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73部分阅读

作品:大宋权将|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5 07:26:42|下载:大宋权将TXT下载
  生不如做熟嘛。”

  “这个。”小黄头更加郁闷了,想起了这事的由来。

  “黄总,你想不想既能赚到钱,又可以名留青史。”张贵神秘说道。

  小黄头也有几分愁,虽说自家的酒馆在均州城内已是无敌,但不少菜式都是张贵自创出来,出了均州城这个小地方,到了江陵之后才发现自己要在江陵打响名头,以那些在江陵待了数十年的老字号相比,恐怕也不容易。

  见到张贵充满善意的笑容,小黄头不由有几分担忧,不过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路子?还请大人指教。”

  “官府的养济院,你知道吧?”张贵保持了职业的笑容。

  小黄头心慌得很,连忙点头,道:“养济院好,百姓都说养济院是均州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黄某有闲的时候也去那里逛游。”

  “是啊,养济院是均州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张贵感叹道:“可黄总知道这养济院一个月需要用掉官府多少钱吗?”

  “肉戏来了。”小黄头眼皮跳了一下,心中暗想,道却:“张大人太看得重黄某了,黄某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养济院要花多少钱。”

  见张贵似乎不相信的表情,小黄头只好继续说道:“养济院有老人一百七十三人,黄某看到养济院的饭菜不错,吃饭再少一天怎么也要用两吧?”

  “还有,养济院有十八人帮工吧?现在均州帮工酬劳不低,算下来一天怎么也要二十两左右吧?又有其他零星开支,一天恐怕至少也要三十两吧?”

  “算下来一个月不过一千两银子,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小黄头难得掉一会书袋,确实,一千两银子对现在的均州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再说,黄某一个月捐款也有十两左右,大人若是觉得不够,黄某还可以多捐一些。”

  “六千七百两银子。”张贵一字一顿说道:“一个月六千七百。”

  “啊,怎么会这么多。”小黄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张贵,愕然道:“难道,难道是小吏吃了?”

  “谁敢!”张贵瞪了他一眼,道:“吃饭你算得太少了,只有十分一左右。人员的算法也不对,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帮工,其中有歌姬擅长琴棋书画者,大夫擅长医术者,都是其中高手,这些人的酬劳自然会高得多。”

  “那,那张大人这是为何要找到黄某?”小黄头疑惑的看着张贵,一个月六千七百的花费,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实话给你说吧,我想让你和官府一起修建养济院。”

  小黄头虽知道张贵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没想到张贵说的话竟然把他吓得半死,小黄头忐忑道:“养济院向来是官府的财物,恳请大人小心,大人,大人手头若紧,黄某这里还能凑出几千两银子。”

  张贵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敢情小黄头以为自己成了贪污犯,连忙解释道:“张某谢过了,矮张曾经说过,若贪墨百姓的一两银子,将当着百姓的面砍下一个手指头,若贪墨十两银子,则把两个手也砍了。”

  小黄头不好意思道:“大人,黄某多虑了,不知大人计从何来。”

  “养济院虽是收容孤寡之人,但江陵的养济院若像均州的一般,一些不是孤寡的老人也愿意来的吧?”张贵问道。

  “这个,可不一定。”黄纪云摇头道:“积谷防饥养儿防老,再说家有老人而不孝,哪里是大宋百姓能做出来的事。”

  张贵这才想到,原来这个年代的养老院可真不容易,自古以来,孝顺是汉族最优良的传承,把家里的老人送到养老院,恐怕也只有后世才做得到。

  不过既然走到了这里,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无论如何都要先把养老院修建起来再说,灵犀一动,道:“养济院可分上养济院,下养济院,下养济院对孤寡免费入住,但上养济院则需要交纳一定费用。”

  “交钱谁愿意?还有谁敢冒着不孝的名义把家里的老人送到养济院?”小黄头还是不肯松口。

  张贵狠下心来,道:“今日所谈之事,就是希望你小黄头挂一个头衔,下养济院所有费用也有官府所出,届时上养济院若有盈余,则官府一份,你一份,若要亏本,所亏的钱都有官府去弥补。”

  “这个?”小黄头实在看不出养济院还能赚钱,正委婉的想拒绝。

  “黄总,张某丑话说了,这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老子找上门来时就已经敲定是你了。”张贵全所未有的坚定:“三年,三年之后上养济院若还是不能赚钱,老子就放你出来。”

  小黄头听到这里,心软了,张贵也不容易啊,这些年来硬是把均州、房州两个小地方搞好,他若是还有其他办法,也不会是这种态度,又想到平素张贵对自己的好,现在酒馆里几个最主要的菜式还是他老人家自创出来。

  小黄头想到这里,越发惭愧,拱手作揖道:“大人所托,黄某必将誓死效劳。”

  第四章 江陵纪事(4)

  张贵又和黄纪云商量了一会,提出了一些在黄纪云看起来是高深莫测但张贵看来普通的在后世长见的理论指导工作。最后拍了拍黄纪云的肩膀,如负重担道:“黄总,养济院以后就靠你的了。”

  黄纪云还有什么话说呢?只好拍胸口以示效忠,表达了他敢于拼搏,敢于为政府减轻负担的想法,背后的张娘子却早已笑得花枝招展,不知道是笑黄纪云,还是笑话张贵,反正就没什么好表示。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已到了日落时分,三人信步来到一家酒楼,在小二的热烈欢迎之下上了二楼,倚楼而望,建筑层层叠叠,大江卧龙而过,又有太湖一望无垠,四周皆是平地,丰收便在眼前。

  “大人,这荆湖地区还真是,真是……”郭平不由感叹,但无奈文化浅薄,说不出一个一二。

  “鱼米之乡。”张贵喃喃说道:“稻米香、鱼儿肥,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江陵、荆州,这是一个风流的地方,这是一个让人沉醉的地方,这是一个充满了历史的地方,这是一个充满了智睿的地方。

  “若是在西门之处开一条带河,把西北郊天心堰的泉水引入城内,蜿蜒流到北门左侧的豆眼头,注入竹皮河,哦,也就是金虾河。这样一来,整个江陵就活起来了。”张贵忍不住赞叹。

  身边的张娘子忍不住笑了笑,嗔怒道:“想不到你矮张仪表不斯文,看起来三大五粗的,连地理风水也懂?”

  古代的风水师,并不是现代人的坑蒙拐骗,风水在古代是一门学问,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平素学子,也没几个能懂,所以张娘子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虽然是一时的女才子,但也没有接触风水。

  “你知道什么?风水可是一门学问。”张贵理直气壮道:“能懂的人屈指可数,而不幸老子就刚好是懂得之人。”

  在张贵的位置不远之处,一个长胡子的半百老人,听到张贵之言,不由眼睛亮了一下,他一辈子居住在江陵,可以说对江陵城的熟悉他说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江陵的风水不能说不好,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七省通衢,但老头久住江陵,总觉得江陵差了那么一点东西,才使得江陵终究不能成大事。

  现在听张贵这么一说,顿然开朗。

  风水术中有言“吉地不可无水”,所以“寻龙择地须仔细,先须观水势”,又有言“未看山,先看水,有山无水休寻地”,认为“水是山家血脉精,利人害人速如神,龙|岤与砂各有用,都于水口定假真。”

  “凡寻龙至山环水聚,两水交汇之处,当是结|岤处。”堪舆书《水龙经》说是专门讲水系形势与择地之关系,在无山脉可依的平原地区,风水家择地更是注重水,“平地莫问宗,水绕是真龙”,而江陵却刚好是无山可依的平原地区。

  而然而江陵的水,并没有围绕江陵城,大江滚滚而下,把江陵城的那股富贵之气都带走了。

  老头知道,“水有大小,有远近,有浅深,不可贸然见水便为吉。当审其形势,察其性情,别其吉凶,以作取舍定之标准。”风水家取舍水的标准,主要是以水的源流和形态为依据。

  西北郊天心堰的泉水,则是最为宝贵的“金水”,而张贵言语中强调水应该“蜿蜒”注入金虾河,这样就使得水变成了活水,成了“随龙水”,如此一来,水的富贵便有了。

  风水有言“有山泉融注于宅前者,凡味甘色莹气香,四时不涸不溢,夏凉冬暖者为嘉泉,主富贵长寿。”

  |岤前明堂处的水,最重要的是随龙水。随龙水的大小及其流程的长短是分辨龙有力还是无力的主要标志。随龙水长,说明龙长。

  张贵一句话,让老头豁然开朗。以前疑惑之处一窍尽通。引入天心堰之活水,使得江陵水活了起来,不再是呆板的“鬼水”,而变成了“贵龙”。

  只不过张贵后面说的话未免有点自高自傲了,此人面相颇有富贵之相,想必不是寻常人家,老头虽然隐约知道张贵的来历,然而毕竟还没有最终确认,于是暂且打消了争论的念头,免得打乱了原先的计划。

  “客官想吃些什么?”正当张贵感慨之际,一个穿着打扮看起来不像小二的老头来到跟前,想必是张贵三人的相貌引起了他的注意。

  特别是张贵、郭平,常年的从军杀戮,使得他们身上有一种隐约可以看得出的气势,虽然他们刻意隐瞒,但别忘了这个不像小二的老头,年纪可比他们大得多了,人老鬼精灵,见的人比他们走的路还要多。

  “老先生可有什么好介绍?”张贵也不点破,拱手作揖道,从他说话之间,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出生入死的战将。

  “要说咱们荆州的食材,就算是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老掌柜意味深长道。

  张贵眨了眨眼睛,道:“我看这酒馆就有客栈,就算说三天三夜也不嫌长啊。”

  两人打着妄语,反倒把张娘子和郭平看糊涂了,特别是郭平,以前虽跟张贵出行,但实在猜不透张贵究竟是怎么一个人。若上战场,奋勇杀敌,若论书生,满腹经纶,若论农经,谈笑风生,若论经商,有头有尾。

  老头笑了笑,挥手让一个店小二过来,然后低头附耳说了几句,店小二张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老头,直到老头再次点头才离开。

  张贵看着眼里,也不说话,笑嘻嘻的拉开凳子,让老头坐下来,老头迟疑了片刻,还是坐下来,才道:“若说这荆州最出名的菜,这‘龙凤配’也算得上头牌了。”

  张贵三人也坐下来,先是给老掌柜倒了一杯茶,然后才问道:“这‘龙凤配’的排上头牌,想必必有一段故事?”

  老头有点诧异的看了看张贵,小心翼翼的喝了半杯茶,才道:“公子果然见识不凡,这‘龙凤配’却是讲究得很,不过这‘龙凤配’的来历,却还真有一段故事。”

  “哼,混弄你老子来了。”张贵暗中笑了笑,不过还是好奇问道:愿闻其详“”

  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还真是不错。这荆州向来是“香山学派”的基地,这些人的言行举止像足了那个6九渊6象山。

  “传说三国时期,刘备招亲以假成真,他偕夫人自东吴返回荆州,诸葛亮为他们摆席接风,席上摆出的第一道菜就是荆州厨师特制的‘龙凤配’。只见一条大黄鳝被做成龙形,蜿蜒于盘中,鳞甲片片,脚踏祥云,昂首张口,翘角垂须呈飞腾之状;鸡形如凤立于龙旁,引颈展翅,羽毛绚丽,头冠殷红似翩翩起舞。”

  刘备这老男人,熬了几十年,做梦都想着做皇上,怪不得诸葛亮得宠,看来猜错老男人的心思果然非同凡响。

  “这倒是一道好菜,但怕是我们这些平凡人士没福气享受了。”张贵故作叹气道:“荆州虽好,可毕竟不是刘皇叔的地盘啊,刘皇叔就算是吃了‘龙凤配’也没用,不过荆州说到底还是让刘皇叔借了数十年啊。”

  老头捋了捋胡子,心中有了打算,就是不远处的半百老头,也点头不语。老头笑眯眯道:“这‘龙凤配’的老师傅也不多了,都在皇宫里服侍皇上呢?不过除了这‘龙凤配’,荆州食材多得很呢?”

  两人这么一交锋,老头也知道了张贵的心思,张贵说得很明白,这荆州虽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就算是吃了‘龙凤配’也没用,不过得借来用一下,时间长短可以谈。

  张贵等人不由被老头的话挑起了食欲,追问道:“老先生就别引诱小子了,干脆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上一份可好。”

  “哈哈。”老头突然压低声音道:“听说均州的矮张、荆湖置大使张大人嘴巴特别厉害,今日不妨给老夫提点意见?”

  张贵却不动声色,摇头道:“张大人?在下归长弓,久闻张大人之名也,不得见,甚憾,不过在下兄弟倒和张大人相熟。”

  张贵这话让郭平和张娘子昏了头,这归长弓摆明了就是说自己就是张贵,但却说自己不是?

  不过老头却听明白了,先谈条件,谈好了自己就是张贵,谈不好就是归长弓,老头也不用尴尬。

  老头颇为感激,也不点破,道:“归公子果然是雅致之人,老夫6常平,胆敢请公子喝一杯水酒。”

  “6家在江陵果然是地头蛇,自己乔装打扮进入江陵,恐怕早就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了。”张贵暗中吃惊,摇头道:“6先生礼过了,小子今日得见老先生,乃小子福气也。”

  张贵意思摆明了,自己只不过后辈,老头就不用担心了。

  郭平倒看出了一些蹊跷,想必是地头蛇找上门来了,于是悄悄看了看,发现楼上仅有四个人坐在不远之处,这四人看起来倒没有什么杀伤力,都是胡子花白的老头。

  郭平明白过来了,现在正是晚饭时间,不可能只有这么几个人,怕是谈条件的人过来了,这些人怕就是荆州的老大了。

  虽是这样,郭平还是往张贵身边移了移桌子,张娘子没想这么多,只是一边琢磨两人说的话。

  第五章江陵纪事(5)

  第五章江陵纪事(5)

  “归公子,尝一下这‘鱼糕丸子如何?’”说话间,小二已上菜,首先端上来的正是荆州名气仅次于“龙凤配”的“鱼糕丸子”。

  张贵也不客气,微笑的夹起一个鱼糕丸子,虽然在后世也曾经吃过不少,只是这个年代没有工业的污染,味道更佳,更加鲜美,忍不住赞叹:“吃鱼不见鱼,鱼含肉味,肉有鱼香,清香滑嫩,入口即熔,归某有幸吃到这举世闻名的鱼糕丸子,不虚此行也。”

  看着张娘子和郭平目瞪口呆,张贵连连吆喝:“吃,赶紧吃,这‘鱼糕丸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6常平眯着笑,也不吭声,直到一大盘子的鱼糕丸子吃完,6常平才笑道:“公子果然会吃,这‘鱼糕丸子’给你这么一说,老夫倒也忍不住口了。”

  张贵尴尬笑了笑,道:“小子无礼,让老爷子见笑了。”

  6常平捋了捋胡子,道:“公子不必如此见外,老夫见归公子说得头头是道,只是不知公子是否知道这‘鱼糕丸子’的来由。”

  张贵放下筷子,故作神秘道:“这倒是一段故事。”

  6常平笑眯眯看着张贵,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道:“现在时候还早,老夫就洗耳恭听了。”

  张贵连声不敢,见6常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沉思了片刻,道:“若说这‘鱼糕丸子’,据说起源于楚国。”

  见6常平略微惊讶的表情,张贵心中有了计较,缓缓说道:“当年在楚国都城有一家酒馆,专门做各种鱼菜佐酒。夏日的一天,店家买鱼多了一些,偏偏这天生意清淡,到晚上还剩不少鱼。”

  “这店家也不是什么大铺子,平素也就靠着一分几钱银子谋生,眼看这鱼将要腐烂,店家觉得可惜,但一时却想不出办法。”张贵添油加醋,道:“不过嘛,这人倒是急中生智,店家索性把鱼刺全部剔除将鱼肉剁碎成茸,掺进几个鸡蛋,加上一些豆粉,又倒点白酒除腥,然后做成糕点放在蒸笼里蒸熟。”

  “第二天把鱼糕切成块装碗蒸热,浇上调料摆案出售,结果大受欢迎。后来鱼糕也越做越精美,店家用鱼和肥膘肉做糕,再用猪肉、山药等制成肉丸。肉丸垫底,鱼糕放在上面,最后以肚片、腰片烹炒盖帽,多菜共碗,恐怕这就是‘鱼糕丸子’的来历吧?”

  郭平侧耳倾听,但眼睛却看着不远处的四个半百老头,却发现这几个老头也竖起了耳朵,难道张贵所说的故事,连这几个老头也不知道?

  却听到6常平感叹道:“这‘鱼糕丸子’,说起来历就连最著名的店家也不晓得,老夫也不过是信口开河,想不到公子熟读书史,却不知道公子是在哪一本书看到的呢?”

  “听导游胡吹的。”张贵愣了一下,尴尬笑了笑,道:“野史而已,何必当真。”

  四人这才不说话,低头猛吃饭,张贵三人这些天早出晚归,肚子的油水少,现在碰到好肉好菜,还不猛吃猛喝?一大桌饭菜,倒是让张贵和郭平吃了一大半,这两人能打能吃,肚子里能撑船呢?

  等三人吃饱喝足,6常平又让店小二泡上好茶,显然是打算不让张贵走人,张贵却突然站起来,狠狠的拍了拍大头,懊悔道:“哎呀,小子贪吃,几乎误了大事。”

  张娘子和郭平大吃一惊,连6常平也忍不住惊讶问道:“公子此言何事?”

  张贵恼道:“临出门前,家中娘子再三吩咐,让小子今日一定要赶回家中,若不然就家法伺候。”

  “这当如何是好啊。”张贵遗憾道:“小子与6先生一见如故,恨不能秉烛夜谈,只是家中无奈有恶妇,还请6先生原谅则个,日后小子自应登门请罪,还望6先生能原谅小子今日失礼之处。”

  “这个。”6常平木鸡了,张贵的身份,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计划这段不期而遇的机会数日,就是想找借口让张贵摊牌,而且为了堵住张贵,所有的借口都已为张贵想好,只是从没想到张贵竟然拿出家中的恶妇?

  张贵家中有恶妇?有吗?没有吗?6常平百分百肯定是没有,可自己总不能把话摆出去说啊?

  “如今荆湖丰收在望,稻谷黄鱼儿肥,不知归公子何时有闲?不若到郊外田庄,品尝这田野美景,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6常平摊牌,邀请道。

  6常平的意思说得很明白,这郊外田庄,都是老子的产业,你小子要真答应了,就是冲我老头的家业来了,老头也不跟你客气了。

  张贵眼珠转了一圈,道:“郊外田野,皆是有主之地,他日有闲,还是这酒馆好。”

  张贵的意思也说得很明白,郊外田野就不要了,这江陵还有一家酒馆,让老子歇歇腿就够了。

  张贵说完,拱手告辞。待得张贵远去,不一会儿,一个小二打扮的家人上前,道:“老爷,归公子已经付了酒钱,往城东去了。”

  6常平皱了皱眉头,不远处的四个老头,连忙走过来,其中一个微胖的老头拱手道:“这小子跟大哥说了半天的妄语,最后还不肯承认身份,却不知道这小子打得是什么算盘?”

  “央宗。”6常平微笑,道:“这小子倒是诚实之辈。”

  杨坚是杨简之孙,平生谨直,但脾气暴躁,忍不住道:“这小子不但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还尽是胡说八道,也说不到一个实处,大哥还说他诚实,央宗不服。”

  “束河,你认为呢?”6常平知道杨坚的脾气,笑而不言,问袁翟。

  袁翟却是袁燮的孙子,学足了他老爷谨慎微言的性格,笑道:“束河也看不透。”

  见袁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发表意见,6常平只好把目光转向舒伦,问道:“远志,你怎么看?”

  舒伦是舒璘之孙,忠厚耿直,说话直接,道:“此人确是诚实之人。”

  傅仪是傅子云之孙,6九渊当年四大学生的后人,就数他和学识最为渊博,连6常平也要敬佩他几分,傅仪沉思了片刻,道:“此子乃是志向远大之人。”

  “巨鹿,说说看?”这几兄弟中,6常平对傅仪最为敬佩,傅仪学识过人,杂学学得比自己还要多。

  “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听到这小子刚开始时说的话?”傅仪犹疑了片刻,问道。

  “若是在西门之处开一条带河,把西北郊天心堰的泉水引入城内,蜿蜒流到北门左侧的豆眼头,注入竹皮河,哦,也就是金虾河。这样一来,整个江陵就活起来了。”6常平记忆很好,一个字也没忘记。

  “大哥好记忆。”傅仪轻轻拍了一个马屁,道:“此言,圣也。”

  圣也。很好啊,没有人能比得上了。

  “难道此人还懂风水?”6常平疑惑问道。

  傅仪叹气,道:“不但懂,看来比老夫还高深得多。”

  “老夫浸y风水数十年,自问不在任何人之下,然而劳碌数十年,却解不开江陵这个困局,但是此人仅寥寥数语,便解开了这个百数年来也解不开的困局。”

  “仅此,老夫不及也。”

  6常平笑了笑,道:“此人不到而立之年,就算打娘胎开始读书,也不过是略懂皮毛,或许是胡乱解开而已,巨鹿不必为此灰心。”

  “那倒不会。”傅仪笑了笑,道:“解开了这个数十年的心结,老夫高兴还来不及呢?老夫又怎么会灰心呢?”

  “不过此人倒是好大的口气,据他自己所说,江陵不过是他过度之处,就连城内城外的一切,他都没有改变的想法?莫非真如他自己所说:承诺不首先使用武力。”

  6常平捋了捋胡子,笑道:“这样说来,老夫倒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对了,朱将军最近怎样?”

  “算了立了功了。”傅仪点头道:“听说皇上要把他调走,不过调令却不知什么时候下来。”

  朱汜孙在6常平等人的怂恿之下出兵阳逻城堡,伤亡虽大,但糊里糊涂之际却硬是挡住了元兵的进攻,算了立了大功。

  “走了也好,这老小子胃口太大了点?”6常平皱了皱眉头,显然是不喜欢朱汜孙这人。

  舒伦皱了皱眉头,谨慎道:“会不会是前驱狼,后迎虎?”

  “远志为什么这样说?”6常平疑惑的看了舒伦一眼。

  舒伦迟疑了片刻,道:“均州、房州人口不过十万,却是养兵万人,是否有点穷兵黩武了?”

  “据说均州、房州发展得很好。”6常平摇头道:“此人的本领不可小看,束河所说之言,老夫平时倒是疏忽了。”

  “正是,此人凭什么能够养兵过万?”杨坚有点不服气:“还不是对老百姓刮地三尺?均州、房州看起来虽风光,暗地里老百姓都不知受了多少折腾?”

  袁翟难得开口,道:“这个在下倒有些许了解。”

  四人都把眼光转到他身上,袁翟平日很少发言,现在倒有几分不好意思,道:“在下有一门远房亲戚正是均州人,以前常常需要本家的救济,只不过去年开始,也没见再来过。”

  “几天前过来,老夫却见此人穿着身光颈靓,富态十足,大惊之下,这远房亲戚才告之实情,说他爷两人开了一家什么修房子的店铺,往日就帮邻里乡亲修房子。”

  “均州人多经商,官府又高价收购粮食,大伙手中都有了闲钱,所以修房子的也就多了起来,他们两人一个月下来少则能赚十几二十两,多则十两也试过。”

  “束河,你的意思是说均州以经商致富?”6常平陷入了沉思,宋朝的经商意识虽不缺乏,但6常平等人都是耕读世家出身,也没有把心思放在经商之上。6常平最后追问张贵,就是担心家中的良田被官府收回,想不到张贵一点也看不起,现在看来倒是有原因。

  “6毅,归公子今日都去了那些地方?”6常平连忙把刚才的小二叫上来。

  6毅是地头蛇,又跟足了张贵一天,见6常平问道,连忙道:“老爷,小的几兄弟跟足了一天,一步也不敢远离。”

  “归公子先是在城东的小摊子上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去了点将台,买了些祭品,然后给韩将军烧了香。”

  “最后又回到祭品店,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才出来,对了,在此人进入祭品店之前,有两个小娘子进了店,小的若没看错,这两小娘子其中有一人就是均州鼎鼎有名的葛娘子。”

  “小的见过葛娘子的画像,虽然有些出入,但肯定是她无疑。”

  “后来又有一个富态男子,在归公子出来时把他截住,又去了城外的草殿?”

  “莫不是太湖旁边的草殿。”傅仪追问道。

  6毅点了点头,接着道:“只是离得太远,小的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看到归公子指指点点,仿佛是胸有成竹之意。”

  “最后,最后就来到了这里。”

  杨坚忍不住说道:“大哥,这么一说,老夫倒想起了一件事,前两天无意中听家里的管家说过,点将台最近有很多陌生人要买下我杨家的店铺,还问我买还是不买呢?”

  “不能买,不能买,千万不能买。”袁翟拍了拍大腿,道:“听老夫家里那远房亲戚说起,这均州城内最热闹的地方就是纪念堂附近的商铺,这小子既然去了点将台,肯定会为死去的将士修建纪念堂,这样一来,这附近的店铺就值钱了。”

  “哎呀,你不早说,我已经交代管家自己处理了。”杨坚忍不住道:“不行,老夫要回家看一下,不能买啊。”

  杨坚说完就离开了酒馆,众人看了看,袁翟、舒伦两人也接着离开,只剩下傅仪和6常平。

  6常平问道:“这太湖旁的草殿,莫不是风水宝地?”

  傅仪黯然点头,道:“这绝对是一处风水宝地,所住之人若是老人,能延年益寿。”

  “老夫若没猜错,张大人肯定会在此地修建养济院。”

  “这不是更好吗?”6常平忍不住问道:“养济院收容孤寡老人,是大善之事啊。”

  傅仪叹了一声,道:“好是好,只是大哥认为,日后的江陵,还会是今日的江陵吗?”

  得民心。江陵还是今日的江陵吗?

  “呵呵,承诺不首先使用武力。”傅仪苦笑,道:“不首先使用,不代表不会使用啊。”

  城外,草殿。

  张贵三人坐下来不久门外响起了声音,郭平谨慎的吆喝,道:“谁?”

  “开门。”门外一阵严肃的声音,郭平愣了一下,却听话的把门打开,杜浒一脸憔悴的走了进来,均州除了张贵,就只有杜浒敢这样跟郭平说话了。

  “老杜,别生气啦。”张贵笑嘻嘻的给杜浒倒了一大碗均州烈酒,道:“这杯水酒,就当是小弟赔礼请罪。”

  杜浒苦笑,喝了一大碗酒,才松弛下来,忍不住道:“奶奶的,这江陵就像一块铁板。”

  “6九渊,”张贵笑了笑:“这江陵不是朝廷的,不是百姓的,不是朱汜孙的,而是他们6家的。”

  6九渊6象山,唯一能与当时理学家朱熹齐名的人物,史称“朱6”。是宋明两代主观唯心主义“心学” 的开山祖。到了明代王阳明发展其学说,成为中国哲学史上著名的“6王学派”,对近代中国理学产生深远影响。被后人称为“6子”,6家经营江陵数十年,又岂是一般家族可以比拟。

  “6家、傅家、袁家、杨家、舒家五大世家,占了江陵店铺的八成以上,江陵良田的九成以上,几乎整个荆湖的人,都是他们五大世家的佃户、长工、下人。”

  “啊。”张贵虽然知道江陵的严重性,却想不到严重到这个地步,看来当初自己信口开河说的不首先使用武力,还真是用对了地方。

  这些人力量不小啊,6家之弟满天下,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反对,恐怕皇上早早就把自己扔到不知何处了。

  “你小子可知道今日酒馆附近,有多少人是他们五大世家的人?”杜浒笑了笑,道:“三百人。”

  “奶奶的,不是比老子还牛。”张贵苦恼。

  “若是你小子说错了一句话,有没有命走出那家酒馆还两说呢?”杜浒挪揄道,仿佛最喜欢看到张贵无奈的表情。

  “那倒不至于。”张贵自信说道:“6家还不是这样的人,这个年代的人的脊梁还没有被打断。”

  杜浒忽略了张贵的胡言乱语,继续道:“五大世家又以6家为首,傅家为次,其余三家不分上下。”

  “也就是说,搞掂6常平,江陵就到手了?”张贵忍不住问道。

  “搞掂6常平。”杜浒冷笑,道:“这话也只有你小子能说出来。”

  “杜老大,给点面子。”张贵忍不住笑道:“不首先使用武力,再说老子又岂是那种动刀动枪之人。”

  “简直就是。”这次连张娘子也忍不住反驳。

  “总之就是一句话:江陵不是你家的均州。”杜浒看着张贵悠闲自得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张贵严肃道:“我要江陵干什么,我要的是后方,江陵粮食充足,人口众多,兵员优良,正是抗元的坚实后方。”

  “天下大得很,老子要江陵干什么。”

  杜浒愣了一下,拱手作揖,道:“倒是在下鲁莽了。”

  张贵摇头,道:“我以真心待之,6家又不是吕文焕之辈,想必不会给老子下绊子,只要驱除蛮子,老子受些委屈算得了什么。”

  说完了大道理,张贵最后却道:“不过,江陵还真是一个好地方,和他们小斗一下,或许有点爽。”

  “啊”张娘子,杜浒,郭平赶紧逃离张贵身边,表示不认识他。

  “奶奶的,老子说的都是心里话啊。”

  第六章江陵纪事(6)

  第六章江陵纪事(6)

  袁翟回到家里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潜意识中感觉得到张贵的到来,必然会给江陵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变化是关于哪一方面,他却想不出来。

  他性格向来谨慎稳重,心中没有十足的把握都不会去做,但越是这样,心中的念头就越发强大,到了半夜,实在是睡不着,只好披衣起床,走到书房。

  袁氏从袁翟数十年,两人一辈子的夫妻,哪里不知道袁翟的心思。于是也起床给他泡了一壶茶,然后才低声问道:“老爷,又睡不着吗?”

  袁翟每次遇到犹疑不决之事,总会睡不着,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袁翟的夫人却是6家人,能力才干不在袁翟之下,袁翟遇到什么困难,多半也会跟她说:“夫人,累你受苦了。”

  迟疑了片刻,问道:“对了,三叔公的那个远房叫,叫什么郭子的人还在吗?”

  “哦?”袁氏无意识应了一句,道:“老爷莫不是睡糊涂了,郭子早就回去了,说家里接了一个大工程要修,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袁翟心中更加不安了,疑惑问道:“郭子有没有说是哪里的工程,若老夫没记错,郭子应该是泥水工匠吧?”

  袁氏皱了皱眉头,道:“奴家怎么会问这些,或许三叔公会知道。”

  “不行,我得马上去问一下。”袁翟站起来就要往书房外走去,袁氏连忙拉住他,嗔怒道:“老爷,奴家说老爷的性子向来是稳重,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毛头了,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三叔公老人家早早就睡下了,你现在过去他老人家还不赏你几个拐杖。”

  袁翟尴尬的笑了笑, 道:“夫人说得是。”

  “对了,老爷今日回来后就没有消停,莫不是遇到什么大事了?老爷若信得过奴家,奴家愿意为老爷分担。”袁氏忍不住问道。

  袁翟摇了摇头,道:“唉,都数十年了,还有什么信不过,老夫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这才让人折腾。”

  见自己夫人也是好心为自己分担,才把白天在酒馆里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给袁氏说了一遍,最后才道:“老夫总感觉到张大人入主江陵后,江陵必然不会再是以前的江陵,若是让老夫说出一个所以然来,老夫却又说不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袁氏沉思了片刻,最后迟疑道:“先前郭子也大概说过均州、房州之事,奴家想问老爷,郭子以前过来,莫不是带走一些旧衣服,索取几两银子度日。”

  “此次过来,可有什么变化?”

  袁翟拉了拉夫人的手,让他坐下来,才道:“此次郭子前来,不但没有索取银两,带走旧衣服,还带来了不少山货特产,身上穿的虽不是丝绸好面料,但却也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