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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

作品:颠覆|作者:苏季安|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02:27:28|下载:颠覆TXT下载
  为什么没交换呢?是没想到,也是不需要……

  在原先预计拜访客户的途中,他摩托车一转,便回到了家,当打开门看到了已空无一物的垃圾桶,强烈的释然顿时袭向全身,她回来了!而他也在她进门之前,完全理好了心情,恢复正常。

  只是——她草草带过昨晚的行踪,让他很不爽。

  将烟按熄,丢到烟灰缸中,起身走到浴室敲门。

  水声止。

  “干么?”

  “我要尿尿。”他毫不含蓄地说道。

  一会儿,门开了,他走了进去,她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转过身,走进浴缸中,打开莲蓬头冲洗身上的肥皂泡沫。

  他没有走向马桶,反而跨进浴缸中,整个人靠近她。

  “你干么呀?”惹来她的惊呼。

  “我也想洗澡。”刻意用身体摩擦她的,沾染仍未洗掉的肥皂泡沫。

  “别闹了!”这浴室本来就不大,被困在他与墙壁之间,她活动空间有限。“我好不容易才洗干净的。”如今能运用自如的只剩下她的嘴。

  “再来一次又不会怎样。”他按下沐浴乳,盛满了整个掌心,先涂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又去摩擦她的身体,白色的泡沫不停地从两人之间产生,也因为产生了滑痒,而令她格格笑了起来。

  “哎呀,好痒!”

  他不为所动,继续在两人身上制造更多的泡沫,两只大手伸到她身前,抚弄她敏感的双峰。

  她呻吟了一声,整个人无力往后例靠在他的身上,而他则顺势在浴缸内坐下来,让她坐在两腿中间。

  他知道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勾起她的欲望,她经验不多,包括今晚,也不过才两次,她还无法像那些性经验丰富的女子对他的触摸与探索有招架之力,她那纯真、毫不做作的反应,最是教人着迷,仍会羞怯为他颤抖,不知所措,由他掌控一切。

  但她是吸收力强的好学生,毫不怀疑,总有一天,控制权也会到她的手上……他脸颊靠近她的,轻柔地与她摩娑,啃啮她的耳垂,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在她的身体上游移,引来她阵阵轻吟。

  她很强,在那平凡无奇的外表下,她有一个很坚强的灵魂,这是在与她交手之际,他所得到的感觉。

  而这份强,吸引了他岑寂多时狩猎欲望,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能耐可以收服这份“强”?如果能的话,或许……这个人生还有一点意思。

  说到“人生”,他嘴角下扯。

  活了三十三个年头,他还是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而活?

  他的工作是保险业务员,每天得马不停蹄的去拜访他的客户,游说他们提前做人生规划——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是最有撼动力的理由之一。

  预计几岁退休?希望退休后生活有多少保障?平均每个月基本生活费应该有多少?希望留多少钱给自己的子女……

  当他摆出诚挚的笑脸,专心一意地凝视他的女性客户,通常都可以成功引发对方述说想法和规划,然后再重新组合过后,找出适用于对方的说法后,便可以轻易地为他取得保单,甚至延揽更多的客户。

  他的业绩是同组第一名,公司的墙壁上总是张贴有他大名的海报——四周写着“叫伊第一名”、“公司之光”……

  月月如此,他接受公司免费招待、搭豪华客轮出国旅游、公开表扬不知几次了。

  “靠女人争取业绩!”这是同事私底下一致的评语。

  他不否认,甚至更难听的;什么靠那张脸、提供老二,就可以让女人奉上保单……统统都传过,他不否认,毕竟——他的确做过。

  男人与女人不就是这么回事,现在可是女男平等,看对眼,想要干柴烈火,玩场你情我愿的游戏,共订规则,合则来,不合则去,谁也不吃亏。

  当然偶尔会有失控的时候,女人总是想多了一点,总冀望在场场游戏中觅得真心……碰到这种状况,他只能说——对不起,我给不了。

  为什么给不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吧!

  每天周而复始过日子,拉保险,和三五同事上酒家、ktv、健身房跑步、游泳,跟愿者上钩不需给承诺的女子翻云覆雨解决生理需求……日子不也就是这么过了?!

  三十三岁的他——只想活在现在,记不得自己二十三岁的模样,亦不去想四十三岁的他该是怎样。

  当他对客户大谈人生规划的重要时,他对他自己的人生规划却是空白的。

  讽刺吗?或许,人生之于他,本就是一出集荒谬之大成的戏罢了。

  “你在想什么?”怀中的女人突然开口问道。

  尽管手下没有停止逗弄,可她却已察觉到他的分心,并用手止住,不让他继续。

  这就是他佩服她的地方之一,敏锐得教人甘拜下风。

  “没什么。”他低头想安抚她,可——不出所料,她避开了,并且起身。

  “别再继续了,明天你还要上班,别玩过度了。”她打开水龙头,冲洗身体上的泡沫。

  他则继续坐在浴缸中,两只手大刺剌地搁在浴缸边缘。

  “你关心我?”他眼睛放肆地在她身上梭巡,她身材不是很好,小腹微突,臀部的骨架大了一点,甚至在她决定要和他玩性爱游戏时,她还不忘警告,不可以玩她的脚,因为她有香港脚,不可以碰她的后庭,因为痔疮还没治好……

  她的坦白,足以浇熄所有的热情和渴望,不过也只有一下下,毕竟,这样的女子还是他头一回碰到,对她整个人的兴致远超过与她做爱的渴求。

  也是第一次碰到一个让他想知道女人黑发下那个脑袋装的是什么。

  她回头瞥了他一眼。“如果你觉得是就是了。”

  眼睛眯紧,总是这样,不给肯定的答案,教人难以捉摸,他拿起肥皂,亦开始净身,看似漫不经心,可仍忍不住开口问了。

  “你昨天到底去哪个朋友家住?”

  她踏出浴缸,拿下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大学同学出车祸住院,我过去陪她。接下来几天,一有空就过去。”

  “男的女的?”

  “女的。”

  他静了一下,也说不上是释然,却莫名安了心。“你这样不会太累?”

  “你在关心我?”她从衣领上抬头瞧着他。

  脸色不改。“你说是就是了。”回敬她一记。

  随即两人都未再开口,她出去,他则留下冲澡。

  走出浴室时,她已经穿好衣服,并弯身将房中的垃圾搜集在一处,床单则已抽起堆成一堆。

  “你干么?”他皱眉。

  “我明天没时间进来整理房间,所以先弄。”

  他抿紧唇,不发一语,闷!他心里真的很闷。

  说到整理房间这件事,想来就有点呕,有人相信吗?这个女人为了要“答谢”他给她一个完美的初夜,自愿帮他整理房间十天。

  这什么跟什么?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理解她那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看她拿着垃圾袋欲走出去,他强忍唤住她留下的冲动,不想承认他今晚有多需要一个温热的身体在身畔的渴望。

  她从未在这边睡过,即使第一次她很累、很痛,可她还是回到自己的屋子去。

  当时见到她举步维艰的模样,曾想开口叫她留下,可是整个脑袋因为被新发现的事,以及她所说出的话震撼到,气到什么都不想说。

  而这回他发现自己依旧开不了口。

  见她拉开门,准备出去的模样,觉得刺目极了,想也不想就说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我觉得在你眼中,我好像只是一只多功能、活生生的按摩棒,用完后就被你甩在一旁。”

  她闻言僵了一下,扭过头,表情先是愣愣地,随即别过脸,肩膀开始一耸一耸地。“……咳!咳!へ——你……觉得是就是了。”说完之后,便快步走出去,还不忘记拉上门。

  没过一会儿,就透过薄薄的墙壁传来她毫不淑女的大笑声。

  他不禁喃喃咒骂起来,气极地朝墙壁槌了一拳,大力的声响,充分表达他的愤怒和不满——大有她再继续笑下去,他就会冲去扁人的意味。

  果然笑声止了,过一会儿,她的声音传了过来。

  “想太多了,呃——在我的心中,你是男人中的男人,唯一吸引得了我的人喔!”

  寂夜里,这话额外大声,可若讲白一点,意思就是他是唯一让她想发生性关系的男人。

  不管这话是真心或应付他的,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不再有异议地走回床边,躺进干净的床上。

  在进入梦乡前,嘴角噙着笑,心中依然咀嚼着那几个字——男人中的男人。

  第3章

  滴滴!滴滴!

  透过薄薄的墙壁传来了闹钟声。

  她睁开了眼,茫茫地看着天花板半晌,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身,不用看时钟,也知道现在是几点。

  总是这样!

  在他未搬来之前,她自己的闹钟设在十点,可自从他搬来之后,她便不得不提前一个小时起床了。

  原因无他,只因隔在他们之间的那道墙壁太薄了,什么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他得七点半起床准备上班,“顺便”也吵醒了她这个只要在下午六点去上班的人,这情形实在是……

  她抱住枕头,静静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

  刷马桶冲水声响起,接下来是铁制的漱口杯撞击洗脸台的清脆响声……闭上眼,也可以描绘出他现在的一举一动。

  枕头一丢,也打算起床梳洗一下,可两腿间传来的酸痛,令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唉!她的身体还是不习惯纵欲呀!

  蓦地,想起他昨晚说的——一只活生生、多功能的按摩棒。她不禁露齿一笑,亏他想得出来,他不说,她都忘了。

  当初她厚着脸皮、大胆地和他在床上体验“活塞运动”,不就是因为……看上他这个功能?!

  “性欲”真的是件奇妙的东西,对女人而言,嘴上谈兵,纸上看花,都只是隔靴搔痒,没尝过、没试过亦无妨,好奇是正常,可一旦被勾起,那就……不得了。

  而这都是他的错!

  她扁扁嘴,回想起他搬来的第一个礼拜六,好梦正酣的她突然被一道高分贝、高频率的惊叫声给吵醒,被吓得跌下床,以为发生了什么谋杀案,呆了好久,直到听到隔壁,透过薄薄的墙壁,传来了男女交杂高低不一的喘息与呻吟声,才明白隔壁正在上演什么好戏!

  看a片、看情节火辣的小说是一回事,知道有人正在几公尺外实地操枪演练,那又截然不同。

  她头一回见识到隐藏在自己体内的“人性”——“偷窥”的渴望被挑起,如果是在古代的话,她九成九会做出趴在纸窗前,用口水戳出一个洞,窥探里面的拙事!

  当然这里没有纸窗可戳,只有一道虽薄,但仍有相当硬度的水泥墙。

  所以她只能坐在床上,瞪着那墙壁发呆。

  直到那像杀猪般的女高音响起,一切才又恢复平静——除了她那如擂鼓的心跳,依旧轰隆、轰隆在耳边响着。

  当她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还可以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兴奋地流动着……

  天呀!这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当事者,不过是个“旁听者”,连这样就会兴奋?而同时,紧随而来的却是一阵强烈的失落——原来,他有女朋友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他长得那样性格,充满男性粗犷、野性的魅力,会没女人,那才真的有问题,不是性无能,就是同性恋,她又何必大惊小怪,甚至妄想“某种奇迹”发生的可能呢?

  接下来,她辗转难眠好久才入睡,可惜好梦难寻,反而作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梦,梦中的她陷入迷离且充满颜色的幻境中——她全身赤裸地平躺在某一个高台,然后有个同样赤裸的男人俯望她,他开口对她说了“些话,可她不记得他说了什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伸出手想抱住他,想要与他更贴近……

  第二天破天荒的早起,看着带有湿意的底裤,她没有忘记梦境的内容,知道自己在梦中达到了高潮。

  天呀!她羞愧的蒙住脸,没想到自己居然……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噢!可恶!都是他害的,让她作那些乱七八糟、充满色情的梦。

  是不甘,也是好奇,想看他的女朋友是什么模样,所以没窝回去睡回笼觉,一大早就开始勤劳地整理房子,耳朵竖得老高,盘算着只要隔壁一开门,她就要冲出去扫走廊。

  等呀等的!隔壁似乎有了动静,心想,应该要起床了,再过一会儿便会出门买早餐……可没一会儿,又是哼哼唉唉的呻吟声和喘息。

  她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可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在想什么呀?

  他跟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干她啥事?他不过是个邻居罢了!她一边这样告诉自己,可心情却异常浮动,最后她放弃挣扎。

  对!她就是想了解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博得他的注意和欢心!没弄清楚,她就是会吃不下、睡不好!

  后来,她如愿见到了在闹了三个笑话后。

  第一个——一听到开门声,她默数了五秒,才拿着扫把出去,一出去却见到他裸着上身,穿着运动短裤,站在走廊抽烟,她整个人立刻僵住。

  只有他一人靠着护栏,上半身赤裸着,正在抽烟,听到声响,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早安!”

  她睁大眼睛,视线落在他白皙却不失结实的胸膛,有些失神,而在看到遍布其上的红痕时,才猛然一震,将视线移回到他脸上,看到他带着颇有兴味的表情注视她时,接着她做了一件与原先预期完全相反的事——退回屋内,用力把门甩上!整个人蹲坐在门前,动弹不得,直到听见他也进门声。该死!她真没用耶!居然会看一个半裸男人看呆了?刚刚她的表现一定很花痴样!她把脸埋在膝间,恨不得时光能倒流,一切从头再来!

  突然,隔壁又开门了,她如弹簧般跳了起来,深吸口气,拉开门——

  赫!他居然就站在她门口,而且手就放在电铃上。

  他脸上一片愕然,似乎也被她突然开门的举动吓到。

  两人张大眼睛互瞪。

  三秒后,他率先打破沉默。

  “呃!我刚刚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她眨眨眼睛,这才发现他已穿上了衣服,他是来向她道歉?

  “喔!不!是我太‘大惊小怪’了,早安。”出乎自己意料的镇静说完后,不待他回应,她又再度把门在他面前甩上。

  然后,她发现自己又在瞪着门板了,她、她、她在干么呀?为什么说完早安就把门关上?天呀——此刻她的脸必像孟克那幅名画“呐喊”般的扭曲。

  够了!连连在他面前丢脸两次,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冲进浴室中梳洗,飞快换上外出服,将所有的衣物扔进洗衣机,倒进洗衣精、启动。

  背上大包包,拿起钥匙,像火烧屁股般,穿上鞋子就往外冲,可当关上门欲插上钥匙,却因为太过慌急,一直插不进锁孔,当好不容易终于锁上门,欲快步离去时,隔壁打开了门。

  与他第三次打了照面,而这回——成功的看到她一直渴望见到的那名女伴。

  瞪着对方半晌,一头染得鲜红的头发,穿着露肩的黑色小可爱,长相称得上艳丽,并没有任何特殊,但是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很像落翅仔。

  迅速挥去任何出现在她脑中的念头,胡乱点个头,便快步离去。

  “干么呀?好像见到鬼似的!”女人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一点都不在意让她听到。“这怪怪的女人是谁呀?”

  怪怪?霎时,她想停步转身对那女的比中指,可她又不想承认自己听到这样的话。

  再来,是他的声音。“不就邻居吗?哪有什么特别的?不怎么认识就是……”

  刚好她已走到转角欲下楼梯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立刻拔腿往下冲——跑、跑、跑,无视路人投来的惊诧目光,跑到整个气都喘不过来才停下。

  抚着起伏不已的胸口,当那麻痹感一过,羞辱、生气、(也不晓得是气自己还是气他,或是气那个超级看不顺眼的女人?)沮丧等等感觉全都一拥而上……

  那天,走到自己开的漫画屋,抱了一堆漫画,关进办公室中,一头栽进去,直到觉得世界不再那么可厌时才抬起了头,回到现实。

  这是种逃避吗?

  在阅读小说同时,会不自觉的做角色扮演,有时候便可以从中获得力量,再度站起来,这就是她解决问题的方法之一。

  冷静下来后,她下了决定,那种男人绝对不值得她挂心,瞧他看女孩子的品味就知道了,哼!男人果然只是靠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所以把他抛在脑后吧!

  可这样的决定,在她回到寓所后,屡屡见到他的人,以及隔着一张墙所传来的声音,令她的决定功败垂成,根、本、不、可、能、不、在、意、他!

  因为他的存在感太强烈了!教人想忽视也难。

  渐渐地,她甚至害怕回到她曾视为是最佳“安全窝”的住所,因为“墙壁”再也不是安全的屏障,相反地,带给她无限的遐想与猜测。

  只要隔壁一有动静,她就会猜测他在做什么,他会有什么样的动作、表情……她改掉了在晚上洗澡的习惯,因为即使是关在浴室中,却有种错觉,好似他也可以透过墙壁看到一丝不挂的她……

  天呀!她快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给打败,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厌恶和鄙夷,居然对一个已经有“女朋友”的男人肖想?甚至疑神疑鬼,怀疑他也在“窥听”自己……

  为了避开每逢周六必上映的“春宫片”,她特地排假回南部老家,回家频繁程度有若当年刚北上念大学的状况,令父母大为惊讶。

  “丫头,你以前不是每个月才回来一次,怎么现在每个礼拜都回来?连非周休时也回来?”

  “我……我想家嘛!”她心虚地说道。

  “唉!你现在虽然自己开店当老板,可这书店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你又有贷款要还,每趟车票来回就要花不少钱,别浪费了!”

  “是……”哪有做爸妈的不要儿女常回家……心中虽这样嘟嚷,可也知道父母是体谅女儿赚钱辛苦,舍不得她花钱。

  在拿着当“女儿贼”的斩获——妈妈的卤菜、冷冻浓缩姜母鸭汤、老爸精心腌制的腊肉,坐在火车上,望着飞逝的景物,愈想愈气,为什么她要逃?

  她也是花钱住在那个地方,更别提她比他还早就窝在那,凭什么她就得逃?

  这个怒气在回到家后,发现他居然拥着与上回完全不同的女伴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达到最高点!

  他不是什么芳邻,是恶邻……不!是色邻!“个身上带着a字头,属花柳病带原者高危险群!如果她得被这种恶劣分子破坏生活品质,哼!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隔了一个礼拜,当她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一边聆听动静,看着表,看时间差不多,就把早已放好cd的音响打开,像是算准的一般,当隔壁的呻吟声响起时,她的乐曲也随之奔放而出。

  女高音充满着悲情唱了出来——

  风啊,你不要叫喊!云啊,你不要躲闪!黄河啊,你不要呜咽!今晚,我要在你面前哭诉我的愁和冤!命啊,这样苦!生活啊,这样难!鬼子啊,没心肝!宝贝啊,你死的这样惨!我和你无仇又无冤……

  她一边张口无声对嘴的唱着,模拟着演唱者的模样,一方面冥想当年对日抗战时,这部“黄河大合唱”是如何激励人心,奋勇杀日寇的模样。

  在唱到——黄河的水啊,你不要呜咽!今晚我要投在你的怀中……

  隔壁有了动静,三秒后,她门上传来了不客气的敲击声,显然来者已忘了有电铃可以按,唔!理智指数不高。

  当作没听到,继续对嘴唱——你要想想妻子儿女死得这样惨!你要替我把这笔血债清算,你要替我把这笔血债清还!

  再次传来的敲门声,这回没忘了电铃功用,双管齐下,大有——你再不开门,老子就要把你的门拆掉的气势,她这才把音响关掉,理理头发,在拉开门的同时,藏在门后的手已握好了一枝棒球棒。

  面对她的芳……不!是裸着上半身、裤子拉链尚未拉上的色邻,不愿猜想里面是不是有条裤裤做防护,她平静地开口。“有事?”

  那双会放电的眼眯了眯,压抑着怒气轻声细语地说道:“陈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麻烦你将音乐放小声一点。”

  她皱起眉头。“吵到你了吗?”

  “没错!”

  “你不觉得很好听吗?”她回他无辜一笑。

  好听?他扬起的眉毛明显表示不赞同。“我们的品味不一样,面对那种像杀鸡般的尖号,我听了只会鸡皮疙瘩全数冒起。”他冷冷地说道。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ya!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唉!”她假意摇摇头。“太不幸了,这样你一定错过了人类声音所能带来的艺术感。”色邻就是色邻,一点品味也没有,居然把中国大陆第一女高音唱的歌形容得像杀鸡一般。

  “无所谓,我宁愿错过,也不想自残。”话锋一转。“麻烦你,转小声点。”

  最后一句她当作没听到。“你知道这是什么音乐?”

  “我管他什么鸟……”他完全被她激怒了,脸上硬挤出的平和不再,性欲被打断的沮丧和怒气,正沸腾滚滚地从他身上辐射出来。

  她不让他“鸟”完,兀自切进说下去。[刚放的是抗日战争名曲‘黄河大合唱’中的‘黄河怨’,完全唱出了被压迫、夫离子散中国妇女的心声……“

  “那干我……”屁事那两个字还来不及脱口,她再度硬生生切进。

  “听了这乐曲,还能无动于衷的人简直是铁石心肠、冷酷至极!”哼哼!看你性欲有多高涨,我就用黄河水来浇你!

  他嘴巴张了张,她屏住气等着他破口大骂,想不到他却意外地什么都没说,扒扒头发,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小姐!我只是要你把音乐关小声一点,你要怎样缅怀当年对日抗战的悲愤激烈,那都是你家的事,ok?别妨碍到别人好吗?”

  妨碍?这话刺到了她痛处,冷笑一声。“要我音乐关小声?行!只要你跟你的床伴叫床的声音小一点,别让我听到就可以!”

  他瞪着她。“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

  他露出好像听到天下第一笑话的表情。“小姐,我告诉你——”

  她也不再客套斯文。[你才给我闭嘴,听好!打从你搬来后,每逢周末我就得被从你房间传来跟‘像杀鸡般的尖号’不相上下的叫床声,吵得从睡梦中惊醒!“她手指伸出三只在他鼻头比着。三次!我整整被你吓了三次,差点吓出心脏病!”

  他皱起眉头。“有那么大声吗?”似乎不相信她说的。

  她瞪着他。“就是那么大声!”难道非得要她录音存证吗?

  他眼珠子溜了一圈,低头思索了一下,再度抬起头,用富含深意的目光凝视她,不知怎地,一接触到他那目光,她心跳节奏突然乱了起来。

  可恶!他又在乱放电了。

  “好吧!我承认墙壁是有点薄,这么说你今天这样做,是在报复我?”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莫名的,脸突然又红又热。“是!”她挺起胸,坦承不讳;怪了,不对的是他,她为何也会局促不安?

  他继续凝望着她,他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赤裸着一般,完全被他看穿了!

  他手抱着胸。“那你希望我们怎么解决这件事?”

  她逼自己正视他的眼睛。“……很简单,你不吵到我,我也就不会吵到你!”呜!好辛苦喔!他的眼睛像是磁石般,会把人完全吸进去而忘了自我,为了把持自己能理智与他对谈,耗费了好大的心神。

  “你是要我不出声音玩‘嘿咻、嘿咻’?”

  “……是!”

  他微微一笑。“做、不、到!”丢完这三个字,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走回自己的屋子去。

  隔着一道墙,她听到——

  “怎么一回事?那女的怎么啦?”

  “神经病,别理她!我们继续……”

  神经病?!他……他竟然这样说她?

  走回音响前,调到她要的那一首曲子,默默数到三,按下play键——

  另一首高亢激昂的合唱曲“保卫黄河”立时流泻而出。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河西山岗万丈高,河东河北高粱熟了,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

  很好!“抗战”正式展开!

  *

  端起了土枪洋枪,挥动着大刀长矛、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他猛地从瞌睡中惊醒,在还不知东南西北时,就已脱口嚷出。“关掉!关掉那音乐!”

  “铭翰,你怎么了?”同事陈为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没理会,眼睛直盯前方的收音机,它正播出那“耳熟能详”、足让他噩梦连连的乐曲。

  “先生,你知道这首歌吗?”七十几岁的计程车司机先生操着山东国语朗声说道。

  “听过!”声音从牙缝中挤出。“黄河大合唱,不是吗?”

  “不错喔!现代年轻这一辈很少人知道这首歌。”

  “那有啥了不起呀?”为明把手搭在前面的椅座,电台主持人正在介绍台北爱乐合唱团即将在国家音乐厅演唱这曲子。

  “这可是当年对日抗战时的‘国歌’,男女老少都会唱这首歌,一唱起来就会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冲上战场,把日本鬼子杀得一干二净,光复我大好河山!”司机先生愈说愈激昂,和电台主持人的介绍词相互应和。

  什么热血沸腾?铭翰眯起了眼,这曲子根本就与他犯冲,一听到就寒毛竖起,最可恨的是,这首乐曲勾起他最不愿记起的回忆。

  他抹抹脸,把残留的睡意抹去。

  它不仅毁了他一个原本预计会很high的周末夜,更可恨的是,它让他在女人面前丧失雄风!这等奇耻大辱,让人压根儿都不愿想起。

  都是她的错!那个姓陈名宛秦的……呃!近来这好像已成为他的口头禅。

  若不是她放那该死的音乐来对抗他的“叫床声”,也不致有那样的结果。

  电台改换另一首音乐,他缓缓靠向椅背。

  “到哪儿了?”

  “还在忠孝东路上!前面在施工,车道都成一线了,塞车啦!”为明望了他一眼。“你是怎么了,累成这样?一上车就见你打瞌睡。”

  他微扯嘴角,没有回答,为何会累,心知肚明,人毕竟不是铁打的,还是应该稍微节制一下才是,他可不想那么年轻就开始吃威而钢了。

  但话说回来,若是她没有放那捞什子的“黄河大合唱”,打破了“原先互不干涉”的状况,或许他们俩就没有现在的交集吧!

  思及此,原本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嘴角也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晚,当他旋回自己的房间,打算不理会那女人什么“求静宣言”,继续他的好事时,隔壁也再度传来扰人的音乐,只是这回不是那像杀鸡般的女高音,而是——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哗!那像是有一百人在一壁之外齐声大合唱,气势磅礴,震得他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而他放在柜子上的酒瓶和水晶杯更是格格作响……活像发生地震,即使那时他多有“心”想继续下去,气氛也已经彻底被破坏了,原本意气风发的分身更是吓得早已低头,懒得“再来一次”,更别提这音乐彻底的提醒他一件事——

  那就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会让某个人知道,听得一清二楚……这种被“偷窥”的感觉,令他兴致全失,恶心至极。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照理他可以不在意,但她让他无法不在意,从搬进这里快两个月,他自己也很清楚,隔在他们之间这道墙壁是有多么的薄。

  无视这位从pub钓回来的“床伴”臭脸,草草打发了对方离开;说也好笑,那女的前脚一走,像是讲好了一般,隔壁的音乐也停了,顿时——一切复归平静。

  在自个房间磨蹭了半天,最后终因气不过,拉开门,去敲那三二一的门。

  门打开后,露出陈宛秦那平凡无奇的脸。

  “有事?”

  “你毁了我的周末夜。”他冷冷地说道,通常他愈生气,他的声音就愈显不出温度。

  孰料——“彼此、彼此。”她客气得令人想……把她掐死,满肚子想问候她妈的话几乎要破口而出。

  他冷冷瞪着她,头一回,正式地打量他的“芳邻”——用带点挑剔的目光。

  她和他以往会交往的女人比起来,实在平凡,属于会被归类为品尝起来如饮白开水那型的;可与她眼对眼互瞪许久后,一种怪异感却升起,令他微微错愕,那张脸……突然感觉不平凡起来,尤其是那双坦然直视他的眼睛,从来没有人以如此认真的神情望着他,让他觉得他好像、好像是……

  他不愿正视那怪异感为何?硬板起了脸,试图突破此刻的僵局。

  “你到底想怎样?”他冷冷地问道。

  “你安静,我就安静!”简单、不罗嗦。

  他瞪着她一会儿,她的冷静自持让他刺目,扬起嘴角,带着恶意挑衅的表情靠近她。“陈小姐,我相——你对‘性’这码子的事不太清楚吧!”

  听到一声倒抽气,他满意极了,她瞪着他,虽板着脸,可仍掩不去颊上的嫣红,除非他心理作祟,要不他是不是听到了磨牙声?

  过了半天,她才开口。“清楚又怎样,不清楚又怎样?”

  刻意地,他让视线梭巡她全身——只为了激怒她。

  “如果你有足够的‘常识’就会知道,在做‘性’这码事时,若不叫出来,会容易内伤的,这在古代的医经上都有记载的。”他懒洋洋地说道。

  她微愣片刻,随即沈下脸,冷冷看了他一会儿,倏地,她露出笑容,而那笑容让他片刻失神。

  “我、管、你、去、死!”说完后,她就当着他的面把门甩上。

  他咬牙切齿瞪着门板半晌。好!她要宣战,他奉陪!

  隔天,他拎着两份早餐去敲她的门。

  她只露出一张脸,充满防备地瞪着他。“有事?”

  “远亲不如近邻嘛!为了昨晚的事,特地来向你赔罪。”他笑容可掬地说道。干保险的都知道,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宁愿多个朋友,也不要树立一个敌人。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做,他保持笑容,继续说道:“我思考了一整夜,我的确忽略了隔在我们两人之间的墙壁太薄了,造成你的困扰,实在是我不对,对不起。”

  这三个字一出,她反而变得局促不安起来。“呃!没……没关系,我……也不好。”她低下头。“我反应……可能……也太过度了。”

  宾果!古训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退一步,海阔天空,看来她也不是个性太古怪、难缠的人,应该不会太难应付,突然间,他觉得多了几分自信。

  他按捺下得意之情,继续以他那打遍天下无敌手“诚挚无害”的笑容说道:“别这么说……对了!这早餐都快凉掉了,你赶快拿去吧!”

  没有马上接过去,她瞪着他手中之物好一会儿。“这怎么好意思?不必了!你自已用吧!”她摇头拒绝。

  嘿!当她不像只母老虎与他对峙时,说话声音悦耳极了。

  “这是刻意为你买的,我一人也吃不了两份,何况我们两人也必须好好讨论一下‘睦邻’之道。”

  “‘睦邻’之道?”

  “对呀!我们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道墙,虽不是同居,但却可以清楚听到彼此作息,算来……也像是住在同一个房子中,关系密切,所以稍微订个‘睦邻守则’不为过吧!”他发挥说服人买保险的诱劝力。

  她沈吟了一下。“说的也是,的确需要讨论一下。”说完后,毫无预警地,她又把门关上。

  啥?又给他看门板?这怎么一回事?垮下脸,忍不住对着门板张牙舞爪一番,在听到开门声时,忙又挂上笑容。

  她一身外出打扮,只见她把门锁好后,就把手伸向他。

  他扬眉。

  “你不是要请我吃早餐?”

  他把一份豆浆和烧饼油条交到她手上。

  “谢了!抱歉!我现在赶时间,要去工作,关于‘睦邻守则’等我回来时再跟你详谈。”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瞪着她离去的背影,有良久都说不出话来,她……她就这样a走他买的早餐?

  妈的!去他的“睦邻守则”!他阴郁地沈下脸,从没人敢这样对他,如果她以为他还会再给她机会爬到他头上……哼!那就大错特错了!他得想个法子整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可到了晚上,当她拎着两份面线敲他的门时,他却还没想出对付她的方法。因为他对她了解太少,根本难以着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他现在只知道她姓陈!害他生了一整天的闷气,不知兴起多少次想拿东西砸烂那道墙的冲动。

  “我不晓得你吃过没,但这是还你今天的早餐。”她口气温和,脸上表情也平静。

  他看着她,很想当面甩门回敬她,可她手中的面线所散发出的麻油香,引发他肚内馋虫一一出笼,花了一整天时间想她,竟忘了祭五脏庙。

  “拿去!”她递到他面前,让他不得不接下,然后她走回自己的屋前开门。

  看了看手中的面线,在她进去之前开口。“一个人吃很无趣,也很‘无礼’。”这话充分包含了对今早的不满。

  当对手不是个太笨的人时,绝对可以听出来,所以她停了一下,然后转过头。

  “……要到我家吃吗?”

  “好呀!”他一点都不会客气的。“‘睦邻’守则第一条——就从相互拜访做起。”

  她和他视线交锁,一会儿才别过脸,推开门,把房内灯打开。“进来吧!”

  他大大方方走进去,当他欲关上门时,她说:“别关!开着就好。”

  他扬扬眉,对她的话不予置评,虽未明说,他也清楚,她让门开着是为了安全问题,毕竟——请个仍称得上是陌生人的男人进屋去,需要一点胆识。

  她房子地板擦得很干净,他脱下鞋子,赤足踏上那木制的地板。

  这屋子的格式跟他一样,但却干净多了,右侧摆张大床、衣柜和电脑、列表机等设备,左侧则摆了个茶几和一套超显眼、一看即知价值不菲的音响,难怪一播音,可以震得他橱柜里的酒瓶格格作响。

  后面是另一个小房间,是厨房和浴室的所在地,外面的阳台可以晒衣服。

  她接过他手中的面线,走进厨房把面倒进碗中后才拿出来,放在安置在地毯上的矮几,然后示意他坐另一头,她则坐在靠门的那一边——大有若有“状况”,她能轻易夺门而出。

  他忍住气,真是太小觑他了,他岂是那种无耻之徒?她还没这个魅力!

  或许看出他脸上的不悦,她坦率地开口道:“我不容易信任人。”

  “我也不容易,不过……小姐,听我衷心的劝告,真正的大野狼是会扮成猪来接近人的。”他故意露出白色的牙齿。

  “我知道!”她从茶几下摸出一根球棒,搁在腿上。

  原来她早有准备,他瞪着那根颇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