耕已过,不然老头还真想试一下。。”

  张贵哪好意思说自己是偷盗者,只好道:“这春耕过了,不是还有秋耕吗?不过这技术还不成熟,得多试一下,才能正式推广,要不然百姓会有大损失。”

  “还是张公子想得周到。”葛老头赞叹。

  第七章 经营均房(7)

  葛氏带着儿子葛起耕忐忑不安的来到集市,远远看到一个长得高瘦的士兵在集市路口东张西望,见葛氏带了葛起耕,连忙走过去,拱手作揖道:“在下陈大举,奉命前来接应各地学子前往均州进学。”

  葛氏哪里见过如此好声好气的小兵,心中感觉有点害怕,又担心受骗,但见小兵一双笑眯眯的小眼睛又不是坏人,鼓起勇气,道:“奴家听说大人身上都会带有文书证明。”

  陈大举拍了拍头,道:“哎呀,忘记了,让婶婶见笑了。”

  陈大举虽在火攻万山大营中立了大功,也生了小官,但年少好动,又自幼生在山区,翻山越岭脚力又快,这几天均州放假,官员都到乡下劝农去了。

  陈大举也忍不住,自告奋勇来到这偏僻的小地方,本想图一个好奇,想不到这山区贫瘠比起老家有过之而无不及,陈大举也失去了兴趣,只想早点带人回去均州后自己快活去。

  陈大举从怀里掏出均州户曹开的文书,上面还签了张贵和6秀夫的大名,葛氏虽不认识字,但却谨慎的接过来装模作样仔细看了一遍,还偷偷观察陈大举的表情。

  看到鲜红的大章,又见陈大举一脸坦然,才略略放心,把文书交还给陈大举,不好意思道:“大人,奴家多心了。”

  迟疑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些铜钱,尴尬道:“大人,路程遥远,这些小钱还请大人收下,换点小酒。”

  陈大举夸张的往后跳了一大步,摇头道:“婶婶这不是要害大举吗?均州军有规定,不得拿百姓一针一线,一丝一毫,这要是让大人知道了,大举这双手可不能要了。”

  葛氏看到大举的举措,展颜笑了笑,道:“大人不收下,奴家实在过意不去,现在天色还早,要不然奴家请大人吃些早饭。”

  陈大举早已摸清这个小集市的底细,哪里能找到吃的呢?

  “别,别,别。”陈大举摆摆手,道:“大举这次是因公出差,有差旅费,银子用不完。还有,婶婶你看大举年纪还小,就别叫我大人了,怪难听的。”

  “奴家不敢越礼。”葛氏初次独自出门,毕竟有点担心,但她常年为集市的布店织布做衣裳,也算是接触了不少人,胆子又要比其他人要大,若是平常民妇,哪敢独自带一个小孩就出门?

  陈大举苦着脸,为这称呼的问题饶头,只好一再强调,道:“反正婶婶就不能叫大人了。”

  葛氏暗中想了片刻,才尴尬道:“大人若是不介意,奴家就叫大人为大举兄弟。”

  “好,好。”陈大举也不管什么,反正不要听到大人两个字就放心很多了,这人还没长大,就要被叫大人了,实非他所愿。

  “大举兄弟,”葛氏犹疑道:“奴家为布店织了些布和做了些衣裳,奴家能不能去一趟布店?”

  “同去,同去。”陈大举耐不住寂寞,能有一个人聊天高兴得不行了。

  “可是,大举兄弟不用在这里等吗?”葛氏有点担忧,要是有其他人要过来,她又觉得过意不去。

  “不怕,”陈大举拍拍胸口道:“不是大举自夸,大举眼睛厉害得很,这集市能有多大,大举一眼就可以看两个来回。”

  葛氏笑了笑,拉了拉身边的葛起耕,道:“牛蛙,见过叔叔。”

  葛起耕见的人少,有点害羞躲在娘亲身后,见娘亲把自己拉了出来,没有办法,只好低声道:“牛蛙,牛蛙见过小叔叔。”

  晕,叔叔就是叔叔,怎么就变成小叔叔了,不过陈大举大人有大量,也不和他计较,从怀里变戏法的掏出一个用纸包住的四四方方的糖果,递给葛起耕道:“牛蛙是吗?叔叔请你吃糖。”

  这种糖却是均州军专用,张贵用米粉和蔗糖一起熬成糊状,然后凉成块状,再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由于蔗糖紧缺,均州军也只有每次出征,每人才可以分两块,在急行军或伏击敌军时能够补充体力,提醒精神,非常有用。

  平常陈大举都舍不得吃,现在为了充当叔叔的面子,也咬牙出血本了。

  葛起耕哪里敢接,虽好奇的看着糖果,但却躲在葛氏身后,陈大举尴尬的看了看葛氏,道:“这是糖,甜的,甜的。”

  葛氏也没吃过糖,摇头道:“大举兄弟,奴家心领了,牛蛙没见过生人,实在太失礼了。”

  陈大举哪里肯放过小葛起耕,他小孩子玩心心喜,故意板起脸,道:“牛蛙,你要是不拿叔叔的东西,叔叔便要怒了。”

  葛起耕和葛氏都吓了一跳,葛起耕更是不停的眨着眼睛,差点没掉眼泪。

  陈大举饶头,还真是没办法了,只好把糖果收起来,讪笑道:“吓着婶婶了,走,咱们去布店吧。”

  一个小布店,小得可怜。

  经营布店的是一个老头,见葛氏到了,连忙迎上来:“恭喜葛大婶了。”

  想必张屠夫已把葛起耕要去均州求学的消息传开了,也不管能不能求得上,先恭喜了肯定不会错。

  葛氏连忙还礼,道:“谢过掌柜,这些年要不是有掌柜的照顾,牛蛙求学之事,奴家想也不敢想啊。”

  两人唠叨了一下,葛氏却看到陈大举在仔细看着布店里不多的衣裳,眼睛冒着火花。虽然都是粗麻粗布做出来的衣裳,但做工精细,手艺精良,款式虽然老土,但结实耐用。

  其实集市不大,方圆数十里人口也不多,布店哪有什么生意,平常人家也就是逢年过年时扯些布自己缝,能买衣裳的也是一些家里没有婆娘的汉子。

  陈大举身上的衣裳不太合身,看了几件都觉得非常满意,看店里衣裳不多,想了一下,干脆全部都买了下来。

  “大,大人。”布店的老头虽说见过不少人,但见陈大举一下子把店里的衣裳全部买断,还是有点紧张,估计是怕他不给钱,也不太敢收钱,对方年龄虽小,但毕竟是官,民不与官斗,中国几千年来的观点。

  “掌柜放心。”陈大举知道老头担心的事:“在下不缺钱。”

  陈大举刚领了饷银,还没和兄弟们喝酒用完,看了一下,刚好是十套衣服:“一共是多少银子?”

  “三贯,哦,不是,老头算错了,应该是两贯。”老头说的显然不是实话,一匹布都要8oo文了,做成衣服,十件还买两贯,那绝对是大亏本。

  陈大举拿了一锭银子,大概有三两重,道:“你看一下这个够了没有?”

  老头虽见过银子,但哪里敢拿,更不用说称重之事。

  陈大举苦着脸,道:“在下的饷银每个月是15两,一共有5锭,这里应该是3两,也就是3贯,应该够了吧。”

  掌柜连忙道:“有多了,有多了。”

  陈大举摇了摇头,道:“不多,不多,这衣裳做工这么好,值这个钱。”

  掌柜大喜,这往常一两个月也不开张,现在一下子给陈大举包完了。而且更重要的是陈大举不但包完了,还给了银子。

  哪里敢多收,连忙道:“大人,老头说有多了就有多了,平常最多也不过是两贯。”

  “没关系,没关系。”陈大举对银子不敢兴趣,他老爸是寨主,他叔叔是债主,再穷也不能穷寨主的儿子和寨子的侄子啊。

  “大人,”老头坚持,道:“多收银子买贵货物不是老头的为人,要不你再拿两匹布吧。”

  陈大举苦着脸,道:“大举只有两只手,哪里能带得了这么多东西。”

  想不到老头爽快道:“老头看大人是骑马过来,要不把布和衣裳驼在马背上。”

  旁边葛氏也帮忙道:“大举兄弟,你就收下吧,掌柜是不会贪图你的银子,要不收下,说不定掌柜连衣裳也不肯卖给你了。”

  陈大举只有牵过战马,任凭老头折腾,自己却从包裹里取出两个烧饼。

  “牛蛙,好香的烧饼,要不一起吃一点?”陈大举仿佛是跟牛蛙较上了劲。

  牛蛙闻着烧饼的香气,咽了一下口水,低声道:“牛蛙今天早上吃了鸡蛋,不饿。”

  “吃了鸡蛋?”陈大举看着一脸骄傲的牛蛙,自己每天早上几乎都可以吃一个鸡蛋,也没发现鸡蛋好吃啊。

  从均州城到这小山村虽只有3o里路,但陈大举一早出发,到现在还没用早饭,自然是饿了,狼吞虎咽的吃完一个烧饼,却看到牛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

  陈大举故意拍了拍肚皮:“哎呀,吃得好饱啊,吃得好饱啊。”

  “牛蛙,还有一个烧饼呢?”陈大举故作不在乎道:“叔叔已吃饱了,牛蛙不要的话叔叔就扔了。”

  牛蛙怯怯,道:“娘亲说过,不能浪费食物,叔叔是坏人。”

  陈大举惋惜,道:“叔叔也不舍得啊,要不牛蛙帮叔叔吃了,这样就不浪费食物了,叔叔也不是坏人了?”

  陈大举见牛蛙有些意动,连忙把烧饼塞到牛蛙手中,害怕牛蛙不要似的,连忙道:“牛蛙不要的话,就是牛蛙浪费食物了。”

  牛蛙毕竟人小,哪里有陈大举的计谋,接过烧饼后却不舍得放开手了,这不是简单的烧饼,牛蛙还看到烧饼里夹杂了不少肉糜。

  这时葛氏也帮老头绑好布匹和衣裳,走过来看到牛蛙拿着烧饼,抱歉道:“大举兄弟,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大举兄弟莫要见怪。”

  “娘,好香,娘先吃。”牛蛙很懂事,闻到烧饼的香味和看到其中的肉糜,却不肯自个一个人独吃。

  葛氏摇头,道:“牛蛙吃,娘早饭吃得饱,现在还没饿呢?”

  牛蛙脾性很犟,用力扯了一块,递给葛氏,道:“娘不吃,牛蛙也不吃。”

  葛氏看了一眼陈大举,却见他故意装着在伺候战马,心里有些感动,只好接过来咬了一口,面粉磨得很细,劲儿也非常大,很有弹性,再加上其中夹杂的肉糜和香油的味道,更是让葛氏忍不住咽口水。

  这下葛氏更舍不得吃了,把烧饼喂给牛蛙,道:“是很好吃,娘牙齿不好,牛蛙也吃。”

  牛蛙见葛氏吃了,自己也猛吃起来,小孩子没有定性,一下子就停不了口,直到烧饼吃完了还忍不住吮吸几个手指。

  第八章 经营均房(8)

  3o里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葛氏常年劳作,脚力不错,陈大举更是翻山越岭的能手,唯有葛起耕一个屁大小孩,走到一半就实在走不动了。

  不过小孩心性强,一直强忍不说,到最后实在走不动了,葛氏才发现他脚下已起了泡泡。

  葛氏心痛,教训牛蛙:“你这个娃,怎么不早点说。”

  “哎呀,你怎么不说?”陈大举有点心酸,把葛起耕抱上战马,战马虽然驼了不少东西,但葛起耕一个小孩,能占什么位置?

  葛起耕一下子不敢动了,陈大举笑了笑,道:“抱好了哦,要是掉下来叔叔可不管你。”

  “娘,牛蛙怕。”葛起耕委屈道。

  陈大举故作凶狠瞪了他一眼,道:“牛蛙,你是家中的男丁,怎么可以说害怕,以后怎么照顾你娘,还有你阿翁。”

  牛蛙被陈大举瞪了一眼,不敢说话。葛氏听了陈大举的话,知道这是为牛蛙着想,于是也强忍不管牛蛙。

  陈大举让战马走慢一些,纵使这样牛蛙也怕得死死抱住马脖子不敢乱动,这样走了半程,牛蛙终于放松了一些。

  “好玩吗?”陈大举突然问道。

  牛蛙不注意,随口道:“好玩,好玩。”

  “娘,牛蛙骑大马了。”牛蛙愉悦的喊了起来,葛氏一阵心酸,想当年相公娶自己进门,也是在地主老财家里租了一匹马,当时还是一匹又老又瘦的病马,相公小心伺候,最后还是花了三斗米的价格。

  “相公,你看到了吗?”葛氏把对相公的思念压下来,低声对陈大举,道:“大举兄弟,谢谢你了。”

  陈大举笑了笑,道:“看到牛蛙高兴,大举也高兴。”

  “牛蛙,坐好了。”陈大举拉了拉战马,快步走了起来。

  等三人来到城门,却看到人头涌涌,接踵摩肩,其他村落的人比较近,早已到了均州,他们三人算较远的了。

  守城的士兵显然跟陈大举认识,见到陈大举大声道:“陈吊眼,你是不是娘们啊,兄弟们都回来等你半天了。”

  “去,去。”陈大举瞪了那几名士兵一眼,双眼还真像吊在一起:“看来你们空闲得很哦,轮值后给老子跑十圈校场。”

  这几个正是他的小兵,他平素和小兵一起无拘无束,也不把自己当领导,现在要在葛氏和葛起耕眼前长长威风,自然要灭一下他们的志气。

  众人一听,眼睛都傻了,其中一个反抗道:“头,这不公平,张大人都说了,不允许体罚士兵。”

  “老子的话对你们自己兔崽子来说,就是公平。”陈大举瞪了他们一眼,从马背下解下一匹粗布,扔过去道:“给老子分了,回头给老子算钱。”

  几个小兵一看,脸上马上堆起了笑脸:“什长大人果然是英明,轮值后咱们几个马上去跑十圈,谁他妈的要是不去,老子帮大人教训教训他们。”

  “狗屁。”陈大举笑了笑,也不管他们,把葛氏他们领去纪念堂。

  张贵去年援助襄樊,考虑到襄樊被困数年,物质缺乏。把均州附近所有的布匹和成衣都搜索一空,可怜这些士兵,手中虽有银子,却落到没钱买衣服的份上。

  朝廷自然是有军装盔甲,问题是总不能整天穿着盔甲?平常不训练时,总不能整日穿着盔甲到处走?

  葛氏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拉住牛蛙跟在后面,传说均州城遇了大难,百姓死伤无数,但葛氏却看不到任何大难的样子?

  街道两旁酒肆林立,教坊众多,还有米店,杂货店,铁器店,家具用品店,除了这些,两旁空隙的地方还有不少小摊子,有吹糖人的、有捏泥人的、有耍技艺的、有拉琴的,还有训猴的,看得葛氏眼花缭乱,旁边的牛蛙更是开了眼界,磨磨蹭蹭不肯走。

  “娘,牛蛙喜欢这里。”葛起耕低声道。

  葛氏默然,这城市里头,并不是她们能住得起的,她一年的收入,说不定还不够在这里生活一天。

  牛蛙看到葛氏难过,道:“娘,等牛蛙长大了,一定帮娘赚好多好多钱,再给娘亲买一栋大房子,娘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

  走到半路,陈大举却来到了一家布店门口,葛氏也想看看城里的布店和集市的有什么不同,探头看去,却见里头空空而已。

  店里的伙计看陈大举停在门口,连忙迎出来,堆起笑脸,道:“欢迎光临,这位官爷真有眼光,店里有大衣、有小衣、有棉布、有丝绸,这位官爷想要什么,尽管给小的说。”

  葛氏忍不住想发笑,店里明明什么也没有,这个小伙计摆明是张开眼说谎话。

  小伙计拍了拍头,道:“哎呀,官爷,店里现在虽然什么也没有,但等个月后,店里货物就充足了,官爷进来量一下身体,到时保证官爷满意。”

  陈大举瞪了他一眼,道:“把你们掌柜叫出来,老子有些货物要转手。”

  这时,小伙计才看到,战马驮了布和衣裳,脸上的笑容更加动人了,连葛氏看得也起了鸡皮,连忙道:“官爷,请进,请进。掌柜马上就到,掌柜马上就到。”

  葛氏疑惑的跟着陈大举走进布店,小伙计的动作很快,已给陈大举和葛氏倒了茶,一边还说过不停,反正就是表示歉意的意思。

  葛氏比较谨慎,虽闻着茶香,但却不敢喝茶。不一会,出来一个中年人,此时小伙计已把布和衣裳拿到了柜台上。

  “让官爷久等了,官爷请见谅。”中年人表示歉意,也顾不得失礼,细细检查起来。

  “手艺是好手艺,布和衣服也结实,就是用料不好,还有款式有点老了。”掌柜一口定音:“官人这些布和衣服要全部卖给小店的话,最多也就折合五两银子。”

  转手就赚二两银子,葛氏不由心动。这比得上她一年辛辛苦苦的收入了,而陈大举要做的只是有三两银子当成本,然后走三十里路,自己若有三两银子也能做到。

  却想不到陈大举连眼睛也不睁开,只是低头细细品茶,葛氏感到有点尴尬。而身边的葛起耕更是连动也不敢动。

  掌柜都成了人精,原以为陈大举年纪不大,葛氏又像是初次出门的民妇,还准备坑一笔,想不到陈大举以前也是道上混混,哪里不知道他们的伎俩。凡是货物,不管好坏,先找坏的说。

  掌柜再次试探,道:“最近货是比较缺,不过襄樊战火已熄,从荆湖过来的布也很快就可以运到,要不六两,六两是最多的。”

  陈大举悠悠,道:“鞑子是被打了一通,但不代表鞑子就怕了。”

  其中的意思,很多人都明白。葛氏心中更加明白了,她原本头脑就比较灵活。均州由于战火的原因,货源本来就少,再加上张贵搜索一空,哪里还有剩余的货源?

  掌柜咬牙,道:“六两五,实在不能多了,官爷要是不肯卖的话,只能?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