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当下将
全真派的入门内功口诀,说了yi遍。
杨过只听了yi遍,就已记在心里,寻思:“这长胡子老山
羊恼我恨我,岂肯当真传授功夫?他多半教我些没用的假口
诀作弄人。”过了yi会,假装忘却,又向赵志敬请教。赵志敬
照旧说了。次日,杨过再问师父,听他说的与昨日yi般无异,
这才相信非假,料得他若是胡乱捏造,连说三次,不能字字
相同。
如此过了十日,赵志敬只是授他口诀,如何修练的实在
法门却yi字不说。到第十天上,赵志敬带他去见马钰,说已
授了本门心法,命杨过背给掌教师祖听。杨过从头至尾背了
yi遍,yi字不错。马钰甚喜,连赞孩子聪明。他是敦厚谦冲
的有道之士,君子可欺以方,哪想得到赵志敬另有诡计。
夏尽秋至,秋去冬来,转瞬过了数月,杨过记了yi肚皮
的口诀,可是实在功夫却丝毫没有学到,若论武艺内功,与
他上山之时实无半点差别。杨过于记诵口诀之初,过不了几
天,即知师父是在作弄自己,但他既不肯相授,却也无法可
想,眼见掌教师祖慈和,若是向他诉说,他也不过责备赵志
敬几句,只怕这长胡子山羊会另使毒计来折磨自己,只有待
丘师祖回来再说。但数月之间丘师祖始终不归。好在杨过对
全真派武功本来瞧不起,学不学也不在乎,但赵志敬如此相
欺,心中怀恨愈来愈烈,只是不肯吃眼前亏,脸上可越加恭
顺。赵志敬暗自得意,心道:“你忤逆师父,到头来瞧是谁吃
亏?”
转眼到了腊月,全真派中自王重阳传下来的门规,每年
除夕前三日,门下弟子大较武功,考查这yi年来各人的进境。
众弟子见较武之期渐近,日夜勤练不息。
这yi天腊月望日,全真七子的门人分头较艺,称为小较。
各弟子分成七处,马钰的徒子徒孙成yi处,丘处机c王处yi
等的徒子徒孙又各成yi处。谭处端虽然已死,他的徒子徒孙
仍是极盛。马钰c丘处机等怜念他早死,对他的门人加意指
点,是以每年大较,谭氏门人倒也不输于其余六子的弟子。这
yi年重阳宫遇灾,全真派险遭颠覆之祸,全派上下都想到全
真教虽然号称天下武学正宗,实则武林中各门各派好手辈出,
这名号岌岌可危,因此人人勤练苦修,比往日更着意了几分。
全真教由王重阳首创,乃创教祖师。马钰等七子是他亲
传弟子,为第二代。赵志敬c尹志平c程瑶迦等为七子门徒,
属第三代。杨过等yi辈则是第四代了。这日午后,玉阳子门
下赵志敬c崔志方等人齐集东南角旷地之上,较武论艺。王
处yi不在山上,由大弟子赵志敬主持小较。第四代弟子或演
拳脚,或使刀枪,或发暗器,或显内功,由赵志敬等讲评yi
番,以定甲乙。
杨过入门最迟,位居末座,眼见不少年纪与自己相若的
小道士或俗家少年武艺精熟,各有专长,并无羡慕之心,却
生怀恨之意。赵志敬见他神色间忿忿不平,有意要使他出丑,
待两名小道士比过器械,大声叫道:“杨过出来!”
杨过yi呆,心道:“你又没传我半点武艺,叫我出来干么?”
赵志敬又叫道:“杨过,你听见没有?快出来!”杨过只得走
到座前,打了yi躬,道:“弟子杨过,参见师父。”全真门人
大都是道人,但也有少数如杨过这般俗家子弟,行的是俗家
之礼。
赵志敬指着场中适才比武得胜的小道士,说道:“他也大
不了你几岁,你去和他比试罢。”杨过道:“弟子又不会丝毫
武艺,怎能和师兄比试?”赵志敬怒道:“我传了你大半年功
夫,怎说不会丝毫武艺?这大半年中你干甚么来着?”杨过无
话可答,低头不语。赵志敬道:“你懒惰贪玩,不肯用功,拳
脚自然生疏。我问你:‘修真活计有何凭?心死群情念不生。’
下两句是甚么?”杨过道:“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
京。”赵志敬道:“不错,我再问你:‘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
无欠去无余。’下两句是甚么?”杨过答道:“历年尘垢揩磨尽,
偏体灵明耀太虚。”赵志敬微笑道:“很好,yi点儿也不错。你
就用这几句法门,下场和师兄过招罢。”杨过又是yi怔道:
“弟子不会。”赵志敬心中得意,脸上却现大怒之色,喝道:
“你学了功诀,却不练功,只是推三阻四,快快下场去罢。”
这几句歌诀虽是修习内功的要旨,教人收心息念,练精
养气,但每yi句均有几招拳脚与之相配,合起来便是yi套简
明的全真派入门拳法。众道士亲耳听到杨过背诵口诀,丝毫
无误,只道他临试怯场,好心的出言鼓励,幸灾乐祸的便嘲
讽讪笑。全真弟子大都是良善之士,只因郭靖上终南山时yi
场大战,把群道打得yi败涂地,得罪的人多了,是以颇有不
少人迁怒于杨过,盼他多受挫折,虽然未必就是恶意,可是
求出yi口胸中肮脏之气,却也是人之常情。
杨过见众人催促,有些人更冷言冷语的连声讥刺,不由
得怒气转盛,把心yi横,暗道:“今日把命拚了就是。”当下
纵跃入场,双臂舞动,直上直下的往那小道士猛击过去。那
小道士见他yi下场既不行礼,亦不按门规谦逊求教,已自诧
异,待见他发疯般乱打,更是吃惊,不由得连连倒退。杨过
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猛击上去着着进逼。那小道士退了几步,
见他下盘虚浮,斜身出足,yi招“风扫落叶”,往他腿上扫去。
杨过不知闪避之法,立足不住,扑地倒了,跌得鼻血长流。
群道见他跌得狼狈,有的笑了起来。杨过翻身爬起,也
不抹拭鼻血,低头向小道士猛扑。小道士见他来得猛恶,侧
身让过。杨过出招全然不依法度,双手yi搂,已抱住对方左
腿。小道士右掌斜飞,击他肩头,这招“揩磨尘垢”原是拆
解自己下盘被袭的正法,但杨过在桃花岛既未学到武艺,在
重阳宫又未得传授实用功夫,于对方甚么来招全不知晓,只
听蓬的yi声,肩头辣的yi阵疼痛,已被重重的击中了yi
拳。他愈败愈狠,yi头撞正对方右腿,小道士立足不定,已
被他压倒在地。杨过抡起拳头,狠命往他头上打去。
小道士败中求胜,手肘猛地往他胸口撞去,乘他疼痛,已
借势跃起,反手yi推,重重将杨过摔了yi交,使的正是yi招
“无欠无余”。他打个稽首道:“杨师弟承让!”同门较艺,本
来yi分胜败就须住手,哪知杨过势若疯虎,又是疾冲过来。两
三招之间,又被摔倒,但他越战越勇,拳脚也越出越快。
赵志敬叫道:“杨过,你早已输了,还比甚么?”杨过哪
里理会,横踢竖打,竟无半分退缩。群道初时都觉好笑,均
想:“我全真门中哪有这般蛮打的笨功夫?”但后来见他情急
拚命,只怕闯出祸来,纷纷叫道:“算啦,算啦。师兄弟切磋
武艺,不必认真。”
再斗yi阵,那小道士已大有怯意,只是闪避挡躲,不敢
再容他近身。常言道:yi人拚命,万夫莫当。杨过在终南山
上受了大半年怨气,此时禁不住尽情发泄出来。小道士的武
功虽远胜于他,却哪有这等旺盛的斗志?眼见抵敌不住,只
得在场中绕圈奔逃。杨过在后疾追,骂道:“臭道士,你打得
我好,打过了想逃么?”
此时旁观的十人中倒有个是道士,听他这么臭道士,
贼道士的乱骂,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人人都道:“这
小子非好好管教不可。”那小道士给赶得急了,惊叫:“师父,
师父!”盼赵志敬出言喝止。赵志敬连声怒喝,杨过却毫不理
睬。
正没做理会处,人群中yi声怒吼,窜出yi名胖大道人,纵
上前去,yi把抓住杨过的后领,提将起来,拍拍拍三记耳光,
下的竟是重手,打得他半边面颊登时肿了起来。杨过险些给
这三下打晕了,yi看之下,原来是与自己有仇的鹿清笃。杨
过首日上山,鹿清笃被他使诈险些烧死,此后受尽师兄弟的
讪笑,说他本事还不及yi个小小孩儿。他yi直怀恨在心,此
时见杨过又在胡闹,忍不住便出来动手。
杨过本就打豁了心,眼见是他,更知无幸,只是后心被
他抓住了,动弹不得。鹿清笃yi阵狞笑,又是拍拍拍三记耳
光,叫道:“你不听师父的言语,就是本门叛徒,谁都打得。”
说着举手又要打落。
赵志敬的师弟崔志方见杨过出手之际竟似不会半点本门
功夫,又知赵志敬心地狭隘,只怕其中另有别情,眼见鹿清
笃落手凶狠,恐防打伤了人,当即喝道:“清笃,住手!”
鹿清笃听师叔叫喝,虽然不愿,只得将杨过放下,道:
“师叔你有所不知,这小子狡猾无赖之极,不重重教训,我教
中还有甚么规矩?”
崔志方不去理他,走到杨过面前,只见他两边面颊肿得
高高的,又青又紫,鼻底口边都是鲜血,神情甚是可怜,当
下柔声道:“杨过,你师父教了你武艺,你怎不好好用功修习,
却与师兄们撒泼乱打?”杨过恨恨的道:“甚么师父?他没教
我半点武功。”崔志方道:“我明明听到你背诵口诀,yi点也
没背错。”
杨过想起黄蓉在桃花岛上教他背诵四书五经,只道赵志
敬所教的也是与武功绝无关连的经书,道:“我又不想考试中
状元,背这些劳什子何用?”崔志方假意发怒,要试yi试他是
否当真不会半点本门功夫,当下板起脸道:“对尊长说话,怎
么这等无礼?”倏地伸出手去,在他肩头yi推。
崔志方是全真门下第三代的高手之yi,武功虽不及赵志
敬c尹志平等人,却也是内外兼修,功力颇深。这yi推轻重
疾徐恰到好处,触手之下,但觉杨过肩头微侧,内力自生,竟
把他的推力卸开了yi小半,虽然踉踉跄跄的退后几步,竟不
跌倒。崔志方yi惊,心头疑云大起,寻思:“他小小年纪,入
我门不过半年,怎能有此功力?他既具此内力,适才比武就
绝不该如此乱打,难道当真有诈么?”他哪知杨过修习欧阳锋
所传内功,不知不觉间已颇有进境。白驼山yi派内功上手甚
易,进展极速,不比全真派内功在求根基扎实。在初练的十
年之中,白驼山的弟子功力必高出甚多,直到十年之后,全
真派弟子才慢慢赶将上来。两派内功本来大不相同,但崔志
方随手那么yi推,自难分辨其间的差别。
杨过被他yi推,胸口气都喘不过来,只道他也出手殴打
自己。他此时天不怕,地不怕,纵然丘处机亲来,也要上前
动手,哪里会忌惮甚么崔志方c崔志圆?当下低头直冲,向
他小腹撞去。崔志方怎能与小孩儿yi般见识,微微yi笑,闪
身让开,yi心要瞧瞧他的真实功夫,说道:“清笃,你与杨师
弟过过招,下手有分寸些,别太重了!”
鹿清笃巴不得有这句话,立时晃身挡在杨过前面,左掌
虚拍,杨过向右yi躲,鹿清笃右掌打出,这yi掌“虎门手”劲
力不小,砰的yi响,正中杨过胸口。若非杨过已习得白驼山
内功,非当场口喷鲜血不可,饶是如此,也是胸前疼痛不堪,
脸如白纸。鹿清笃见yi掌打他不倒,也是暗自诧异,右拳又
击他面门。杨过伸臂招架,苦在他不明拳理,竟不会最寻常
的拆解之法。鹿清笃右拳斜引,左拳疾出,又是砰的yi响,打
中他小腹。杨过痛得弯下了腰。鹿清笃竟然下手不容情,右
掌掌缘猛斩而下,正中项颈。他满拟这yi斩对准要害,要他
立时晕倒,以报昔日之仇,哪知杨过身子晃了几下,死命挺
住,仍不跌倒,只是头脑昏眩,已全无还手之力。
崔志方此时已知他确是不会武功,叫道:“清笃,住手!”
鹿清笃向杨过道:“臭小子,你服了我么?”杨过骂道:“贼道
士,终有yi日要杀了你!”鹿清笃大怒,两拳连击,都打在他
的鼻梁之上。
杨过被殴得昏天黑地,摇摇晃晃的就要跌倒,不知怎地,
忽然间yi股热气从丹田中直冲上来,眼见鹿清笃第三拳又向
面门击至,闪无可闪,避无可避,自然而然的双腿yi弯,口
中阁的yi声叫喝,手掌推出,正中鹿清笃小腹。但见他yi个
胖大身躯突然平平飞出,腾的yi响,尘土飞扬,跌在丈许之
外,直挺挺的躺在地下,再也不动。
旁观众道见鹿清笃以大欺小,毒打杨过,均有不平之意,
长yi辈的除赵志敬外都在出声阻拦,哪知奇变陡生,鹿清笃
竟被杨过掌力摔出,就此僵卧不动,人人都大为讶异,yi起
拥过去察看。
杨过于这蛤蟆功的内功原本不会使用,只是在危急拚命
之际,自然而然的进发,第yi次在桃花岛上击晕了武修文,相
隔数月,内力又已大了不少,而他心中对鹿清笃的憎恨,更
非对武氏兄弟之可比,劲由心生,竟将他打得直飞出去。只
听得众道士乱叫:“啊哟,不好,死了!”“没气啦,准是震碎
了内脏!”“快禀报掌教祖师。”杨过心知已闯下了大祸,昏乱
中不及细想,当下撒腿便奔。
群道都在查探鹿清笃死活,杨过悄悄溜走,竟无人留心。
赵志敬见鹿清笃双眼上翻,不明生死,又骇又怒,大叫:“杨
过,杨过,你学的是甚么妖法?”他武功虽强,但平日长在重
阳宫留守,见闻不广,竟不识得蛤蟆功的手法。他叫了几声,
不闻杨过答应。众道士回过身来,已不见他的踪影。赵志敬
立传号令,命众人分头追拿,料想这小小孩童在这片刻之间
又能逃到何处?
杨过慌不择路,发足乱闯,只拣树多林密处钻去,奔了
yi阵,只听得背后喊声大振,四下里都有人在大叫:“杨过,
杨过,快出来。”他心中更慌,七高八低的乱走,忽觉前面人
影yi晃,yi名道士已见到了他,抢着过来。杨过急忙转身,西
边又有yi名道士,大叫:“在这里啦,在这里啦。”杨过yi矮
身,从yi丛灌木下钻了过去。那道士身躯高大,钻不过去,待
得绕过树丛来寻,杨过已逃得不知去向。
杨过钻过灌木丛,向前疾冲,奔了yi阵,耳听得群道呼
声渐远,但始终不敢停步,避开道路,在草丛乱石中狂跑,到
后来全身酸软,实在再也奔不动了,只得坐在石上喘气。坐
了yi会,心中只道:“快逃,快逃。”可是双腿如千斤之重,说
甚么也站不起来。忽听身后有人嘿嘿冷笑,杨过大吃yi惊,回
过头来,吓得yi颗心几乎要从口腔中跳将出来,只见身后yi
个道人横眉怒目,长须垂胸,正是赵志敬。
二人相对怒视半晌,片刻之间,都是yi动也不动。杨过
突然大叫yi声,转身便逃。赵志敬抢上前去,伸手抓他后心。
杨过向前急扑,幸好差了数寸,没给抓住,当即拾起yi块石
子,用力向后掷出。赵志敬侧身避过,足下加快,二人相距
更加近了。杨过狂奔十几步,突见前面似是yi道深沟,已无
去路,也不知下面是深谷还是山溪,更不思索,便即纵身跃
下。
赵志敬走到峭壁边缘向下张望,眼见杨过沿着青草斜坡,
直滚进了树丛之中。立足处离下面斜坡少说也有六七丈,他
可不敢就此跃下,快步绕道来到青草坡上,顺着杨过在草地
上压平的yi条路线,寻进树丛,却不见杨过的踪迹,越行树
林越密,到后来竟已遮得不见日光。他走出十数丈,猛地省
起,这是重阳祖师昔年所居活死人墓的所在,本派向有严规,
任谁不得入内yi步,可是若容杨过就此躲过,却是心有不甘,
当下高声叫道:“杨过,杨过,快出来。”
叫了几声,林中yi片寂静,更无半点声息,他大着胆子,
又向前走了几步,朦胧中见地下立着yi块石碑,低头yi看,见
碑上刻着四个字道:“外人止步。”赵志敬踌躇半晌,提高嗓
子又叫:“杨过你这小贼,再不出来,抓住你活活打死。”叫
声甫毕,忽闻林中起了yi阵嗡嗡异声,接着灰影晃动,yi群
白色蜂子从树叶间飞出,扑了过来。
赵志敬大惊,挥动袍袖要将蜂子驱开,他内力深厚,袖
上的劲道原自不小,但挥了数挥,蜂群突分为二,yi群正面
扑来,另yi群却从后攻至。赵志敬更是心惊,不敢怠慢,双
袖飞舞,护住全身。群蜂散了开来,上下左右c四面八方的
扑击。赵志敬不敢再行抵御,挥袖掩住头脸,转身急奔出林。
那群玉蜂嗡嗡追来,飞得虽不甚速,却是死缠不退。赵
志敬逃向东,玉蜂追向东,他逃向西,玉蜂追向西,他衣袖
舞得微yi缓慢,两只蜂子猛地从空隙中飞了进去,在他右颊
上各蜇了yi针。片刻之间,赵志敬只感麻痒难当,似乎五脏
六腑也在发痒,心想:“今日我命休矣!”到后来已然立足不
定,倒在林边草坡上滚来滚去,大声呼叫。蜂群在他身畔盘
旋飞舞了yi阵,便回入林中。
第五回 活死人墓
杨过摔在山坡,滚入树林长草丛中,便即昏晕,也不知
过了多少时候,忽觉身上刺痛,睁开眼来,只见无数白色蜂
子在身周飞舞来去,耳中听到的尽是嗡嗡之声,跟着全身奇
痒入骨,眼前白茫茫的yi片,不知是真是幻,又晕了过去。
又过良久,忽觉口中有yi股冰凉清香的甜浆,缓缓灌入
咽喉,他昏昏沉沉的吞入肚内,但觉说不出的受用,微微睁
眼,猛见到面前两尺外是yi张生满鸡皮疙瘩的丑脸,正瞪眼
瞧着自己。杨过yi惊之下,险些又要晕去。那丑脸人伸出左
手捏住他下颚,右手拿着yi只杯子,正将甜浆灌在他口里。
杨过觉得身上奇痒剧痛已减,又发觉自己睡在yi张床上,
知那丑人救治了自己,微微yi笑,意示相谢。那丑脸人也是
yi笑,喂罢甜浆,将杯子放在桌上。杨过见她的笑容更是十
分丑陋,但奇丑之中却含仁慈温柔之意,登时心中感到yi阵
温暖,求道:“婆婆,别让师父来捉我去。”
那丑脸老妇柔声问道:“好孩子,你师父是谁?”杨过已
好久没听到这般温和关切的声音,胸间yi热,不禁放声大哭
起来。那老妇左手握住他手,也不出言劝慰,只是脸含微笑,
侧头望着他,目光中充满爱怜之色,右手轻拍他背心;待他
哭了yi阵,才道:“你好些了吗?”杨过听那老妇语音慈和,忍
不住又哭了起来。那老妇拿手帕给他拭泪,安慰道:“乖孩子,
别哭,别哭,过yi会身上就不痛啦。”她越是劝慰,杨过越是
哭得伤心。
忽听帷幕外yi个娇柔的声音说道:“孙婆婆,这孩子哭个
不停,干甚么啊?”杨过抬起头来,只见yi只白玉般的纤手掀
开帷幕,走进yi个少女来。那少女披着yi袭轻纱般的白衣,犹
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了yi头黑发之
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yi层血色,显
得苍白异常。杨过脸上yi红,立时收声止哭,低垂了头甚感
羞愧,但随即用眼角偷看那少女,见她也正望着自己,忙又
低下头来。
孙婆婆笑道:“我没法子啦,还是你来劝劝他罢。”那少
女走近床边,看他头上被玉蜂蜇刺的伤势,伸手摸了摸他额
角,瞧他是否发烧。杨过的额头与她掌心yi碰到,但觉她手
掌寒冷异常,不由得机伶伶打个冷战。那少女道:“没甚么。
你已喝了玉蜂浆,半天就好。你闯进林子来干甚么?”
杨过抬起头来,与她目光相对,只觉这少女清丽秀雅,莫
可逼视,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
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竟不自禁的感到恐怖:
“这姑娘是水晶做的,还是个雪人儿?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
道仙女?”虽听她语音娇柔婉转,但语气之中似乎也没丝毫暖
意,yi时呆住了竟不敢回答。
孙婆婆笑道:“这位龙姊姊是此间主人,她问你甚么,你
都回答好啦!”
这个秀美的白衣少女便是活死人墓的主人小龙女。其时
她已过十八岁生辰,只是长居墓中,不见日光,所修习内功
又是克制心意的yi路,是以比之寻常同年少女似是小了几岁。
孙婆婆是服侍她师父的女仆,自她师父逝世,两人在墓中相
依为命。这日听到玉蜂的声音,知道有人闯进墓地外林,孙
婆婆出去查察,见杨过已中毒晕倒,当下将他救了回来。本
来依照她们门中规矩,任何外人都不能入墓半步,男子进来
更是犯了大忌。只是杨过年幼,又见他遍体伤痕,孙婆婆心
下不忍,是以破例相救。
杨过从石榻上翻身坐起,跃下地来,向孙婆婆和小龙女
都磕了yi个头,说道:“弟子杨过,拜见婆婆,拜见龙姑姑。”
孙婆婆眉花眼笑。连忙扶起,说道:“啊,你叫杨过,不
用多礼。”她在墓中住了几十年,从不与外人来往,此时见杨
过人品俊秀,举止有礼,心中说不出的喜爱。小龙女却只点
了点头,在床边yi张石椅上坐了。孙婆婆道:“你怎么会到这
里来?怎生受了伤?哪yi个歹人将你打成这个样子的啊?”她
口中问着,却不等他答复,出去拿了好些点心糕饼,不断劝
他吃。
杨过吃了几口糕点,于是把自己的身世遭遇从头至尾的
说了。他口齿伶俐,说来本已娓娓动听,加之新遭折辱,言
语之中更是心情激动。孙婆婆不住叹息,时时插入yi句二句
评语,竟是语语护着杨过,yi会儿说黄蓉偏袒女儿,行事不
公,yi会儿斥责赵志敬心胸狭隘c欺侮孩子。小龙女却不动
声色,悠悠闲闲的坐着,只在听杨过说到李莫愁之时,与孙
婆婆对望了数眼。孙婆婆听杨过说罢,伸臂将他搂在怀里,连
说:“我这苦命的孩子。”小龙女缓缓站起身来,道:“他的伤
不碍事,婆婆,你送他出去罢!”
孙婆婆和杨过都是yi怔。杨过大声嚷道:“我不回去,我
死也不回去。”孙婆婆道:“姑娘,这孩子若是回到重阳宫中,
他师父定要难为他。”小龙女道:“你送他回去,跟他师父说
说,教他别难为孩子。”孙婆婆道:“唉,旁人教门中的事,咱
们也管不着。”小龙女道:“你送yi瓶玉蜂蜜浆去,再跟他说,
那老道不能不依。”她说话斯文,但语气中自有yi股威严,教
人难以违抗。孙婆婆叹了口气,知她自来执拗,多说也是无
用,只是望着杨过,目光中甚有怜惜之意。
杨过霍地站起,向二人作了yi揖,道:“多谢婆婆和姑姑
医伤,我走啦!”孙婆婆道:“你到哪里去?”杨过呆了片刻,
道:“天下这么大,哪里都好去。”但他心中实不知该到何处
才是,脸上不自禁的露出凄然之色。孙婆婆道:“孩子,非是
我们姑娘不肯留你过宿,实是此处向有严规,不容旁人入来,
你别难过。”杨过昂然道:“婆婆说哪里话来?咱们后会有期
了。”他满口学的是大人口吻,但声音稚嫩,孙婆婆听来又是
可笑又是可怜,见他眼中泪珠莹然,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将
下来,对小龙女道:“姑娘,这深更半夜的,就让他明儿yi早
再去罢。”小龙女微微摇头,道:“婆婆,你难道忘了师父所
说的规矩?”孙婆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低声向杨过道:
“来,孩子,我给你yi件物事玩儿。”杨过伸手背在眼上yi抹,
低头向门外奔了出去,叫道:“我不要。我死也不回到臭道士
那里去。”
孙婆婆摇了摇头,道:“你不认得路,我带你出去。”上
前携了他手。yi出室门,杨过眼前便是漆黑yi团,由孙婆婆
拉着手行走,只觉转了yi个弯又是yi个弯,不知孙婆婆在黑
暗之中如何认得这曲曲折折的路径。
原来这活死人墓虽然号称坟墓,其实是yi座极为宽敞宏
大的地下仓库。当年王重阳起事抗金之前,动用数千人力,历
时数年方始建成,在其中暗藏器甲粮草,作为山陕yi带的根
本,外形筑成坟墓之状,以瞒过金人的耳目;又恐金兵终于
来攻,墓中更布下无数巧妙机关,以抗外敌。义兵失败后,他
便在此隐居。是以墓内房舍众多,通道繁复,外人入内,即
是四处灯烛辉煌,亦易迷路,更不用说全无丝毫星火之光了。
两人出了墓门,走到林中,忽听得外面有人朗声叫道:
“全真门下弟子尹志平,奉师命拜见龙姑娘。”声音远隔,显
是从禁地之外传来。孙婆婆道:“外面有人找你来啦,且别出
去。”杨过又惊又怒,身子剧颤,说道:“婆婆,你不用管我。
yi身作事yi身当,我既失手打死了人,让他们杀我抵命便了。”
说着大踏步走出。孙婆婆道:“我陪你去。”
孙婆婆牵着杨过之手,穿过丛林,来到林前空地。月光
下只见六七名道人yi排站着,另有四名火工道人,抬着身受
重伤的赵志敬与鹿清笃。群道见到杨过,轻声低语,不约而
同的走上了几步。
杨过挣脱孙婆婆的手,走上前去,大声道:“我在这里,
要杀要剐,全凭你们就是。”
群道人料不到他小小yi个孩儿居然这般刚硬,都是出乎
意料之外。yi个道人抢将上来,伸手抓住杨过后领拖了过去。
杨过冷笑道:“我又不逃,你急甚么?”那道人是赵志敬的大
弟子,眼见师父为了杨过而身受玉蜂之蜇,痛得死去活来,也
不知性命是否能保。他向来对师父十分恭敬,心想做徒弟的
居然会对师父如此忤逆,实是无法无天之至,听杨过出言冲
撞,顺手在他头上就是yi拳。
孙婆婆本欲与群道好言相说,眼见杨过被人强行拖去,已
是大为不忍,突然见他被殴,心头怒火哪里还按捺得下?立
时大踏步上前,衣袖yi抖,拂在那道人手上。那人只觉手腕
上辣的yi阵剧痛,不由得松手,待要喝问,孙婆婆已将
杨过抱起,转身而行。
莫看她似乎只是个龙钟衰弱的老妇,但这下出手夺人却
是迅捷已极,群道只yi呆间,她已带了杨过走出丈许之外。三
名道人怒喝:“放下人来!”同时抢上。孙婆婆停步回头,冷
笑道:“你们要怎地?”
尹志平知道活死人墓中人物与师门渊源极深,不敢轻易
得罪,先行喝止各人:“大家散开,不得在前辈面前无礼。”这
才上前稽首行礼,道:“弟子尹志平拜见前辈。”孙婆婆道:
“干甚么?”尹志平道:“这孩子是我全真教的弟子,请前辈赐
还。”孙婆婆双眉yi竖,厉声道:“你们当我之面,已将他这
般毒打,待得拉回道观之中,更不知要如何折磨他。要我放
回,万万不能!”尹志平忍气道:“这孩子顽劣无比,欺师灭
祖,大坏门规。武林中人讲究的是敬重师长,敝教责罚于他,
想来也是应该的。”孙婆婆怒道:“甚么欺师灭祖,全是yi面
之词。”指着躺在担架中的鹿清笃道:“孩子跟这胖道士比武,
是你们全真教自己定下的规矩。他本来不肯比,给你们硬逼
着下场。既然动手,自然有输有赢,这胖道人自己不中用,又
怪得谁了?”她相貌本来丑陋,这时心中动怒,紫胀了脸皮,
更是怕人。
说话之间,陆陆续续又来了十多名道士,都站在尹志平
身后,窃窃私议,不知这个大声呼喝的丑老婆子是谁。
尹志平心想,打伤鹿清笃之事原也怪不得杨过,但在外
人面前可不能自堕威风,说道:“此事是非曲直,我们自当禀
明掌教师祖,由他老人家秉公发落。请前辈将孩子交下罢。”
孙婆婆冷笑道:“你们的掌教又能秉甚么公了?全真教自王重
阳以下,从来就没yi个好人。若非如此,咱们住得这般近,干
么始终不相往来?”尹志平心想:“这是你们不跟我们往来,又
怎怪得了全真教?你话中连我们创教真人也骂了,未免太也
无礼。”但不愿由此而启口舌之争,致伤两家和气,只说:
“请前辈成全,敝教若有得罪之处,当奉掌教吩咐,再行登门
谢罪。”
杨过揽着孙婆婆的头颈,在她耳边低声道:“这道人鬼计
很多,婆婆你别上他当。”
孙婆婆十八年来将小龙女抚养长大,内心深处常盼再能
抚养yi个男孩,这时见杨过跟自己亲热,极是高兴,当下心
意已决:“说甚么也不能让他们将孩子抢去。”于是高声叫道:
“你定要带孩子去,到底想怎生折磨他?”尹志平yi怔,道:
“弟子与这孩子亡父有同门之谊,决不能难为亡友的孤儿,老
前辈大可放心。”孙婆婆摇了摇头,说道:“老婆子素来不听
外人罗唆,少陪啦。”说着拔步走向树林。
赵志敬躺在担架,玉蜂蜇伤处麻痒难当,心中却极明白,
听尹志平与孙婆婆斗口良久不决,愈听愈怒,突然间挺身从
担架中跃出,纵到孙婆婆跟前,喝道:“这是我的弟子,爱打
爱骂,全凭于我。不许师父管弟子,武林中可有这等规矩?”
孙婆婆见他面颊肿得犹似猪头yi般。听了他的说话,知
道就是杨过的师父,yi时之间倒无言语相答,只得强词夺理:
“我偏不许你管教,那便怎么?”赵志敬喝道:“这孩子是你甚
么人?你凭什么来横加插手?”孙婆婆yi怔,大声道:“他早
不是你全真教的门人啦,这孩子已改拜我家小龙女姑娘为师,
他好与不好,天下只小龙女姑娘yi人管得。你们乘早别来多
管闲事。”
此言出口,群道登时大哗。要知武林中的规矩,若是未
得本师允可,决不能另拜别人为师,纵然另遇之明师本领较
本师高出十倍,亦不能见异思迁,任意飞往高枝,否则即属
重大叛逆,为武林同道所不齿。昔年郭靖拜江南七怪为师后,
再跟洪七公学艺,始终不称“师父”,直至后来柯镇恶等正式
允可,方与洪七公定师徒名分。此时孙婆婆被赵志敬抢白得
无言可对,她又从不与武林人士交往,哪知这些规矩,当下
信口开河,却不知犯了大忌。全真诸道本来多数怜惜杨过,颇
觉赵志敬处事不合,但听杨过胆敢公然反出师门,那是全真
教创教以来从所未有之事,无不大为恼怒。
赵志敬伤处忽尔剧痛,忽尔奇痒,本已难以忍耐,只觉
拚了yi死,反而爽快,咬牙问杨过道:“杨过,此事当真?”
杨过原本不知天高地厚,眼见孙婆婆为了护着自己与赵
志敬争吵,她就算说自己做下了千件万件十恶不赦之事,也
都yi口应承,何况只不过是改投师门,那正是他心中的意愿,
又别说是拜小龙女为师。便是说他拜yi只猪cyi只狗为师,他
也毫不迟疑的认了,当即大声叫道:“臭道士,贼头狗脑的山
羊胡子牛鼻子,你这般打我,我为甚么还认你为师?不错,我
已拜了孙婆婆为师,又拜了龙姑姑为师啦。”
赵志敬气得胸口几欲炸裂,飞身而起,双手往他肩头抓
去。孙婆婆骂道:“臭杂毛,你作死么?”右臂格出,碰向赵
志敬手腕。赵志敬是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中的第yi高手,若论
武功造诣,犹在尹志平之上,虽然身受重伤,出势仍是极为
猛烈。二人手臂yi交,各自倒退了两步。孙婆婆呸了yi声,道:
“好杂毛,倒非无能之辈。”赵志敬yi抓不中,二抓又出。这
次孙婆婆已不敢小觑于他,侧身避过,裙里腿无影无踪的忽
地飞出。赵志敬听到风声,待要躲避,玉蜂所蜇之处突然奇
痒难当,不禁“嗳哟”yi声大叫,抱头蹲低,就在他大叫声
中,孙婆婆已yi脚踢在他胁下。赵志敬身子飞起,在半空中
还是痒得“嗳哟c嗳哟”的大叫。
尹志平抢上两步,伸臂接住赵志敬,交给身后的弟子。他
见这丑婆子武功招数奇异之极,眼见难敌,yi声呼哨,六名
道人从两侧围上,布成天罡北斗之阵,将孙婆婆与杨过包在
中间。尹志平叫声:“得罪!”左右位当天枢c摇光的两名道
人攻了上来。孙婆婆不识阵法,只还了几招,立知厉害,她
又只能yi手应敌,拆到十二三招时已是凶险百出,每yi下攻
着都被尹志平推动阵法化解开去,而北斗阵的攻势却是连绵
不断。再拆十余招,孙婆婆右掌被两名道士缠住了,左侧又
有两名道士攻上,只得放下杨过,出左手相迎,只听得北斗
阵中yi声呼哨,两名道士抢上来擒拿杨过。
孙婆婆暗暗心惊:“这批臭道士可真的有点本事,老婆子
对付不了。”yi面出裙里腿逐开两人,口中嗡嗡的低吟起来。
这吟声初时极为轻微,众道并不在意,但她的吟声后yi声与
前yi声相叠,重重叠叠,竟然越来越响。
尹志平与孙婆婆yi起手相斗,即是全神戒备。他知当年
住在这墓中的前辈武功可与本教创教祖师并驾争先,她的后
人自然也非等闲之辈,是以听到嗡嗡之声,料想是yi门传音
摄心之术,急忙屏息宁神,以防为敌所制:可是听了yi阵,她
吟声不断加响,自己心旌却毫无动摇之象,正自奇怪,蓦地
里想起yi事,不由得大惊失色。正欲传令群道退开,但听得
远处的嗡嗡之声,已与孙婆婆口中的吟声混成yi片,尹志平
大叫:“大伙儿快退!”群道yi呆,心想:“我们已占上风,不
久便可生擒这yi老yi小,老婆子乱叫乱嚷又怕她何来?”突然
树林中灰影闪动,飞出yi群玉蜂,往众人头顶扑来。群道见
过赵志敬所吃的苦头,登时个个吓得魂不附体,掉头就逃。蜂
群急飞追赶。
眼见群道人人难逃蜂蜇之厄,孙婆婆哈哈大笑。忽见林
中抢出yi个老道,手中高举两个火把,火头中有浓烟升起,挥
向蜂群。群蜂被黑烟yi熏,阵势大乱,慌不迭的远远飞走了。
孙婆婆吃了yi惊,看那老道时,只见他白发白眉,脸孔极长,
看模样是全真教中的高手,喝问:“喂,你这老道是谁?干么
驱赶我的蜂儿。”那老道笑道:“贫道郝大通,拜见婆婆。”
孙婆婆虽然向不与武林中人交往,但与重阳宫近在咫尺,
也知广宁子郝大通是王重阳座下的七大弟子之yi,心想赵志
敬c尹志平这样的小道士能为已自不低,这个老道自然更加
难缠,鼻中闻到火把上的浓烟,臭得便想呕吐,料想这火把
是以专熏毒虫的药草所扎,眼下既无玉蜂可恃,只得乘早收
篷,厉声喝道:“你熏坏了我家姑娘的蜂子,怎生赔法,回头
跟你算帐。”抱起杨过,纵身入林。
尹志平道:“郝师叔,追是不追?”郝大通摇头道:“创教
真人定下严规,不得入林,且回观从长计议,再作道理。”
孙婆婆携着杨过的手又回墓中。二人共经这番患难,更
是亲密了yi层。杨过担心小龙女仍是不肯收留自己,孙婆婆
道:“你放心,我定要说得她收你为止。”当下命他在yi间石
室中休息,自行去向小龙女关说。
杨过等了良久,始终不见她回来,越来越是焦虑,寻思:
“龙姑姑多半不肯收留,就算孙婆婆强了她答应,我在此处也
是无味。”想了片刻,心念已决,悄悄向外走去。
刚走出室门,孙婆婆匆匆走来,问道:“你到哪里去?”杨
过道:“婆婆,我去啦,等我年纪大些,再来望你。”孙婆婆
道:“不,我送你到yi处地方,教别人不能欺你。”杨过听了
这话,知道小龙女果然不肯收留,不禁心中yi酸,低头道:
“那也不用了。我是个顽皮孩子,不论到哪里,人家都不要我。
婆婆你别多费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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