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徽被禁足后,张良媛也因为被太子训斥的打击,消停了下来,太子府又变得平静下来。
而这日一早,张良媛就觉得小腹坠坠的,而眼前绣工精致的厚重帷幔,也像山峦浓云一般压在她心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起来,胸口窒闷欲绝。
“迎春,迎春。”她掀开帷幔,光脚踩在铺了羊毛毯的地上,皱眉喊道。
“主子,您怎么起身了?”迎春端了热水进门,见到她一身单衣站在地上,惊得忙拿了厚衣服过来。
“大清早就疯跑哪去了,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张良媛瞪着她,眼里阴霾密布,寝殿里错金麒麟暖炉里加了安神香的粉末,暖意融融的芳香里呆了微辛的气味,让她更加烦躁:“香炉里加了什么,还不快扔出去,闻着都不舒服。”
“是,主子。”大清早就被主子不分青红皂白骂了顿,迎春心头委屈,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正要去灭了暖炉,忽然瞥见张良媛素色的衬裙上一点殷红的痕迹,惊得面色都变了。
“主子,你的裙子上有血。”迎春吓得面无人色,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
“还叫什么,还不快传太医。”张良媛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见了血迹,更加觉得肚子坠痛更加明显了,当即身子一软,跪坐在地毯上,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等到太医被请来的时候,太子与太子妃也赶到了,张良媛已经被扶到了,一张俏脸雪白,乌发未挽。细细的发丝倾泻而下,落在白色的衣上,脆弱的可怜。
太子本以为她又在作妖的怒火在这一刻也熄灭了不少。
“太医,我的孩子怎么样,有没有事?”因着见红的缘故,今日特意请来了擅长妇科的太医,张良媛不等太医诊治好,就一叠声问,雪白的贝齿咬着朱唇,神情恳切又悲谦。
张良媛只是呆呆地,看着太子凤眼从她面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她记得这双眼睛,前几日还温柔眷恋地停驻在她身上,果真是男儿薄性,她痴痴地望着太子,杏眸中忽然蓄满了泪水,就这么怔怔落下来。
而太子绝情的话,更是让她唇上最后一抹颜色也失掉了,她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熄灭,明明屋内暖炉炙烤,温暖如春,她却只觉得微寒彻骨。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太子妃把她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担忧地唤道。
“姐姐,姐姐救我,救救我。”她抓着太子妃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哽咽着道。
“我当然会救你。妹妹且安心先去柴房呆两日,待太子气消了我就接你回来,菡萏院还给妹妹留着,保证一点都不变。”太子妃反手握了她一下,脸上笑容温暖如暖日。
“我信姐姐。”张良媛连连点头任由侍女拉她去柴房,和太子妃握住的手一点点分开,太子妃的手也是冷的,却是她此刻感受到的最大温暖。
“敢教唆主子犯错,把菡萏院的仆从全都杖毙。”待得张良媛被带赚太子妃脸上的笑就淡了,她接过雪琴递上来的锦帕,慢条斯理把被张良媛握过的手指一根根擦净,才薄唇微启,冷冷吐出这几个字,如同监狱里的酷吏,声音寒的不带一丝温度。
菡萏院里立马哭声一片。
太子妃缓缓向正院走去,而身后,关上门的菡萏院,依旧隐隐传来行刑的惨叫声,她忽然就笑了,笑容美丽而冰冷,像是绽放在冬日里带着毁灭气息的冰花。
她前几日还正愁着怎么对付张良媛,自打张良媛有了身孕,也不出来走动,就每日龟缩在菡萏院里,让她想要制造点意外都相对着包在乌龟壳里的肉,无从下手,还以为要等待她生产时侯呢,没想到老天都是帮她的,假孕一事,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只等张良媛在柴房“羞愧自尽”,她就再无隐患了,这么想着,杏眸浅转间,她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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