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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梦中的吻|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7-01 00:48:12|下载:梦中的吻TXT下载
  一。他们也拥有执行这项工作的技能、冷静的思虑,及丰富的经验。她可以理解他们为何雀屏中选;但究竟是什么原因撼动他们而涉入这件事?是钱吗?他们的生活还过得去,不很富裕但也不必为钱伤神。一笔天文数字的报酬可能令他们动心,但这些年来他们对金钱的态度已经和她一样随遇而安。从她踏入这行开始,一直就不缺钱。她从不担忧钱的事情,艾瑞及汀娜也是。她知道两人在当探员时已存够积蓄供他们这辈子舒适过活,而且艾瑞经营的计算机维修店生意也不错。

  她多么希望他们当中一人曾打电话给她,说出他们的考量。他们的动机势必非常强烈,她希望能知道原因,才能了解该如何攻击。她的复仇行动并未因维多的死而画下句点;他只是第一个目标。除非她知道是多大的坏事令朋友决定干预,否则她不会善罢干休。一定是某些会让全世界齐力对抗赖氏组织的事,即使是受控于维多的权势人士也会急于跟他们撇清关系。她希望弄垮整个恶臭的组织。

  一个念头瞬间闪过,当初若汀娜告知他们要执行的工作,而这件事又重要到令他们重出江湖,她可能会加入他们。她也许会改变事情的成败——或者她也可能一起丧生。

  他们被谋杀前不到一个星期,大家还曾共进晚餐,但他们却只字未提。那时她即将出城执行一个可能花费数天或更久一点的任务,她也曾告知可能的返回时间。他们当时已经知道这事,还是这份工作来得突然、并且需要即刻动手?那不是艾瑞及汀娜的行事风格,一如她也从不匆促行事。任何与赖氏组织有关的事,都需要研究与准备,因为层层的安全戒备都必须很扎实。

  从他们被杀之后,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都反复思索着这些事。有时,丽雅喜悦的小脸浮现脑海时,她会失去理智般地嚎陶大哭到吓坏了自己。沉浸于悲痛的她需要立即反击,杀蛇先斩首。她的确如此,整整三个月,心无旁骛地策划杀害维多的行动,现在她要将精神转移到其余的部分。

  首先她必须先查出是谁雇用了艾瑞及汀娜。以个人名义聘雇,说明对方是一个很有钱的人……也可能不是。或许动机本身才是重点,这人可能前来向他们证明维多正在进行某种极其龌龊的行动。只要涉及维多,任何事都有可能;她想不出任何低贱又肮脏的事会令维多畏怯不前——只要能赚钱。

  艾瑞及汀娜都仍保有理想主义的精神,她可以了解他们必定警觉到一些事,因而决定采取行动,即使先前职业生涯的见识,已使他们不容易受惊。可能会是什么事?

  丽雅,一定是威胁到丽雅的事。为了保护她,他们可能空手面对老虎。事情只要与她有关,急迫与动机便都解释得过来。

  黎璃眨着眼睛坐起身。当然是为了丽雅,为什么之前没想到?如果不是钱让他们重拾旧业,还有什么事这么重要?他们的婚姻、对彼此的感情,对黎璃……但最重要还是丽雅。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不需要。她了解她的朋友,知道他们多疼爱女儿,明白他们看重什么。这结论仅是一个蹦出来的直觉,但感觉是对的。其它事没这种感觉。

  这想法开始指出方向。赖氏组织里有几个实验室专研各种药品、化学及生物研究。既然艾瑞及汀娜明显觉得此事急需立刻处理,所以势必发生于近期。虽然他们失败了,但她也想不出任何不寻常的事件在他们死后发生过;本地亦未发生任何灾难。除去不需任何理由的恐怖份子炸弹攻击,她实在想不出来。

  所以,也许他们没有失败。或许他们已经完成任务,却被维多发现而派人杀了他们,藉以警示其它人不要与赖家作对。

  目标可能不是那些实验室之一,虽然它们似乎最有可能。维多有许多产业分散在全欧洲,她需要搜寻旧报纸,找找两位朋友从健在到死亡之间的那个星期,是否有任何跟赖氏组织相关的意外报导。维多的势力足以令媒体曝光减至最低,真有必要时他甚至可以全面封锁新闻,但仍可能有小小的版面提到……某件事。

  朋友在遇害前的那段时间都没出远门,她问过邻居:艾瑞及汀娜都待在家里,丽雅每天上学。无论什么事一定发生在当地,或是邻近地区。

  明天她会上网吧查资料。她也可以现在进行,然而常识告诉她,漫长的一天过后理应休息。待在这里比较安全,即使是中情局的人也找不到。没人知道魏洛蒂的存在,她也没做任何事引人注意。预想可能在美发院耗一段时间,她曾在机场先见之明地吃了些东西,也买了今晚吃的食物,以及够喝到明天的咖啡。此刻她且先落脚休息。明天她需要添购食物,最好一大早就去抢购新鲜的。之后,她会找一家网吧开始着手。

  网际网络真是完美的发明,罗德想着。只要懂得找到正确的高手——而他,当然找得到——网络上的任何活动几乎也都可以藉由网络再找出来。

  他的人首先列出一张拥有调制致命毒药技能、同时可被收买的堕落化学家的名单。第一项标准将名单从数百人缩减至九个人——一个比较好处理的数目。

  接着就是财务往来的调查,近期内一定有人收到一笔巨款。这个可疑的人也许够聪明,懂得将钱分别存入数个帐户,也可能并没有那样做。即使如此,也会有大笔现金汇入的证据。

  他在施瓦特博士的资料上查到这个证据,他是一个住在阿姆斯特丹的德国人。施博士先后被柏林及汉堡两家药厂解雇,随后搬到阿姆斯特丹,日子还过得去但没赚很多钱。然而,施博士最近刚买了一辆银色保时捷,而且是全额付现。对罗德手下的专家而言,要找出施博士往来的银行有如小孩游戏般轻而易举,侵入银行计算机系统也不会太困难。一个多月前,施博士的帐户刚存入一百万美元,换算汇率后,那笔钱让他变成一个非常快乐的人。

  美元?罗德感到惊讶。是美国人付钱杀了他父亲?没有道理。他们之间的协议太有价值,美国人应不敢插手妨碍:这是维多的设计。罗德不必然同意他父亲与美国人的交易,但这协议已行之多年,而且并没有任何足以搅乱现况的事情发生。

  丹妮——不管她的名字是什么——今天虽然彻底地消失,但他现在掌握另一条与她有关的线索,可追查到她真正的身分,以及她究竟为谁工作。

  罗德不是浪费时间的人;当晚他马上搭乘私人喷射机飞往阿姆斯特丹。找出施博士的居所也是三岁小孩的游戏,敲开门锁亦然。施博士回家时,他就在屋内的暗处等着。

  门一打开,罗德就闻到浓重的酒味,施博士踉跄地转身打开台灯。

  罗德从他身后劈去一拳,将他冲撞到墙上,接着将他摔到地板跨骑在他身上,在博士的脸上猛击一、两拳。任何没经历过激烈暴力行为的人都会吓呆,陷入困惑及恐惧的无助状态。施博士不只是没有经验,他还喝醉了。他完全无法自我防卫,即使可以也无济于事。罗德比他高大、年纪又轻、动作又快,而且擅长搏击。

  罗德将他拖成坐姿,猛力撞向墙壁,确定他的头再次猛撞到墙上。他揪住博士的外套将他拉近以便仔细端详,他喜欢眼前看到的景象。

  大块的瘀血使得博士的脸肿胀起来,细小的血柱从鼻子与嘴巴流出,破裂的眼镜歪七扭八地挂在耳上。他眼中的神情是全然的不解。

  施博士看起来四十出头,乱蓬蓬的浓密棕发及矮胖的身材,外形有点像只熊。即使罗德的杰作成形之前,他的五官也乏善可陈。

  “容我自我介绍,”罗德的德语带着腔调。他德语不好,但足以清晰地表达。“我是赖罗德。”他要让博士清楚他正和谁打交道。博士警觉地张大眼睛:看来他没醉到忘了一切。

  “一个月前,你收到一百万美金。谁给你的?为什么给你?”

  “我……我……什么?”施博士结巴地说。

  “那笔钱,是谁给你的?”

  “一个女人给的,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罗德摇晃着他的身体,力气大到他的头在颈子上旋转,破裂的眼镜飞了出去。“你真的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她没告诉我。”施博士倒抽着气。

  “她长什么样子?”

  “嗯……”施博士眨着眼想集中思绪。“我想是棕褐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谁管她长什么样子,你了解吗?”

  “老女人?还是年轻的?”

  施博士眼睛又眨了几次。“三十多岁?”他不大肯定,似乎无法确认记忆无误。

  果然,确实是丹妮付了一百万美元。虽然施博士不知道是谁给他这笔钱——这又是另一条可查下去的路线——但也证实了每一件事。从她失踪的那一刻起,直觉告诉他,她就是凶手,但确知自己没浪费时间追查假线索仍有帮助。

  “你帮她调制毒药?”

  施博士抽搐地吞咽口水,模糊的目光里仍以他的专业为荣。他甚至不否认这件事。“我只能说那是一个杰作。采用多种致命毒素混合而成,百分之百保证毙命,即使仅用半盎司也够了。等到延迟发作的征状出现时,已造成严重伤害而无法给予有效的治疗。多重器官移植可能可以一试,假如同时刚好有那么多全部相合的器官可用,但若有任何毒素残留体内,仍会攻击换过的器官。所以,这方法也没有用。”

  “谢谢你,博士。”罗德笑着,如果博士稍微清醒,那抹冷笑也足以令他吓得失去知觉。但,他却回以微笑。

  “不客气。”声音未绝,罗德已经扭断他的脖子,任由身体如同破娃娃般落地。

  第七章

  隔天早上,洛克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想将几个单独的点做出合于逻辑的连结。十一月凄冷的雨急打在窗上;他还没从温暖的南美气候调适过来,即使躲在温暖的被窝里,也能感受到凉意。又是下雨又是时差,他理所当然可以休息一下。况且,他也不是全然松懈;他的脑袋还在思考。

  他不了解黎璃,所以当他努力揣想她会怎么做时,觉得处处碰壁。截至目前,她证明了自己是个大胆、冷静、富有创意的人;这场游戏他必须尽全力才能赢过她。但他热爱挑战,与其在巴黎四处乱逛秀她的照片、询问街上陌生人是否看过这女人——好象这样真有用——他倒不如花时间思考她下一步的行动,才可以如他所需地早她半步。

  他在心里列出到目前为止知道的有限资料。

  第一点:赖维多杀了她的朋友。

  第二点:她随后杀了赖维多。

  照理来说,这件事应该结束了。任务已经达成,只剩下自赖罗德眼皮下活着逃走这个小细节。但她也办到了,她逃到了伦敦,运用那套狡猾的变装技巧又溜回来。她很可能利用那似乎取之不竭的假身分,又回到巴黎这个原点。她也可能离开机场,再次改变外表,又回机场搭另一班飞机离开。她一定知道除了化妆室以外,机场的每位乘客都会被录像。她应该预料到找她的人最终都会识破她的变装,进而从乘客名单追查到她所使用的身分。因此,她只得被迫快速变装,以摆脱赖罗德并争取时间。即使她必须消耗三个化名——这三个名字将来只要一使用就会像挥动红旗那般,引人来逮捕她。

  既然争取到时间,她大可离开机场,改变外表、假扮成另一个尚未被机场摄影机拍到的人。她认识一些行家,所以她的证件品质很好:安全检查及海关都不会有问题。现在,她可能在任何地方。可能在伦敦。可能在夜行班次上打着瞌睡飞回美国,甚至可能就睡在隔壁房里。

  她返回巴黎,一定有某些意义。它有逻辑上的道理:时间短,所以安全单位还在痛苦地一遍遍看录像带、想弄清楚她做了什么,再比对名单找到有她的那张之前,她有足够的时间入境并逃开。而回到巴黎,等于把另一个政府和官僚扯进来。搜查过程也为之减缓。然而,她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飞到欧洲任何一个国家。虽然伦敦——巴黎仅一个小时飞行时间,但布鲁塞尔更近,阿姆斯特丹及海牙也不远。

  洛克双手相扣放在头后,对着天花板皱眉。这个推论有很大的漏洞。她大可以从伦敦通关,在有人查阅安检录像带并找出她假扮的身分前离开机场。假如她不想待在伦敦,只需变换装扮几小时后再回来搭另一班飞机,绝对没有人会将两个身分连想一起。她可以自由地回家。事实上,这比待在机场内被所有摄影机监视聪明些。她为什么要回巴黎?若不是她认为没人辨识得出她的变装,就是当时非回巴黎不可。

  她不是外勤探员,应该没接受过间谍技能训练;约聘探员是因个别的工作而被约聘,只进场执行某些特殊任务。她的档案里没提到任何伪装及逃离技巧的课程。她势必了解中情局在她搞砸与赖氏组织的交易后会追缉她,但也有可能她不明白重要机场的监视录像彻底到怎样的程度。

  他不认为这个可能性存在。

  她太聪明,太精通许多事。虽然她丢出许多个变化球让他们忙了一阵子,但她一定知道摄影机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可能觉得离开希斯洛机场再返回,会让他们有时间、有机会……做某些事情。但,究竟是什么事?也许将她的脸送进脸部鉴识数据库?她的资料只存在中情局档案里,别的地方没有。但如果有人将她的脸扫进国际警察组织的数据库,机场入口的摄影机在她抵达登机门之前就会完成比对。对,这有可能。她可能担心赖罗德将她的资料键入国际警察组织的系统里。

  但她要如何避开这个危险?整容是方法之一。对一个逃亡中的女人,这也是个好方法。但她没那样做:反而飞回巴黎。也许整容并藏起来需要太长的时间。也许,她急于完成某些事,但时间不多?

  例如,去巴黎的迪士尼乐园?或罗浮宫一日游?

  也许杀害赖维多仅是序幕,而不是结尾。也许她知道中情局会派最顶尖的高手——也就是他——来找她,所以她知道自己很快会被找到。对他的能力如此有信心,令他有点得意,即使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方向是正确的:她很想去做一件事,而且急于把握每分每秒去做。

  洛克发出呻吟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掌揉着脸。但是这个逻辑也有一个漏洞,她若先去整容,她要完成的事成功率会大很多。他的想法一直回到这一点,而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要做的事有一个隐形的定时炸弹,等不了几个月、必须“立刻”或短时间内完成。然而事情果真这样“危及世界”,她只需通知局里,让一队专家去处理,又何必耍这种“独行侠”?

  好吧,暂时把“危及世界”从动机第一名拿下来。

  那么,个人原因。她想为自己做一件事,而且必须尽快的做好。

  他回忆她的资料。她杀赖维多是为两位朋友及其养女复仇,她做好一切完美又聪明的准备工作,不疾不徐的接近赖维多,以便一举成擒。现在,为何一点都不聪明了?一个专业又机智的探员为何做出这种最后会害她被抓的蠢事?

  丢开这些动机吧,他突然想到。身为男人,猜测女人的心思,只会让自己发疯。如果只从最明显的事实着眼,那就是她跟赖家的事还没有完。她曾给予重击,现在她要回来摧毁它。他们惹毛了她,而她要他们付出代价。

  他满意地叹了口气。就是这个原因,感觉突然都对了,而且还该死的解释了她的动机。她丧失了最爱的人,她决定不顾任何代价反击。他可以理解。这理由既简单又单纯,没有一箩筐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那样的猜测。

  几小时后当曙光照到华盛顿时,他会与温法兰讨论整件事,但本能告诉他,这个方向是对的,与温法兰讨论之前他应该开始四处探听。但他需要先找出个。

  一切的起因是她的朋友。无论他们逮到赖氏组织的什么罪行,她也会锁定同一目标当作心目中理想的因果报应。

  他回想在温法兰办公室里看过的资料。他从不把任何文件带在身上,因为那会增加危险性;不存在的东西偷窥的人也看不到。他倚赖的是超强的记忆力,而今退休探员贾艾瑞及汀娜的名字出现在脑海。艾瑞是加拿大人,汀娜来自美国,他们全年住在法国,完全退休已超过十二年。是什么原因刺激赖维多杀掉他们?

  好吧,首先他必须找出他们居住的地方,了解他们怎么死的、除了孟黎璃之外还有哪些朋友,以及他们是否和任何人提过不寻常的事。也许赖氏组织正制造生化武器卖给北韩,话说回来,如果黎璃的朋友遇到这类事,该死的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给以前的老板告知整件事?只有白痴才会独力处理这种事,但成功的探员绝不是白痴,否则早就死了。

  这样说不太好,因为姓贾的两人的确死了。喔……噢。

  在陷入绕圈子的思考前,洛克下床冲澡,打电话要早餐送进房间。他选择住进香榭丽舍区的布里斯托酒店因为它附设停车位及二十四小时的客房服务。价钱虽然贵,但他需要找个位子停放昨晚租的车子,全天候客房服务则是因为他可能在奇怪的时间还醒着。除此之外,大理石浴室看起来很酷。

  吃着法式牛角面包加果酱时,他想到了一件明显的事:贾氏两人并非碰巧发现什么,是有人雇用了他们去执行任务,他们也许搞砸了、也许成功了,但因为这任务跟赖氏组织作对,导致赖维多的反击而引来杀身之祸。

  黎璃可能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若是如此他只能继续在后追赶。但若是她还不知道他认为这可能性颇高,因为朋友遇害时她正外出执行任务——如此一来,她会想找出是谁雇用了她的朋友,以及为什么。基本上,她会对洛克想探问的同一批人问相同的问题。他们的路线在某个时间点交会的机率有多大呢?

  之前他并不看好这个机率,但现在胜算似乎愈来愈高。一个好的可以发现贾氏被谋杀的那个星期内,赖氏组织曾发生过什么事,假如真有事情发生。黎璃会查阅新闻报导,希望那儿会披露任何与赖氏组织有关的问题;他可以直接找法国警方,但他宁可他们不知道他的身分以及待在哪里。温法兰要这次行动尽可能低调;让法国知道中情局的约聘探员公然谋杀像赖维多那样政经关系深厚的人,对美国与法国的外交关系并没有好处,赖维多虽然不是法国公民,但他的确住在巴黎并有许多政府单位的朋友。

  他检查电话簿上是否有贾家的地址,发现没登记。他并不觉得奇怪。

  洛克走好运是因为他替中情局做事,而局里搜集来自全世界最实时的每一条小新闻,将新闻分类并分析。另一个好运是,中情局的信息管道全天候开放。

  他用那支通话安全的手机打到兰里,通过一般身分鉴定及确认的程序,一分钟内他就与一位自称华派克的人通话。洛克报上身分及需求,华派克说:“请稍候。”洛克等着,继续等着。

  十分钟后派克回到线上。“抱歉让你久等,我必须确认一些事。”意思是说,他必须查核洛克的身分。“是的,八月二十五日赖氏组织的实验室发生一起意外,包括爆炸及起火。根据报导,损失很小。”

  贾氏两人于八月二十八日被杀。这场实验室意外一定是导火线。

  “你有实验室的地址吗?”

  “请稍候。”

  洛克听到敲打计算机键盘的声音。派克说:“卡普辛斯街七号,就在巴黎市外。”

  这范围太广了。“东西南北哪一个方向?”

  “嗯……等我叫出街道定位系统……”一连串的敲键盘声。“在东边。”

  “实验室的名字?”

  “没什么特别,就叫赖氏实验室。”

  这就是了,洛克在心中将名字转换成法文。

  “还需要什么吗?”

  “是的,请查贾艾瑞夫妇的地址。他们是退休的约聘探员,我们偶尔召用他们。”

  “多久以前的事?”

  “九十年代初期。”

  “请稍候。”敲键盘的声音。“我找到了,”他念出地址。“还有其它事吗?”

  “没有了,就这样。华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谢谢你,长官。”

  那句“长官”证明派克的确查证过洛克的身分及许可层级。他将派克记入脑中的资源名单,他喜欢谨慎认真、随时警觉的人。

  洛克望向窗外还下着雨。他讨厌雨天。他太常因突然的倾盆大雨而衣服湿透,然后又曝晒在闷湿的热带高温下,这种体验让他强烈讨厌弄湿衣服。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又冷又湿,但那应该比湿热恐怖。他没带雨衣,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有件雨衣,而他也没时间上街购买。

  看看手表,八点十分;商店还没营业。他打电话到柜台请他们买一件符合尺寸的雨衣,送到房间并将钱算入帐单里。但这并不能让他今早不淋湿,因为他无法等到雨衣送来才出门。但最起码他只会在进出车子的途中淋到雨,而非在好几英里的热带丛林里蒸煮。

  他租了辆捷豹因为他一直想开那种车。感谢穆查理那位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朋友,但即使昨晚他已经用比一般“快很多”的速度越过海峡,当他抵达租车公司时,也仅剩下昂贵的车子。他知道必须以一般租车的费用报销,多出的钱得自己吸收。没有任何规定让他不能巧立名目,但他总是诚实报帐。他想是因为他挺爱惜自己的名声,而钱的事容易令他如坐针毡,他尽量不让自己承受不必要的紧张。

  他开着捷豹离开布里斯托酒店,深深吸入皮革沙发的味道。如果女人真的想让男人觉得她好闻,就应该搽味道闻起来像新车的香水。

  心底萦绕着这愉悦的想法,他猛然将车冲入巴黎的车流。他已经多年没来巴黎,但他仍记得最勇敢及最猛的人才有道路行车权。玩法是你遵守右边行驶的交通规则,但你可以调整规定。他敏捷地切入一辆出租车前,司机猛踩煞车并大骂法国脏话,洛克加速油门又直冲过一个空隙。该死的,真是好玩。潮湿的街道增加了无法预测的因素,令他的肾上腺素激升。

  他一路战斗地往南开到贾家住的蒙帕拿斯区,偶尔停下来查看地图。晚一点他会到赖氏实验室查探一下,看看建物布局并评量看得见的安全系统,但此刻他要去孟黎璃最可能现身的地方。

  这场戏该开演了。经过昨天那场她一路领先的快乐追逐赛后,他迫不及待想再次与她过招。他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终究会赢,但所有的乐趣其实是在过程。

  第八章

  罗德猛然地摔下电话筒,双肘挂在桌上,脸埋手掌里。那股想陷死人的冲动非常强烈。穆查理以及他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居然被一个女人如此彻底愚弄,他们显然既瞎眼又愚蠢。穆查理发誓已经请专家调阅机场的监视录像带,但没有一个人找得出莫丹妮的行踪。她切实地消失无影。穆查理恳切地承认她应该变了装,但找不出外形相似的目标可以追查,因为那是一个聪明又专业的伪装手法。

  他不容许她杀了父亲后就这样一走了之。不只因为她的逃脱会令他的声誉受损,也因为他每一个念头都是复仇。悲痛哀伤加上受损的自尊,让他无法平静。他和父亲向来谨慎小心,非常彻底周密,但这女人不知为何,得以闯进他们的防卫,让维多难受痛苦地死去。她甚至不一枪打死他让他尊严离世,而是选择儒夫使用的武器——毒药。

  穆查理找不到她,但赖罗德绝不会放弃。他拒绝投降。

  用脑袋想!他命令自己。要找到她必须先确认她的身分。她是谁?住在哪里?她的家人住在哪里?

  哪些是常被用来辨识身分的方式?指纹是当然的选择,还有牙齿资料。最后一项不算数,因为他不仅要知道她的真实身分,还要知道她的牙医是谁,况且,这方法多用于辨认尸体。要找出活着的人……该如何进行呢?

  她的指纹。她待在这里时的那间客房,在她返回住所的那天已经由他的手下彻底清洁过。若有任何指纹也销毁了,而他也没想过从她用过的水杯及银器上采截指纹。她的住所也许仍残留指纹。一线渺小的希望窜升,他联络一位从不多问问题的巴黎警局的朋友,他只说会马上并亲自去处理。

  朋友一小时内就回了电话。虽然没有逐吋搜索,但他已检查最有可能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指纹,连模糊不清的印子都没有。那个房间被彻底清理过了。

  被这女人彻底击垮的愤怒油然而生。“还有没有其它方式可以查出一个人的身分?”

  “有是有,但没有一种绝对有效,我的朋友。当目标物曾被逮捕,指纹已建入数据库时,指纹才有效。其它的方式也面临相同的限制。即使像基因鉴定这样精准的方法,也仅适用于有另一个基因样本可以比对,你才能说这两个样本是不是来自同一个人。脸部辨识数据库只能判别那些已在资料文件里的人,且多数是用来应付恐怖份子。声纹确认系统亦然,视网膜图案等等都是。必须先有资料文件才能进行比对。”

  “我了解了。”罗德揉搓额头,快速思考。安全监视录像带!他住所的监视器曾录到丹妮的脸,他手头也有她身分证件上的清晰照片,以及先前调查背景时的照片档。“谁有脸部辨识数据库?”

  “国际警察组织一定有,其它重要机构像是伦敦警方苏格兰场,以及美国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都有。”

  “你可以使用他们的数据库吗?”

  “某种程度内是可以的。单纯从调查的角度来看,资料能够共享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每个人总想保有一些秘密,不是吗?如果这女人犯过法,那么国际警察组织极可能在自己的资料库内就有她的档案。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房东说。昨天一个美国男人也到那里询问那女人的事。房东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他的描述又模糊到近乎毫无价值。”

  “谢谢你。”罗德说着,想厘清这件事的意义。这女人付的酬劳是美金,而且一个美国男人正在找她。但若这男人就是聘雇她的人,他应该知道她在哪里——况且她已经完成任务了,为什么还要找她呢?不,一定是完全没关联的事,也许只是一个朋友。

  他挂断电话,阴森的笑容扭曲了双唇,拨了一个常打的号码。赖氏组织在全欧洲、非洲及中东都有联络窗口,最近更扩展至东方。身为一个深思熟虑的人,他坚持国际警察组织内也应安置一个方便他做事的窗口。

  “我是白乔治。”一个轻细沉稳的声音,象征这人的本质。罗德从没见过白乔治,也很少见到比他更能干的人。

  “如果我将扫描的照片传到你的计算机,你可以用脸部辨识数据库搜寻吗?”他无须表明身分。白乔治认得他的声音。

  白乔治短暂地停顿,接着说:“可以。”他没提及任何限制,也没解释他可能需要避开的安检,就仅是一句简单的允诺。

  “我五分钟内传给你。”罗德说完后挂上电话。从桌上的档案夹拿出莫丹妮的照片——不管她的名字是什么——他将照片扫描存入一台防护措施完善的计算机。他打了几行字,照片就传送到国际警察组织的总部里昂。

  电话铃响,罗德拿起话筒。“嘿,是我。”

  “我收到了,”是白乔治轻细的声音。“一有结果就会打电话给你,至于会花多久时间……”他拖着尾音,罗德想象他正无奈地耸肩。

  “尽快,”罗德说。“还有,我要找的可能是美国人。”或者被美国人雇用,款项才会以美金支付。除非确定是谁雇用那脿子,否则他情愿将手中的牌暗藏心中,虽然他并不认为美国政府与父亲的死有任何关联。他大可以直接找美国的联络人,并对他要求他要白乔治做的事,但或许他应该绕道进行。

  “我会要求那边的窗口查对他们的数据库。”白乔治说。

  “谨慎行事。”

  “当然。”

  第九章

  凄冷的雨从遮挡的伞下吹进来,为了看清四周的情况,黎璃抬高头。她迈开步伐快速行走,督促自己测试体能。她戴着手套、穿着靴子,全身裹紧以对抗寒冷,但露出那头金黄秀发。她不认为罗德已经追查到她回来的行踪,至少现在还没有。但如果罗德的人马恰好在巴黎找她,他们找的目标是一位棕发女郎。

  中情局则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她倒很惊讶抵达伦敦时,没有一下飞机就被扣留。但无论是离开戴高乐机场或是今天早上,她不但没被羁押也没瞧见有人跟踪。

  她开始认为自己是不可思议的好运。罗德将维多的死讯隐瞒了数天,之后也仅释出举办葬礼的消息,没提到任何中毒的事,只说维多死于急病。有没有可能中情局还未连贯出整件事情?

  她不敢怀抱太大的希望,怕承担不起戒备松懈的后果。除非工作完成,否则她会对每个转角的马蚤动保持警戒。至于工作完成以后呢——再说吧。此时此刻,她只求生存下去。

  她没选择承租处附近的网吧,据她所知,凡是网络搜索赖氏组织相关信息的动作,都可能触动陷阱。因此她持意搭地铁到拉丁区,并徒步走完剩下的路。她从没来过这间网吧,这也是她挑选这里的原因之一。逃亡时最基本的法则就是——不要遵循惯例,不要让行动容易被预测。会被逮着的人,常因为他们去了感觉最舒适、景物最熟悉的地方。

  黎璃曾在巴黎住过很长的时间,所以此刻她必须避免去许多地方,并避开熟人。她在这里没有固定的住所,要不是住朋友家——通常是艾瑞及汀娜那里——就是住民宿。曾有一年,她在伦敦租下一间公寓但最后却又作罢,因为她花在外头的时间是待在公寓里的两倍,租公寓只是浪费钱。

  她的工作地点主要在欧洲,因此也不太可能常回美国。即使她很喜欢欧洲也熟稔这地方,却没想过真的定居这里。如果考虑买房子——只是如果——她会选择美国。

  她时常渴望能像艾瑞及汀娜一样全职退休,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过正常生活,融入社区并成为它的一份子,和邻居往来、探访亲人、打电话聊天。她不知道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可以如踩死小虫子般稀松平常地扼杀一条人命。天啊!她甚至害怕打电话给她母亲。她年纪很轻的时候就入行,而第一次杀人永远不可能是简单的——她的身体如树叶般抖动——但她还是完成了工作。下一次就容易些,之后就更容易了。不久,她少把目标当做活生生的人,为了胜任工作,她必须保持情感的冷漠疏离。也许太天真了,但她信任政府不会派她追杀好人:这是一个绝对必要的信仰,唯一让她得以工作的方式。然而,她还是变成一个无法被正常社会信任与接受,连自己都畏惧的女人。

  退休及定居的梦想仍然存在,但黎璃当它只是个梦,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即使她经历这次危机生存下来。安居乐业也是普通人做的事,而黎璃害怕自己已经不再是普通人。杀戮这件事变得很简单、很本能。如果她必须每天面对相同的挫折、令人憎恨的老板,或邪恶的邻居时,她会怎么做呢?如果有人想抢劫她呢?她能控制住本能,或是会杀了对方?

  更糟的是,如果她不慎将危险带给挚爱的人?如果家人因为她的关系,或是因为她变成这样而受到伤害,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承受后果。

  车子的喇叭声吓着黎璃,急忙回神留意四周。她惊骇自己居然胡思乱想,而不是保持警戒及全神贯注。如果她无法聚精会神,绝对不可能逃过这一劫。

  到目前为止,她侥幸逃过中情局的侦测雷达——但愿如此——但好运不会持续太久。最终一定有人会找上她,这不可避免的时刻只会早到不会晚来。

  理智现实地评估情势,会出现四种不同的结局。最好的情况是;她发现艾瑞及汀娜重操旧业的原因,而不管是什么事情,一定是会令文明国家疏离赖氏组织,并迫使他们取消行动的恐怖情事。中情局当然不会再召用她;无论她的行动多合理,一个任意杀害有用资产的约聘探员,已经不能稳定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